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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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 更新:2021-09-13 06:53 字数:5034
又不是雍允;可以甜甜蜜蜜地泡个几千年都无所谓。
不过;这音觞也真的是独占欲过头了;对着好几年才见一次面的亲人都会是如此第一反应;难怪…
音觞也不客气;微笑道:“那就好;我实在不想有一天要与大哥对抗。”
昨非摇头;“这好像是本能呢;对任何占据妹的心神的人。”用的是肯定句。
音觞不动;风吹过;黑如暗夜的一绺发丝遮蔽住半边脸。
“真是伤脑筋呢;这真的好像已成为我的本能了。”
但那人在身边时便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不会有那种不安定的渴求。
看着她;碰触她;感受到她的气息;天地万物;便似已是地老天荒;好像一转眼;已是千年万年于眼光交会处流逝;却更舍不得;贪恋不己;不够;还不够;仍是不够。
这就是他会出现的原因了;昨非抬头;看着天外云舒云卷去留无意;人哪;就是不能无心无意;脱离七情;“这是那一刀的后遗症。”
音觞眯起眼;淡淡的眼光却如霜上冰刃;道:“六年前的那一刀的影响?”
六年前;一刀倾城;天下震惊。
一、刀、城倾、破。
所为的是血海飘香;与死神抢人的后果;就是那人再也不能轻易流血受伤;自愈能力似已降为零。
一怒而挥的那惊天一刀;难道还有未知的后遗症?
“因为那一刀太过霸道;太过犀利;纵是威力过大却也要极度损耗使用者精神。”昨非沉声道;“那一刀你本来还没有十足的把握施展;使用过度;后果非同小可;这几年因为你没什么异常表现我也忽略了;但风和允提醒了我;那一刀的后果;不在于你的功力损退;而是在于你的自制力。”
武学天才与宗师的见解当然胜于一般人眼光。
就在不久前;昨非在不明空间会见雍允;将风魔的推断说出;想听听他的意见。
顺便问下书迷的事;只是顺便哦;留在这个世界的昨非;并不想再回去;那边的妹;有雍允;也有长生殿;契约已订;难有风波;更要担心的;反而是这边这一对。
真的很想当没听到那些传闻以致一直要操劳过度;哎;司天下的哥哥;哪里容易当?
结果雍允的意见与风魔一致。
因司天下而动那一刀;也为她而落下病根。
如果再有那种情况发生;甚至于只是近似或是有那种可能的联想;那一刀引起的煞气也会冲破箍制无人能阻止。
能力越强;意志越坚;反弹也就越大。
只要二人不分离;杜绝那种致命危机;音觞便不会发作。
否则的话;只怕克制不了自己的龙王;将会是史上最强的魔神。
“音觞;你的临界点;便是你的极限了。”昨非静静地注视着他;“我刚才看到你;才明白为什么妹老是要往外跑。”
音觞仰起头;眼神凌厉如火。
他的身体;他自己怎么可能不清楚?
