第 60 节
作者:
精灵王 更新:2021-11-10 10:12 字数:5260
苏绿抽搐了下眼角,她发现某人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今天你不给我一个理由,我就死给你看!】
【嗯,去死吧。】
【……】某人泪奔而去。
为什么喜欢欺负公爵?
那还用说吗?
当然是因为这种看似一本正经的人欺负起来最有趣了——他们那明明想竭力保持淡定的神色却终于忍不住破功,并因此感觉到懊恼的样子——不管看多少次都让人觉得兴趣盎然。
也许是因为她的视线实在是太过“恶趣味”,公爵默默地抖了抖,而后毅然决然地道别离开了。
青年走后,书房中再次恢复了寂静。
苏绿手指轻敲着黄褐色的木桌,沉吟了起来。
嗯,阿尔德的话,到底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呢?
而此刻的少年,也正在思考同一件事。
阿尔德坐在树梢上,背靠着树干,修长的腿一只盘起,一只腿在空中晃悠着。这地方可以说是他的“风水宝地”,因为……当玛丽处理完文件走到落地窗前读书时,正巧不当值的他就可以看到她了。
现在的她……似乎还在忙呢。
他有些失望地收回目光,低头思考了起来。
公爵的老师,一位剑圣,并且愿意收他为弟子,不心动是不可能的。只是……
那位老人要带他离开修行。
他不想离开玛丽身边。
但同时……
对方的话在他的脑中浮现——
有着剑圣头衔的老人并不像游吟诗人所传颂的那般高大威武,恰恰相反,他个头很矮,大约不到一米六,及耳的头发与八字胡花白,笑眯眯的,看起来和蔼极了,就外貌而言,简直就和普通的老人没什么两样。
但是,已经成为五级剑士的阿尔德却能看出,这位看似矮小的老人体内到底蕴藏着多么可怕的力量。只要他想,看似繁荣的王都转瞬之间就会化为人间地狱。
无知,无惧。
有知,同样也就有了惧。
但他不会因此而退缩,因为有必须要保护的事物。
“孩子,你的眼神很不错。”
老人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这样的。
“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何而来?”
面对他近乎无礼的诘问,对方居然很诚实地回答说:“我叫罗伊·霍布斯,克莱恩带我来的,我为你而来。”
“……”
“好了,孩子,不要用那种戒备的眼神看着我,你知道的,如果我真想大开杀戒,这座城市很少有人能活下来。别露出更可怕的眼神,我又没真想那么做……”
“……”
一番唠叨后。
阿尔德终于知道了对方来此的真正目的。
他本来是想回绝的,但是……老人说出了这样的话语。
“你有想要追求的东西吧?”
“……是又如何?”
“那你应该明白,追求需要力量,你之所以没有得到,不是因为不够努力,而是因为没有得到与那宝物想匹配的力量,我说的没错吧?”
“……”
“当你拥有力量……比如我,现在去和你的王说想带走你,她恐怕会二话不说地答应。”
“玛……陛下才不会这么做!”阿尔德肯定地回答说——他比谁都相信这一点。
“原来如此,”老人意味深长地笑了,“你想得到的宝物……是自己服侍的君主啊,这可真是了不得的宏愿。”
“……”
二更
与之匹配的力量啊……
虽然,他不认为玛丽会因为力量而屈服,但是……他的的确确太弱小了。
就算玛丽真的选择了他又如何?一定会有很多人反对吧?一定会给她带来很多麻烦。而且……
“阿尔德?你站在这种地方做什么?”
“……”少年茫然地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居然跳下树,摸到了女王陛下的书房门前,他有些尴尬地抓了抓头发,“抱歉……不知不觉就……”
“进来吧。”原本打算回卧室的苏绿侧过身,让开了一条路。
“……嗯。”
少年走进去后,苏绿命令侍女端来了一壶茶和一些点心。她亲自将这些东西端到落地窗边的桌上放好时,他依旧在发着呆。
她坐到他的对面,在一只纹路精美的杯子中倒上红茶,推到了少年的面前。而后为自己的杯子注满红茶,一边喝一边安静地等待着。
约半个小时后,阿尔德蓦然回过神来,他看着窗外越加昏暗的天色,和气定神闲地坐在他面前喝茶的少女。
“玛丽……”
“做出决定了吗?”
