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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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氏六合网 更新:2021-09-13 06:54 字数:47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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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丽红临宛之前给来宝留下了一份遣书,遗书整整写满了四张纸,但遗书上写的是什么,来宝看过后,从没对任何人讲起过,这也就成了一个迷。过了一段日子,有几个警察来找来宝调查李丽红是否放鹰诈骗的事,警察说王林在另一桩诈骗案败露落网后供出了让李丽红以婚姻名义敖鹰诈骗钱财的事。来宝脸涨得通红地对警察说,“我媳妇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调查的,她要是想跑早就跑了,可她没跑,自杀了,葬在我家祖坟上,还有这样诈骗的人吗?”警方也觉得不可思议,又因死无对证。此事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有小报记者将来宝与李丽红婚姻故事写成文章刊登在报纸土,其相亲相爱。以死相报的精神打动了许多读者,李丽红的殉情故事更是让许多女孩子感动得潸然泪下,她们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给来宝写求爱信,但来宝一个都没回,后来有一个农学院毕业的女大学生主动上门要嫁给来宝,来宝就娶了她。这个女大学生是真的,她父亲就是本镇的镇长。
来宝结婚的那天,办了二十多桌酒席,而张鱼恰巧也在那一天因贩毒罪被枪毙。不过,这已是第二年的故事了。
'作者简介'许春樵,男,1962年生,1983年安徽师大中文系毕业,1991年华中师大中文系研究生毕业。著有长篇小说《放下武器》、《男人立正》,中短篇小说集《谜语》等。小说曾获《上海文学》奖,“安徽文学奖”,“《当代》小说拉力赛冠军”等奖项。现为专业作家,在安徽省文学院任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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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死
傅爱毛
1
米香和米夏,做姑娘的时候好得就跟亲姐妹似的。米香先嫁了出去,一年多以后,在寨子里给米夏说了一门亲,两个人就成了一个寨子里的媳妇。米香和米夏各方面的条件都差不多,说不上俊俏,也说不上丑,一般般的人而已。嫁的男人和家境也都差不多。可是,几年过去,两个人的日子却是天上地下一般的差别了。如今,米夏坐着小轿车,住着小洋楼。而米香却是一日三餐都难以为继了。寨子里人人都知道:米夏的好日子是从丈夫德昌死掉以后开始的。
德昌是三年头里死的。死在豫西一家小煤窑里。那一次,小煤窑上一共死了十九个人,惊动了上头,每个人赔了二十多万块。米夏有了二十多万,一下子就成了寨子里的暴发户。在县城里买了小洋楼,置了全套的家当,改嫁给了一个开车的,日子过得要咋滋润有咋滋润,一村子的人都妒忌得眼里冒火。这可真真叫做因祸得福呢。
德昌死了三个月以后,村里一个叫新良的男人也死在了豫西的煤窑上,新良的媳妇也得了一大笔钱。半年以后,村里死了第三个下窑的汉子。当死到第五个男人的时候,赔偿金已经增加到了三十多万。情况特殊的还能拿到四十万。四十万,在村里人看来,差不多就是一座金山了。死了五个男人,富了五个寡妇。这时候,寨子里的女人就开始打“嫁死”的主意了。
不过,这条路也不是好走的。寨子里接二连三地在矿难中死了几个男人以后,就很少有人敢去豫西下窑了。拿命换来的钱,再多也没人愿意去挣。女人想要发这个赔命财,就得嫁给豫西的矿工去;豫西在千里之遥的河南;是个产煤的地方。那里常年聚集着成群成群的矿工。这些矿工们采自全国各地、四面八方,大都是贫困地区一些走投无路、无法生存的穷汉子。这些汉子们大部分都是因为穷而讨不上女人,指望着能靠下窑挖煤挣几个钱,回家修房盖屋娶媳妇。他们往往老大不小了,还不曾沾过女人的边。见了女人很容易眼馋的,三哄两不哄的,就上钩了。女人们瞅准这个时机,来到煤矿附近,想办法取得他们某一个的信任,然后嫁过去。等那人死了,就可以以妻子的身份得到一大笔钱了。反正矿工当中总有一部分倒霉蛋要死在矿井下的,这几乎是避免不了的现实。
不过,“嫁死”的日子也不好过。背井离乡、千里迢迢地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嫁给一个不称心、也不如意的死鬼男人,身边连一个亲人都没有。那个艰辛简直不能提。再说了,生死由天。俗话说得好:会下窑的下一辈儿,不会下窑的下一会儿。有的人下了一辈子的窑也平安无事,有的人刚刚下了不到一班却死掉了。这种事,没个准头呢。即便真的嫁了外地的矿工,那人也未必很快就能在矿难中死掉;死不了,女人就拿不到钱。拿不到钱;就得侍候着人家把日子往下过。那样的日子,简直煎熬死个人。来“嫁死”的女人们都把下煤窑的男人叫做“煤黑子”。但凡是娶了外地女人做媳妇的煤黑子,差不多都是歪瓜裂枣、又老又丑、身无分文的穷棒子。穷棒子外加煤黑子,那日子会有好过头?
