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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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裁判 更新:2021-02-17 12:17 字数:5185
“可是这花色还没做出来呢。”宫青蓝有些为难。
“每天一从尚陵院回来,大哥和嫂嫂就如胶似漆的,想找个人下棋都不成。现在怎么连娘子也不陪我呢,我也要像大哥和嫂嫂那样恩爱甜蜜的。”
宫青蓝手上的活没停,心思却被萧逸这亲密的一句,给笼了去。
猛的回过神来,对上那双眸子,被萧逸这么近距离的盯着,她有些慌了神。
萧逸一把抓住她的腕,“娘子小心,别扎了手。”
宫青蓝意识到织锦上那绣花针,忙抽了手,“谢表哥……”
“可以陪为夫去下棋了吧。”他说的不疾不徐。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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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青蓝唇角凝着笑,拈起一白子落于右上。
萧逸紧跟落于左上。
手起手落间四子已分据四颗星。
宫青蓝又下一子。
三连星?萧逸看着棋盘,果然棋路温柔,路如其人。毫无瑕疵。
萧逸目不斜视,也落一黑子。
接着,宫青蓝稳稳落下一子。
这一子并不出奇,在萧逸的预想之内。如果不回手救中棋,待自己黑子连成一边,她就必败无疑。萧逸捻起黑子,紧贴于白子落下。
来回几步之后,萧逸脸上的笑意不变,却明显感觉到了气氛不对。
这个棋超出了萧逸的预料,不是指下得太好,而是实在平庸。棋路平淡规整,并没出纰漏,每子的位置都不能说差,但是却无一步妙棋。完全被自己带着走。
“表哥,我认输。”宫青蓝放下手里的白子,她知道这局棋已经没有接下去的必要,半壁江山都被黑子所占,白子零散几处毫无反抗之力。
“娘子,莫不是觉得为夫棋艺不佳,连认真都不肯?”萧逸眯着眼,这局棋真真平凡,双方棋力差距过大,完全是一面倒的局势。但是,就像先前所说的一样,这局棋里面白子每落一子都不差,却偏偏落至下层,呵,能将一局棋输得如此精致,也够难为她的。
“表哥,是我棋艺不佳,让你失望了。”宫青蓝歉意道。
“娘子。”萧逸直视宫青蓝的眼睛,“我们再下一盘。”
宫青蓝看着萧逸琥珀色眼眸里,映着自己的影子。里面不带一丝杂质,只有自己。
“好。”
如果,你看到的只是我。那我也希望,你能只看着我,仅仅是“我”而已。
如果说上一局是无波无澜,那么这一局便是厮杀激烈。
围棋表面看来是斯文静秀的活动,实际上却是最为凶残激烈的搏杀对战。双方在争夺一席之地时,搏杀激烈,手段狠绝。一局一世界,一子一方圆。黑白交错间,便是千军万马的搏杀。
黑子一落,与前面布子连成一气,直接围杀了一方白子。萧逸抬头看了眼宫青竹,她脸上依旧带笑,只是盯着棋盘的眼中透着些许凌厉。
不做丝毫犹豫,白子落下。
这一步,她从什么时候开始考虑的。这一子一落,原本送葬了的白子倒成了手助,将那一片黑子困住,双方都没有讨好。但是,因为黑子先前本是气势如虹,占据优势,而白子一直处于略势,这里连下的几步路,却将局势扭转。好一个计中计!