“……”
“我明白了。”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看你的脸就明白一切了。”苏绿笑了笑,将手中的杯子放回桌上,“走之前,记得回去和你的家人告别。”
“……”少年垂下头,耷拉着耳朵,失落地说,“你都不挽留我吗?”
“不。”
“……”tat太过分了……
“因为如果我这么做的话,你肯定会留下来。”她太了解他了。
“……”
“这是你自己选择的人生,我没有插手的资格。”
“我……太弱了。”阿尔德深吸了口气,说道,“今天碰到那位老人时,我真的很害怕,因为他如果想做什么,我根本无法阻挡。那种无力感……我不想再次尝试,所以……所以……”他的目标并非是想得到什么“宝物”,因为那并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一切从来都掌握在她的手中。他所唯一想做的只有——努力变得更强,这样才能更好地保护她。
“没什么好丢脸的。”苏绿回答他说,“只要是人类,都有恐惧之心。接受它,克服它,才能更进一步。那些真正的强者从来不是无所畏惧的人。”
“玛丽你也会害怕吗?”
“当然。”
“哎?那你害怕什么呢?”
“天气太热吧。”
“……那是什么啊?!”完全是在耍他吧?
“开玩笑的。”
“……”
又沉默了一小会后,少年认真地说:“玛丽,我和你约定,下次回来时,我会变得很强很强。”
“嗯。”苏绿点头,“我相信。”
“到那时,我不必再向任何一个人屈膝,”阿尔德站起身,单膝跪在少女的面前,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除了你。”他只愿意跪在她的面前,将所有能得到的东西一股脑地奉上,“所以,玛丽,你能不能也和我约定一件事?”
苏绿歪头想了想,回答说:“如果是什么‘回来之后就和我结婚’之类的事,你可以免开尊口。”
“……不是啦!”虽、虽然很想这么说,但他知道一定会被拒绝的。
“唔,那你可以说说看。”
“你之前说,”少年深吸了口气,“一直以看孩子的目光看我。等我再次回来时,一定不会再是个孩子了。所以,到那时,你……能不能正视我?”
“你的要求就是这个吗?”苏绿觉察到一种微妙的感觉,就好像是从小养大的小鸟终于长出了全部的羽毛,想要离开父母身边振翅高飞——有点心酸又觉得自豪。
“是的。”
“我明白了。”她点了点头,“再次见面时,我会把你放在平等的位置上。”如果真的还能再见的话。
“那么,约定了!”阿尔德瞬间绽放出一个太阳般的开心笑颜,一把将她的手贴在心口处。
“嗯,约定了。”
次日,阿尔德走了。
他回到了家乡,去与自己的家人告别。
再之后,他跟随霍布斯去了不知什么地方,归期未定。
对此,苏绿觉得……怎么说呢?
