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节
作者:不受约束      更新:2021-09-25 11:12      字数:5097
  苏扬疑惑地掏出手机,“哎呀,对不起孙阿姨,之前调静音了,我没看到……”她的声音软绵绵的,孙阿姨舍不得多说她,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下次可别这样了。”
  急匆匆地洗了个澡,苏扬套上一身衣服,直奔小薄荷的婴儿床。
  她还从来没离开小薄荷这么久过,一时之间,她有些想念她软软的触感,一探身,把她抱入了怀中。
  小薄荷不满地“嗯嗯啊啊”了几声,在她怀里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夜色凉如水,苏扬靠在床头翻着一本用来消磨时间的小说,床头灯开开关关了数次,始终也无法安睡。
  一声惊雷响起,她的身体为之一振,看向窗外。
  尽管有着窗帘的阻隔,可她依然能看到闪电发出的亮光。下意识地看向婴儿床,小薄荷已经攥紧了拳头,双眉紧拧,竟然像极了薄晋洲不安时的模样。
  她急忙下床将小薄荷抱了起来,双手替她捂住耳朵的时候,又一声惊雷响起。
  很快,外面就稀稀拉拉地下起了雨。
  似乎这一年雨水特别充足,苏扬恍恍惚惚地想着,突然她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薄晋洲的声音透过话筒传入她的耳中,原本慌乱的心一下就安定了下来,苏扬用尽全力忍住喷薄而出的依赖感,语气冰冷地说:“这么晚了,薄律师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就挂了。”
  楼下,身着黑色大衣的人静静地仰视着六楼的方向。
  真相大白之后,在苏扬的楼下等着入夜时分似乎已经成为薄晋洲的习惯。原本以为随着苏扬搬回家里,这个习惯就会被慢慢遗忘,却没想到,仅仅不到一年的时间,一切又卷土重来了。
  卧室内,苏扬为了缓解打雷带来的恐惧感,从床上一股脑地爬起来,胡乱套上一件外套,收拾起房间来。
  原本房间里东西就是按照分类放好的,苏扬充其量也就是把摆得有点乱的地方一一调整了一下位置,拍了拍手,屋子就这么整理好了。
  她环顾一周,床头桌上零零散散地摆着水杯、书、闹钟、几根笔和一个盒子。在原地愣了愣,她缓步走向床边,在原地静立许久,伸手将盒子拿了起来。
  她的手有些颤抖,盯着盒子许久,终于将盒子打开。
  里面整整齐齐地码着一叠卡片,最上面的一张写着:“薄荷树也栽好了,等小荷慢慢长大,总有一天要离开我们独自飞翔的时候,还有我会陪着你在我们的薄荷树下乘凉。”
  无声的眼泪流了下来。
  这个盒子,令均递给她的时候她只当是个再普通不过的铁盒,顺手就放在了桌上。等到后来她知道盒子是薄晋洲给的时,却一碰都不愿意再碰了。
  也不知是在电闪雷鸣的夜里受到了惊吓,还是在频频遇到薄晋洲的夜里受到蛊惑,总之,盒子一打开就如潘多拉的魔盒,她想关,都没有力气关上。
  “是受了异域风情的蛊惑吗?你美得有些不真实了。还是以前那样的亚麻长裙,你的头发却长了好多。就好像我们一起度过的这许多年,总有些不变的,也有些变好了的。”
  “有时候我觉得时光像是在你身上停止了,你抱着小荷在摄影机前的样子,像极了当年我送给你第一只小熊的时候,你笑得一脸恣意的模样。”
  “你对我说,想要再试试看的时候,我觉得眼前好像有烟花在绽放。”
  “就连眼看着你拎着箱子离开家的时候,都没有听到你再次对我说‘Merry Christma’难过。”
  “你说出‘薄荷’这个名字的时候,也在想念新婚燕尔时我在你耳边说过的话吗?”
  ……
  越往前翻,卡片越旧。
  苏扬拼命地拿衣袖擦着奔流不止的泪水,一张一张地翻过卡片,她仿佛看到薄晋洲在事情发生之后度过的这几年。
  最后一张卡片上的圆珠笔色已经跟发黄的卡片融为一体,苏扬不知道,薄晋洲在写下这行字的时候心里怀着的是什么样的感情:“天气好得就像随时都能遇到你,可是苏扬,你去哪儿了?”
