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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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白协议书 更新:2021-10-16 18:43 字数:5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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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瑗将信件从头到尾扫了一遍,通篇都是赵构对她这个妹子的担忧和嘘寒问暖。不可否认赵构是个心疼妹子的好哥哥,但同样不能否认,在用兵上赵构就是个专拖后腿的战五渣!
好吧,她不能强求一个没上过战场的王爷有多厉害,这不现实。
但至少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拖后腿,对不对?
赵瑗略略思考了片刻,询问鸿翎急使:“依你之见,金人厉害么?”
鸿翎急使一副后怕的模样:“当日某随康王殿下前往金营,充作人质……”
“够了,不必再说。”赵瑗摇摇头,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平稳一些:“我会让你亲眼看看,你口中无比强大的金兵,究竟弱得多么不堪一击。”
鸿翎急使一脸菜色:“帝姬莫要捉弄某。”
赵瑗瞥了他一眼:“我只会让你亲眼看看,金人究竟有多么‘强大’,仅此而已。”
鸿翎急使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直翻白眼。
赵瑗没有和他废话太多,而是去找种沂,征得同意之后,给宗弼和他的亲兵们分别带了两句话。
首先她对宗弼说,他的亲兵们都死了。
紧接着她又对宗弼的亲兵们说,宗弼已经死了。
金营的天,彻底翻了。
☆、第16章 赵构来访
听说过“囚徒困境”吗?
当两个囚徒被分开关押时,他们的每一个举动,都是一场豪赌。
而眼下的情形,就是一个金国版的囚徒困境。
宗弼的那些亲兵,有一半相信宗弼真的死了,另一半则是死都不相信。
宗弼自己铁青着脸,质问宋军,是不是打算和金国彻底撕破脸。
赵瑗又请人给宗弼带了三句话:
“若你试图联络麾下大军,我们会很高兴,因为我们可以顺势将金人相互联络的方式摸得透透的。记住,在这里,你只有一个人,而我们有五万宋军。”
“若你还指望着上京会来人——相信我,你绝对见不到上京的使者。”
“我们永远不会相信你‘心灰意冷’。一旦你开始装疯卖傻或是绝食等死,那么你立刻会死。”
据说宗弼听完这三句话,脸色立刻就变了。
不是气得发白,也不是怒得通红,而是惨败的灰。
因为这三句话,已经将他所有可能脱困的方式,一个不留地掐断。
“帝姬以为,他会乖乖等死么?”鸿翎急使看赵瑗的眼神已经有了一点敬畏。
赵瑗答道:“他不会等死,但他越是想脱困,就越是痛苦。”
“那您……”
“金国四皇子完颜宗弼、大名鼎鼎的金兀术,其实也并不十分强大,您说呢?”
鸿翎急使被她一句话噎翻了眼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根本不是完颜宗弼愚笨无能,而是眼前这位帝姬太过妖孽。
也幸亏,她只是个帝姬。
鸿翎急使决定闭嘴,然后默默地给赵构写起了回信。
没过多久,另一头又传来了消息,宗弼的亲兵们自杀了大半,还有一小半试图突出重围回去报信,又死了不少。剩下几个不是折了胳膊就是断了腿,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种沂差人来问赵瑗,这几个人,是杀掉,还是留着?
赵瑗毫不犹豫地说留着。
鸿翎急使在一旁连连跳脚:“这几个人,留下了是祸害!”
“我何尝不知道那是几枚定时炸弹?”赵瑗颇有些无奈,“但就算是定时炸弹,也还能拆出几个定时器呢。将他们的腿打折,分开关押,好吃好喝地伺候几天,我留着有用。”
鸿翎急使目瞪口呆。
虽然他听不懂什么叫“定时炸弹”,但最后一句“腿打折”却听得明明白白。
“觉得我很残忍?”赵瑗看着他笑。
鸿翎急使咽了口唾沫。
“作为妇人,我的确太过歹毒了些。”赵瑗无谓地耸耸肩,“但谁在乎呢?就算死后要去刀山火海滚上一轮,那也是死后的事情。”
谁在乎呢?
