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节
作者:恐龙王      更新:2021-09-19 21:43      字数:4810
  干爹在遗嘱里写了:如果我和他儿子结婚,他儿子将继承他全部遗产,其中有一千五百万会归到我的名下;如果我和别人结婚并且幸福的话,那全部遗产的三分之二就会捐献给一个慈善机构。
  所以,干爹去世后,他儿子一直在找我,一直在逼我和他结婚,因为他想要财产。可干爹的儿子连禽兽都不如!他有钱,玩女人,甚至玩男人,他很脏,很恶心。他到处宣扬我怀了他的孩子,说我在干爹没去世之前就和他私通很久,这些事情,很快就在我那几年所交际的圈子里传遍了,无论我到哪儿,所有人都鄙夷地看我,我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女人,歹毒、阴险。渐渐地,当初由干爹带着我认识的,并且喜欢我的那些人,全都开始远离我,我成了一个个体,彻底孤立无援,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你明白吗?这些都是干爹儿子逼我的手段,他想把我逼得走投无路,只能和他结婚,但我不能,如果和他结婚,那我才真的是为了钱,因为我不只是不爱他,我更恨他。
  我开始躲藏逃避,但无论我藏到哪儿,他始终能找到我,把我关起来,强迫我喝药,逼我和他上床,但他没有得逞,因为我……
  你说你遇到老度时,我就知道完了,起码你知道了一些事情。是的,我一直在打听你,在找你。一开始找你,只是因为恨,只是想报复,但后来,事情闹得乱了,我更想找你,爸爸妈妈都走了,我没有任何依赖了,而你曾经是我最信任的人,甚至可以把自己交给你。我跑来山城,假装遇到你,然后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你会不会觉得我傻?其实我可以和干爹的儿子结婚,这样我就有很多钱,即使离婚也一样有这些钱,但我不能,我真的不想把我的身子交给那个人。看到这儿你会笑吗?你会觉得我是什么啊,不就是**吗?但是,宝,我不能,因为我还是处女。
  高中时候的那次经历让我很懊悔,像对不起你似的。回家后自己用手指试,太疼了!去医院检查,我是石女。你懂什么是石女,对吗?这也是我和你之后,一直没有恋爱,一直在找你的原因,因为你是唯一和我有那种程度亲热的人,无论我变得多么有心计、多么市侩、多么狡猾,这一点不能改变。
  宝,我和你说得太多了……我实在被干爹的儿子逼得没办法了,才想出找人结婚的主意。小曦给我介绍了好几个人,但我想到的还是你,我相信你。那时候我就想,如果最后你知道真相,骂我、打我、唾弃我,我认了,因为我们做过夫妻。但是我没想过你会这么痛快答应帮我,甚至不问原因。我回来问小曦,小曦告诉我,男人这么无私地帮一个女人,只有一种可能——他爱她。我突然找回了失去多年的幸福感觉。但那晚,我和你说完包养事情,你的表情告诉我,一切都是梦而已。你不会接受我,哪怕你爱我。但我感谢你,宝,全身心地感谢你。
  干爹遗嘱上说,如果我和他儿子以外的男人结婚,会有一笔补偿,是一百万。就是那天你看到的,宁姐递给我的信封。宁姐是干爹的秘书,李叔叔是律师,朔大哥是干爹儿子的人。
  你可以不相信,但我不想再解释,我已经很对不起你了。你知道去欺骗、隐瞒一个你爱的人有多难?但是,如果我早就告诉你这些,你还会帮我吗?
  原谅我。
  宝,补偿的钱,我留了八十万放在你饭厅的桌架上,可能你会更恨我,觉得我在用钱收买你的感情,但我不知道除此之外,我还能做什么。
  宝,好好保重,你是好人,一定会幸福的。
  宝,我爱你。只爱你。
  ……
  三页纸,洋洋洒洒、密密麻麻。到处是泪滴浸湿的痕迹。
  一切事情,都写得明明白白。这个时候,我要是看不懂,我要是不理解,我就是傻X。但是,如果末末不说,我怎么明白呢?
