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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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裁判 更新:2021-02-17 12:16 字数:5348
“你要把他藏起来?”母亲问。
“他太好动……只能这样了。”
“这……”
我静静听着屋里的微小声响,心里咯噔着。父亲不要我了?我倒吸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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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时,证实了我的猜测。
父亲主动夹了鸡腿到我碗里。末了,用竹筷轻触我碗边示意我快吃,不然饭凉了。看着父亲一反常态,我觉得这是最后一餐饭了,顿时胃口全无。
母亲也笑意不减,边吃着,边扫着我这边,像是看我最后几眼。“启儿?怎么不吃呢。”母亲开口。“吃了才有力气哦。”母亲鼓励道。
我盯着母亲,觉得今日的她,很不寻常,似乎比平时更加关心我。我不由得心里发毛。
“过两天就是初一,不如我们一起去上香?”母亲提议。
莫非是要在山上把我丢掉?苏叶哥哥说过这样的故事,难道要在我身上应验了?
“娘亲,不要丢……丢掉我,我要娘亲,我要爹啊。”我带着哭腔。
“哟,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谁说不要你了。”母亲放下筷子,用丝帕擦着我的脸。
“那你说去山上,把我丢掉?”虽然后半句是我自己补完的,但我坚信这才是关键。
“哈哈。”父亲竟大笑起来。
“我们是去上香,给你姐姐祈福啊。”母亲柔声道。
“姐姐?”我抹抹眼泪,眨巴着眼。
“你姐姐下月二十八就要出嫁了。”母亲神色暗淡了几分。
“出嫁?母亲也是嫁给了父亲的么?”我疑惑。
“是啊……就像母亲嫁给你父亲这样,姐姐也要嫁给疼她的男人了。”母亲语带不舍。
“那姐姐怎么不嫁给我,我可以照顾她一辈子,保证对她好。”我承诺到。
“傻孩子,你还太小。”
“让姐姐等我几年,我一长大了就娶她。”我努力表示自己的诚意。
父母都只是笑,并不接我的话,我很懊恼。
之后的半月里,一切如常,我这才完全打消了父母要丢弃我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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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我也安心了……”母亲欣慰道。
父亲沉默着。
我又在檐下蹲守时,听到屋内母亲的叹息。想必是说姐姐出嫁的事吧。
哎……不知姐姐过得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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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清晨,气氛异乎寻常。
我猜定是来了贵客。
正堂是大人们商讨大事的地方,通常父亲也是不允许我随便进出的。
我躲在屏风后远远地张望。来人竟是个头发花白的老翁,当然我的更多注意力,被他腰间那玉牌吸引去了。虽说看不大清,可那幽蓝的光着实让人心头一紧。
“唔!”有人捂住了我的嘴,嗅这气味,肯定是张妈。我抬头轻笑,果然是张妈。可她脸上却是少有的肃然,抬手示意我跟她走。
被她捂着嘴,没法出声,不过张妈自然不会害我,我倒也放心。
张妈带我到后院卧房,拿出几件衣服便要给我换上。
我仔细一看,这不是豆子的衣服么。这是怎么回事儿?玩捉谜?
张妈麻利的帮我换好,又带我到书房。
“真是玩捉谜啊?豆子呢?怎么不见人……”我开口。
张妈并未回答,右手轻敲书台上的玉碗。
“哗”一声,花架移动,延伸出一条阶梯。
“少爷,现在是玩捉迷,我捉你藏。我没找到你之前,你要躲好不许出来,知道么?”