  苏扬把头埋在被子里,一小会儿的功夫,白色的被面就已经被她的泪水浸透。她捂住脸,双肩不住地颤抖,许久之后,才又支起身体,把卡片按照顺序一张张地排好,塞到衣柜的深处。
  窗外的雨声更大了些,雷和闪电都已经止住了。
  她起身把小薄荷耳朵里塞着的小耳塞拔了出来,抱出婴儿床,走向孙阿姨的房间。
  橘色的暖灯下,孙阿姨正在给小薄荷勾着一双浅绿色的小毛鞋,见苏扬推门进来,摘下鼻梁上的老花镜。
  苏扬红肿的双眸印入她的眼帘,她不动声色地起身,目光移到了熟睡的小薄荷身上。
  “孙阿姨,我下楼有点事,一会儿就回来。”把小薄荷递给孙阿姨,苏扬捋了捋耳边的碎发。
  只见孙阿姨把小薄荷安置在了自己的床上,起身拉开窗帘看了一眼,“什么事不能等到明天?这么大的雨,现在出去该感冒了。”
  苏扬微微一笑,“我穿雨衣下去,一点都不会淋着的。”
  她套上之前买的跟小薄荷一样的母女雨衣,一刻不停歇地踏入电梯之中。
  瓢泼大雨似乎想将整个城市的罪孽都清洗干净,雨水落在已经积成了水潭的路面上,激起一阵阵水花。
  苏扬没想到,倾盆大雨之中,她会看到一个穿着黑色衣裤的人手举一把黑色的雨伞就那么站在楼下。那个人影在看到她的身影时,明显地一怔。
  黑暗之中,苏扬看不清薄晋洲的表情,可她知道,他一直都在看着自己。
  片刻之后,她往前走了一步,步入大雨之中,似是之前她看到的人完全不存在一般,在雨帘之中,渐行渐远。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本小说在构思当中,是甜文,大概风格跟《遇上你》应该类似。
  名字叫《也许你不知道》,坑已经开了,有兴趣的可以通过专栏点进去瞧瞧文案看看喜不喜欢~~
  第53章 (53)
  于家的别墅内,一支将要燃尽的烟在令均的手中摇摇欲坠。不远处的沙发上;关窈双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关窈蓦地起身走到他面前;把将要烧到令均指尖的烟头夺下,摁在了旁边的烟灰缸里。“这次是你找的我。”
  令均缓缓地抬起头,幽深的双眸中闪过一丝决绝。“对;这次是我找的你。”
  四目相对,两个人各自心怀鬼胎。
  “关窈;不管我怎么对你说;你就是不肯放弃是吗?”半晌,他沙哑着嗓音出声;在关窈听来,竟是无穷无尽的沧桑感。
  “我……”
  “你先听我说。”他指了指旁边的座位;“坐。”
  眼看着她坐在了自己身边,他不动声色地倚到沙发背上,收回原本搭着的手,轻笑一声,“你知道男人最不喜欢的是什么吗?死缠烂打。”
  他的目光一直放在浅棕色的地毯上,完全没注意关窈眸中渐渐浓郁起来的落寞。
  “可你呢?从蝉到这儿,你是铁了心要时时刻刻出现在我面前是吗?你以为这样我就会觉得跟你有缘?别逗了,我只会越来越讨厌你。”
  说着,他微微侧了侧头,目光斜侫着一旁的人,“之前碍着关腾的面子不好多说你什么,所以让你有了我其实是在意你的这种错觉,那不好意思,算是我不对。可是现在,关窈,你这么一步不离地待在我身边,真让我觉得恶心。”
  时钟的钟摆发出微弱的“嚓嚓”声,整个房间内唯有令均坐着的位置避开了阳光的笼罩。
  关窈站起身来,日晖之下,她的脸色显得格外苍白,令均轻佻地抬头,话锋一转,“不过好在你长得漂亮,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要么滚,要么……”他从上大小打量了她一遍,“倒贴就倒贴个彻底,先把衣服脱了给我看看。”
  他眼看着关窈夺门而出,嘴角的坏笑再也挂不住了。
  屋子里只剩下令均一个人,他自嘲般地轻笑一声,摇了摇头,伸出双手捂住自己的脸。
  如果这样才能把她赶走的话,如果这样能保证她的安全的话……
  他狠狠地搓了搓脸,站起身来,掏出手机。
  电话响了许久,那头的人还是没有接起来,他轻叹一口气,把手机扔在了沙发上。
