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
作者:点绛唇      更新:2021-10-28 17:54      字数:4730
  再次得到宁次已经回来的消息,过程十分熟悉。某一天,丁次在晚饭时来找他,顺便说起又看见鸣人和宁次站在河边说话,说完话鸣人又急急匆匆地跑开了。于是鹿丸想,要是自己再到河边去看宁次在不在会不会显得比较奇怪。
  这么想着,走出办公室,一抬头就看到刚刚被想到的人就站在自己正前方十米远的地方。还穿着暗部的宽袍,胸前挂着面具,干净整洁看起来不像是才回来,那就应该是正准备外出了。
  鹿丸叹了口气,对丁次说,有些事要处理就先不去吃饭了。
  沿着路边慢慢走着,还是鹿丸先开口道:“鸣人没有找到他吗?”
  宁次“嗯”了一声,道:“赶到之前一个人走了。”停住脚步,轻声道:“我现在有任务要立刻出去,有件事,只能拜托你了。”他看着鹿丸,却没有立刻说下去。
  这个结果其实不算意外,他认为宁次多少也料到了。既然连宇智波鼬都认为鸣人会去找佐助,那佐助怎么会想不到,鸣人没有找到他,那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佐助自己在躲着他。看样子,那段仇恨恐怕是解决出不少问题,以至于让他心情混乱,顾不得更多了。
  鹿丸没有问过宁次,几天前他是怎么对鸣人说的,因而现在也不想问宁次,鸣人是怎么对他说的,也许是过于小心了,但他觉得一些心情还是留给宁次一个人比较好。
  听出他话中的一丝为难,鹿丸心里想起的却是那天晚上他在自己面前流露出心绪感情时的脆弱,沉默如他,能这样不加掩饰地让自己窥探到这些心情,无论如何都是珍贵的信任了。压下微微浮动的情绪,只轻松地笑笑:“只要你把借口编好,我可以再帮你瞒他们一次,那倒不困难。”
  宁次微微垂下眼睛:“拜托你,把我告诉过你的事转告给卡卡西老师,可以吗?”
  鹿丸微微一怔:“你认为佐助会去找他?”
  “大概也会犹豫吧。”宁次有些叹息:“我只是猜想,或者说希望,他不会想让这最后的联系也完全断绝。……卡卡西老师的话,应该有办法让他找到。”
  鹿丸自己和卡卡西基本没有过什么接触,宁次倒跟他一起执行过任务。当然这并不妨碍鹿丸对那个木叶首席技师“拷贝忍者”的大名如雷贯耳。但每次想起他时,更让鹿丸印象深刻的却不是他那只负有盛名的写轮眼,反而是他唯一露在外面的右眼,比起忍术,能够看透人心的东西才更加令人敬畏。能看穿他想要看到的一切、却又隐藏下他不想被人看到的一切的犀利和深邃,就像那个自身隐于一片迷雾中,却总能冷静清晰地把握身周之事的人本身。
  以佐助的个性,当初既然决意离开,那么无论现在发生什么事,只怕都不会再回头。不同于三年来明确知道他在大蛇丸处,连仇恨的牵绊都有可能不再存在,这一次他的离开,真的有可能就再也找不到了。
  但是,存在于“木叶”两个字的概念之上,曾经的同伴却应该还有着另一种不同的意义。独自在混乱与矛盾中挣扎会很辛苦,能有人分担心中沉重的感情,想必会成为一种强烈到不能抗拒的诱惑。而且与鸣人不同,卡卡西的话,也许有更聪明的方法……让他找到。
  能够想到这一点,那么他不仅是对宇智波家的事有着别人不知道的了解,对卡卡西也是了,鹿丸看了他一眼,却没有更深究下去。这样的方法鸣人想必也不会想不明白,只是在那种急迫的心情下,恐怕没有人还能考虑得如此周全。所以,你替他想到吗?
  没有得到回答,宁次却像是了解他的想法,在短暂的沉默后说道:“玄间前辈还在等我,拜托了。”浅浅一礼,就要离去。
  鹿丸看着他一如既往挺直坚定、毫无动摇的身影,一瞬间却忽然抑制不住心里的冲动,追上一步,探手抓住他的右臂:“等一下!”
