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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放开我……尼亚……”寐罗急促地吐纳着呼吸，“你想要干什么？？”
  “你是我的，你是我的！”尼亚闭上眼睛轻柔地靠近了他，“我不能放你走。我不能忍受你离开——不能让你到别人身边，和别人说话，对他们笑，被他们看着，你是我的。我不要你被他们像我这样抱着，你只能被我一个人看到……是我的，寐罗是我的。你是我的……”他反复喃喃着这句话，将嘴唇轻柔地贴上寐罗的唇，在那个男孩能够发出声音之前堵住了他所有的话，捧着寐罗脸颊的手拢住男孩的后脑将他朝自己压过来更紧地贴合他们的嘴唇。
  寐罗惊恐万状地挣扎着，唯恐这个吻会是尼亚暗自计划的某个小阴谋——他会因为这个吻而失去什么？他不知道。但他知道他必须摆脱开这个男孩，他用力狠咬了尼亚的舌头，当那个男孩试图寻找他的时。他知道他一定咬痛了尼亚，那个男孩立刻放开了他的嘴唇，满脸惊愕而不解地看着他，脸上带着又伤心又愤怒的表情。但他才不想管那个家伙会怎样呢。
  “放开我！！”他大声吼着，“放开我——你这个混蛋！你想要干什么？！！”
  尼亚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下嘴唇，寐罗看到男孩的舌头涌出了血。他不由得有点紧张，但还是梗着脖子怒气冲冲地瞪着那男孩，直到尼亚脸上的怒意和困惑慢慢褪去，只剩下失落。
  “你不喜欢我？”尼亚悲伤地说到，“你讨厌我？？”
  寐罗只是瞪着他，没有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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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不想留下来，也不愿意陪着我？”尼亚抬起手拉住他的放在自己的心口上。“求你了，寐罗。我可以给你我所有的东西——都是你的，全部都是。好吗？？”
  寐罗摇头，“我要回去了，”他甩开尼亚的手，从他们并肩坐着的枯树上跳了下来。“我不能总是在这种地方待着——我会死的！或者会失去很多东西……这里有很多小妖，它们都是你的同类。它们会伤害人，不会给靠近的人带来一点好处。我知道你们都是妖精！！”
  “寐罗，”尼亚站起身跟着下来，“求你了，别走！别离开我！！”
  “你很快就会变成石头了，”寐罗倒退着，“你根本离不开那点地方，就算再怎样也没有用，我知道你的灵魂一定被束缚在那里了——就在那片空地上，你甚至不能过来追我！如果我总是和你在一起，你一定会抢走我的灵魂把我禁锢在那片空地里然后你就会离开！！”
  “你在说什么，寐罗？”尼亚伤心地大叫，“求你了，寐罗，回到我的身边来，好吗？！”
  寐罗用力摇头，然后他看到尼亚站在那里不再动。那个男孩满脸悲伤地站在那里，左手仍然放在他的胸口上——仿佛那里让他感到疼痛般地，不再动一动。清晨的第一道阳光倾泻到他身上，缓缓驱散开树林里雾气浓重的潮湿，阳光越来越多，洒满整片空地笼罩着青翠的草地，蒸发出空气里淡淡的馨香，仿佛尼亚的气息仍然包围在他身边。而那个男孩早已再次化为一尊石像，僵硬地立在那里，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穿透他的身体，一直到他身后遥不可及的地方。雾霭慢慢淡薄消散，寐罗独自站在一片明媚的阳光下，长久地呆立着。
  他突然觉得恐惧。阳光猛地直射到他脸孔倾入他的双眼，他疼痛地别开脸，却被另一只手扳住脸颊扭转过去。他费力地睁开眼睛，尼亚的影子模糊地映入他的视线。他的心里猛地一惊，几乎就要破口大叫——但面前俯下身来看他的男人脸孔清晰起来，不是那个男孩。
  “寐罗？”尼亚的声音在他面前模糊地响起，“起来，我们回去了。”
  “……尼亚？”他虚弱地呻吟一声，想要起身却力不从心。他摸索着抓到尼亚的手臂想要借点力气支撑，尼亚则更直接地扶起他的肩膀让他从床上坐起来，他撞进了尼亚的怀里。那个男人似乎有点猝不及防——但还是揽住他的身体以免他跌到地上。
