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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沸点123 更新:2021-10-16 18:43 字数:4748
当天中午,我把总司遣回房间休息,在厨房里倒腾出了药罐子折腾着,临哉刚刚好奇地探头进来,头立马缩了回去——“靠啊!这是什么味道!好苦!”他捂着鼻子退到客厅,我把第一过熬了一个小时的药倒进陶瓷碗里端着走出厨房,微笑着对临哉说,“亲爱的临哉~”
“干……干嘛。”他一脸警惕,似乎只要我轻轻一碰,他便会如同卡地亚珠宝店里的警报器一样尖叫起来——抑或是周大福的。
“来尝一口吧?”我笑容满面地欺身上前,将装满深色药汁的碗凑近他柔嫩的唇边,“乖啦,喝完有草莓牛奶。”“喂,这不是给哥哥喝的吗!?”他顿时脸色惨白、神态僵硬,如同D&G专卖店的塑料人偶。“你作为弟弟以身试药,有什么不可以?喝一口看看会不会太烫啊。”我的手搭在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那架势,似乎只要他说一个不字,我便会不带脏字地羞辱他半个小时。
“摸摸碗不就好了吗!?”
“碗上的温度和药汁的温度不是一回事,你试试就知道了么。”
“谁要去试啊啊啊不要灌我啊会滴到衬衫上……咕嘟。”
斋藤从书房出来的时候便看见了我把临哉按在沙发上灌药的场景,微微愣了一下,看着我笑容明媚地抽身离开,捧着还有大半碗的药汤满意地自语:“看来温度正好”一面步履轻盈地往楼上走,留下可怜的临哉一个人猛灌果粒橙去除口中苦涩——这其实只是想捉弄临哉吧。斋藤一面整理袖口一面神色复杂地走进厨房洗碗,临哉在咕噜噜喝下三杯果粒橙后恨恨地一抹嘴:“阑爷,我恨你!呜呜哇啊啊啊啊!!!”
就是这一句话,让只是心血来潮恶整他一下的我预备痛下杀手。
“临哉这是干嘛?”总司喝完了药,靠在床头一边吃我给他用来冲淡口腔苦味的樱桃,一边看我买的日文原版的泉镜花的《夜叉池》,听到临哉愤愤的吼叫声,抬头往房门望了一眼。“鬼知道。”我盘腿坐在地上,漫不经心地翻着画册,末了叹了口气,“这本的画风太规矩了,规矩过头就死板了。”
“你和我说干嘛,我又不懂。”他好看的唇线微微一挑,趴在床边看着我凌乱地铺在地板上的画册,“都是些花花草草瓶瓶罐罐,要么就都是人头,有什么好看的?——啊,说到人头,其实我可以随时砍一个给你画的唷。”
“你可以了吧,如果是这种半身像,你是不是准备腰斩一个人然后带给我啊?”我头也没抬地窸窸窣窣地快速翻动画册,总司伸了个懒腰,笑道,“嗯,可以考虑啊!”
“那这个呢?”我把手中那本厚厚的《伯里曼人体结构绘画教学》的某一页翻给他看,“你是不是就脱了给我画?”
“唷唷,阿阑不行啊,你真的是女孩子?”他戏谑的表情温柔又寂寞,我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却没有打断他。半晌,他道:“京都的女孩子们可没有这么开放啊。”出人意料,他没有提到雪村千鹤,我笑了——“冲田,我倒真是想试着画画江户时代的女孩呐,就像这种的。”我把画册里印着布歇的《沐浴的狄安娜》给他看,他怔了怔,面色古怪地笑了,就如同在肉汤里扔上菠萝蜜,满眼都是违和感,“她们可不会随随便便脱光了给人画的唷,特别是像你这种少爷样的,就算你自己说你是女生也不会有人相信的吧。”他非常潇洒地一摊手。
“那倒也是。”我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忽然笑了笑,低下头,一面抬手把鬓边的刘海拨到耳后。“你有没有想过留长发?”静默许久,总司突兀地问道,“留了长发绑起来就不会这么碍事了。”
“请问留了长发我还能自称纯爷们儿么?”我冷静地吐槽——“你不觉得那就像男同性恋正式宣布他为了让自己的性向显得正常而准备变性脱离男士群体那种让人感到浑身上下都是鸡皮疙瘩,就像拔了毛的鸡一样的惊悚感?给人看了满眼都是违和的伪装感。做自己不好么,自己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我就是我,就算是同性恋……断袖龙阳我也认命了,没有必要去改变自己。比如说风土CP里有其中一个人成为了女人,那么对于这个CP来说,这还是原来那个CP么,对方爱的还是已经变成了女子的恋人么?……啊,抱歉,你听不懂就算了。”
“好像经常听见你说‘你就是你’啊,真是很自我的人啊。”他的笑容仿佛从干枯的梅树上抽出一支含苞的纯白新梅一般,乍现的明朗。
“本来就是,谁都不是谁的附庸,包括父母,我的人格和意志是属于我自己的,他们可以影响但是不能操纵。”我仰起头,自信地一笑。
他一副心领神会的样子,点点头,忽然面上露出复杂的神色:“不过啊……男同性恋?”总司疑惑地望着我,“留长发和断袖龙阳什么关系?”
