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节
作者:津鸿一瞥      更新:2021-11-05 20:37      字数:47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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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向德从官仓调来的粮食,还算能吃,几个月下来,竟然熬过了冬天,眼看地上冒出黄嫩嫩的草芽儿,他的心里终于松了口气,朝廷一笔防疫的银子下来时,蔡少远运草药的大车刚好来到米庆州的地界,钱向德大喜过望,感激涕零,按时价付了银子。
  这些草药远远不够,蔡少远给钱向德出主意,让百姓不要窝在家里,太阳好的时候,都出来晒着,连屋里的被褥家具,全都多晒,还有,有死人的地方,全都撒了石灰。
  防疫的措施得力,果然也没起什么瘟疫,钱向德一战成名,在后面的日子里步步高升,赵东臣没少从他这里受益,这是后话。
  赵东臣捐出了一顿火锅,光猪就杀了三十头,还有羊啊鸡呀的,算起来损失不少,但也是给他的饭馆,又做了一次很给力的广告,冬天里,在满香园吃饭谈生意的顾客特别多,大家一边辣的额头冒汗,一边大着舌头,说着生意经,到了年关算账,一点也不少挣钱。不过,他俩却顾不得这个了。
  赵二老太爷捎信过来,说是陆氏给他写信,要在过年时,和赵东臣叙叙母子情。这是想要承认赵东臣了?
  “她想认我们就认,不想认我们,就跑路?什么人这是,给老太爷写信,说咱们的母亲已经过世了,过年,我们肯定会好好祭拜的。”叶儿恼怒地说道。
  “呵呵,正合我意。”
  二老太爷虽然也讨厌陆氏,但他觉得,陆氏是有诰命在身的,虽然一家人都不愿意承认,可朝廷都承认了,他们也不敢抗旨的,他有一次来信,劝赵东臣过年,给陆氏行礼,认下她。
  “陆氏必须先给母亲行礼,承认自己是继室。”赵东臣给二叔写信道。
  二老太爷肯定转达了赵东臣的意思,然后就没了消息,年关将近,赵东臣带着一家人,好几车的礼物,往河东府而去。
  不管多么想念王老爷,他们这一回,却没法先去看望他老人家了,再说,卫城也比郭镇近些。
  依然要住进二老太爷家,这让赵东臣非常别扭,他在经过那对大石狮子时,眼光狠狠地盯了一眼那个大院儿。
  二老太爷一家,见到赵东臣很高兴,关键是老爷子特别高兴,其他人都得跟着高兴。
  腊月二十六,陆氏也从安平城返回了卫城,她过来给二老太爷行礼,两人在屋里说了一会儿话,等她告辞,二老太爷就让儿子把赵东臣找了去。
  “陆夫人明天进祠堂拜祭你母亲,你们夫妻,就给她行个礼吧。”
  若是陆氏承认了赵东臣,那他就是大房的儿子,沈氏再关门也没用,二老太爷可以下令把门砸开。
  沈氏是续弦,她敢把赵家子孙关到外面不让进门?上一回赵东臣回来,虽然写入了族谱,但陆氏跑了,等于一道很重要的手续没用完成,二老太爷面对的困难太多,一时还没法用强迫沈氏,这一次,哼哼。
  陆氏从二老太爷院子里返回,就看到婆婆,也是她的小姨,脸色黑沉沉的站在上房门口:“你这是要和我唱反调了?”
  “婆婆,树大要分支;儿大要分家,公公已经过世这么多年了,我和庆林兄弟也不能老这样一个锅里搅稀稠吧?”
  “小贤,贵儿现在还在病中,分了家你来打理吗?你可没做过生意的。”
  “这个——,婆婆,日子总要过的,贵儿病了,我这当娘的,就要为他担负起责任,他不行了,我怎么也得行的。”
  沈氏没有顺着往下说,皱了皱眉头:“你怎么要认下那个野种?你为何要把自己放到那么尴尬的地步?”
