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节
作者:莫莫言      更新:2021-09-29 13:02      字数:5525
  不是连探监权利都没有的囚犯么?
  何人来访?
  我闷得发慌,跳了起来。
  熟悉的人影满面春风进来,似乎把外面的自由空气也一同带来。
  “通过重重测试,终于达到见你的标准。”  贺书亭手里还是提了一袋橘子,笑道:  “你的保镖,几乎把我所有的资料都问过,似乎一出院,就忘记了以前见过我。”
  懒得生这些闲气,我说:  “书亭,又是橘子,你爱吃橘子就算了,为什么又老逼着我吃。”
  话这么说,伸手探进袋里取了一个。
  真是奇怪,以前和他一点交情都没有,现在他却成了一个重要得不得了的人。似乎他的存在,代表了我的另一种生命,代表我以前自由辉煌的一切。
  “橘子有丰富的维生素。”
  就知道他会这么说,不愧是医生,动不动就把营养学摆上桌面。
  他又说:  “而且,你的手那么白,配上橘子的红色特别美丽。”
  我一呆。
  本来正在剥着橘子,忽然停下手里,抬头望着他。
  贺书亭见我的目光,猛然脸色变红,低下头去。
  其实这种情形见得多了,以前的黄生,随便手指一勾,就能让人脸红心跳。
  疯狂率性的日子,已不复在。
  我心头乱得厉害,居然象有小鹿在撞一般。
  想是太久没有尝到这种自豪的滋味,以致反应生涩。
  两人隔着茶几坐着,都低头不说话。
  这样尴尬又暧昧的沉默,谁都不想打破。
  半天,贺书亭象被扎了一下地从沙发上站起来:  “我要走了。”
  我看着他,有点失望,失望中竟然还带着一点不舍。
  我说:  “好,不送。”  想说下次再来,却抿着唇没有说出口。
  我的处境,昏暗难明,他一点也不知道,一点也体谅不到。
  他属于光明和自由,前程无量,只是一个来探访的使者,却不能把我带到他的国度。
  “生生,再见。”
  我低头,不肯看他的眼睛:  “再见,书亭。”
  他走过来,握握我的手,象普通的告别。
  我忽然感觉掌心被塞进了某样东西。
  心里一惊,诧异地抬头盯着书亭。
  “我还会来看你的。”  他对我眨眨眼睛,里面带了点少见的顽皮。
  我不动声色将手里的东西紧紧握着,朝他点点头。
  贺书亭一笑,去了。
  周围都是监视的人,一直不敢看手里的东西。
  到了晚上洗澡的时候,我躺在浴缸里,掏出小心翼翼藏好的东西。
  不过是一张小小的纸片。
  但对于我,能够逃过与将让人窒息的监视,即使是一张纸片,也是可贵的。
  上面写着几个字,端正圆润…“知你处境,可要帮忙?”
  我心狂跳。
  帮忙、帮忙,这是天上掉下来的援军。
  不由想到是否是与将的诡计,不过我已经在他掌握之中,何必再耍这等招数?就算是与将的诡计,最多被他取笑玩弄一次。
  如果因为疑心而白白浪费这良机,才真是傻瓜。
  黯淡无光的生命仿佛又出现转机,我心里忽然充满了力量和冲动,想高声呐喊。
  从来不知道,希望能使人疯狂。
  反反复复将纸条看了又看,就象我的救命符一般。
  很想留在身边,失去勇气的时候拿出来看一看以做鼓励。
  到底还是安全为上,先毁尸灭迹。
  本来放在马桶里一冲就好,我却偏偏学了光绪,放在嘴里嚼碎了直着脖子咽下去。
  仿佛这样可以表达我的坚定,不辜负贺书亭的营救。
  晚上,与将躺在我旁边,吻我的脸。
  “生生,明天荣氏有股东聚会,你来吗?”