“……没什么。”我面无表情地抱着几本选好的画册站了起来,走出房间的时候忍不住吐槽——男同性恋我是不反对啦不过变性这算怎么一回事?人应该要为自己的性向骄傲的,如果所有男同志都变性成女人那我哪里找BL本看啊!我这是什么比喻啊!
我身后的房门突然开了,总司一脸如同往三文鱼汤里丢了红豆沙的违和感更甚的笑容,捉弄一般说道:“哦对了,虽然还不能完全理解你的纯爷们儿是什么,不过大致知道什么意思,没关系啊,我头发也算是半长不长的,我依然是纯爷们儿,不妨碍我的性取向的。”看我露出有人吐在我头上的恐怖表情,他轻笑一声,关上门,我仿佛能够想象到他抱着被子狂笑至咳血的场景。
“我有个疑问。”总司旁边那扇门开了,风间优雅而写意的微笑让我背上寒意顿生,“风土CP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镇定地冲他露出一抹平静的微笑,“大概是脑电波在那一瞬间搭错了吧。”紧接着甩了甩并不长的头发,优雅地转身下楼,对抱着个抱枕蜷缩在沙发上看星新一科幻小说的临哉说道,“亲爱的,清空你的口腔和胃,晚上还要试药。”
第12章 Chapter 12
不知道强迫临哉为总司试药是否真的是一种罪过,直到我醒来之前的梦境里,始终充斥着临哉惊心动魄的尖叫:“呀——咩——跌——!!!”
卧槽!我突然被手机设定的闹钟惊醒,浑身冷汗。
居然在沙发上睡着了啊……我坐了起来,揉揉酸痛的脖颈,“明天要预约进行脊椎矫正”的计划浮现在我脑海里。我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老式摆钟,时针正指向凌晨一点半——唔,我错了,现在已经是“明天”了。我打着哈欠走进厨房——是该给总司喝第三次药的时候了。进厨房的时候,我总觉得有一道有意无意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随着我在客厅走动,看着我站在厨房里,隔着湿布捧着药罐把药汁倒出,渣滓滤干净。
那道如同刀锋轻轻掠过我皮肤的目光让我顿时有种被一大盆结着冰碴的冰水兜头浇下的寒冷感。我往玻璃杯里倒白开水的手都有点抖了,加热水的时候热水壶口没有对准,倒在了桌面上。
我手忙脚乱地拿抹布把水渍擦干净,夜晚顶楼的冷风透过厨房的纱窗刮入,我停下了收拾的动作,驻足原地,惊惧的心跳令我仿佛一个受到惊吓而心跳过速的心脏病人,随时都有可能停滞心跳。
“果然是因为那个怪谈吧……”我狠狠咽了一口唾沫,想到下午文字总监的电话,我全身毛孔都耸起来了。
“喂,阿阑啊,关于这边这个怪谈的小说你真的不写吗……这个怪谈流传了很久呢,而且惊悚程度也挺高,应该会受到很热烈的反响吧?”文字总监那清越曼妙的声音循循善诱,柔嫩得仿佛一朵栀子花,时不时地插入一句老板的鄙夷,“我说了阿阑不会同意的……”
像是回应老板的预言,我的声音里带上了莫名的哭腔:“我拒绝!你开什么玩笑啊啊?那个怪谈和它扯上关系的人都没有好结果!当初拍电影的时候就有导演嗝屁,而且演员什么的摔得鼻青脸肿手脚断裂的大有人在……写那个怪谈的老头一直说自己不过是把真实的事情写出来结果写出来后他和他家人就相继离世……我曰啊!!”
