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节
作者:标点      更新:2021-11-10 10:11      字数:4806
  和以往一样,在所有的马车离开城门后,在城门口的几名美塞尼亚士兵们一边互相低声调侃着,一边准备着关门的工作。这时,几名同样穿着美塞尼亚士兵服装的人突然蹿了出来,在黑夜的掩护下根本不给人半点反应的时间,几下就蹿到了城门口,那些美塞尼亚士兵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锋利的匕首就毫无预兆地从他们的颈边划过,随着几声沉闷的重物落地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逐渐在城门口弥漫开来。
  上面守城的士兵不耐烦地喊了两声,换来的是隐隐约约的抱怨和啐骂声,这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城门缓缓地关上,但守城士兵没有发现的是,原本应该紧紧闭合的大门此刻却留了一道仅供一人进出的窄窄门缝。
  看到身边的几个斯巴达士兵熟练地处理好了尸体,伊菲丝微不可查地点点头,吩咐他们看好大门,自己悄悄地从门缝处溜了出去,潜向不远处的密林,很快,一个又一个身着黑衣的斯巴达士兵排成长队静静地从城根处走过,作为装饰而凸起的部分石壁刚好遮掩了这些人的行踪,他们悄无声息地进入了城池。
  等待的时间似乎很长,但好像又很短暂,不知过了多久,城外突然响起了阵阵厮杀和呼喊声,让所有听到的人心里一揪。
  “动手吧!”伊菲丝淡淡地道,她身边蛰伏着的斯巴达士兵闻言后一个个都兴奋得双眼放光,手握武器向城头冲了过去,开始大肆屠杀守城的美塞尼亚士兵,城门口顿时乱成一团。
  这个时期讲究堂堂正正作战,而好战的斯巴达人更不可能采取这种类似偷袭的方法,因此美塞尼亚人对城门的防守松懈也在情理之中。很快,斯巴达士兵在付出了很少代价的情况下轻松掌握了城门。他们点起火把挥舞,明亮的火光在黑夜中极为惹眼。城外的骚乱自然引起了城中士兵的注意,他们匆匆向城门口赶来,但此刻守在城门口的斯巴达士兵可不是吃素的,波吕杜克斯早就许诺他们,只要能在大军到来前守住城门,就可以分给他们比其他人更丰厚的战利品,有了这样的承诺,斯巴达士兵如何会不尽心竭力?
  伊菲丝带领着斯巴达士兵守在城门口,和那些喜欢硬碰硬的普通士兵不同,伊菲丝的身手极为灵敏,足尖轻点,像不受重力一样穿梭在人群之中,青色的长剑在她手中犹如死神的利刃,轻易地收割着敌军的性命,在她的阻击之下,漏网的美塞尼亚士兵竟没有一个能靠近城门。
  杀喊声迅速靠近,站在城墙上放哨的几个士兵突然发出尖锐的啸声,城门口的所有人就像收到了命令一样,齐齐向两边退去,只听“轰隆”一声,大门被狠狠撞开,无数手持火把和短剑的斯巴达士兵蜂拥而入,疯狂地向城中冲去,让原本就心惊胆战的美塞尼亚人彻底丧失了斗志,一个个扔下武器狼狈逃窜。
  “嘿!林奈!”随着大军入城的波吕杜克斯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城头的伊菲丝,三步并作两步也窜了上来。计划进行得很顺利,原本最快要半个月才能拿下的城池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落入囊中,波吕杜克斯的心情自然极好。
  伊菲丝已经脱去了罩在外面那件沾满血迹的黑色外套,白色的长袍在呼啸的夜风中上下翻飞,墨色的长发散落在肩上,宛如神祗般临风而立,就算在这杀喊声连天的城中依然带着处变不惊的淡然笑意,好像这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眼前的景象顿时让波吕杜克斯看得呆住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他心中油然升起。
  “二王子?二王子?”伊菲丝连唤几声才将这个突然陷入神游状态的斯巴达王子拉了回来,她没有在意波吕杜克斯脸上的奇怪表情,而是专注地看着城中心的方向,修长的手指点着那里:“王子殿下,尽快结束这场战斗吧,胜利属于斯巴达。”
  “没错,胜利属于斯巴达!”回过神来的波吕杜克斯一扬手中的长矛,俊美的脸上带着强大的自信和澎湃的战意,闪亮的青铜武器更衬托出了他身上那侵略般的狂傲气势。
  “走吧!斯巴达的勇士们!杀掉城里懦弱的贵族们,让整座城都变成我们斯巴达军队的战利品吧!”