  我摇头:  “不,我身体不好,根本不想动。”
  何况不知道贺书亭何时会来访。
  不由感谢与将,给一个机会让贺书亭看我。他这么好心,或许因为书亭是医生吧,可以随时监控我的健康状况。
  与将轻轻摸我的锁骨,痛心地说:  “瘦了很多,是不是饭菜吃得不惯?我以后要天天看着你,不许你吃这么少。”
  听他为我担忧,多日来对他冷冷淡淡,今天却忽然有点感动。
  想到有机会逃开与将,心里又兴奋又伤感,不由说:  “我喜欢吃酸菜虾米汤,你亲自做,我就多吃一点。”
  与将轻笑:  “那我明天做。生生,你今天心情很好呢。”
  我大吃一惊,暗恨自己露了马脚。
  与将何等人,在他面前,说错一个字都没有生机。
  为什么当年有爸教导时不多学一点商场的奸诈阴险之术?
  到今日,我是深深知道自己的幼稚和单纯了。简直是幼儿园尚未毕业。
  不敢再乱说话,我翻个身背对与将,把被子扯到胸口。
  与将似乎很高兴,凑前从后抱住我,甜甜睡去。
  如果大家想接下去看的话~~~就要~~~这个这个,那个那个。。。。。。
  因为弄弄已经到了倦怠期,没有人鼓励就会跑去睡觉,让大家呆在坑里游泳~~~
  昨天 下册 第二十一章
  章节字数:3225 更新时间:07…01…30 01:29
  对贺书亭到来的盼望,已经成为我生命中的一部分。
  另外一个满是光芒的世界似乎在向我招手。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爱上贺书亭,由于环境的不允许,他没有对我说一句表白的话,也没有任何越轨的动作。
  我只知道他的眼睛望着我的时候会发亮,有时候普通的词在他嘴里说出来,总带着某种别有深意的味道。
  也许只是我的错觉,但我还是顽固地坚持着这种感觉。
  与将很守信。
  那晚过后,果然亲手下厨,为我仔仔细细做了一道酸菜虾米汤。
  把汤小心翼翼端到我面前,他说:  “如何?手艺不错吧?”
  热气腾腾,带着点酱色的酸菜在汤里半浮半沉,可以望见汤底红色的大虾米。
  我没有胃口,只是抵抗不住与将热切的眼神,低头喝了一口。
  他问:  “好喝吗?”  神情象极盼望鼓励的孩子。
  确实不错。
  心里忽然酸酸的,也许是咀嚼酸菜的缘故。
  我不愿鼓励,给他一个勉强的笑容:  “太咸了,不知道我妈是如何做的,味道总是说不出的好。”
  存心刺激他,不过是为了不让自己再见他亲切的笑容。
  我知道自己刻薄。但若他得了奖赏,隔三五天就来为我这心虚的人洗手做羹汤,教我如何能抵?
  最不能接受,最没有防备能力的,是与将的温柔宠爱。
  象一个美丽到极点的梦,时刻诱惑你跳入这温柔乡。
  偏偏又明白告诉你,这不过是梦,不过是幻觉。
  让我在相信与不信间日夜徘徊,是与将最残忍的地方。
  若你露出狰狞面目,将我打进十八层地狱,绝了我的希望,那有多好。
  “不好喝?”  与将露出失望的神色,自己勺了一点放在嘴里,皱起眉头,旋又释然:  “可能你大病刚好,胃口还是偏重。生生,吃得太咸不好。”
  居然拿着银勺,一勺一勺喂我。
  我心里忽然好痛,说:  “我自己来。”
  “不,”  他坚定地否决,轻声在我耳边道:  “我喜欢喂你。”
  没有办法,只好张唇,有一口没一口,磨磨蹭蹭地吃着送到嘴边的美食。
  其实与将手艺不差。
  我吃惯名家,自然知道这汤用料十分讲究。常人总以为人参燕窝制作难,哪知道这种味淡又夹杂海鲜的汤才最考工夫。
  唯其这样,心里才越不是滋味。
  木着脸吃了两口,想起贺书亭,一阵无力。静静往后一靠。
  与将适时将身子挨到我和沙发中间,让我靠在他怀里。
  与将的胸膛很结实,我瞬间感觉充实和安全。
  舒服地叹气。
  “与将,一辈子都这样多好。”
  与将毫无所觉地回答:  “当然是一辈子。”  又是一勺。  “生生,再喝一点,虾里有丰富蛋白质。”
  营养学。
  我想起贺书亭,再次心烦意乱。
  转头看与将关怀的脸,如果知道我想逃跑,会变成什么脸色?
