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小唯的恳求一说出口，玉帝闭着的眼睛幽然挣开，直视小唯，危险的光芒若隐若现。
  玄天大帝似乎有意帮助两人，打破沉寂，道“且等等，本帝要问她一些事。”
  浮生默然的握住小唯的手，宽大袖袍遮住十指相扣，浮生却把无限的勇气传给小唯，告诉她：自己一直在。
  小唯缓缓吸了口气，抬头掀起典雅的微笑，恭敬道“玄天大帝请说，小唯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瑶池仙草万年一株，而且非常难养活，可说珍贵无比。我们五方天庭加起来也不超过十株，你让玉帝救浮生一命，可是瑶池仙草并不能为他稳定神仙根基，你要来了又有什么用？难道要杀了九彩狐？”
  玄天大帝待人向来和善，话语间似是平和，可却让小唯有些为难了：瑶池仙草必定要配合小九的灵力，方能救浮生，可是小九是无辜的，她那么天真无邪，自己怎么忍心取她毕生灵力，害她性命。可是浮生为她付出的更多，不管如何不忍纠结，瑶池仙草若能拿到手是最好的。
  “我。。。”
  “慢着慢着慢着！”
  正当小唯欲说缘由，从瑶池金柱后面窜出一抹黄色身影，瑶池众人一惊：何人竟然敢偷听天地主宰讲话，而不被发现。
  “小九！”襄君也惊住了：这个丫头什么时候跟来的？还躲在后面那么久。
  小九呵呵一笑，对着五方大帝和女娲弯腰行礼“小九参见五方大帝，参见女娲娘娘。”
  玉帝看也不看她的扶着额头摇了摇头，玄天大帝默然的笑了笑，神农大帝只淡淡看了眼，紫微大帝倒是好奇的打量个没完，保生大帝细细看了看，惊问“你是。。。九彩狐？”
  小九眼睛眨了眨，道“是啊！”保生大帝砸吧着嘴，啧啧称奇。
  小唯拉着小九袖口，秀眉微皱着摇头，小九笑嘻嘻的挽起小唯胳膊，道“小唯姐姐，你不必担心小九没有灵力会死，只有多多休养，我就会恢复的。”
  说完看向女娲，道“娘娘，您说是吧？”俏皮轻灵的大眼睛使劲眨了眨，女娲柔柔笑着，道“是，的确如此，小唯，你大可放心。”
  这个消息无疑是好的，正当小唯高兴之际，玉帝冷漠的声音传来。“够了，朕饶你一命已经是大恩，你竟然得寸进尺，真当朕不会杀你吗？”
  “小唯不敢，只是大人实属被小唯连累才会如此，请玉帝开恩。”小唯欲跪下，可是浮生牵着她的手，小九又挽着她，而且这两人在她欲跪下之际，不约而同手上使劲，提着小唯，不让她跪下。
  侧看浮生冷峻坚毅的侧脸，眼神直视前方，那眼里的绝然孤傲象征了他的身份，他纵然如今被罚，可他依旧□着自己的尊严，他知道阻止不了小唯，但无论如何，他不准她再像那些人跪下！
  “你们说，朕该给她吗？”
  玉帝出人意料的没有发火，反而询问五方大帝的意见。
  玄天大帝笑了笑，道“瑶池仙草固然珍贵，可是若能救人一命，也算积德，何况浮生守护寒冰地狱万年，恪尽职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玄天大帝不再说下去，可他的意思却很明显了。
  保生大帝和紫微大帝对视一眼，前者道“玄天大帝说他恪尽职守？那千年前的万妖出逃也是他恪尽职守的结果？瑶池仙草珍贵无比，玉帝还是三思吧。”紫微大帝亦附和着。
  玄天大帝亲和的眼神看向保生大帝二人时就变得冷漠了，语气冷淡道“可他也用一身修行镇回了万妖，算将功抵过了。”
  保生大帝不予争辩，只呲笑一声，撇过头懒得再说。
  五方大帝，唯有神农大帝一直没有表态，玉帝淡淡问道“神农大帝，你说呢？”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神农大帝一直闭眼凝神，可在场的每一句话他也听进去了，情况如何，他心里清楚。所以当玉帝问起时，他只淡淡说了这一句。
  昭然若揭。就是和玄天大帝一样的想法了。
  “玉帝，此事本座就不好说些什么了，不管结果如何，浮生和本座都不会怨怼玉帝您的。”女娲看着玉帝望着她的眼神，在他未开口相问之前就表示立场，毕竟她是浮生师傅，说情显得偏心，不说又显得无情，唯有依旧慈眉善目。