稍微有些不太习惯啊。
【哼。】
“……”
【哼哼。】
“……”
【哼哼哼。】
【你做什么?】
【哼哼哼哼。】
苏绿扶额,算了,这种家伙无视掉就好。
【嘤嘤嘤嘤……】
【滚!】
时间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停下脚步。
转眼间,“玛丽”的十六岁生日到了。
虽说在这个世界十五岁的孩子就可以结婚生子,但十六岁的生日可以说是非常重要的日子,因为这是“成年”的代表。
而苏绿在生日宴上,不得不面临这样一个悲催的问题——她被逼婚了。
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时,她简直是无语极了。在现代时哪怕她已经二十多岁,也没人向她逼婚,结果现在居然遭遇了这种事,人生的境遇真是难以捉摸。
某种意义上说,也是不难理解的。
因为她名义上的“父亲”,就是在十六岁那年迎娶了王后,开启了自己“种马”的一生。而作为王,总需要一个继承人,这是责任也是义务。
但显然,苏绿不打算担负责任也不打算履行义务。
面对劝谏者,她如同冬天般寒冷,以此来表达自己坚定的态度。
比如说——
“陛下,请慎重考虑……”
“闭嘴,再敢说我就嫁给你。”
“……”
被她以这种话语无数次击败的公爵在某一天,终于升级了。他烈士般地合了合眼眸,又深吸了口气,一字一顿地说:“如果这样能改变你的心意,那我甘愿为这个国家而……”
苏绿抽搐了几下嘴角,他那副委屈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你说真的?”
“……请您当做没听到我的话。”
“……啧。”苏绿轻啧了声,“你去告诉那些人,我喜欢的是女人,让他们别有事没事来烦人。”
青年:“……”吐血!难道……难道……他联想到这位陛下对男性不假颜色,却对女性颇为和蔼的态度,莫非……
“如果你再敢胡思乱想,”苏绿压低声音,微笑着威胁说,“我就嫁给你。”
“……我并没有在想什么。”公爵大人很快就妥协了。
获得了胜利的苏绿抽搐了下眼角,这种更加不爽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于是她毫不客气地还击了:“说起来,公爵,我记得你也差不多快三十了,怎么还没结婚?再这样下去,难免会让人怀疑你某些地方有问题哦。”
“……”喂喂,这位陛下还敢更小心眼一些吗?
不过,能开这样的玩笑,也是两人关系变得熟悉的标示。
略微谈了片刻后,克莱恩轻声说:“陛下,您是在等待阿尔德吗?”
“……”和那孩子有什么关系?
“依照他的天赋,也许能在十年内成为剑圣,到那时,他和您之间将再无阻碍。”克莱恩接着说道,“但在那之前,您将面临巨大的压力。”
注视着某人“我理解您的辛苦”的目光,苏绿只想说——
“你想太多了。”
按照时辰那家伙的进度,再过一个多月,她估计就能离开这个世界了,所以只需要坚持到那个时候就好。
说来也巧,离开的那一天,刚好是这个国家的建国庆典。
每一年的今天,国王都必须站在外城的城墙边,朝欢笑着聚集在一起的民众挥手示意。
天空闪耀着灿烂的烟火,城下人声喧哗,笑声连绵成海。
这样壮观的场景,每一年都能见到,而这,也许就是对一个“王”最好的褒奖——越是幸福生活着的人民越能露出这样纯粹的笑颜。
她知道自己所做的还远远不够,不过,到此为止了。
眼看着即将离开,苏绿索性爬到了城墙上,这鲁莽的动作把附近守护的卫兵给吓出了一声冷汗,他们连忙小跑过来,以防意外发生。而下方的民众才安静了一瞬后,发出了越加大的声响,这叫声渐渐整齐了起来,成为了一句响亮的祝福——
“天佑我王!”
“天佑我王!!”
“天佑我王!!!”
苏绿觉得,这也许是她至今为止所得到的祝福后,最棒的一个也说不定。
公爵站在少女身后不远处,微扬起头,仰视着站在城墙之上、向自己人民挥手的少女,原本是应该笑的,但是……他突然就想起了一个不太好的词语。
今夜如此欢愉,而当一切过去,这些欢笑的人又在哪里呢?
也许就像那些礼花一般,灿烂一瞬后,便消散无踪。
这不祥的预感让他微皱起眉头,但很快,他就摇头笑了,怎么会呢?
这位陛下将带领这个国家走到更好的地方,他一直坚信着这一点,从未动摇。
青年抬起右手,紧握成拳,贴在左心口处,静寂地向立于最高处的少女行了个标准的骑士礼,口中低声说:“天佑我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