那一刀之后;情绪极其激荡;在天下昏迷的那段日子;五内如焚;整个身子都如同在火炉里煎熬;气血翻滚几乎把持不住;无数心事汹涌;“你如不在;莫如天下共葬”的念头绽开妖异之花。
幸好她没离开。
她留在他身边。
那几年;身体深处的魔性似已平复;纵稍有蠢动也让他抚平。
他不需要那噬咬的空虚。
一直到成婚之夜。
太太太过的欢喜;迷乱;有点不信她完全属于他;即使是最深的结合水乳交融;还是有那种不知如何疼惜她才好的情痴;一点点地;一天比一天还要更爱着;仿佛是无止境的一直一直再深下去再沉下去。
忽然害怕了。
不是不信彼此;那种怕与信任无关。他怕保不及;怕人力之外有一天会忽然发现她消失在眼帘之内。
太过的在乎;患得患失;只有失而复得的人;才会知晓那种不知如何是好的疼爱是什么滋味。
因为太过了解;她对于命运的敬畏;一次的挑战换来千年伤心;所以再不要狂烈的牵绊;再不要那种牢牢的束缚;眼中只有彼此的二人世界;她不参一脚。
所以他控制着自己;克制着;这并不难办到;只要她在身边;安心的感觉会让他完全放松;那人啊;就在眼中;就在随手可及的地方;只要他张开臂膀;便会得到满怀的软玉温香。
“很久很久之前;有人说过;妹是属于风的;不覊无绊的风之女;没有什么能束缚住她叫她再三停顿。”即使是在那身不由己穿越时空时段;也是自由自在的;直到她恋爱;她崩溃;封闭自己;由得寂寞如潮淹没她;“她来到这个世界;见到了你们二人;才恢复从前的性子;她…是因为有你们;才会成为司天下的。”
没有那二人的话;妹仍是困于茧中;不愿面对现实。
可是因为他们;她有了勇气;血淋淋的过往也能拥抱;并且;摆脱了血咒;重获自由。
心的自由。
所以;再也、没有人、能够困住她、缚住她的翅膀。
“所以;一旦她本能地觉察到危险;在那情之风暴将自己卷入之前便会抽身而离;不愿再度迷失;尝尽噬骨之苦。”风本无形无相;想要独占;是无可能的。
音觞明白;也懂得。
但他不能管住自己的心。
那人伴在身边时;开始会觉得只要她在身边便是平安喜乐通体舒畅再无他求;可是;一个月;二个月;爱意越来越深;轻易地起了不安;越来越想完全得到她;那种极度的渴望;几乎是想要将那人整个吞下腹;让她的血肉与自己全然融为一体再无分开的可能。
越是记得不可贪心;越是想要得更多。
甚至会悻悻叹息;为什么那人不是爱情至上以夫为天?为什么她的眼光不会围绕着他转;为什么她的心还能容纳其他人与物与事;为什么在看不到他的地方仍可以笑得灿烂如斯?
天下以身作则;言传身教;从来如是;就是要他不当独裁者;不认为一个人比全天下更重要;他全明白。
可是仍然想得到更多、更多。
只有伏在他身上倾听心跳的时候;让他有种完全掌握住不再有疑存惧的安心感。
有时候;一个掉头;看着那人迎风而立;衣袂飘扬;抬头向天;都让他恍惚地错认为她随时会御风而飞从此人间天上。
想要更多;更深;于是便不动声色地;一点点地;加剧;侵蚀她的生活;要宠她爱她直到她离不开他再无退路…
问题是;你伸出手;张开五指;合拢;紧紧抓住;能不能擒住那风呢?
“我已经试了好多方法;就是要留住她;有时成功;有时失败;天下总不肯如我意。”
撒娇也好;耍赖也罢;有意无意地张开天罗地网;捕捉生命中最最珍贵的至宝…
“音觞;没有人与她在一起而不被改变的。”昨非微微垂眸;“你难道没有留意过;妹离开的时周期;从一年十次到八次再到今年的四次么?你其实比你想像中做得更好;妹的直觉不会出错的。”音觞不是如他所说的只要一个人便足够了的任性;这几年他变了许多;成熟度不比雍允差;爱人的方式;不止是独占与保护。
有时;放手更适当。
总是如此;到了音觞不能忍耐的程度他会想要狠狠地绑住她再不松开分毫;会设下局或是以自己作饵务必占据她全部的心神。
然后;天下便会离开。
不想助长他的气势;纵容他会让他失去控制;变得不可收拾;我倒是相信龙儿的自制力越来越强了。
那是一个临界点。
可怕的临界点。
关键在于音觞的克制能力。
他不失控;便一切无事;但这是在司天下平安且融洽和美的前提下。
一旦天下有危险;或是音觞控制不住自己理智崩塌;那么这种微妙的平衡将被打破;后果不堪设想。
“你的极限;便是妹离开的原因。”昨非悠然道;“出于某种本能;她不想你有失控的一天;所以总是在那一刻来临之前泄你的气泼冷水让你再清醒;我觉得效果还不错;最起码;她离开的次数越来越少便是证明。”
如同驯兽师一样;这飞天之龙;可不是容易调教的。
如果不是以司天下自己为药引;六年间哪会如此悄然而过无风无雾?