  拿着信,我站在电视机前颤抖着。
  我不能想象末末为了父亲签下那份三年陪护合同时,是什么心情;
  我不能想象末末独自面对父母接连去世时,是什么心情;
  我也不能想象末末被迫接受了一份遗嘱,被那个什么大少爷逼得跑来山城寻找我,隐瞒着和我假结婚时,是什么心情。
  事到如今,我可以承认了吗?狗屁的爱要怎么说出口!再恶心我也要说!我爱!我真的爱她!
  脑子里沸腾着,忽然意识到自己在电视机前站了太久,而末末呢,她在哪儿?
  我完全冲动了!握着那三页纸,呆愣地抬头,嘴上下意识地大喊:“末末!末末!”那喊声听得我自己都打战,但我相信那是发自肺腑的。因为我怕了。要知道,写了这样的信,意味着末末已经走了,离开这儿,离开了这个城市,甚至离开这个国家!
  “末末!别走!末末!末末!”大声地、激动地、完全不经大脑地喊着,就好像这么喊,会感动上苍一样。一边喊着,在门口忙乱地换着鞋,我不知道我要去哪儿,就是下意识地要追出去,无论去哪儿,起码要先追出去,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忽然之间——身后卧室门开了:“谁喊我?几点了?干吗呀?”
  一时间,空气都凝结静止了。我猛地转身看,末末头发蓬乱,睡眼惺忪地站在卧室门口,穿着睡衣,一脸恼火地挠着头发。
  两个对望着,都在愣神。这太意外了!
  “你,你怎么在这儿?”
  “我,我是来找你,你不在,我给你写信,哭啊哭的,后来太累就睡着了……”末末也没完全清醒,眯眼挠头发,实实在在地回答。
  我激动了,刚刚那几页信纸带给我的冲动,此刻骤然爆发!
  “末末!末末!我以为……我以为你走了!”我激动地喊着,声音颤抖。
  末末猛然惊醒,看着眼前的一切,而后突然一转身,回到卧室,啪的一下,重重关上了门。
  我急了,几步跑过去,拳头擂着卧室门:“末末!开门啊!末末你干吗?开门!”
  “我不!”末末的声音倔犟无比,“你要干吗?骂我?还是和我讲大道理?我都不想听。”
  “不是!我爱你!”我气恼地吼了起来。
  “啊?”末末也急了,“说什么?”
  好吧好吧,不折腾了,不玩言情了。我仰头,长长喘气,然后慢慢说:“末末,开门,我爱你,真的。”
  卧室里沉默了半天。一个声音幽幽传来:“宝,我知道你看过我的信了,对吗?那你能不能考虑清楚?我不希望你一时激动。”末末的声音很冷静,不像是装的。
  “我不是!末末,我不是!信我都看了,我都知道了!”我喊着。
  “都知道了?”卧室里轻轻一声质疑。
  “嗯,但我不管什么干爹,什么财产,什么石女!”
  我是疯了吗?不是!喝醉了?不是!看了那封信……有这个原因,但此刻,我就是想面对末末,一定要!
  “末末,出来,好吗?”我轻声说。不知道怎么,或许爱情,真的是一瞬间的事情吗?这什么这一刻我就一定央求她的谅解?到底……谁对谁错啊?
  “宝,别逼我,我不会开门的,我不希望你是看了那封信以后的一时冲动。我希望你真的是冷静考虑之后的结果,明白吗?”末末的声音哀怨、低沉。
  “末末你不出来,我就等你一晚上!”看看我的义薄云天。
  卧室里叹气:“宝,我求你,我们冷静下来再谈,你走吧,好不好?”
  走?别逗了。“不,我不会走的。”
  “为什么?”
  “……这是我家。”
  我就在客厅沙发上苦苦等了一晚,但最后还是百密一疏——不小心睡着了。
  大大地打了个哈欠,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哎?昨晚好像有事儿。
  ——末末!
  于是急忙起来,直奔卧室,拧开门,空空如也。她,走了……这一刻,心里无比失落。
  愣了许久,才想起给末末发条短信:躲避吗?谈谈吧!
  许久,没有回音,打过去,关机。
  呆愣了片刻,脑子里显出念头来,找小曦!
  号码按了一半,我仰头发愣,忽然快步走向门口——还打电话?去小曦家啊!末末一定在那里!有什么比当面把话说清楚更好的?
