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他妈的重复我的话——我是说真的！”寐罗突然火了，“你这块该死的石头！！”
  “我没说你在骗人，”尼亚看着他，“为什么你要发火？”
  “因为我想发火！”寐罗继续叫喊，“我烦死了你每天晚上都他妈的来困扰我——简直是个最混蛋的噩梦，这么长时间，我根本没办法摆脱你。你总是在晚上来找我，为什么？！！”
  尼亚轻轻地蹙紧眉头不解地看他，“怎么可能……”
  “去你妈的怎么可能！我简直要烦透你了你知不知道？！！”寐罗一把抓紧那人的衣领，他简直想撕碎他脸上那张伪装的表情。“你就是那石像——你别想骗我！！”
  “……石像？”尼亚怪异地看着他，“什么石像？我吗？？”
  “是啊，难道不是吗？！”寐罗愤愤吼到，“你这该死的又混蛋又霸道的混蛋石像！！”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尼亚冷漠地转头，“你现在是清醒的吗？”
  “从没有比现在更清醒的时候了！”他怒吼，“好吧——你给我个机会，让我弄清楚这些可以吗？我发誓那不会让你很痛然后我们就能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想要抓他的衬衫，但尼亚捉住他的手不让他乱动，“看着我，”那个男人盯着他说到，“把你困惑的事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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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我说。从头开始。”寐罗叼了根烟点上，看一眼坐在旁边面无表情的男人——他觉得他真是衰透顶。尼亚没有阻止他抽烟让他松了口气，“在遇到你的前一天，我梦到你。”
  “遇到我的前一天？”尼亚重复，“你是说……”
  “你给我捡起硬币的那天，不记得了？”他皱眉，“你之前说过你记得那事！”
  “呃，是的。”尼亚点头，“我记得。”
  “你告诉我‘重要的东西不要随便乱丢’让我觉得你很奇怪——不，与其说是奇怪不如说那是恐惧。我之前梦到你……不过不是现在的你，”他伸手弹了弹烟灰，瞟一眼外面还在倾泄不止的大雨。“是——男孩的你，十四五岁的样子。是个……呃，石像。”他紧盯着对方的眼睛似乎在强调他说话的真实度，但看起来尼亚并没有做出反驳或是打断的意图。他困扰地深吸口烟，然后接着说了下去，“你是个石像，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当然，石像根本什么都不能做，然后，我过去碰了碰你，于是你活了。”他耸肩，“像傻气的童话，是吧？”
  尼亚只是微微蹙起眉尖看着他，“……继续。”他说。
  “好，继续。”，寐罗点头，“你恳求我留下来陪着你，说你很孤独，你告诉我阳光降临时你会再次变成石头——恳求我能陪你半个晚上。不过……”他用手指蹭了蹭额头，嘴角泛起一抹自嘲似的傻笑，“我跑了。因为我被你吓坏了——不，是石像的你。我吓得落荒而逃，结果一下子跌倒从梦里醒过来……”他抬起眼睛看着他，“那天晚上，我在街上遇到了你。”
  “嗯，”尼亚简单地回答，斜着身体倚在车座上，似乎在认真倾听，“然后？”
  “我冲上去像个傻瓜一样抓着你的肩膀——想要告诉你我在梦里见过你确切地说是石头的你变成少年的，管他可笑还是幼稚，虽然那在我梦里是真的。不过我想大概你会把我当神经病然后摇摇头离开，于是我没做那愚蠢的辩解，”寐罗将烟按熄在烟缸里，他知道尼亚平时一次不会用到车里的这个工具——烟缸干干净净没有半点烟灰。车厢里满是烟味，于是他降下车窗让外面湿冷的空气涌进来，“然后你走了。这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尼亚并未做出任何表示，眼睛微微眯起停留在他的脸上，“那么第二次？”
  “在电梯里，”寐罗摆了摆手，“我去面试的时候在电梯里遇到你，后面的你都知道了。”
  “所以……就这样？”尼亚反问，“只有这些？”