“捉迷我当然知道了,不用你说,我会的。”对于张妈的罗嗦,我有点不耐烦。
“进去躲好,听见看见什么都别出声。”张妈交待着。
“知道了。”我爽朗应道。回身从楼梯下去。
周围空间极小,漆黑一片,不过上方倒是有依稀光影,不知是何处。
“对不起……豆子……娘……娘对不起你……”似乎是张妈,音调渐低。
虽然身体困在这里,我的思绪一直飘在外面,注意着一切风吹草动。
“娘……呜……这是怎么了……我痛……别……我出……气……”
豆子?虽听不清说的什么,但确定是豆子的声音,我不由得振作了些许,等待着这小子来捉我。
不知过了多久,我有些不耐烦了,张妈怎么这么慢啊。她临走还交代,若没找到我,我就不能出去,如果他们一直不来,那我岂不是亏大了。我有些后悔玩这个游戏了。
“大哥,没一个活口了……”一男子道。
“事已至此,我们走吧。”
这声音,就是那个白发老翁。我猛的抬起头,瞧见那寒冷的目光,我捂紧嘴,生怕呼吸的响动被人发现。眼睛死死盯着那人脸上的疤痕。
那人环视一周后,也出了房门。
我依旧盯着那束微弱的光线,不发出一丝声响。直到眼睛麻木了,泪流干了,手指没有知觉了。
当那光线彻底消失后,周围一片死寂。黑暗中,我尝试挪动脚步,“张妈?”我用极微小的声音唤道。还期待着她应我一声,一切都只是个游戏而已。
“张妈?”我意识到,也许一切已超出了我的想象,一种巨大的对未知的恐惧,袭上心头。
“张妈?娘?”我稍微提高音量。
只有知了的鸣叫。
“娘?爹?”我不放弃,相信这只是一个游戏或是一场梦。
“娘?”我摸索着墙壁,寻找张妈告诉我的开关。
“娘?”我小心翼翼的出了暗阁,书房还是原样,我稍稍安心,说不定下一刻,娘就会来叫我吃饭呢。我这么想着,眼角却不住的有湿湿的东西流下。
“爹?娘?”我努力平复语气,挂着笑。
我僵硬的跨出书房,看到门栏旁的豆子,我的脚再也挪不动了。身体像是被抽空了,摊在门边。
月光洒下一地银辉。院里的梨花开得正盛,银白的花瓣纷扬在院子的每一个角落,不是赞颂,更像是祭奠。
腿已经没有丝毫力气,借助手,我缓缓的挪向豆子,他脸色乌紫,张妈也倒在旁边。我屏住呼吸,不愿再多看。
天微亮时,我终于触到了正厅的门栏。
父亲和母亲正静静地躺在那,月下,美得像一幅画。
我一直捂着嘴,下意识觉得,如果发出声音便会被杀掉。所以我不哭,只要不发出声音就好了,我靠在门柱上,扯着嘴失声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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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很多次都觉得,死掉算了,我本就是一个该死之人。却苟延残喘了这么久。不过,我还有个姐姐……呵……姐姐……也许已经不在了吧……
今天捡来的半块面饼也被人抢去,我愣愣的坐着,继续寻找着活下去的理由。
“愿意跟我回家么?”
我没抬头,知道这话不是跟我说的。
那人却忽的伸手,又问一遍:“愿意跟我回家么?”
……
我点着头,反正命都不要了,这世上还有什么事难过一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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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我叫宫青远。
陌生的环境,我讨厌这里,讨厌每一个人,讨厌每一张嘴脸。
我来宫家之后的一年,一个叫宫青扬的养子也进了府上。看着他,倒是像回顾那时的我。
他跟以前的我一样,喜欢夸下海口,说保护别人。看到这样的他,觉得好笑,也许有一天,他会像我这样,输得一败涂地。
直到那日,假山松脱,他竟真的跳出来护住我。
在床上躺了三天才醒来的他,睁开眼看到我说的第一句话,“我会保护你的。”
那时,我才知道。原来我还能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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苷枝会。
魔教搅乱了今年的庆喧舞,我们各自逃散,人群中我寻找着青扬的身影。
倏地飞来一物,我伸手接住,展开纸条:“吴启”。我心头一紧,竟有人知道我的身世?
看到这个名字我便头脑发麻,这是我十一年来一直想忘掉的。
身体不受控制的想要见一见对方。
按照提示,我见到了那黑衣男子。他告诉我是闻人德广为首的武林正派残害了我一家。
回到宫府,我没日没夜的思索着。
其实是武林正派联手将父母逼死?