棋风如人,她的棋路一直偏柔,不善于厮杀。打架场地,她一般都是避退为上。但是却非常难缠,整个布局下来,无一处可以强抢。但是,在该下狠手的地方绝不留情,动起手来快狠利落,而且通常都是筹谋已久,先前下的弃子全部变成的利刀。
柔中带狠,下手果断,布局全面。
第一次有人下棋可以将自己逼至如此,萧逸释然一笑。当年自己的老师陶牙棋君,都未曾激起自己这般争斗之心。
她的棋风过于老练,稳中带奇。是谁教她的棋?当今之世,他并不记得谁能有如此完美的棋路。围棋,没有完美一说。但是,在宫青蓝的落子走步间,萧逸感觉到了一种堪称完美的东西。
围棋的技艺若要上升,必定需要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一个人不管他如何天才都不可能独自下好棋。这样一个需要双方厮杀,彼此锤炼的活动,宫青蓝如此高绝的棋艺究竟是谁教给她的?宫文宇?不可能。
娘子,为夫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输了。”宫青蓝缓缓说道,声音略带疲惫。这一盘棋,她下得认真,如同才从战场上搏杀归来,深感疲倦。
这局棋,她几乎较真了。她知道自己心里一直有个缺口,这个缺口偏生被萧逸无意间打破,钻了进去。刚刚一瞬间自己忘了自己是宫青蓝,只想占据这个人的所有视线。如果不是那中间战局的拼抢,恐怕此番已陷入进去不能自拔了。
萧逸,这局,我开棋便输了。
但是,我绝对不能输……
萧逸的走棋,随性而至,却步步带玄。任意妄为,却满局在握。能走出这种棋的人,必然不会是个平庸之人。
“表哥,我们走吧。丫鬟都在一边等急了,该去用饭了。”宫青蓝起身,收子。
“你看,为夫都忘记了,差点饿着娘子了。”萧逸也开始动手收子,但是心里却还想着刚刚的那局棋,中盘的时候她有两步下得不对,是真的纰漏还是?按照她前面的布局和心思来看,不可能会犯此种错误。但是下棋,越是高手,犯得错也越大。萧逸一时也拿不准,那几步棋到底是怎么回事。
确实是一局好棋,可惜,要是不行错两子,这局应该可以更加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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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呢?”左秋离终于忍到大会开完后,才跑去问江函予。刚刚一行人分配工作,准备去往骨火岭,自己从头听到尾,大家都安排了任务。就连最小的一个江湖门派都有明确的事物,而她,左氏的代表,居然没有任何安排,这是怎么回事?
“你,到时候我们行至宜郡,顺路送你回到左家。”江函予语气平平。
“什么!我不要!我也要去骨火岭。”左秋离隐约猜到了会是这么个结局,但是真正听江函予说出来,她无法接受。
“你武艺不佳,而且魔教正要找左氏之人。没有多余的人手来保护你。”
“我不要人保护!我自己就可以保护好自己!”
一缕黑发掉落,森冷的剑锋贴在左秋离颈处。
“这么保护?”江函予讥讽道,收回剑。
“江函予你个混蛋!我讨厌你!我恨你!”左秋离气氛的说道,然后跑开。
江函予握紧了手中的剑,面无表情的看着地上的发丝。
转过身,左秋离拼命忍住的眼泪终于掉下。
函予哥你个笨蛋,我喜欢你!
左秋离拭去脸颊的泪。
如果函予哥你希望我讨厌你,疏远你,我配合你。只是,请你不要赶走我,让我陪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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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蓝,你怎么赶来了?”宫文宇没有想到宫青蓝居然会跑来。
“爹,你们马上就要进骨火岭了。女儿很担心,所以……”宫青蓝知道宫文宇他们一行人要去骨火岭,消灭魔教夺回扳指。
“傻丫头,都嫁人了还这么不懂事。才出嫁没多久就这么跑,你还是个世子妃,会被人笑话的。”宫文宇看着宫青蓝,自己这个女儿终于嫁出去了,虽然夫君人选并不令自己十分满意。但是总算是成家了,他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活的快乐,自己也就放心了。此去魔教,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否活着回来。“他对你好不好?”
“表哥对我很好。”
“真的?”