  “当然不是！傻瓜！！”寐罗瞪了瞪眼睛，“要是事情就到此为止我干吗还要这样？！那梦又开始了——我是说那个石像的你，在晚上又闯进我的梦里叫我去陪他，告诉我他叫尼亚，告诉我我是尼亚的。他妈的见鬼的我是尼亚的！我他妈的凭什么是你——呃，他的？！”他很恼火地看着尼亚，就像对方能够给他个合理的解释一样。“简直莫名其妙！！”
  尼亚只是不置可否地闭了下眼睛，当他再睁开时，寐罗已经快要张牙舞爪。“你他妈的有在听我说话吗？？”那个男人叫喊着，“不要总是说什么继续继续然后然后这样的废话！难道你就对此完全没有半点意见或者建议？！——拜托，别像听故事一样听我说话好吗？！”
  “咳。”尼亚象征性地咳了一声，张开嘴却迟迟没有说话，最后他看着寐罗，“我不认为这有什么值得去谈论的——或许那只是你的精神作用而已。我不是石像，也没见过你。”
  “是的现在你不是石像——但之前呢？！”寐罗比划着，“没准你在很多年前——要么就是干脆一个世纪之前是个见鬼的石像！可怜我如此倒霉撞到你这鬼。你这混蛋！然后现在，你还要在这里跟我满脸无辜地说什么我精神有问题——你根本就……”
  “我参与其中了吗？”尼亚困惑，“我在之前并不认识你呀。”
  “我在之前也不认识你！！”寐罗气咻咻地看着那人，“可现在我认识你了！！”
  “是啊，我也认识你了——”尼亚点头，“你成了我的司机，这不好吗？”
  “我他妈的要说的不是老板和司机的问题——”
  “那么你想怎么样？”尼亚皱眉，“好吧，你告诉我——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又想要我做什么。如果那样就能好好地解决问题让你能够从此专心工作，我认为还是值得一听你的要求。呃，寐罗，”他伸手指了指那个男人的身后，“雨从窗外进来了，你最好关上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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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高兴这样——你管得着吗？！”
  “你要是病了，不划算的可是我。”尼亚完全不觉得他这话会让对方多么恼火，只管自顾自地说他认为很有理由的理由，“何况给你工资的人也是我，要是我心情不好就可能……”
  “那么你干脆就辞退我不是更好吗？！”寐罗大声吼到，“你一直不就那么想吗？？”
  “你真的会被雨淋到发烧，”尼亚无奈地说着，然后亲自动手解决了车窗问题。坐回去看着那个还在跟他横眉立目的家伙，寐罗看到他的目光掠过自己的肩膀移向更后——就像他能看到一样。寐罗不屑地哼了一声伸手摸摸自己的后背，果然全都湿了。虽然不是很严重，但他终于还是感觉到有点冷了。这个想法冒出来的同时寐罗便打了个喷嚏，身体微微一颤。
  “妈的，”他抬起手臂擦着鼻子一边抱怨着，“这该死的鬼天！”
  尼亚漠然地眨了下眼睛，将倾斜的身体移正坐好，“打电话给公司吧，”他说，“叫杰瑞过来接我们一趟，要是你能早点做这些而不是在这里废话那么多，我们现在已经到了。”
  “是啊，到了！到他妈的你的公司你就可以继续做你那烦死人的工作是不是？！”寐罗不耐烦地吼到，“得了——老子不干了！我猜大概离你远点就能摆脱那梦。我本以为接近你或许能解决这个麻烦问题结果却越来越复杂！回去后你就给我结薪——要是不给就算了！”
  “因为我没能配合你好好谈论你的噩梦，所以你要罢工？”
  “这不是那么简单的问题——你笑什么笑？！混蛋！！”寐罗扬起愤怒的拳头，“老子要他妈的揍人了——别以为赢过我一次较量手腕你就了不起！我的力气才不比你差！！”
  “是的，我承认，”尼亚笑着说，“你的力气跟我不相上下，你只是比较容易被干扰。”
  “你的意思是你足够冷静——？！”寐罗的眼睛在他身上来回打量几番，然后点了点头，“好吧，我也承认你的确要比我在这一点上做得好得多，因为你本来就他妈的是石头！”
  尼亚摇摇头，掏出手机亲自拨了电话到公司叫杰瑞迅速赶到他们车子抛锚的地方，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到中午。他抬头告诉寐罗，“在杰瑞赶来之前你还有足够的时间告诉我后面又发生过什么——呃，比如昨晚你一定又梦到我，是吧？”他想想又改口，“是那个我。”
