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片。
  仿佛被打碎的玻璃一般，无论怎么拼，都满是裂纹的永远都不可能拼回原样
  。而且。。。还让自己满手是伤。
  于是，他学会了放弃。
  露出痛苦的神色或者声音，只会招来更加残酷的惩罚。
  因此，他学会了面无表情。
  即使不愿意，即使做不到。自己还是努力的去做了。
  如果这样的话，会不会有一天。。。可以再回到原来的天堂。
  即使。。。他自己的心中比谁都清楚，这种可能性，是多么的渺小。。。
  “伊尔迷，你果然。。不适合。。。”
  冷冷看着自己，这么说着的父亲。干脆的转过了身。。。
  自己面前，那个被挖了心的孩子。
  他看着满地的红色。。一瞬的眩晕。。。一如刚才自己下手的一瞬间。
  但是他依旧还是面无表情。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
  他在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发现了
  他见不得别人的血。。。
  这样的自己，不能让人知道。
  恐血的杀手，是个笑话。
  …伊尔迷，你果然不适合。。
  不适合？不适合什么呢。。。不适合接任这个家吗？
  可是，他想要的从来。。。就都不是这些啊。
  即使不愿意，即使做不到。自己还是逼迫着自己。
  因为如果不这样的话，父亲也好母亲也好祖父也好，家里的其他人也好。。
  将会连现在的这种冰冷的审视，也不愿意放在自己的身上。
  那样的话。。。我。。。要如何才能活下去。
  “伊尔迷，走吧。”
  去哪里。。。
  “流星街。”
  做。。什么。
  “考试。”
  即使自己不开口，父亲也似乎总是能猜到自己的想法。所以，他必须要隐藏
  的更好才行。自己的秘密，恐血的自己。。。绝对不能让他发现。。。
  “伊尔迷。。。他就是你，考试的对象。杀了他，你就可以正式开始独自一
  个人接任务了。”
  对面的少年，与自己差不多的年纪，同样双黑的少年。额上，美丽但刺眼的
  逆十字。。逆十字，“反叛着神”的标志
  流星街，那里是被神所遗弃的场所。
  所以，你是在宣誓…要与神对抗。。。吗？
  如果这样的残忍是早已注定，那么。。。为什么还要让我拥有那样温
  暖的记忆？
  来的路上，父亲这么说了：“伊尔迷，杀手是不需要朋友的，也不需要亲人
  。杀手需要的只是两种人雇主和目标。你要记清楚了。牢牢的记清楚。。”
  成为杀手，这是我的命运，被冠上揍敌客这个姓的我的命运。而我。。无法
  反抗它。
  即使，要一次又一次的去杀死…毫不相干的人！
  在心中如此念道的瞬间，伊尔迷向对面的双黑的少年，冲了过去！
  …人的命运，真的是被注定的吗？那么，今天我遇见你，是不是也是被注
  定了的呢。
  他的眼中，那被自己父亲伤的彻底的少年。那双逆十字下紧闭的双眼，猛的
  睁开了。
  “。。。是谁。。。是谁！是谁伤了库洛洛！！！”
  不一样了，有什么，不一样了。明明是同一个人，明明同样是黑色的双眼。
  但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他在那双比夜还漆黑的眼里，看见了光。
  …不与比自己强大的对手正面为敌。。。你记住了，伊尔迷，这是家训，
  更是作为杀手要活下去的最基本常识。
  …伊尔迷，杀手是不需要朋友的，也不需要亲人。
  即使这样。。。即使被这样教育着。
  即使知道自己的攻击，对于那个可以将自己的父亲打到无还手之力的人，不
  会起任何作用。
  即使知道自己这么做，父亲一定会再说：“伊尔迷，你果然不适合。。。”
  但是。。。是家人啊！同姓揍敌客的家人啊！
  心中早已破碎的那块温暖的画面。即使明知道会弄的满手是伤，即使明知道
  拼起来也满是裂痕。但是他，还是想要将它拼完整。。。