米香还是决定走这条路。儿子天生是个傻子,丈夫又抛下他们母子两个走了。若是不想办法,也只能守在寨子里煎熬一辈子了。同样是煎熬,何不豁出去赌它一把呢?兴许能熬出头来呢。
米香就这样来到豫西一个叫做瓦房沟的小村子里,做了农民矿工王驼子的媳妇。
2
王驼子是个无父无母的光棍汉。五官长得丑不说,脊背上还突出了一个肉疙瘩,如同随身背着一个大包袱似的,走起路来腰弯得像鸵鸟。四十出头的人了,还没娶下媳妇哩。认识他的人都叫他“驼子”,日子久了,也没人知道他的本名了。
米香带着儿子皮娃子刚来的时候,在瓦房沟煤矿附近摆了一个卖豆花的小摊子。豆花是她家乡阿坝的一种川味小吃。白白嫩嫩的盛在小碗里,上面放上红的辣椒丝,绿的香菜,黄的炒豆瓣,单是看上一看就叫人眼馋呢。价钱也不贵,一块钱一碗。不过,那东西稀稀薄薄的,尝尝鲜还可以,顶不了饥也解不了渴。矿工们都不爱吃。米香的小摊子一天也卖不了几碗出去。不过,米香不怎么在意,有一搭没一搭地坐着。有人来吃就做生意,没人来便织毛线。骓子不知道是真的喜欢吃豆花,还是看上了卖豆花的米香;得了空儿便去吃。吃过了一碗.再吃第二碗。一小勺、一小勺,像鸡啄米一样,吃得慢吞吞的,一小碗豆花要足足吃上一袋烟的工夫。吃完了第二碗还舍不得走,总要坐着抽完了一袋烟才起身。起了身却也并不马上就离开,还要跟米香的儿子耍玩一会子。他没话找话地搭讪着问米香道;这孩子叫什么来着?
米香笑笑,脆生生地回答:皮娃子。
他嘴里重复着:“皮袜子”、“皮袜子”。低头看看,孩子的脚却是光光的。不仅没有穿皮袜子,连布袜子也没有。于是,下一次再来吃豆花的时候,就真的带了一双布袜子过来给孩子。孩子得了布袜子,自然满心的喜欢,便冲着他咧嘴直笑。看着孩子憨憨傻傻的笑脸,他便也笑了。忽然就觉得活着挺好的。能够有人对他笑,他也可以对人笑;以前,他是一个月也难得笑一回的。不笑不知道,笑过了以后才晓得:笑的感觉真的是很受用啊。为了多看一回孩子的笑脸儿,他采吃豆花时,隔三差五地就会带一个小把戏来给孩子玩耍。一只气球,一只小鼠仔,或是一只瘸了腿的小猫咪。孩子每一次见了都喜不自胜,于是,两个人渐渐地成了朋友。
在他一边吃着豆花,一边开心地笑着的时候,他一点都没想到,米香的那个卖豆花的小摊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是摆个招牌而已。她的目的是想找到一个合适的矿工、把自己嫁出去,然后等着拿赔命钱。米香的条件很简单;只要是没有父母兄弟的单身矿工就好。至于长相、年龄、身高什么的,对她来说道通都不相干。有直系亲人的则绝对不行,到时候会有人来跟她分财产。她可不想到手的肥肉再给别人瓜分了去。她打定了主意,要吃就吃独食。不然的话,枉走了“嫁死”这条路。
矿上开饭馆的马大嫂见王驼子一天不拉地来吃米香的豆花,一坐到豆花摊子前便磨磨蹭蹭的,老半天不肯抬屁股。就说:驼子,你那么喜吃豆花,干脆让他们娘儿俩搬回家去,搭帮过日子得了。王驼子正有此意,只是不敢贸然开口而已。米香呢,已经摸清了王驼子的底细,知道他是光杆司令一个,正合自己的条件,自然也不反对。
王驼子的家穷得丁当作响,除了两孔砖垒的破窑洞外,便什么都没有了。米香也不计较。不过,在搬过来以前,米香还是坚持去乡政府注册登记,领了结婚证。不领证便没有名分,没有名分便拿不到赔偿金,这一点米香的心里十二分地清楚。因此,丝毫不肯含糊的。