  夜里的于家别墅依旧是灯火通明,令均拉开厚重的窗帘,目色沉沉地看向窗外。
  关窈的身影在雨中穿梭,他闭了闭眼,双眉紧蹙着又叹了一口气。
  观澜花园,苏扬步履缓慢地走在倾盆大雨之中。
  薄晋洲在她身后不远处亦步亦趋,随着她一同拐进小花园中。
  她是要去看薄荷树吧。这么想着,薄晋洲的手攥成拳,紧紧地握住伞柄。
  果然,苏扬在薄荷树下面停了下来。
  当初选位置的时候特地选了一个不会遮挡住阳光的地方,如今看来,不会遮挡住阳光,自然也不会遮挡住雨水。
  苏扬看着被雨水浇得微微颤抖的枝叶,心疼地皱了皱眉。
  这是他们一家三口还能被称为“一家三口”之时最后的美好时光了,苏扬伸出手,原以为会大滴大滴落入她手中的雨水大部分都被枝叶所承接,她刚要抬头,突然一把黑色的雨伞举了过来,遮挡了她所有的视线。
  她回过头,目光与薄晋洲相对,“我看到盒子里的内容了。”
  薄晋洲没想到她会突然说起这个,短暂的怔忪之后,错开视线,微微勾了勾唇角,“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看了。”
  苏扬望着他的双眸闪过一丝不忍,几乎是立刻,她低下头,唇角微微上扬,“其实要是换个别人,兴许就原谅你了。”
  “怎么会是别人。”
  因为第一次的错过,因为第二次的悔过。
  蓦地,苏扬牵起薄晋洲的手,飞快地在他手心写下几个字,与他对视片刻,冷笑一声:“就这么说说,谁不会。”
  她的身影在雨夜中越来越远,已经渐渐看不清楚。
  薄晋洲收回僵硬在半空中的手,双眉渐渐拧成一团。“不要再插手令均的案子。”
  回到家中,苏扬把*的雨衣直接扔到空着的洗衣筐中,疾奔至阳台,看到黑色的路虎渐渐消失在小区门口,怅然若失般地斜倚在墙上。
  到底是入秋了,就靠了那么一会儿,丝丝凉意就似渗透进了苏扬的脊背中。她直起腰,望着虚空的黑夜微微一笑,转身回到房间中。
  把小薄荷抱回卧室的时候,她刚好闹腾了起来。苏扬把她喂饱,边哄着她入睡,边侧躺在了床边。
  外面的雨似乎有转停的趋势,见小薄荷已经睡熟了,她翻了个身,才发现昏暗的灯光下,已经调了静音的手机闪了一下,随即屏幕暗了下去。
  这么晚了还打来电话的人,苏扬稍稍过了过脑子,大概只有彭璐或者令均了。
  摁了解锁键,她直接把电话回拨了过去。
  电话那头的彩铃刚响了个开头,令均沙哑的嗓音就透过听筒传入了她的耳中。
  即便是令均或者彭璐,也很少会在这么晚的时候打电话给她。苏扬坐起身来,调整了一下枕头的位置,“怎么了?”
  “我要去趟缅甸。”短暂的沉默之后,令均烦躁地扯了扯领口,露出半个血红色的琥珀来。
  “怎么突然要去……”苏扬坐起身来,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令均闭了闭眼,抬手覆住自己的双眸,“我究竟在做什么?家人……信仰……”
  “令均。”
  苏扬冷静的声音让他回过神来,他深吸一口气,似是下定决心一般,目光冷峻地看向墙角处左右摇摆的时钟。“阿苏,搬到我这边来住吧,我不放心你。”
  挂了电话,苏扬靠在床头,睡意全无。
  缅甸对于于正则和令均这样的家庭意味着什么,她虽然不完全知道,却也因为看多了港片而略有了解。
  她不确定的是,令均是主动要求去缅甸,还是受了于正则的差遣。
  不管怎么样,她都知道,等待令均的,是一触即发的危机。
  “为什么是我?”令均醉酒的那次在她面前颓然的样子她这辈子都忘不了,就像她这辈子也忘不了将她护在身后的那个黑衣男子一样。
  当初那个望向她时目光坚毅的少年在五年的时光中完全变了一副模样。
  如果事情顺利,那么他就再也回不去了。
  如果事情不顺利……那么他也回不去了。
  时光就是这么残忍,即便当事人已经有所察觉,可却还是无力挽回。
  小薄荷在梦呓中发出“哼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