宫文宇收留我也只是为了不让我报仇?
“爹!娘!”真好,娘和爹明明都在啊。
我高兴的向他们奔去。
“我们死得好惨!”结果才靠近,原本笑着的爹和娘,一脸的血,紧紧的抓住自己。
惊醒。
大口的喘着气,爹和娘,你们是要我报仇吗?
试武大会。
没想到真的见到了十三年前那日,吴府上的贵客。
他依旧系着那寒意逼人的玉牌,那也是我十三年来无法割舍的痛。
这晚,我按照约定,来杀第三个目标。
当蛊毒发作之后,易寒已经沉沉睡去,如同任人宰割的羔羊。
我端起剑。这就是所谓的报仇么?这么做是对的么?这么做,爹和娘便能安息么?每杀一个人,我都质问自己一遍。
有人!一股外来的气息打断了我的思绪。
那人居然直向这里来了?我迅速收剑,破窗而出。来人紧紧的跟着,似乎轻功不弱,感受到那人的气息,武功可能在自己之上。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迅捷一闪,转向树林。后者立马跟上,那气息已极为接近。不妙,我微微侧目,闪过一掌。转身去接第二掌。
竟生生怔住……
青扬……
之前只是对这身形步法进行猜测。现下青扬站在眼前,却不知该如何面对。
他正要推出那掌,对上我的视线,他瞳孔急剧收缩,猛地收回。被自己的内力震得轻咳几下。
…………
……
“怎么是你……青远哥……你……你怎么会在易寒的房间里,你……”他难以置信,“青远哥,你告诉我,我只是恰好遇到你,他们不是你杀的,你告诉我,你说啊!”
可他们都是我杀的……
他气息散乱。或许,只想听到我亲口跟他解释一句。我知道,只要我说那不是我做的,他就会忘掉今晚看到的一切。
当我划出那几个手势的时候,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也被我狠狠的捅了一下。
‘他们确实都是我杀的。’
我无法骗你。
做完这个手势仿佛用尽我全身的力气,连维持脸上的表情都已无力。
我注视着他的眼睛,他像打量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我。我感觉我开始麻木,我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这么真切。
“呵……”
这一笑,我便知道,过去的一切再也回不来了。
我继续麻木,去承受这一切。
“青远哥,收手吧。我们回去,我们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好不好?我们回宫家。”青扬语带请求的看着我。
我的心再次被狠狠的撞了一下。
青扬,我能奢求吗?我还回得去吗?
看着青扬那期盼的眼神,想踏出脚。
……
“妇人之仁……”树影下那人,轻巧的拔出了贯穿他身体的利剑。
……
顿时,血花四溅……
……
几滴血溅在我的脸上,暖暖的……
……
他的脸,掩在树影下。
我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扶住他。但那一瞬,他笑了,面庞依旧纯净。
他艰难的抬手,对着我,最后比划了几下。
侧脸划过我的手,倒下。
不,不要!!
我呆呆抱住青扬。
青扬,你醒醒。不是说好了一起回去么?我们回宫家啊,你别睡了。不然夫子会罚你抄文章的。
青扬,听到没。
啊,啊,啊!!!
我竭力的嘶吼,耳边却只有沙沙的树响。
原来,我竟连为你哭喊的资格都没有……
第二十三章
“宫主!”
七公子看到宫青竹直接用指,将自己右手手腕处划开一道深痕,血涌而出。
宫青竹未理会,用用同样的手法将左腕划破。
六公子察觉到宫青竹双手有异。
“请让属下一看。”
伸出手。
六公子立刻上前,“属下先替宫主止血。”
血染罗衣,宫青竹点了点头。丝毫不觉得伤在己身。
“宫主,您的双手被何人所封?此点穴手法甚为罕见。”六公子收针,语气沉重。
“可解?”宫青竹反问道。
“属下无能,并不能全解。只可缓一时。宫主若施力过度。双手很有可能废掉。”
“什么!?”其余几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