  望着那抹远去的蓝色身影,伊菲丝脸上的笑容更加深沉几分。现在她似乎理解了雅典娜为什么喜欢留在人间、参与人类的战争,这种受人尊敬、被人相信的感觉,真的很好。
  挟胜而归
  天亮后,原本属于美塞尼亚人的城池已经划入了斯巴达的国土范围内。城主和城中的男性贵族统统被杀,贵女们沦为了军队的战利品,被赏赐给有功的将士,城里所有的普通美塞尼亚人全部沦为奴隶,他们将失去居住在城里的权利,作为苦力被赶到田里劳作,或者成为决斗中的牺牲品。
  经此一役,伊菲丝在斯巴达军队中的智囊角色算是站稳了脚跟。尝到了以最小代价获得胜利的甜头后,没有斯巴达人会在她面前公开说出侮辱的话,加上伊菲丝入城后没有争抢任何战利品,这也让斯巴达人对她的印象更好了几分。
  一座城池轻而易举地落入囊中让波吕杜克斯这个统帅异常兴奋,在放手下的士兵休整两天后,就又整队前往下一个城池。有消息传来,留在斯巴达的卡斯托尔已经接待了不少外国的使者,他们不久就会从另一个方向攻打美塞尼亚,直到和波吕杜克斯的军队会合。于是,一心拔得头筹的波吕杜克斯在休整好之后就急急忙忙地率领军队继续向下一个城池进发。
  伊菲丝担任了军中军师的职位,一路上负责出谋划策,随着计策的成功,就算她不再亲自上阵亦能得到斯巴达将士们的尊重。
  攻打第二个城池时,斯巴达军队在正面作战的过程中抽出一支小队抄了敌军的后路,烧毁了他们的粮草,并切断了城外军队和城里的联络,敌军在被困几天后,被信心满满的斯巴达军队一举击溃,城池轻松入手。之后斯巴达士兵不及休整,马不停蹄地赶到第三个城池,化装成前一座城中溃败的士兵,轻易诈开了城门,随后大军蜂拥而入,第三座城入手。
  第四座城的城主是个聪明人,他不怕背上懦弱者的名称,从一开始就下令紧闭城门,拒绝与斯巴达军队交战,他们凭着高大的城墙和充足的粮草,企图坚守到斯巴达军队撤退。
  这样的对手稍稍费了伊菲丝一些功夫,她将士兵们分为两拨,一部分人白天去城下挑战,用恶毒的语言辱骂龟缩在城中的美塞尼亚人,并且大声宣扬卡斯托尔和许多外国同盟者将要一起来攻打美塞尼亚的消息,而另一部分人则抓紧时间打造各种攻城器械。
  神话时代的人类崇尚英雄主义,很少有谁会长时间坚持躲在城中坚决不出战,因此这里几乎没有像样的攻城器械,随便出来一些就让周围的斯巴达士兵们大开眼界。虽然数目极少,但凭借着斯巴达将士的勇气,加上美塞尼亚人的内心已经不复平静,所以斯巴达军队在强攻两次后第三次就成功登上了城头。在城破的第二天,大王子卡斯托尔就率领同盟军赶到了战场上,只不过等待着他们的确是一个已经属于斯巴达的城池。
  这一场战争,斯巴达的二王子波吕杜克斯可谓是出尽了风头,在短短两个月时间里以很小的代价攻克了四座城池,而且不需要其他人的援助,一时间他的名字被无数士兵传扬和歌颂,人们都在赞美英勇强大的王子,他们将他看作是斯巴达有史以来最强大的英雄。与此同时,作为军师而随军征战的异乡人林奈也逐渐被众人知晓,许多人都在好奇这个传说中瘦弱无力的人是如何赢得斯巴达人的尊重并带领他们获得胜利的。
  只不过,伊菲丝以不喜欢热闹为借口,接连好几次拒绝了将士们的庆功宴,也从不抢夺任何战利品,她几乎像一个隐形人一样躲藏在斯巴达军队中,外来者从未见过她的身影。
  休整之后,卡斯托尔和波吕杜克斯就带着自己的军队和外国的同盟军一起浩浩荡荡地返回斯巴达王都,随同携带的还有大量的财宝和奴隶。在进入王都的那一天,他们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好战的斯巴达市民们站在街道两旁欢迎他们的英雄归来,大街上飘荡着鲜花和葡萄酒的香气。两位俊朗的斯巴达王子站在自己的战车上接受众人的瞩目,特别是英武的二王子波吕杜克斯,他就像一位神祗一样骄傲地接受着众人的崇拜,立下如此大的功劳让他有资格享有这一切。
  伊菲丝避开了众人,她被安排到波吕杜克斯的宫殿中,以他近卫的名义。刚走进王宫,就看到一位身穿鹅黄色长裙的姑娘正焦急地向门口张望,看到她之后顿时眼睛一亮,整个人飞一般地扑了过来。
  “林奈!你终于回来了!”
