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节
作者:怀疑一切      更新:2021-10-21 08:52      字数:4774
  又浸有几丝冬日的寒。正如此刻站在树梢上的女子浑身散发出的气息。
  女子披散着一头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到大腿根,稍显凌乱,显然是很久没有细心梳妆过了。身材纤细,不,准确来说是清瘦,皮肤苍白无血色,身穿一件破烂不堪的灰色囚衣,衣衫上有大片血迹。她赤着足,手脚上有的伤痕还在汩汩流血,却不见她脸上有丝毫倦意或痛苦。
  她的四周分别守着四个男人,头戴火之国忍者的护额,一身忍者装扮。
  “你已经没有去路了。最好老老实实和我们回去!”
  一个栗发忍者满目凶光地瞪着树梢上的女子,“我们已经收到可以将你就地正法的指令!”
  女子一直盯着不知名远方的夜空,听闻栗发忍者的话,黝黑的眸子倏地一闪,视线落到对方身上,漠然的脸色一成不变,“是么?”
  “如果你就此认输,回去以后或许还能留条活路。”另一个黑发忍者一脸镇静地和她协商起来。
  “我不会让自己死在那种地方的。”女子不为所动,声音如烟般轻和,“无论是老死,还是被处死。”
  “我看再说下去也无用!动手吧!”
  另一个声音从女子背后响起,话音一落,女子已经轻盈地窜到另一支树梢上,而原来她所站的树已经被随着苦无飞插而来的引爆符炸得枝叶飞溅。
  女子的脸色没有丁点变化,只是倏地蹲下身,双手熟稔地结印,“火遁…凤仙火之术!”
  一团团火焰烈烈的火球从她口中接连喷发而出,循着凤仙花果实样式的轨道奔向发动引爆符的人。那人飞快避开,火球的轨迹随之改变,紧追而去,男人一个机灵突然改变方向,不想火球像是预料到他的想法似的,早一步改变轨迹,迎面扑向他。虽然被他仓惶地避开了,却还是灼伤了半个身子。
  女子边避开雨点般飞射过来的飞镖,边紧追那负伤的忍者,“火遁…豪龙火之术!”
  三条火龙朝对方喷发而去,男人飞身避开一条,就在另两条继续向他紧追而去时——
  “水遁…水阵壁!”
  一道参天水壁喷涌而出,挡住了两条火龙的去路。
  “风遁…真空连波!”
  一连十个旋风切从女子背后袭去,她侧身敏捷地一退,如丸走坂地在树枝间窜走。
  “水遁·水饴拿原!”
  粘稠液体突然从脚下冒出,女子猝不及防,被封住了身体。秀雅的眉一拧,女子正欲挣脱,突然发觉对面的树枝上窜出了那个栗发忍者。
  “永别了,奈良摩耶。”
  男子轻道一声,随即手间迅速结印,“雷遁…雷球!”
  *
  雷之国,茫茫树林被披上了一层奢华的银装。天还没亮,空中飘着不大的雪花,两个黑袍身影在雪地上不紧不慢地移动。
  竹编斗笠遮住两人的脸,骤风将风铃吹得叮铃作响,像在演奏一曲动人心魄的战歌。
  其中一人身材庞大,尾部有一条紧缩的蝎尾,身旁是一个相对高挑的少年,斗笠下隐隐可见几率耀眼的金色发丝。
  “加快速度。”一个苍老低沉的声音从庞大的身躯里传出,带有明显的责备。
  “嘛,蝎旦那你急什么?”少年的声音到着几分挑逗之意,“任务都完成了,返程用得着那么赶么,嗯!”
  对方沉默半晌,最后扭头狠狠刮了少年一眼,“少罗嗦。”
  “急着回去看千柚吗?”少年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真是,旦那你都成妻管严了!嗯!”
  “……”
  “男人就要一心对待艺术,将艺术依托到具有挑战性的任务之上,慢慢享受艺术,不能被女人绑死,嗯!”
  “……”
  “旦那你太可怜了~嗯。”
  “……迪达拉你想死是吗!”