  刚要开口,却发觉宁次被他抓住的手臂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微一转念,随即改握住他的手腕,将他的袖子推了上去。宁次猝不及防,没来得及阻拦,已被他掀开了袖子,只见上臂的肌肤上竟印着五道深深的指痕,已是紫色。这分明是用手抓握出来的,鹿丸知道自己方才并没有用力……
  宁次扫了一眼,抽回手臂,放下衣袖,随意地说:“他一时太心急,大概没注意到。”
  “你自己也没注意到吧?”
  一时间,连空气都紧了一紧。
  鹿丸闭了闭眼睛,自己今天是怎么了,竟会如此沉不住气,刚才的一瞬,如果不是发现宁次反应有异而停了下来,自己会对他说出什么?对他说不要再这样下去了,不要再为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付出下去了吗?
  然而,自己又凭什么对他说这样的话?
  想起三年前他重伤不起,自己守在他床边向他转告鸣人的消息;想起他兼程赶回时,唯一知道原因的自己在村口等待;想起他陪鸣人去音忍时,自己私下去送他;想起他独自赴险时,自己为他掩饰隐瞒;那天晚上,他向自己说出心底的感情……
  一直一直,站在旁边看着他的一切,他的心事,他的情感,他的不顾一切,他的隐忍无言……
  曾有过惊讶、怜悯、同情、惋惜……甚至于淡淡的恼怒,却唯独不曾阻拦。
  明白他的心事时,自己终究是假做不知;他为佐助的事不惜心力时,自己终究也只远远叹息;甚至他在自己面前流露脆弱时,自己所做的也是默默倾听,任他在夜风中慢慢平静……止步于他的情感之外,自己看着一切。
  他们一直没有什么过多的接触,但同伴们不知为什么却好像都已经认为他们是好朋友。宁次也是这样认为的吧,一个性格多少有些相近,看得清楚却又一贯站在局外懒于管闲事的朋友,所以他才会对自己付出信任吧。
  如果打破了这个界限,他与自己,还会不会是现在的样子?
  一点点松开紧握着他的手,终于还是没有说话。
  宁次转了身,走出两步之后却又忽然转了回来,认真地看着他说:“我明白。”
  鹿丸不禁又是一怔,听到他随后的一句:“这也是我最后能为他做的了。”
  宁次说完就迅速地离开了,鹿丸的思维却仍然停留在他那一刻专注的眼神上。宁次的眼睛没有瞳孔没有焦距,鹿丸曾经觉得有趣,因为即使知道他在看着哪个方向,因为这样的眼睛,也总会不知道他究竟在看什么。但这一次,他却知道宁次在看自己的眼睛。
  鹿丸在那两句话之间徘徊,他究竟,明白的是什么?
  10
  鹿丸躲着地上放的大堆大堆的卷轴和册子,走到桌后,跌坐在椅子上。真是越忙才越清楚地感觉到,木叶还远没有恢复到原来的程度,即使建筑的损坏早已修补得看不出什么痕迹,人员的培养却实在不是短短几年就能跟上的。
  他现在用的桌子是临时加进来的,原来用的那张因为是这里最大的,现在正被宁次占据着,上面满满的摆了十几摞高矮不同的文卷,他左右的地面上还放着更大的两堆。
  宁次一手展开文卷,快速的浏览,同时右手拿笔记下重要的部分,看完后还需要作参考的分类放在桌上,不需要的就丢在右边的地上,又一刻不停地拿下一卷。鹿丸看看他,叹了口气,他保持这样的状态已经整整两个小时了,非但没停过笔,连头都没抬过一次。
  想想不觉有点歉疚。这个情况的造成,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在前两年的中忍考试时,鹿丸自己向五代火影提出,虽然那一届不是木叶主办,但最好仍然做全面的情报收集以策不备,同时也是为再一次主办做周密准备。当然这是就木叶这几年的情况来看必要的谨慎,但没想到现在历届考试情报整理的工作竟然是落在宁次身上。
  他在建议五代火影时还没有实际参与过情报工作,后来监控大蛇丸的动向,也因为情报方向相对集中,整理的工作量并不大。没想到一场考试,上到主办国忍者村气候及地理情况,下到警备程度和考试执行人员的背景情况,远到各国推荐参试忍者及其指导老师情况,近到木叶担任指导的上忍因带队参试暂离正常任务所引发的情况,各种情报的繁复程度简直无法想象,而这已经是三个人初步整理后汇总到宁次手中的了。