  “我本来一直就很尬尴,先是守活寡,后又守死寡,要不是有诰命在身,估计这个家早就呆不住了。事已至此,我没必要给自己树个强敌。”
  “强敌?小野种不过一个马贩子,你都觉得是强敌了?有我在,我看他能怎么样。”略停了一下,沈氏强调,“你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他见礼,只要你顶住,这个家门,他就别想踏进一步。”
  “婆婆,我觉得你有点异想天开了,官府的判书都下来好几个月了,你觉得,他能打赢那场官司,难道还打不赢下一场官司吗?我们何必拿着大把的银子,往那无底洞里撒?还不如在家里内部分了的好。”
  “你——,可真贤惠,嫁给赵庆明,你也学傻了,河前县的人为他在河边,修了个庙宇,说他是河神。我看,你也想让那个野种,立个慈母碑了。”
  “婆婆,你最好今后不要再说他野种,他是我孩儿。”
  沈氏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
  陆氏却扭头进了自己住的第三进院子。
  她俩针锋相对的争辩,第二天就有人悄悄传给了二老太爷,然后又转给了赵东臣和叶儿听。(未完待续)
  正文 090 暗潮汹涌
  终于掐起来了。晚上关了门,叶儿夫妻俩相视而笑。沈氏和陆氏,都是贪婪的人,这样的性格,怎能容忍被人沾了光呢?
  以前,沈氏说得特别好听,她和陆氏是亲亲的姨姨外甥女,她不疼陆氏,还有谁来疼呢?打理家里的铺子田产,实在太辛苦了,陆氏又没有经验,那就都由赵庆林代劳。
  每年年关,连账本带银子,一起送到陆氏跟前,沈氏见自己和儿子吃现成的,还拿着大头,自然心满意足。
  就在去年一个偶然的机会,赵东贵发现前年的一单生意的旧票据,上面显示,挣了三百多两银子,而他这边管家抄录的账目,却只有一百多两。
  他这才明白,这些年,赵庆林明面上,让他拿了六成的钱财,其实,家里进账,他先拿走了六成,然后又在剩下的四成里,分了三到四成。
  赵东贵愤怒了,这么多年,他和母亲都被人耍了。他是长房长孙,按道理,赵家每年的收益,首先给他挑拣,其余,才是其他人的。
  现在,反了!
  赵东贵安排人寻找证据。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赵庆林身边,贪婪小人也不是没有。财帛动人心,很快,赵东贵便获得了很多积年旧账的原件,还有一部分抄录的旧账,和赵庆林交给他的一对比,上面的银钱差距,让赵东贵火冒三丈。
  最少。都减了一半,有些大宗的买卖,竟然给他看。不到三成利润,简直欺人太甚!
  陆氏写信,要求过年分家,沈氏要是基本公平,过去的事情就算了,毕竟,她们姨姨外甥女之间闹崩。对谁都不好,赵家一干人。都等着看笑话呢。
  沈氏写信过来,依然是以前那些话,说什么赵东贵没做过生意,不知道里面的水有多深。最好还是赵庆林帮着他们管理云云。
  陆氏把一页旧账,放在信封里寄了回去。
  沈氏回信,说这是赵庆林偶尔弄错了,她已经狠狠责罚了儿子,要陆氏不要生气,并保证,为了补偿,今年家里铺子的收益,全部都给陆氏母子所有。
  就在书来信往之际。给赵东贵提供证据的两个账房,莫名失踪了,他自己。也在一次从军营回家的途中,被人揍了一顿。
  赵东贵养了十天才好,他第一反应,这是赵庆林在威胁他。
  那天,赵庆林去翠玉阁去玩,被赵东贵看到了。他出钱,让几个军士故意和赵庆林起纠纷。把他打了一顿。
  赵东贵这是在示威:别说你手下有几个小混混,就可以无法无天了,要知道我手下的人,比你硬气多了。
  赵庆林这才发现,以前他看不上眼的小屁孩长大了,虽然只是一个八品大的芝麻官,但那也是权力!民不与官斗,若是没有道理,就不会流传下来。
  自己和母亲多年谋划,难道就这样眼睁睁把一大半劈出去,给了那个小白眼狼吗?他觉得表姐陆氏,太不知好歹了。陆家,当时破败成什么样子了,若不是母亲,她能过上这么锦衣玉食的好日子?还幸运地得到了七品夫人的诰命,何其的荣耀?但陆氏,从来没有给母亲说过感谢的话,甚至,在一年收益结算时,给她拿大头,也从来没有推辞和谦让,若不是自己提前做手脚,陆氏把自己母子当什么?可以任意奴役的仆从吗?