  少年突然止住步子,陷入沉默,斗笠下一张薄唇轻轻抿起,像是被某段不知名的回忆拖走了神智。
  身旁之人也随之停了下来,侧身去看止步不前的少年,恼怒道:“你究竟……”
  “四年了,旦那。”
  薄唇轻轻一动,一道与刚才的桀骜全然不同的声音从少年口中传出,轻如羽翼。
  身后一棵枯树枝承受不住积雪的重量,咔嚓一声折断,一层雪块噼里啪啦地在少年身后不远处坠落,摔到雪层深厚的地面上,破碎。
  对方蓦然消了音,风停了,一瞬间,偌大的林子里万籁俱寂。
  少年的嘴角勾起一抹不知何味的笑,“说过多少次了旦那,雨隐那个地方,你每次任务结束急着赶回去因为有人等,但是我呢?嗯。”
  “……”
  “你催我的时候好歹也考虑一下我的感受,成不?嗯。”
  “喂,她都已……”
  “她会回来的,时间早晚而已。嗯。”
  “……”
  “但是在她回来之前,我讨厌回到那个阴沉沉的地方。嗯。”
  像是感受到了少年的情绪,一直趴在他肩膀上的黑猫仰头盯着他,安慰般的轻轻哼了一声,“喵……”
  少年微微一侧头,目光落到黑猫的身上。伸手轻柔地顺起它被冰雪的冻僵的毛,“冷?”
  黑猫不应,只是呆呆地注视着他。
  “嘛……便宜你一次。”少年妥协般的低叹一声,毫不温柔地拎起小黑球,塞进了自己的黑袍里,大手将它托在手心。
  蝎一言不发地望着迪达拉,眼里的恼怒早已消失。
  是啊,不知不觉四年了。
  迪达拉已经十九岁,转眼那个谈笑间带着几分少年稚气的他已经摇身有了几分男人的味道。那个人却不曾回来看过一眼。
  又或许是,无法回来见一面。
  *
  雨隐,寒冷空气入侵,天空依然下着淅淅沥沥的雨。屹立于城中的那座最高的塔内,一震黑色漩涡滚动,随之,那张橙色漩涡面具出现在小南和佩恩面前。
  两人的视线一齐落到他怀里的女子上,看清脸貌时,脸色毫无变化,眼里却冷不防闪过一丝意外。没有多问,两人转身离开了这间如墨色般漆黑的屋子。
  望着小南和佩恩消失在伸手不见五指的走廊尽头,阿飞才掉头走向一张长条沙发,俯身,小心翼翼地将怀里的人放到柔软的坐垫上。
  她满身的血迹让面具下漆黑的眸子一片浑浊翻涌,再看看她身上单薄破烂的粗布衣服,他忍不住伸出手,指尖轻柔地贴上她的肌肤,很轻,如蜻蜓点水般,但只不过短暂的接触,她僵冷的体温都能传到他心底。
  太熟悉的感觉,虽然上一次已经距现在太久,久到他不敢去追忆。
  幸而,这次不同,眼前的人心率还未停止。
  埋头专注地凝视她沉睡的脸庞,他忍不住伸出粗糙的大手,很小心很小心地抚摸。熟睡的少女不悦地拧了一拧眉,他一愣,顿了一会儿,不见她睁开眼睛,才将指尖触上她的眉,为其抚平。
  “我有我的难处。摩酱。”
  很轻的声音,仿佛怕一不小心就弄醒她,让她听见。
  “对不起”他永远不会说,因为他从来不会后悔,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他的每一个决定都以保证计划的顺利实施为前提,他没有错。
  四年来,时常潜入木叶看一看她,看着她在牢狱里受尽欺辱,唯有见到奈良摩耶的弟弟时才会展颜一笑。为顾全大局,他从未想过现身带她走,甚至没有动摇过。然而很多事,即使残忍如他,也还是无法彻底狠心,不知觉地,去木叶的频率越来越高。
  他想过或许就这么结束了,和这个敢用那样语气和他说话的第二个女人,再也不可能了。却惊愕地发现她眼里一直闪烁着从未熄灭的光,她在拼命,拼命地想尽办法挖掘自己的查克拉。起初他只觉可笑,奈良摩耶一朝在体内她赖小摩就一朝不可能摆脱弱小。但日复一日,她没有放弃过。
  深夜,他听到了她梦中的呢喃——小迪。
  是啊,这个蠢女人,居然把爱情当做生命的全部,甚至是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不过四年,他和她,以及迪达拉或许都像过了四十年一般煎熬。但在迪达拉看不见的地方,他看到她的眼神变了。除了奈良鹿丸,她看任何人的目光都不再友善,甚至表现出几分怨气,又过了一段时间,脸怨气都消失了,眼里的温暖销声匿迹。