  鹿丸并不是没有耐心,但仍然觉得这种工作实在是惊人的枯燥和费神。尤其有一回在宁次扔掉的一本册子里居然看到说,一条河有可能在那一年雨季泛滥这样的消息,极其难以理解的情况下问宁次是什么意思。宁次只停笔想了想,便答说那条河旁边就是那年考试推测的三个考场之一,如果真的泛滥,考场一面的警戒形同虚设,如果是有意在雨量很大的那一年选择那里作为考场,就要防备他们主办方是不是想借机搞什么阴谋,但后来确定没有用那里作为考场。
  经过这么一次,才知道五代火影为什么把宁次留在这里给他帮忙。这种工作的效率在关乎才智之上更关乎的是经验,而宁次一年多来负责整理和分析的情报范围和零散程度更大于此,完全称得上习练有素。据他自己说,现在一个小时能完成的浏览、分类、提要、分析、总结的工作量放在刚接触时也足足需要六个小时。所以鹿丸在对这种完全靠惊人的耐心练出来的本领赞叹之余,也承认这样一个人在需要对环境更加敏感的现在确实非常有用。
  所以在宁次被火影派来给鹿丸帮忙的第一天对着文件看了十五分钟后,问是不是有人提议改变了情报收集范围时,鹿丸非常聪明地回答不知道。尤其是宁次想了想说,村里的事务安排和人手调度他不熟悉,也帮不上什么忙,这些文件鹿丸就不用管了之后,鹿丸更加确定,这种事宁次还是不必知道的好。
  但即使这些工作都有宁次揽了去,鹿丸仍然还有无数的事情需要忙,正如宁次自己说的,他不在木叶已久,对要做的事务安排和人手调度完全不了解,所以大大小小的事都要鹿丸来考虑决定,并与别人商议施行。
  因为两个人都忙得昏天黑地,所以在每天都有精疲力尽的感觉的同时,鹿丸便很自然的忘了一些事;直到有一天鸣人忽然出现在他眼前,他才发现有些奇怪。
  自从那天之后,宁次便再没有对他提过鸣人的事,甚至没有问将事情告诉给卡卡西结果如何。虽然鹿丸仍不敢确定宁次说的“明白”究竟是明白了哪件事,但后一句话的意思却已经理解得很清楚,因为宁次说到做到,在说了是“最后能做的”之后就真的再不曾再问过有关鸣人与佐助之间的任何事。
  鹿丸看着鸣人,一边哀叹自己已如此稀有的休息时间就这样被这个家伙剥夺了,一边又很有些费解地问:“你找宁次找到我家来干什么?”
  鸣人摸摸脑袋,有点歉意地笑说:“你在睡觉吗?他不在家,天天和李他们又不在木叶,我以为他和你在一起啊。”
  鹿丸叹了口气:“他不在家当然就是出任务去了啊。”
  宁次虽然在他那里帮忙,时不时也会和凯或玄间上忍出去一下,毕竟还担任着暗部的职位。
  “也是,不过一样啦,他和你最好,你要是不知道他去哪儿了,问别人更不知道。”
  这句话从鸣人嘴里说出来,鹿丸分外觉得心中怪异。宁次平时沉默少言,若不算工作,也就只和他的队友、雏田、鹿丸少数几个人有些来往,令人产生这样的想法倒也没有办法。
  叹了口气:“我只知道他和玄间上忍出去了,你找他什么事啊?”
  鸣人笑笑:“也没什么,你知道,这次多亏了他帮忙……上次急急忙忙的,也没来得及向他道谢。……对了,正好问你,你知不知道他这次为什么肯为佐助的事这么费心?我是说,他们好像不是很熟的样子,嗯,我总不好去问他的……?”
  “……不知道,大概不是为了让你感谢。”
  鸣人泄气地道:“是啊,我说是这么说,但都不知道怎么谢他的。他那么厉害,大概也没什么事要人帮忙,而且他做不到的,我估计也帮不上什么忙。唉,请他吃拉面他是肯定不会去了。”
  鹿丸哑然:“……那倒也不一定。”
  鸣人拍拍他的肩膀,笑眯眯地道:“不管怎么说,谢还是要谢的,我以前可没想到他能是这么热心的人。”
  的确不是。鹿丸看了看他:“你以前……不喜欢他?”
  “当然不是啦。不过,你知道,”鸣人做了个鬼脸:“和他那么……那样的人在一起,我总不知道该说什么。”
  鹿丸为宁次默哀。
  鸣人笑着说:“反正我当他是好朋友就是了。我有事先走了,他回来记得帮我告诉他一下。”
  忽然想起一事,鹿丸叫住鸣人:“牙跟我说,你准备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