  “没错，昨晚。我梦到你——”寐罗猛地煞住口。要是告诉对方他们两个像初涉情场的少年一样滚在草地上吻起来没完……他实在不知道对面的男人会露出什么表情。可能会哈哈大笑嘲讽他是想那些想疯了——在梦里和一个男孩滚来滚去。他妈的。他可是一点那种心情都没有！！……呃，好吧，或许那时候是有那么一点。咳……简直不知道那个男孩当时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他一进入梦里就到了那个该死的阶段……该死的……呃……
  “……寐罗？”
  他仍然沉浸在对那个梦无止境的回忆和猜测里，没有听到男人在叫他。他还能回忆起男孩在他皮肤上游移着修长手指的感觉。而那种感觉让他回想起来就忍不住偷偷地咽口水。或许他该承认他有点不够……他想要更多。可惜梦境里的一切似乎不由他控制。即使现在想起来那些不过都是些幻觉般的东西，他仍然感到某些情绪触动着他的心，让他在这个突然变得狭小气闷的车厢里窒息起来。寐罗感觉到肩上被人轻轻拍了拍，他迅速抬起眼睛看过去。
  尼亚正有点困惑地看着他，“你……怎么了，寐罗？”他问。
  他摇头。“没……”
  “在出汗？”尼亚伸手过来轻轻擦了下他的额头，“不舒服？”
  他摇头，非常紧张地摇头。“不，没什么！我很好……”
  “会不会发烧？你刚才淋了雨吧，”尼亚叹着气，低头看看时间，“杰瑞还需要至少一个小时才能到——从现在开始你最好别再乱动，也别说话，靠在那里休息一会儿。”他说着，伸手打开车里的暖风让车厢变得暖和起来，而这只让寐罗觉得更加难以呼吸。
  “不，我不冷！”寐罗说着拉开拉链摔下那外套——他非但不冷简直要热死了。他不想想那些，可一切突然有些不受他的控制。男孩和他滚在草地上沐浴在月光里火热拥吻着的一幕在他头脑里反反复复重现——他根本没办法把那该死的场景从意识里驱赶出去。他越是想摆脱越是被缠得紧，一把推开尼亚想要过来探他额头温度的手俯身趴在方向盘上，“我没生病，”他闷声闷气地说着，“一点事都没有——你就不能让我安静会儿吗？！我要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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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尼亚的手就势收了回去。“好的，”那个男人说到，“那你就休息一会儿。”
  他一声不响地趴在那里，想要借助这个姿势让自己冷静下来，别再想那些。他深吸着气闭紧眼睛努力再努力——直到胸口中那阵轰鸣作响的撼动好不容易微微平息一点。他还未来得及松了口气便感觉到一件带着体温和他熟悉的味道的衣服搭上他的背部。奢华的质感告诉他那是尼亚的西装外衣，浓烈的气息让他在瞬间又被攫住了心跳，而对方的举动更让他之前所有的努力全部功亏一篑——当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尼亚将外衣搭在他身上的一幕，他觉得头脑里开始再次响起比之前更为震撼的轰响。他简直没办法忍受，除非他跳出去让自己在冷冰冰的大雨里从头到脚淋个湿透。可能那会好点。在他摸索着抓住车门把手的同时，尼亚的手先他扣住了把手挡住他的手，“别动，”他听到那个男人开口，因为他们过于接近彼此的距离而使得尼亚的声音像是在他的耳边响起，“开了门你的发烧会更重，先这样，不要再动。”
  “我没发烧，”他恼火地咕哝着，“我好着呢。”
  尼亚似乎叹了口气，握着他的手从车门把手上拉开，“既然这样就一起等着杰瑞过来，”他放开了他的手，将歪掉的西装又给他重新搭好。“至少现在你还是我的司机。”
  “你对你的司机都这么好？！”寐罗冷哼着，“伪君子。”
  “我不知道，”尼亚说到，“不过你是我的第一个司机。”
  “这么说我该感到荣幸了？！”
  “我以为你会为自己感到不幸。”
  “哈，”寐罗笑了一声，侧头从手臂上方露出两只眼睛看着尼亚，“你觉得我怎么样？”
  “技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