米香愿意跟自己正式登记结婚,是王驼子没有想到的。王驼子四十出头,比米香大了十几岁。能正经八百娶一房媳妇过日子,王驼子求之不得呢。以前,王驼子曾经有过一个女人,也是外地的。没法子,像他这样又穷又丑的男人,在本地是寻不下女人的。只有比他更穷的外地女人,才会看上他。那个外地女人跟他稀里糊涂地过了半年多,趁他不在家的时候,卷了他存下的几千块钱,像鸟一样飞走了。他照着那个女人告诉他的地址找了去,结果,根本没有那个人。那女人从头到尾都在蒙他。以后,他就再也不敢招惹那些外地女人了。但到底是个男人家,好了伤疤忘了疼。久不沾荤腥,见了有机可乘的鱼儿就走不动了。
他原本想,米香可能也是个“放鸽子的”。吃一堑,长一智。自己需得处处提防,过一天便是一天,左右不过搭个帮而已。谁知,米香却是不肯将就的。自己提出来,要跟他正式登记结婚才肯搬过去,而且把随身携带的身份证、户口本都拿了出来。证件齐全,来历分明。明媒正娶,手续完备。他Jb里的石头才一下子落了地。心说:人家是真心实意要跟自己过日子哩。将心比心,以心换心,自己万万不可亏待了人家娘儿俩。
注了册,登了记,请饭馆的马大嫂喝了一杯薄酒,婚事就算是办了。虽然简单,却是输戏不输过场儿,该有的程序一道都不少,该盖的公章也一个都不缺。日子就这样开张了。
以前,王驼子孤身一人,自己吃饱了,全家不饥。现在,一下子添了两口人,有了老婆,还有了儿子,他觉得既紧张又兴奋。没等米香开口,自己把手头存的几个钱全部拿出来,先给皮娃子买了一张小床。床虽然小,却是席梦思的,软得像棉花包。皮娃子从生下来长到现在九岁半,还没有睡过这么软和的床呢,一躺上去就不愿意起来了。每天都要妈妈揭掉被子亮出光屁股才肯睁眼,活脱脱就像一只小懒猫儿。
米香呢;也不去摆摊子卖豆花了。不是她不愿意卖,是王驼子不让她再卖。王驼子想:既然自己娶得起老婆,就应该养得起老婆。自己好歹是个爷儿们家,若是再让自己的女人辛辛苦苦去卖豆花,挣可怜的几个小钱,人家要笑话自己哩。再说了,即使别人不笑话,自己也舍不得米香再去辛苦劳累。他从心眼儿里疼自己的女人。这女人是自己明媒正娶的老婆呢。怕自己上班去的时候米香在家里寂寞,他咬咬牙买了一台彩电回来给米香看。不过,米香天天守在电视机前,却还是不开心。米香是四川人,别的节目她都不爱看,单只爱看川剧。变脸儿、滚灯、吐火,这些她都百看不厌。可是,电视里好多天也不演一回。越不演米香便越想看,想得心烦意乱。为了让米香开心,王驼子特意坐几个小时的车进了一趟城,买了一大堆川剧碟子,当然也顺带着买了一个放碟子的机器。这样,他手头存的那点钱就花得差不多了。为了多挣钱,他干得更加卖力了,有时候甚至打连班下窑。一班是八个钟头,连班干的话就是十六个钟头。从矿下出窑升井时,人累得像一摊子烂泥。不过,他一点怨言都没有。自己现在是个有妻儿、有家室的男人,肩膀上挑着担子哩。自己不下死力气干活,难道让女人和孩子去干不成?想到自己的女人和孩子,王驼子的心里就热乎乎、软绵绵的,像米香做的豆花一样。
米香是个极聪慧的女人。虽是生长在南方,做出来的北方饭菜却又香甜、又可口。擀面条、包水饺、烙葱油饼、漏面鱼儿,没怎么学就上手了。王驼子什么时候回到家里,都有热菜热饭等着自己。虽是粗茶淡饭,却也有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