一个又一个战死沙场的汉家儿郎们在乎,被夺去口粮踟蹰在茫茫荒原上的汴梁难民们在乎……
那她不妨当个心狠手辣的祸国妖孽。
赵瑗安置好那几个特殊的“囚徒”之后,窝在褥子里稍稍眯了一会儿。鸿翎急使一刻不停地在外头写信,种沂来来去去好几回,都是怔怔看了她片刻就走。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觉得自己跟不上赵瑗了。打折腿?分开关押?还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她想做什么?
少年很挫败。
似乎每一次在赵瑗面前,他都有这种跟不上的感觉。
越远越追,越追越远。
少年抱着长枪去了演武场,将祖父传授的枪法演练了一遍又一遍。他想不透自己是怎么了,只一遍又一遍地想着赵瑗淡淡的笑,还有她那副永远沉静从容的样子。
深宫里教导出来的帝姬们,都是这个样子么?
柔福……帝姬……
“郎君。”有家将在叫他。
种沂停止了演练,汗水已经浸湿了里衣。
“枢密院的调令下来了,您擢了陕西路副都总管、眉州防御使。”
种沂猛然一惊:“眉州?!……”
他们疯了吗?
“吴玠吴大人呢?”
“说是擢了汴州团练副使。”家将小心翼翼地答道。
这回河北路大捷,从康王到底下的士兵无不精神振奋,连带着领兵的种沂和吴玠也连连破格拔擢。可……他们疯了吗?
都总管、防御使、团练使,官阶其实是一致的。比起两人原先的身份,这种拔擢,绝对算得上是青云直上。
但是……
陕西路,是与西夏接壤的地方,从来都是种家西军的主战场。
眉州,地处成都府路,与吐蕃诸部遥遥相对,再往南就是大理。
汴州,其实就是王庭所在的汴梁。
这三个位置,都异常凶险。但是很明显,两人都在黄河以北打了胜仗,但种沂被调去防御西夏、吐蕃、大理,吴玠专攻一点:镇守京畿。
看出什么来了吗?
种沂的战线拉得太长了!
这种要命的时候被调去同时镇守西北、西南边关,那些老头子究竟在想什么?!
“恐怕要调的不是我,是整个种家。”种沂微微皱眉,“这回北上渡河,种家只派了我一个人过来……大约康王的意思是,种家守好边关就行,旁的不用去管。”
“郎君?”
种沂笑了一下:“毕竟是祖父、叔祖生前夙愿。我不做,总会有种家儿郎要去做的。”
他收起长枪,预备去接印鉴兵符,忽然又有人匆匆来报:“康王殿下来了。”
“什么?”种沂一惊。
“康王殿下亲自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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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瑗睡饱了。
营帐里燃着袅袅的香,两位乖巧的女婢一左一右地侍奉在床前。案几旁,一位略显瘦削颀长的青年正在低头写着些什么,砚台边搁着一卷诏书——就是当初她伪造的那封太上皇血诏。
“九哥?”赵瑗一惊。
竟是康王赵构。
赵构淡淡地“唔”了一声:“待我写完这幅字。”
赵瑗默不作声地往被子里缩了缩,暗暗琢磨着赵构这回来访,究竟是为了什么。片刻之后,赵构收了笔,招呼婢女上前,替他将那幅字缓缓展开。
淋漓的墨迹有些狰狞,嶙峋中不乏风骨。赵瑗掩口呵呵笑了两声:“好字。”
“好字?”赵构也笑了,“嬛嬛,你当真认为九哥这字写得好么?”
雪白的宣纸上头,统共只有两个字——制衡。
制衡之道,帝王之术。
赵瑗微微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赵构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你很聪明,嬛嬛,可你毕竟不是男子——不是皇子。身为帝姬,你已足以惊才绝艳……”
“够了!”
“……你生气了,是我说的话触到你了么。”赵构来到床沿上坐下,看着赵瑗的眼睛,静静地对她说道,“相信九哥,九哥不会害你。这天下,只能由赵家人来坐。”
“我管不了这些!”赵瑗几乎有些口不择言,“我恨死了金人恨死了辽人恨死了——”
“我也恨。”赵构伸出手,仔细拢了拢她的领口。
赵瑗话头蓦地一刹,脸色有些变了。
赵构慢慢收回了手,依旧静静地看着赵瑗,问她:“那么接下来,你可有什么好主意?”