  “怎么了，寐罗？”他低头关心地看着他，“在做噩梦？？”
  他无力地摇了摇头，长长吐出一口气。“没事……很快就没事了。”
  “好的，你先缓一下神经。”尼亚轻抚着他的背部，然后放开了他。“我等你，嗯？”
  他疲倦地点了下头，缓缓地闭上眼睛坐在那里努力调整着状态。
  他感到恐惧。如此地恐惧。甚至不敢睁开眼睛去看面前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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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9
  将尼亚送到他的公寓，寐罗看着那个男人跟他道别然后转身离开，直到尼亚的身影消失在铁门之后。独自坐在车里发了好一会儿呆，他才强打起精神摸上方向盘。眩晕一阵又一阵侵袭着他的意识，让寐罗觉得头痛难忍。他深吸口气，俯身趴在方向盘上闭上了眼睛。
  他只是不想动——只想这样安静地趴在这里。
  他睡不着，很多东西充斥在他头脑里让他觉得头痛欲裂。当然，他不想睡。可能的话他这辈子也不想再睡觉——当入睡就意味着要去到那片树林深处寻找那个石像少年，寐罗已经彻底没有了睡觉的念头。他希望能有什么把他从那荒唐恐怖的梦境里拉出来，让他不要总是被那个莫名诡异的男孩困扰。尼亚，和尼亚的一切。他不想再见他，一点点也不想。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个男孩坚持要他留下来陪着他，如果他真的留在那里——是否就意味着他也就再不能回到这个世界？？……他将一辈子留在那片树林里和那个石像少年为伴。而尼亚能给他什么呢？仅仅是肩并肩地坐在一起互相紧挨着说话，再无其他。那他一定会疯掉的。
  他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或者他该去找什么心理医生看看。
  他不想睡觉，一点也不想。或者他就在这里坐上一整晚，明天可以直接送尼亚去公司。然后他去修车场取回那辆已经属于他的车子——为什么他一点都不觉得高兴？该死的，全都是被那个混蛋少年搞坏了他的情绪。那个混蛋。呃，继续。他开了车子回来，最好直接去找医生看看他到底是得了什么病——或者干脆去找个驱鬼师帮他赶走那些缠身恶鬼。那个男孩一定是树林里的小妖。什么该死的石像。他现在不在的时候，那家伙一定在兴风作浪呢。所以他没必要为一只小妖感到愧疚和难过，那东西什么都不是，或许只是他梦里的幻影罢了。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寐罗仍然趴在车里一动不动。
  他努力保持着清醒不想让自己睡着，而在这时，一阵由远及进的脚步声传入他的耳中。寐罗呆了几秒，才慢慢抬起手臂直起身体，将模糊的视线朝声音传来之处投过去——白色的影子赫然映入他的眼帘差点吓得他大叫起来。难道那个白衣白裤的少年竟然找到这里来？！呃，是的，或许那没什么奇怪——这里是尼亚的住宅，而那个尼亚自然有足够的理由住在这里，没准他们就是同一个人。寐罗拼命压抑着剧烈的心跳看着那抹人影慢慢走进，突然间他不再那么恐惧——面前是那个男人而非少年。尼亚正弯下腰来奇怪地看着他，“寐罗？”
  “啊，嗯。尼亚。”寐罗结结巴巴地答着，“你怎么——怎么又出来了？！”
  “我在窗子里看到门外的车没开走，”尼亚指了指后面房子二层楼上透出灯光的房间，“不知道是否出了什么事所以过来看看——你不舒服吗，寐罗？”他弯下腰来看着他，“如果感觉不好的话就跟我回去休息一会儿，等到好些再走。这样我恐怕你在路上会出事。”
  “没什么，”寐罗坐起来强打精神，手指揉压着两眼之间，“只是有点想睡而已。”
  “这样的话就上去住一晚，”尼亚说到，“这种状态更不适合开夜车。”
  “我休息一下就好，”寐罗微微皱眉，“没什么大事。”
  “嗯……”尼亚沉吟片刻，“你想再毁掉我一辆车吗？？”
  他的话让那个男人迅速抬起眼睛，“什么？！”寐罗瞪着他，“你刚才说我什么？！”