  赵庆林躺床上养伤的几天里,越想越气愤,要想下了陆氏母子的威风,只有让赵东贵这官儿当不下去。
  这一次下黑手,若是赵东贵和陆氏告到官府,自己也会吃不了兜着走的。不仅要达到目的,还能顺利脱罪,赵庆林心里早就有打算。
  他没想到二十多年过去,赵家竟然找回了赵东臣。赵东贵什么成色他很清楚,那母子再蹦跶,也翻不起什么浪来,但这个赵东臣,却不容小觑,一个马贩子,几年时间,竟然挣下偌大的产业,假以时日,他肯定会盖过自己,赵家大房,迟早都是他的。
  沈氏来信,曾劝赵庆林把家产分给陆氏一部分,笼络这母子之心,他们联合起来和赵东臣对抗。赵庆林想来想去,觉得不可能,陆氏和赵东贵,就是喂不熟的,他们和谁都不可能联合起来,说不定还会成为赵东臣制约自己的把柄。
  干脆,让他俩先斗起来吧。
  王耀国去了仓里州,赵庆林没了后顾之忧,还有什么不敢干的呢?
  没想到钱向德竟然和赵庆明是同年,还都是同进士,他竟然开脱了赵东臣。赵庆林虽然恨,但他从陆氏嘴里听到咬牙切齿痛骂赵东臣的恶语,赵庆林很高兴,总算没有白忙乎,他俩争斗起来,自己也能坐山观虎斗,净享渔翁之利。+
  陆氏依然坚持过年分家,这让赵庆林十分恼火,这个臭婆娘难道不知道,要分家,赵东臣会拿大头吗?
  再说赵家二房,见赵东臣和媳妇不紧不慢,对分家的事情一点也不上心,十分窝火,真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监。
  二老太爷派了个婆子,来蛊惑叶儿。
  “大少奶奶,明天只要对夫人了礼,就是大房表示认下了你们。这赵家长房长孙的地位,就没人能撼动的。在大房,你是嫡长孙媳,就轮不上四奶奶当家。”
  “若论嫡长,还有人排在我前面的。”婆子一愣,便垮下了脸,陆氏一直住在安平城,她忘了这茬了,她虽是续弦,但也占着大房嫡长的名分,她还是婆婆,叶儿怎么也越不过她去,更别说沈氏,也是大房当家女人,她现在指定让赵庆林媳妇当家,陆氏和叶儿,就不好反对。
  叶儿才不稀罕管什么家呢,她只要自己一家四口和和美美就成。
  第二天,陆氏恭恭敬敬给洪氏的牌位行了礼,赵东臣带着叶儿和儿女,也拜了陆氏。
  赵东贵据说被打得瘫在床上起不来,他妻子尚氏,带着女儿淑云,给东臣和叶儿行礼,然后,小一辈也见了礼。
  现在,就剩沈氏和她儿子在抗着,不肯承认赵东臣了。
  二老太爷和族中几位长辈,去敲大房的门。大哥已经去世多年,他们也该分家了,赵东臣和赵东贵,是长房嫡支,自然要住这个高门楼的大院子,沈氏的儿子,若是赵东臣不答应,就得搬出来。
  赵家的仆人开了门,二老太爷带着几位长辈,走过垂花门,就一字排开,愣住了。
  沈氏站在院子里,拿着一把切菜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当年,她没少拿这招,对付二老太爷。
  二十多年前的情景再现,二老太爷气得两手哆嗦:“甭拿这招吓唬人,你往下砍呀,使劲砍,二十年了,你天天寻死,去死呀!”
  沈氏愣住了,忽然想通了自己这一招为何没有用。
  当年,二老太爷是为自己争家产,自然心里发虚,不敢说硬话,可今天不一样了,他是为大哥的长孙争取的,是正义的,是理直气壮的。
  沈氏她手里的菜刀“咣当”一声落到地上,她两眼一翻,就往下倒去,身边的婆子赶紧伸手扶住了,正簇拥着往屋里走,就听见二老太爷威严地一声:“慢着!”
  二老太爷指着站在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婆子:“去端盆凉水,泼醒她。”
  那婆子吓得束手而立,不敢动弹。
  “沈氏,我且问你,大哥的亲亲长孙,在外漂泊二十多年,今天好容易寻了回来,你推三阻四不肯相认,是何道理!今天,我要请了家法,赶走你这不贤的毒妇。”
  二老太爷指着几个架着沈氏的婆子:“搀她进祠堂。”
  沈氏心里一咯噔,老二一向极好面子,她只要祭出自己孤儿寡母、身体不好受人欺负的大旗,赵焕都一副束手无策的模样,今天怎么忽然硬起来了?
  二老太爷好面子,这才在为自己争取时缚手缚脚,但眼下,他为的是侄孙,自认是正义的行为,做好了,才是天大的面子,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呢?
  “老二,你待要如何?”沈氏也不装晕了,瞪圆了眼睛,恨恨地盯着二老太爷。
  “明天,赵家开祠堂,给大房分家,辰正开始,你让小九按时过来。”分家没有女人的事情,二老太爷如此说。
  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