赵瑗深深吸气,慢慢平复了心绪,朝外头望了一眼。赵构又淡淡地“唔”了一声,清脆地拍了两下巴掌,随即便有两个人抬了一个大沙盘'1'上来。
“我想听听你的意思,嬛嬛。”赵构说道。
赵瑗定了定神,指着沙盘上一道绵延起伏的山脉说道:“这里。”
“太行山?”
“太行山,长城古道,京杭大运河,可兵分三路。但最重要的,是涿州。”
赵构顺着赵瑗手指的地方看去,细细地想了一会儿,忽然笑了。
“你是说,燕云十六州?”
“对,就是燕云十六州。”赵瑗点头承认,“虽然千里急行。军有些冒险,但的确可以从燕云撕开一道口子,抄了他家后门。”
“也就是——围魏救赵。”
'1'沙盘在东汉时就有了,虽然肯定不能跟现代的比……
☆、第17章 与宗泽的激辩
赵构皱眉:“也未免太过冒险。”
但他没有拒绝。
燕云十六州,是牢牢扎在宋人心底的一根刺。
自从后晋石敬瑭将燕云割让给了契丹之后,从古北口到太行山再到阴山的一整片土地,就再也收不回来了。再加上河西走廊曾经一度划到了西夏的地盘上,宋军几乎是回回挨打,天天死战。
那处地方有多重要?
长城从整个燕云十六州横贯而过,尽头就是山海关。再加上一个险要的古北口,简直就是整个天下的北大门。但这处北大门,已经被异族牢牢控制在手中数百年之久。即便后周世宗与□□太宗曾经无数次想要谋夺……也只是“想”而已。
当初童贯他掌。军之后,第一个想要“招抚”的,同样是燕云十六州。
所以赵构没有拒绝,也不会拒绝。
赵瑗微微垂下头,没有说话。
赵构站起身来,挥手命人撤了沙盘,静静地看了赵瑗许久。直到赵瑗以为他要直接变成泥雕木塑时,才开口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嬛嬛,你想念大哥么?”
赵构口中的“大哥”,就是被金人掳走的钦宗赵桓。
赵瑗猛地抬头,眼中微微泄了一丝不悦。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
“或许我这时候问你并不合适。”赵构似乎看出了她的不快,自嘲地笑了一下,“我们都是你的兄长,你自然不能偏颇。嬛嬛,我从小就知道你才思敏捷,却没想到你……”没想到你连行军布阵也如此了得。
幸亏,幸亏你不是男子。
赵构起身来到香炉前,背对着赵瑗,用一根小签子轻轻拨弄香灰,眼神有些晦暗。
就在半天前,他召集了整个宋军中能打得大将,一个一个地问过去。大部分将领面面相觑,唯有宗泽说了同样的话:“不妨从燕云撕开一道口子。”
只不过,这个口子,宗泽认为应该从朔州去撕,而不是赵瑗所提议的涿州。
当时赵瑗仍在沉睡,他们议事的地方距离这里足足有半里地,她不可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但她所说的每一个字句,竟然都与宗泽不谋而合。
赵构渐渐拨弄了一会儿香灰,又仔细想了想方才的沙盘,忍不住有些发懵。
打死他也看不明白,为什么要从燕云十六州开始动手。
围魏救赵?
“魏”是这么好围的么?一个不小心就……
可柔福……柔福……
赵构从来不曾怀疑柔福的大胆聪敏。
那封血诏,那封号称“太上皇泣血而书”的诏命,他早就笃定是柔福伪造的。因为徽宗赵佶,他们的父亲,根本没有这种挥师北上的野心和胆气。
但他不会去拆穿。
因为时机卡得太好了。
天子血诏、金营夜惊、北上渡河、生擒兀术……虽然她故意埋下了几个不大不小的隐患,但很明显,这几个“隐患”,依旧牢牢掌控在她的手心里。
她太大胆也太聪敏。
也幸亏,她只是个帝姬。
赵构略微收拾了一下心情,将签子丢在铜质香炉里,转身去问赵瑗:“想不想见见宗老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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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泽,宋金之战中拼死力抗的大将,也是现今唯一一个既有资历又能打的大将。
但他的年纪已经很大了。
在另一个时空,宗泽会在明年溘然长逝,死前三呼“过河”,令人扼腕。
但现今赵瑗见到他时,他还只是个精神矍铄的老头,呵呵笑着指点小兵枪法。只有在束上铠甲的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