  “我说，你打算再毁掉我一辆车。”尼亚毫无惧色地重复一遍，“我不认为你现在的状态能平平稳稳开车回家——那样的话你不如跟我回去找个房间住一晚，楼上有很多空的客房，你可以随便挑一间住。明天早上我们一起走，那样也不会需要你赶早起床——你认为呢？”
  “呃……”寐罗陷入思考。虽然尼亚那句直白的『毁车设想』让他很不爽，但明天不必早起对他来说还是有足够诱惑的。呃不等等——他不是不打算睡觉的吗？！……好吧，他可以在客房里坐上一晚，要是有电视就更棒了。总比他缩在车里躲上一晚要强得多。“好吧。”他说，起身钻出车子绕到尼亚那边，无精打采地看着那个男人。“那麻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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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吧，”尼亚转身带着他朝里面走去，“或许你睡太少了。”
  “不，是睡太多了。”寐罗嘟囔着。
  “这是我的卧室，”尼亚停下脚步，指了指身边紧闭房门的房间，“其余那几间都是客房。你可以随意挑一间，事实上里面都差不多——浴室在那边。”他看着寐罗，“你去挑选吧。”
  “随便哪间都行，既然这么多房间……”寐罗逐个房间推开门看了看，最后又走回去停在尼亚卧室旁边的那个房间旁，“还是这间好了——我看这比其他哪间都干净。”
  “呃，是。”尼亚有点尴尬，“我很少想起来打扫客房，但顺便会打扫打扫这间。”
  “看来你也有懒的时候嘛，”寐罗笑眯眯地看着那个男人，“瞧，人无完人。”
  尼亚愣了片刻，不由得哑然失笑。“我没说过我是完人，”他摇摇头，走过去帮寐罗推开那扇房门——房间看起来的确很干净，也够宽敞。或许比不上他的卧室那么舒适，但至少能让寐罗安安静静睡上一晚。“好吧，我去给你抱一床被子来——你要不要先洗个澡？”
  “嗯哼，好啊。”寐罗打了个哈欠，“那我去洗澡了。你呢？”
  “我还要等会儿再睡，”尼亚走出了房间，“还有些工作要做。”
  “回来还不休息一下吗？！”寐罗嘟囔着，“呃，对了——有电视吗？？”
  “……电视？”尼亚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男人，“呃，抱歉，没有。”
  “……什么？！”寐罗的脚步顿了顿，“喂不会吧！！你这么大一个房子居然连一台电视机都没有？音响呢？游戏机呢？杂志有没有？？……什么都没有吗？？喂，开什么玩笑啊！你是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别告诉我你还在用蜡烛看书……呃……”他停下来看着前面走路的男人突然转身直直地盯着他，那双眼睛里隐藏的情绪告诉他他又给自己惹来了大麻烦。“干吗？”他梗起脖子朝那男人瞪眼，“我说得不对吗？！你不会是古董吧？！！”
  “我是不是古董跟你有关吗？”尼亚冷冷说到，“你只管在这里睡觉就够了吧？！”
  “我睡不着还要我硬睡吗？你讲不讲道理……”
  尼亚理也不理他转身径直朝走廊尽头的房间走过去，动作很快地开门进去又关上门，把喋喋不休牢骚满腹的寐罗关在的门外楼道上。大约足足过了半分钟寐罗才愤怒地跳起来叫骂一通那个男人的混蛋无情然后怒气冲冲跑到浴室去洗澡——那个家伙简直难以理喻！他愤愤想着，没见过这么死板守旧又态度冰冷的古董。他是石头么？！混蛋！！……寐罗脱着衣服的手突然顿住。石头？？喂，事情会不会很恐怖……他突然有点害怕，不知不觉咽了口口水探头看看浴室外面，然后迅速把门死死锁好——虽然完全是自欺欺人的愚蠢行为，但总归这样能让他觉得安全点。万一那个家伙突然变成石像怎么办……呃不，不会。晚上的时候是不会变成石头的。呃不等等——尼亚白天的时候也不是石头。怎么办？？到底怎么办？！……寐罗的头皮一阵阵发麻，但坚信这个世界上绝对不会有鬼或幽灵那种东西的存在，他努力给自己鼓起勇气劝说自己这没什么怕的。然后他用最快速度洗了澡一路小跑回他的客房。
  寐罗一头扎进柔软的床垫里面拉起床单把自己埋在里面——上帝。他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