  过去的赖小摩只不过看起来阴沉沉的,还有那么点……面瘫?他这么形容过她。而现在,是冷漠。
  就在她逃出终结之谷,跨出火之国国境那时,他出手相救杀了那四个重伤她后穷追不舍的上忍,她最后一眼看向他时,像在打量一个陌生人。
  脑海中浮现出她的那个眼神,心口一阵莫名的绞痛。阿飞忍不住加重了手里的力道,大拇指摁住了她惨白的侧脸。
  有那么一瞬间,想要对准她雪白的脖颈掐下去。
  柔软的睫毛突然颤动几下,她缓缓张开眼,或许是还未看清他,黝黑的眸子里像是起了一层雾。
  阿飞放松力道,指尖轻柔地游走在它的皮肤上,满指暧昧。
  “好久不见,摩酱。”
  没了她熟睡时候的温柔,低沉的声音里弥漫着危险的气息。
  暴躁·陌生
  手中还有一缕牵挂,只盼归田卸甲,还能捧回你沏的茶。
  ——题记
  这张橙色漩涡面具映入眼帘,摩耶顷刻间只觉双眼刺痛。四年不见,却丝毫不觉陌生。心里涌起一阵特别的感觉……是恨吗?恨他一定知道她身在何处却不出手相救。摩耶承认自己这么想过,但不过多时,她就放下了这份怨——与其责怪他人,还不如谴责自己的弱小。
  俄尔的冥想,让摩耶记起昏迷前发生的事——她拼力逃出终结之谷,越过边境,他就现身了。像是掐死几只蚂蚁一般,他轻而易举地就解决了四个将她重伤的木叶上忍。
  果然,四年过去她依然像个废物似的总需要别人救援?
  突然发现自己的脸正被对方轻挑地抚摸,摩耶面不改色,伸手拍开了那张大手。不想这一动便马上牵扯到左肩上的伤,冷不防倒吸了一口气,眯起眼睛。
  被拍开的手停在半空,阿飞低声道:“千柚那里不能去,你先忍一忍。”
  再平常不过的语气,像是在谈论今天天气怎样之类问题一样。她没说话,他紧而又说道:“既然选择自强,想要做好一名忍者,就要习惯负伤。”
  摩耶张开眸子,目光直勾勾地看向他。半晌才轻轻应了一声,“明白了。”
  他转身拉了一条与沙发高度齐平的椅子坐下,盯着她什么也不做,像在观赏一件艺术品。摩耶被看得有点发毛,躲闪地避开视线。
  被黑暗充斥的空旷屋子里,突然响起男人的一声低叹。
  “我没有告诉迪达拉。”
  摩耶扭回头,对上他的目光,点了点头,“我知道。”
  “哦?”
  “否则他会来找我的。”非常笃定的语气。
  “……这么有自信。”平仄的音调因自嘲而突然带了几分起伏。
  “他就是这样的人。”提起这个名字,被四年的牢狱时光刻上几层木讷的黑眸突然流淌出几分柔情,“说起来倒要谢谢你,斑大人。”
  阿飞搁在椅把上的手突然紧绷,手掌渐而握成拳,冷笑一声,面具下的黑瞳里闪过几分锐利的锋芒,“谢我?摩酱……你太让我失望了。”
  摩耶脸上浮起几分迷茫。
  “我想过你再也回不来的结果。不过也做过你回来的假设。”少顿,他稍稍收敛了语气里的自嘲,“我也不打算瞒你,话说回来,我没有告诉迪达拉你被带回了木叶,但我说……你回了你的时空。”
  摩耶终于无法再保持淡静的神情,眼廓微微放大,“你居然这么和他说?!”
  “恨我了吗?”像是意料之中,他突然笑问。
  “嘛……我说过感谢你。”像是在思考什么,停顿了许久她才继续开口,“根部那种地方,我宁愿死在里面也不希望迪达拉来冒险。你帮我拦了他四年,无论什么理由我都没什么好怨的。”
  “……这样啊。”好像有些意外,他愣了片刻才从嘴里缓缓挤出几个字来。又是一阵沉默,良久后低沉的嗓音才重新在屋里响起,“其实,当时我就已经想好,如果你回来以后说恨我,我就杀了你。”
  死……
  四年来无数次与自己擦身而过的概念,现在突然被他提起,她居然还是有惧怕。
  “那现在算我过了一关吗?”摩耶很佩服自己此时还能调侃,“斑大人真好。”
  阿飞并没有被她的话打断状态,继续一本正经地道:“但如果你不恨我,我就用幻术彻底把你从迪达拉记忆里抹去。”
  摩耶像是被人当头来了一棒,铺天盖地的凉意袭遍全身,“还有第三种计划么?”
  “有啊。”他突然耸耸肩膀,恢复阿飞状态,“如果摩酱说愿意和阿飞在一起,阿飞就什么也不做,因为摩酱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