  “瑶池仙草可以给你，但是你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众人皆屏气凝神看着玉帝，唯有女娲娘娘依旧面色正常的端笑。
  “一命换一命！用你的无尽寿命，换他的两百年。”
  他倒要看看这两人感情能深到什么地步，若是虚情假意，这性命攸关的事情上，可会自私自利的自求保命。
  闻言，浮生脸色一沉，握着小唯的手紧了紧，望着玉帝的眼神戾气凝重，浑身散发着凛冽的寒气，似乎谁敢靠近自己和小唯一分，就要将对方撕个粉碎。
  小唯转头看着浮生，他的气息固然寒冷，可是心里却明白他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他变得卑微，为了自己他可以与天对抗，为了自己他可以弃性命于不顾，为了自己，向来冷静的他变成了一匹隐忍待发的饿狼！
  大人，小唯不会离开你的，永远不会！
  第五十四章　一场赌局一场空
  慢慢挣脱浮生的手心，温热的感觉渐渐褪去，没了他的拥护，只是瞬间，冰冷已经满布全身。
  “小唯愿意。”
  这四个字说的那么轻，却犹如一把千斤锤重重轰在浮生心上。
  襄君亦不可置信小唯竟真的甘愿：他比你的命都重要吗？你的生命里，除了他，还有别人比你的命重要吗？
  “小唯！”
  “小唯姐姐！”
  襄君和小九齐齐喊出，两人脸色皆是惊惧。唯有浮生，一直阴沉着面孔紧盯着玉帝，握着玉箫的手已经按耐不住的要挥出！
  玉帝不言不语的盯着小唯，他当了几十万年的玉帝了，看过许许多多的事情，却没有见过一个妖会无私的奉献生命，却只为挚爱。
  小唯笑容那么淡雅轻透，仿佛生死于她而言只是粪土。转身缓缓走到浮生面前，素手抓着浮生颤抖的大掌，灿烂的喊道“浮生。”这是她第一次呼喊他的名字，他应该很喜欢听吧。
  浮生看着小唯的容颜，那笑容仿佛有一层虚无的白雾遮住了，不太真实，可她的眼睛却越来越清晰了，那么明亮有神。
  “你不准再阻止，否则我会生气的。”小唯说的调皮略带撒娇，大大的眼睛没了妖娆，多了清纯可人的气质。
  “你如果敢答应，本尊就是掀了瑶池，也要把你带走！”浮生声音冷的好像地狱来的修罗，威胁霸道的意味让瑶池里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本以为玉帝会生气，却没想到玉帝依旧脸色平淡，垂着眼帘把玩着手上的扳指，仿佛给足这对情人时间道别。
  小唯欲说话，浮生猛地将她拉到自己怀中，紧抱着她，在她耳边只说这一句话“本尊不准！本尊不准！”
  小九又是羡慕又是感动，小手抵着下巴看的头也歪了。襄君苦笑着掩了掩心思，微微转头看着瑶池中的百花。
  女娲笑容越胜，更似乎带着几分胜利的感觉，与玉帝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眼，玉帝挑了挑眉，一拍龙椅，大声道“怎么样？想好了吗？确实愿意？”
  “愿意！”
  “不行！”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说出来的，小唯与浮生相拥瑶池内，两人一白一黑，恰到好处的景色。
  玉帝看着两人许久，突然大笑，女娲一直端庄的面容也笑了，笑得似乎很无奈。在场人全部大眼瞪小眼的不解这两个人在笑什么。
  只听玉帝慢慢道“女娲娘娘，你赢了，朕认输！”
  看着众人这样呆滞的模样，玉帝又笑了，道“看来朕不得不认输了，女娲娘娘果然料事如神。”
  原来从进瑶池开始，玉帝所问的一切，都是为了验证两人是否真心相爱，是否愿意为对方而死，只是玉帝一再刁难，想要找出些破绽，没想到。。。他早该知道的，看女娲娘娘那一直无惊无波的样子，就该猜到这赌局，他输定了。
  “玉帝，既然您认输了，那就请玉帝履行赌约。成人之美。”
  玉帝转动着手中的扳指，想了想，挥出一株青绿色泛着绿光长约两个手掌大小青草，道“瑶池仙草便给你了，可是朕的惩罚还是作数的，你守护寒冰地狱永世，这只狐妖也永世不得释放。”
  言罢，慢慢起身，对着玄天大帝等人道“听说百花园的花儿都开了，咱们一同去赏赏吧。”说着缓缓走下台阶，保生大帝虽然不悦，但毕竟不是自己的管辖地，也只有些忿忿罢了。