  如果这样的残忍是早已注定，那么。。。为什么还要让我拥有那样温
  暖的记忆！
  “住。。。住手。。。”
  “可惜了，原本这么美丽的一双眼。为什么要让它露出这么悲伤的感情呢。
  ”
  “不想做的事情，做不到的事情。为什么要勉强自己去做呢。”
  “。。。你懂什么！”
  “你懂什么。。。”
  “喂。。。这是，什么情况啊。”信长看着前面的景象，问着其他的同伴。
  其他人整齐的摇了摇头，也是一副受冲击过度的茫然状。不能怪他们，因为
  眼前的画面，实在是太超出常理的解释了
  摁住库洛洛手，捂着自己眼睛的少年。虽然看不见眼，但是谁都知道，他在
  哭泣着。
  不过，这个不是他们受冲击的原因。他们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捂着少年双
  眼的库洛洛，在几秒的晃神之后。泪水，从他的脸庞，滑落了下来。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少年的声音，在几秒后喃喃的响起，他
  说着“我明白了”明白什么？你怎么可能明白！
  虽然心中这样的呐喊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潜意识就是这样的告诉自
  己他是真的明白自己的感情。。。
  “你不适合。。。”
  …伊尔迷，你果然不适合。。
  不适合？到底。。我不适合什么！！
  “你不适合做杀手。”
  为什么。。为什么！恐血的话，他会克服的啊。
  冰冷的吻，吻上了自己的额头。
  少年的声音里，似乎有着叹息：“。。。明明比谁都重感情，明明比谁都要
  善良，明明不愿意看见任何人受伤。。。何苦要这样的逼迫自己。”
  ＇库洛洛。。。＇
  ＇家人。。。那样的家人，也如此重要吗。＇
  ＇这样。。。吗。＇
  库洛洛的话语，让龙叹息了起来。它似乎是第一次，不知道该如何劝解别人
  。。即使在龙漫长的生命里，即使拥有了再丰富的知识。它也还是无法剖析“感
  情”这个词。
  “。。。”久久的，龙才又开了口。“虽然对于‘家人’。我无法对你说什
  么。但是。。。你的恐血，是因为你的善良啊。你在厌恶着夺取别人生命的自己
  。。。不要厌恶自己。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杀死不相干的人’。。
  。人与人之间，不就是靠着感情所连系的吗？不相干的人。就是因为是不相干的
  人，杀了才无所谓吧。不要把给予别人死亡看成是你的罪，死亡，不过是旧的结
  束，新的开始。。。”
  这句话，响在伊尔迷耳边的瞬间，泛着沧兰色光泽的光河，出现在了他的眼
  前。细小的，散发着光芒的线，在不断的向河汇聚。。又在奔腾的河流中，飞散
  开来。。
  轮回流。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词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不知道为什么，他明白了那些是人的生命，是人的灵魂。
  死亡，不过是旧的结束，新的开始。。。
  轮回流。
  奔腾不息。
  ＇恩，是啊。＇
  ＇恩，是啊。所以说，人与人之间组成的‘网’太过复杂。人的感情，也太过
  复杂。＇
  ＇。。。＇龙沉默了一下，久久的，似乎感慨的叹了口气。＇为了‘活着’啊，
  为了拥有感情。。。而已。＇
  快乐也好，喜悦也好，痛苦也好，悲伤也好。
  这都是“活着”的证明。
  虽然，连活了一千万年的龙也说不清…人。。到底是因为“活着”才拥有
  感情。还是为了拥有感情，才不顾一切的诞生到这个世界上来。。
  现在。。。又该如何呢。那个银发的男人，到底要不要杀呢。
  察觉到了龙的犹豫，库洛洛开了口。
  ＇库洛洛。。。你。。。＇与他一体的龙，明白他更多的是因为自己，才说出