  望着欢快地冲她笑着的海伦公主,伊菲丝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你在等我吗?海伦?”她微笑着用手捏捏海伦柔嫩的面颊。
  “那是当然的!林奈,我听说了你在战场上的事,你果然和那些只会用蛮力的男人不一样!”海伦眯着眼睛越说越激动,骄傲地挺起小胸脯,仿佛那获得了无尚荣耀的人是她一般。
  “要是听到你这样说,波吕杜克斯肯定会生气的。”伊菲丝好笑地揉揉她的头发,道:“英勇善战的斯巴达将士们才是真正的英雄,海伦,你这话可不能在他们面前说出来。”
  “我知道我知道。”海伦甩了甩一头耀眼的金色长发,再向后一望,随后立刻踮起脚尖呼唤:“哥哥!我在这里!”
  伊菲丝一回头,只见波吕杜克斯正大步流星地向这边走来,他似乎刚刚从那些疯狂的人群中挣脱出来,身上还挂着几朵姑娘们扔的小花,之前才换上的新衣服此时被揉的像烂菜叶子一样,左侧的衣摆也被葡萄酒淋湿,显出一块暗红色的痕迹,整个人显得十分狼狈。
  “噗——”伊菲丝忍不住笑了出来,然后立刻捂紧嘴巴。这一声笑换来波吕杜克斯的一个白眼,他一边整理衣衫一边愤愤不平地说:“你太狡猾了,林奈!自始至终都没有在游行的队伍中出现,却让我一个人去面对那些兴奋过头的人。”
  “哎呀,这不是正好吗?要知道波吕杜克斯你可是代表了斯巴达荣耀的王子啊,有什么能比本国的王子一人拿下所有的荣誉更让人高兴呢?”伊菲丝随意地道。
  “哼!你别得意的太早。就算之前不参加庆功宴,但在王宫中举行的那场宴会你是绝对逃不掉的,父王早就想看看你这位立下大功的奇特外乡人了!”波吕杜克斯刻意把“大功”两个字咬得很重。
  “波吕杜克斯,海伦,原来你们都在这。”另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从不远处飘来,原来大王子卡斯托尔也来到了这里,在看到自己的弟弟这一副狼狈的样子后,他那优美的薄唇也不禁挑高几分,这种忍笑的表情顿时换来波吕杜克斯的一阵怒视。
  “不准笑!卡斯托尔!”
  “咳,好的。”面对波吕杜克斯一副炸毛的表情,卡斯托尔轻咳一声后很明智地转移了话题道:“你们该去准备了,宴会很快就要开始,今天作为主角的你们两个是不能缺席的。”
  “我要和林奈一起!”海伦抱着伊菲丝的胳膊不放手,然后丢给伊菲丝一个大大的笑脸:“那些外国来的王子和使者们天天对我甜言蜜语,烦死人了,还是林奈最好。对了林奈,我很快就要过生日了,你有没有给我带礼物回来?”
  “生日?”伊菲丝一楞,随即换上一副歉然的表情:“抱歉啊,海伦,我并不知道你的生日将近……不过,我可以为你准备一个礼物,保准是你没见过的好东西。”看着海伦露出委屈的表情,伊菲丝赶紧补充道。“我说的是真的,别伤心,海伦!”
  海伦可爱地吸吸小鼻子,娇哼道:“这次就原谅你了,不过给我的礼物一定要是最稀罕的!”
  “是是是……”伊菲丝赶紧应道,说实话,她对这个像自己妹妹一样的可爱女孩也十分喜爱。要知道当年墨利诺厄也是这样向她撒娇的。
  卡斯托尔和波吕杜克斯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忧虑,尤其是波吕杜克斯,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会有一种极度烦躁的感觉。只可惜,正专注于对话的伊菲丝和海伦都没看到这两兄弟的表情变化。
  “好了,波吕杜克斯,海伦,你们先去准备吧,记得早点到场。”卡斯托尔三言两语打发走了自己的弟弟妹妹,随后将注意力投到了伊菲丝身上,一脸复杂的表情。
  “大王子,怎么了?”伊菲丝有些奇怪地看着卡斯托尔,她能看出卡斯托尔似乎有什么话要和她说,但出于某种原因却欲言又止。而且,卡斯托尔看她的表情十分怪异,有些赞叹,有些钦佩,却又掺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