  还是依然戴着这面具,微笑着把我毁得更彻底?
  受不了了!
  光是想着离开与将,仅仅只过一天,就已经觉得坚持不住。
  我一定中了他的毒。
  只有早日离开,才是生路。
  时间在烦躁不安中度过。
  我在房间中踱来踱去,将身边的仆人骂得狗血淋头。
  无论是送饭的、为我准备衣物的,都有说不完的不认真和懒怠。
  周恒敲门进来问:  “黄先生心情不好,是否要出去逛一逛?如果要,我立即准备车。”
  我冷笑:  “心情不好?你怎么知道我心情不好?对了,我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荣家的仆人是不可以随便骂的。你打电话给荣与将好了,让他来对付我。”
  周恒脸色不变,低头关了门,让我独自对着空空的房间。
  与将晚上回来,搂着我问:  “怎么心情不好?”
  我冷冷一笑:  “当然,病好了,中气也足。若是嫌我太难侍侯,就不要管我。”
  “生生,你向来体贴周到,心肠又好。你骂他们,必定是他们不对。”
  不知道与将说这话是真是假。
  我偷看他的脸色,只见到一脸甜蜜。
  似乎就这样搂着我一同坐在沙发上眺望荣家天下,已是人生极致。
  再度心痛如绞,自乱阵脚。
  幸好,贺书亭很快又来看我。
  一听周恒说有人来访,几乎立即跳起来。
  书亭还是老模样,进门道:  “门外那人说你近日很大脾气,要我小心说话,不要气着了你。”
  我脸色好了许多,笑了一笑。
  他问:  “身体好点没有?”
  “你不是医生?还要问我?”
  其实书亭就是最好的良药。
  我有心病,他是心药。
  一来一往说的都是闲话,面里漫不经心,实际上眼神交撞。
  临别,又是一张纸条迅速塞到手心。
  我紧紧握着,转手一按,把自己的纸条塞到书亭手中。
  书亭一愣,赞赏地微微一笑。
  来而不往,非礼也。
  到了安全的时候,按捺着兴奋打开一看…“我想救你”
  短短四字,我看得委屈直冒,几乎要哭出来。
  我给书亭的纸条上,实际上也是四字…“求你救我”
  自此,一来一往,我们谈着不切实际的话题,做着刺激又危险的事。
  每次只能交换一张纸条,因为我不知道房中除了窃听器,是否还有其他设备。
  只有在浴缸中,才是打开纸条的地方。
  与将总不能让周恒等监视我洗澡吧?
  “我在想办法,你不要急。”
  “与将厉害,你要小心。”
  “荣氏虽大,贺家也有后盾。”
  ………………。。。
  一张一张的纸条,传递着希望。
  知道总有一日,会逃出生天。
  这小小纸片,是暂时支撑我的氧气,以免在机会来临之前,我已窒息而死。
  一晚,与将在床上抱着我,说:  “生生,我好想你。”
  我吓了一跳。
  这一句话,和我要和你做爱根本就是同一个意思。
  也不能怪与将,自从我生病,他再也没有强求过我。
  日日同床共寝,想要也是应该的。
  我不说话,张大眼睛瞪着他,惟恐他真的拿出一副手铐来。
  又想:这般坏人畜生,为什么书亭还不快点行动,救我出火海?
  与将见我神色,叹气说:  “算了。”  搂着我的脖子,闭上眼睛。
  我松了一大口气,隐隐感动,对他的搂抱反而觉得舒服安心。
  不料,他一心想入睡,却总是动来动去,烦躁不安。
  大家都是成年人,我当然知道他现在很不好受。
  我忍着心肠装睡,见他到了半夜,还偷偷爬起来喝水,伏下身审视我的睡脸。连连长叹,象极想要的东西就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