“真的。”结婚前,都说萧逸是个风流公子哥,在外红颜遍地。但是,结婚后,宫青蓝才发现,萧逸对他那些红颜知己从来没做过失礼的事情,而且也不会纵情酒色,每日都按时回来陪自己。就连自己这次说要来明河送行,他也二话不说直接请公假陪着自己来了。
…………
“娘子有事,相公服其劳;娘子独自远门,叫为夫如何让放心。只要是娘子希望,萧逸都竭力办到。”
…………
宫青蓝终于知道当初爹所说的话了,萧逸这个人要想得到谁的欢心,都是易如反掌的事。所以不管萧逸小时候有多顽皮,粱月瑶总是宠着他,整个王府也没有人不喜欢这个小世子。
“青蓝?”宫文宇瞧着自己的女儿突然发起呆来,唤道。
宫青蓝这才回过神,“爹你就不要担心了,王爷一家都待女儿极好。倒是爹你要小心,这次……”
“爹知道。你过得好,爹就放心了。”
*******
左秋离,宫青蓝等都留在后方照应。
其余的一行人继续向前进发。
左秋离久久注视着那个背影,直到最后那抹月白消失在密林,她仍未收回视线。她不想错过一毫,因为这一别也许就是永诀。
第二十九章
“禀宫主,他们已经行至落凤坡。”
“善魂道。留一半。”
“属下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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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潇潇用树枝,挑拨着火堆。
一路上毫无阻碍行至落凤坡,让许多人的心都松了一半。偶尔跳出的野兽,也成了大家的口中食。所有事情都是十二分的顺利,可越是这样,楚潇潇心底越是不安。前方黑漆漆的路上,仿佛随时会跳出一只拦路虎。
摸了摸腰间的鸳鸯双剑。
灭门之仇,不共戴天。楚潇潇从不怀疑自己的决定,报仇之念从未动摇。但,这份压抑的不安究竟是从何而来?
最多,不过一死。
“潇潇。”
“啊?”
“别想太多。”
“嗯,我知道。让宫伯伯担心了。”楚潇潇打起精神,甩掉脑中那些杂乱的思绪。
善魂道,指的并不是一条小道,而是指落凤坡和鬼雾谷这两座崖壁间的铁索桥。
“大家兵分两路。”
“好。”
宫家、江家、天下庄、嵩天派和秋绥派走右路。
赤苍姥姥、伪善人和陶泽二散人带着其他门派的走左路。
“啊!”
“小心!”楚潇潇拉住前面险些掉下去的柳如画。
“多谢。”柳如画看了眼脚下那白雾缭绕,一阵余悸。
“啊!”这次的尖叫是从最前面传来的。
“有埋伏!”
走过这铁索桥,长舒一口气。一般人的警戒心在这一瞬间会降到最低,反应也会变得比较迟缓。魔教一路上都不动声色,原来早就看准了地方,埋伏在这最佳之地。
“啊!”
楚潇潇要被这一阵阵的尖叫声给弄神经了。
正当众人应对魔教埋伏之时,上方不知何时出现许多巨大的飞禽,一个俯冲,就抓走一人。
“可恶!”楚潇潇将短剑掷出,刺入大鸟的腿部。本想那东西受伤后会松爪,将人放下。现在竟然带着她的短剑一并飞走。楚潇潇不得不追去。
夏长陌一直注意着楚潇潇,她竟然独自离队,在这种地方落单就等于死!夏长陌想要追过去,结果偏偏被几个魔教教徒绊住!
那大鸟到底是受了伤,速度明显慢了许多,且高度也下降了。楚潇潇摸出几枚毒镖,射向那鸟的羽翼。
大鸟鸣叫一声,没有躲得过去,直直摔落在地上。楚潇潇眼疾手快,一剑将那鸟的头砍了下来。
“喂,你还好吧!”楚潇潇上前将鸟爪下的人救出。
上前一看,那人已被利爪抓伤,爪扣入脏内,人已经断气了。
楚潇潇忍住哀痛,将他安置好。
突然,边上山石后传来一阵响动。
楚潇潇马上将飞禽腿部的短剑拔出,做好准备。
她屏气凝神,随时应战。
“救……救……”传来虚弱的声音。
这个声音!
楚潇潇保持戒备,小心翼翼的挪步过去。
石头后面,一名女子乱发覆面,衣衫破旧,似乎还受了重伤。
这件衣服,是那日他们才从帝都出发时,宫青竹穿的衣服!而且加上那声音,难道……
楚潇潇收起剑,上前抱住那人,抚开女子面上的头发,下面果然是那张绝艳的脸,只是此时异常苍白,无半点血色,脸颊还有几道划痕。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从出门那日起,真正的青竹就已经被魔教的人所抓,而那之后的宫青竹就一直是魔教教主假扮的?虽然心里还有一点不确定,但此时的宫青竹极为虚弱,楚潇潇没有办法坐视不管。而且,若真是魔教教主,此时此刻也没必要伪装来骗自己。
“青竹!”楚潇潇掏出水,让她喝下。“怎么回事?”
“我,我不知道。出帝都那天,晚上就有人把我劫了去,这两日我趁着看管我的人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