  这样的话。心中，似乎感觉到了一丝温暖…这个孩子。。自己不过睡了一小会
  而已。他已经成长了这么多了吗。＇那么，我收下了。你的好意。＇
  伊尔迷被禁锢的手腕被放了开来。
  鲁西鲁转过了身，对上席巴的双眼。突然，扯开嘴笑了：“唔，我们来交易
  吧。”
  “供养伙食费，不得干涉自由。。。还有什么呢？”撕下一片衣服，抓着席
  巴的手就地沾着席巴他自己的血，鲁西鲁开始写合约。“唔。。。好象最重要的
  就这么多吧。好了。”
  把席巴的手丢到了一边。鲁西鲁点着了一团火，将那写满优美的象花体的文
  字的布片，给一把火烧了。
  ＇不可能不遵守的吧，拿精灵语写下的誓约，是绝对会遵守的。就算再不愿意
  ，也会被强迫遵守的。这个就是规则。＇
  “那么。”鲁西鲁站了起来，看着那黑色长发的少年，看着他乌黑的双眼。
  笑了，“虽然我现在说和我们一起走的话，你一定不会答应的，不过。。。期待
  会有再见的，那一天。”（等到再见，他就已经长大了吧。。。这个年纪的孩子
  ，长的很快的。你以为象你们，幼年期就长达一百万年啊。）
  手，轻轻的抚弄过少年额前的黑发。
  他的额前，有着人类所无法看见的印记。自己留下的那一吻中，“龙的保护
  ”的魔法。
  笑了笑，他转过了身。。。
  伊尔迷看着少年的背影，手抚上了自己的额头。
  “。。。”沉默的垂下了眼。。。啊。父亲的伤！猛然想起的伊尔迷，连忙
  的低下了身好严重。。不赶快治疗不行了。
  背起自己的父亲，他又看了一眼那名为库洛洛。鲁西鲁的少年。飞身离去。
  “库洛洛！”
  “库洛洛。。”
  “太好了，库洛洛。”
  “刚才真的差点被你吓死呢。”
  “库。。。”
  向着走来的黑发少年迎上去的众人们，如此的说着。
  然后，看着那黑发的少年，似乎微愣了一下。接着，笑着扯开了嘴角，说
  …
  “不，我是鲁西鲁。”
  第十五章
  “父亲。。。请忍耐一下。”
  耳边响起了这样的声音，两侧的景象飞速掠过。背着自己的小小的身体
  自己的儿子，伊尔迷。。
  你不适合做杀手。
  这一点，自己早就清楚了。自己的这个儿子。。。比谁都重感情，比谁都要
  善良，不愿意看见任何人受伤。。。
  但是他不得不如此的逼迫着自己。
  因为他姓。。。揍敌客。
  席巴的眼，沾满了血，缓缓的闭上。自己的双眼闭上的瞬间，心底里响起了
  只有他自己才知晓的叹息。
  四岁，对于揍敌客家的孩子而言，是天堂与地狱的分割线。
  因为四岁之前，你是父亲的孩子，是母亲的宝贝，是祖父的孙子。所以理所
  当然的可以接受家人的疼爱。但是四岁以后，你就只是杀手。杀手。。。不需要
  感情，不需要朋友，不需要。。亲人。
  四岁以前，你不知道姓揍敌客的你的这一生，将只有这四年的幸福。
  而四岁以后，你即使穷尽一生，也永远追不回那早已远去的天堂。
  家里有小孩子出生的时候，气氛就会特别的温和。
  因为就算是虚假的也好，只有在那有一次的四年里，才能再次看见幸福的光
  影。。
  “伊尔迷，杀手。。是不需要朋友的。”
  自己如此对他说着这句话的那个中午，阳光灿烂的如此温暖。
  斑驳的光影下，席巴似乎朦胧的看见当年。自己也曾听过的相似的话语…
  “席巴，杀手是不需要朋友的。”
  …杀手，是不需要朋友的。
  这句话，并不是规定，而是。。。告诫。
  “席巴，杀手是不需要朋友的。”
  在自己最后一次听到父亲这么对自己说的这句话。是在自己的双手，染满了
  好友的鲜血之时。
  “父亲。。”他着自己面前，挚友的尸体。背上被他狠很划下的伤口，仿佛
  在灼烧。他的眼中，一片茫然。“。。。为什么。。。不是朋友吗。。。为什么
  他要杀我呢？”
  沉寂的氛围，飘荡在空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哈的声音，仿佛叹息着一般的响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