  出小区,打车直奔小曦家。凭借自己惊人的记忆,半个小时,我已经站在小曦家门口。
  喘气,定神,敲门。
  门开了,面前是小洁,瞪眼看着我:“姐夫?”我心里一阵舒畅,还在这么称呼我,现在听着,怎么这么舒服呢?现在看小洁,怎么那么顺眼呢?
  上下看了我一遍,小洁扭头喊:“曦姐!畜生来了!”
  ……我身子一趔趄,扶住门框,这也是昵称吗?
  很快,小曦抱着肩,幽幽走到我面前,斜着眼睛:“找谁?”
  “小曦,我要和末末谈谈,求你让我和末末谈谈!”
  小曦看了我半天,那眼神在一下一下割着我的肉。
  “自己找。”终于吐出几个字,小曦一侧身。
  我也不客气了,直接走进去,在小曦家的楼上楼下、里里外外找了个遍,房间衣柜、壁橱、冰箱、洗衣机、抽屉……当找到二楼那间卧室时,我还期待着一推门末末在里面玩电动,扭头跟我微笑,但里面空空如也。
  末末不在。
  “小曦!末末她……”快步走回到门口,直直看着小曦,几乎是喊。
  小曦轻描谈写:“她走了。”
  “走了?”
  “是,带着行李走了,没说去哪儿。”说着话,小曦一步步走近我,逼着我不由自主地后退,“赖宝,别找了。如果末末爱你,那她无论在哪儿都会爱你;如果你伤了她的心,那无论怎么她也会伤心。末末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我比你清楚!”小曦说着,犹豫了一下,扭头瞪了小洁一眼。
  小洁一愣,马上知趣地转身,走远,消失不见。
  小曦转过头来,走近我,压低声音:“末末是石女的事情也和你说了,你怎么想?”
  我后退一步,一愣,什么怎么想?不就是石女吗?先天性阴道狭小堵塞月经不能……当我不懂啊?手术就行了啊。
  小曦轻轻叹气,又走近一步:“宝,你知道吗,末末费了多少心血才在这里找到你,又犹豫了多久才假装和你见面?除了你之外,她根本没有过别的男人。”说着,小曦伸手轻轻给我一拳,“她不止一次说过,如果你都不要她,那她一辈子不做手术,一辈子做石女,不接触任何其他男人!”
  我已经退出了小曦家门外。
  小曦扶着门,对我点头:“我不想和你说太多,你好自为之吧。”
  门呼的一下,在我面前结结实实地关上了。
  我终于知道了虚脱是什么感觉——整个人都软了。做男人,要软成这样,就真太不男人了……
  小曦说的话我听见了,听完之后心里就开始空了,但更郁闷的是,末末不见了,我不知道她去哪儿了,可能小曦知道,但她不告诉我。我明白,她这一路瞒着我,就是不想让我知道真相,不想让我瞧不起她;我明白,她这一路和我嘻嘻哈哈的,总是逗我、耍我,这一切都是在掩饰她心里的苦闷。
  但我不明白,这本来是明摆着我一直有受伤害的事,怎么到了现在像是我在伤害她一样?这就是冤家吗?看天上云卷云舒,看身边人来人住,看路边花开花谢,看公交车上挤死挤活,看城管砸摊砸货,看小商贩骂爹骂娘……他们的生活都是充满乐趣、朝气蓬勃的,咋就我这么苦闷呢?连一个小丫头我都搞不定!
  沮丧地回了家。在浴缸里放了满满一缸水,我是很少泡澡的,但今天我要泡一下,好好地,长时间地泡一下。泡不到别人,让我好好泡一次自己吧。
  胳膊在水里划着,我悄悄地想,一切都消失吧,一切都不存在吧,我要是一条鱼该多好,就这么在水里游弋,顺着下水道游走,越游越远……越游越远,最后迎面碰上一颗卵子,然后我们很高兴地做朋友,一起玩,一起慢慢变成一个小生命……
  哎?不是想的是鱼吗?
  正泡着,手机响了。
  接了电话。小曦的声音劈头盖脸地砸过来:“赖宝!末末走了!”
  我结巴着回:“我……我知道,你……你告诉我了啊!”
  “不是!她真的走了!”小曦大喊大叫,“刚才她的确是出门了,我那么说是吓唬你。后来我无意中发现,末末的行李不见了!我这个乌鸦嘴啊!”
  我傻眼了,猛地从浴缸中站了起来。刚才在小曦家,我也猜出她是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