“阿……阿阑,那只是迷信啊……”文字总监的语气顿时弱了,她感到无力,我在电话这边狠狠摇头——虽然这个表达我坚定决心的动作她看不到,“不要不要!我才不要写!乡下跳大神的姑婆早就说过了!自己乱编的怪谈没什么但是千万不要去写那种流传已久还有实可循的怪谈啊卧槽!我们老商家就我一根儿独苗虽然我不是男的可是香火也不能断了啊……”我的尖声叫喊让客厅里看电视的临哉和总司都目瞪口呆地回头看我,斋藤也愣了,目光异样得像是看到烤熟的秋刀鱼在水里游泳,风间微微眯起了眼睛,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审视一般的目光盯着我——他们听不懂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察言观色总还做得到的。
风间曾经就我这时的表情形容说就像是富江在我面前出现一般,抑或是冲田总司向我求婚(…)。
“阿阑……你多心了,这个不会断了香火的吧……”文字总监的语气都弱得奄奄一息了,栀子花像是被泼了五公斤硫酸,“还有,跳大神的姑婆,那个话相信程度还是保守一点吧。”而电话那头,老板显然在文字总监旁边听着电话,“我说吧,阿阑最怕恐怖什么的……而且啊,还对怪谈持有一种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诡异论点。”口吻里满溢着“一切都在老子意料之中”的自大。
“那……阿阑,你真的不……”
“不写!”
“那……那我让韩觉写了。”她犹豫了一下,又十分之九的可能是老板在那里给他使眼色递暗号小纸条什么的——韩觉?曰!那可是稳坐冠军榜首的作者啊!每个月的排行榜之战,任凭我与卓莉林杀得天昏地暗人神共愤得像是网络连载的几百上千万字的奇幻神魔小说,斗法斗得黑云压城日月无光,他依然稳坐王位,巍然不动得我都想往他耳朵里灌水银,被发覆面以糠塞口。
如果是文字什么的都老练沉静的韩觉……
如果是寥寥几笔就能够交代好一切的韩觉……
如果是在渲染上造诣颇深的韩觉……
每个月的“排行榜之战”,应该改名为“爬行榜之战”吧——每一个上位的作者,除了韩觉,全都是昏天黑地,闭着眼睛两眼瞎地闷头爬上去的。我和某位姓卓的美人儿,应该手拉手从东方明珠上跳下去吧?然后韩觉有生以来的第二部恐怖小说就应该是——《东方明珠下的触感》,破折号《我“杀”了她们》。
“……”我默然了很久,此时纠结的心境与我上个月盯着那台Hero手机时有异曲同工之妙——我对名牌服饰的爱慕远远比不上我对电子产品的迷恋,尤其是当我为了那一款最新的iPad,向我家小崽子索要了从出生到现在第四十二次生日礼物的时候。
“姐,我从来不知道你已经四十二岁了。”当他用全球快递把礼物寄到我手上的时候,相应的,他的生日祝福也随着电话听筒深深刺激了我的耳膜与心脏。如果一次生日礼物算一岁,那么我现在已经是“真•;四十二•;欧巴桑”了——我吃惊地发现我比我老妈还大了一岁。
我一手拿着手机一手在电脑上敲字的表情很微妙,如同我知道我的伪年龄42一样,满溢着刻在眉心的复杂。
“阿阑,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那我就去告诉韩觉了?”似乎是我的沉默让她看到了一丝曙光,她貌似想快点逼我敲定,于是说道。“去吧,拜拜。”像是决定了,我一下子浑身轻松——反正被韩觉压着(…)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总比我大半年沉浸在这个怪谈玄玄虚虚的诅咒里好吧。
而现在的情况,让我觉得不大对……嗖嗖的冷风让我瑟缩了一下,我望向厨房的窗口——难不成那女鬼想让我写?所以我拒绝以后她就在次日凌晨来找我了?而老爸告诉我,晚上十一点到次日凌晨四点,那都是鬼怪活动的时候并且人阳气最弱。
“我……我明明拒绝了啊。”我迷茫地喃喃自语,肌肉紧张得几乎痉挛,窗口似乎透出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女人轮廓,长久的伫立着,凝视着我。
“哐啷”一声,我不下心碰倒了手边的热水壶,滚烫的热水洒了一地,有几滴溅在我的脚踝,我却像是失去了痛觉,,傻愣愣地盯住窗外,试图看清楚那个越来越模糊的如同云雾变幻般飘渺的轮廓。我的脚有些软了,勉强倚靠着灶台,轻声地诅咒着:“兰绪【文字总监】,让我写这部怪谈是不是肮央粼的主意?你妈生的孩子脸上长菊花啊!【文字总监名严粼,我私下里总是用家乡话‘肮央’称呼他。肮央,意指父母生的孩子中最差的那个】”
“菊花?那是什么?还有,你很吵啊……”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我的毛孔惊得竖起,旋即认出那如同大提琴一般沉着而微带鼻音的性感声线,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