  走过浮生身边时，玉帝拍着他的肩膀，笑道“你这脾气，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朕。”浮生还没在这突如其来的改变中缓过神，一直认为玉帝无情，他都做好玉石俱焚的打算了，没想到是自己多想了。
  “多谢玉帝。”一切尽在不言中。
  神农大帝和玄天大帝皆是对着浮生点点头，唯有保生大帝和紫微大帝不屑哼了哼，保生大帝细微的声音传来“别得意太早，你们神妖相恋，实在为神仙丢人，本帝是不会罢休的。”
  “本尊等着！”
  不屈不挠的声音冷漠不屑，保生大帝几次破坏自己和小唯，他既不仁，自己也不义了，既然已经撕破脸，那就无须再假作恭敬了。
  瑶池里空荡荡的只剩小唯等人和女娲，浮生领着小唯来到女娲面前，跪下道“多谢师尊为弟子费心。”
  “本座没有费什么心，不过是抓住了玉帝对天规的自信，可本座是你师傅，你的性格，本座如何不知道，玉帝想要用天规威胁你，可是本座知道，逼你逼得越紧，结果越不利。”说着，叹了口气，道“从此以后，你们便要在寒冰地狱永世不得出去了，虽然孤寂，但本座想，你们也不在乎了。”
  “这对我们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女娲娘娘的大恩大德，小唯没齿难忘。”身侧的浮生亦轻轻道“师尊所做的，弟子不忘。”
  女娲慈爱的看着浮生，突然看见远处的襄君神色思索的看着小唯，心中一惊：莫不是。。。
  “襄君，你过来。”
  襄君被女娲喊到身前，女娲笑道“本座看你学的差不多了，就回昆仑山吧。”
  “弟子。。。遵命。”襄君心中莫名的不想回去，就好像有什么舍不得的东西牵绊着他，是她吗？不过一个月，自己怎么多了这些情绪？虽然心中不想，可是女娲的命令他向来言听计从，犹犹豫豫答应下来，不自觉的看向小唯：她会舍不得自己吗？
  女娲见襄君如此，心中更加确定了想法。不再多说，嘱咐了几句，便先行离开了。
  第五十五章　脱胎换骨的痛苦
  飞行在九重天上，浮生牵着小唯的手实在没有松开，身后的襄君和小九也紧跟随着他们。
  “大人。”
  小唯轻声喊道，浮生却头也没回，语气淡淡道“我不喜欢这个称呼。”
  小唯一愣，似是听不懂，浮生又道“我有名字。。。浮生。”
  小唯旋即明白过来，嘴角淡淡笑着，有心捉弄一翻，道“以前大人也没这么在意过啊，再说了，小唯喊大人喊惯了，不想改了。”
  浮生不言不语，只是握着小唯的手用了些劲，小唯吃痛，道“大人当真小气！”浮生继续不言不语，手上用力，小唯无奈，喊道“浮生，小唯错了。”
  浮生这才慢慢松了些，嘴角溢起一个淡然却不经意的笑容，眼里万古不化的寒冷也慢慢融化为寸寸柔情，一瞬间，这如梦境般的苍穹都只能沦为他的陪衬。
  小九看着前方两人衣诀飞舞，十指紧扣，说是神仙眷侣也不为过。“哎，真好的一对，偏偏要遇到那么多坎坷。”
  小九的感叹让襄君有些不解，问“你说什么？什么坎坷？”
  小九四处望了望，压低声音说道“小九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别人。”
  襄君点点头答应，小九才道“小九的灵力出了点问题。。。可能是因为小九贪懒爱睡觉，不怎么修炼，所以比起其他的九彩狐，好像。。。好像灵力有点不纯粹。所以。。。”
  襄君有些着急的扯着小九胳膊，问“所以什么？”
  小九眼珠滴溜溜转来转去不敢看着襄君眼睛，支支吾吾道“所以。。。可。。。可能救不了浮生大人了。”
  “那你在瑶池说的那么信誓旦旦！”襄君一下子吼了出来，惊得小九险些掉下云层。
  轻轻挠着耳后，小九哭丧着脸道“那。。。小九不那样说，玉帝怎么肯把瑶池仙草给小唯姐姐，再说了。。也只是可能救不了，不一定啊。”
  襄君简直恨不得给面前的小妮子一拳头！不确定的事竟然说的好像胸有成竹一样！而且还是这样的大事！看来昆仑山是暂时回不去了，他不能让小唯一个人面对这样的局面，至少这件事上他要帮她。
  襄君恨恨的戳了戳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