音觞静了片刻;略为挑起眉;“大哥此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么?”怀疑;强烈不信;如果无休止的只是如此;在事情已基本控制之中;何必多此一举;而昨非;才不是那种闲得发愁的人。
昨非眸中是看不清的深黯;褪去笑意;竟有种森寒厉色。
“我只是想要让你知道;如果你不能战胜自己的欲望;那么以后;极有可能会一、无、所、有。”如果那件事是真的话;千年来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平安宁静将毁于一旦;只希望;那不是真的;妹;不能再来一次那样的选择;“音觞;不要让妹为了保护你;而重蹈覆辙。”
最后一句;说得轻柔无比;入耳却是惊天动地天崩地裂。
音觞一震;定定盯着他。
换成别的人在这样灼灼如烧亮得可怕的电击样注视下早举白旗投降落荒而逃了;可是;昨非面不改色连一丁点的波动也不兴起;目光深沉如海;寂然无波。
昨非的警示;在于未来可能来临的空前危机;一场足可与从前相提并论的惨烈决择;所以;没得出错的机会。
而那似乎与从前有关。
终于;音觞长长地吁出口气。
“我知道了。”
那些过往;他与昨非一样刻骨铭心。
有些事;不是过去了便过去了;已经发生的;就算白云苍狗岁月悠悠;也会留下痕迹。
还以为;那些惨痛再无法重复。
但;他也不会容许;再一次发生那种事!
决计不会。
“如果说咪咪是风;那么;我愿当她的翅膀。”
淡淡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这是一个保证;一个义无返顾的誓言;一个任谁也收不回的承诺。
一言;千钧;话出;无回。
昨非慢慢伸个懒腰;仿佛放下了天大的包袱;展颜一笑;“记住你说过的话。这样;音觞还要出行么?”
音觞笑;龙王的笑;倾倒天下;“当然;我也想看看;我到底能不能突破我的极限呢。”
而唯一能考验他的人;非天下莫属。
那个;属于风的女子;如果他想要抓牢她;那么;便与她一起飞翔吧;当她的翅膀;或者;包容风的那片天。
霜华旧约
发现那条皱纹的时候;是在花想容中。
花想容是天下闻名的首饰工艺店;各种各样的精巧奇趣的饰品只要说得出的便做得到;无论是老少男女都能找到满意的目标。
司天下是来取定制的银木发簪的。
银白色的木簪上;末端向上勾起;微微错开;有绽放的细细纹路;造型简单之极;但捏在手中;硬是给人一种似乎要脱手而飞的在感觉。
至巧之手候伯圣的每一样作品;果然都非同小可;定身度做的饰品完全能满足买家的要求。
当然也是所费不菲。
“就是这个?”宗微微变色;这支发簪就是司天下口中那费尽心机千辛万苦才想到寻到的礼物?实在不懂;送龙王的礼物;会是如此小器?再说;真要让龙王高兴;司天下少离开几次不就成了。
此时的宗;双鬓灰白;满脸沧桑;十足曾经威风过的中年豪客。
而司天下;呀;怎么说呢;那惹人注目的闪耀的银白头发变成深褐色;面上多了数点雀斑;她其实没改变多少;仍是一袭淡蓝长袍;不夸耀不低调;就是自然而然的感觉;站在柜台;来往的人无人特别注意到她;但离开时都会忍不住回头瞟一眼。
宗其实有个疑问;只是没人解答。
那就是;司天下究竟;多大了?
第一次见到她时;她是武林盟主;据说;十九岁。
现在都十五年过去了;但时间仿佛对她不起作用;岁月并无在她脸上身上留下痕迹;看到她的人;从来没人怀疑她未成年或是乏人问津;简单来说;就是没人会联想起应该注意到什么。
即使是现在;此时此刻;他仍难以确定;她到底年纪有多大了。
明明就已经成婚了;却还保持着天真纯稚的眼神;尤其是某个特定时刻;只会无辜地盯着人看;笑;毫无关系的笑;特叫人心生挫败感没办法。但又不是如同那些小女孩的天真无邪;有时候;她的神情;幽远古寂;眼眸深深处;是叫人溺毙的诱惑。
年龄于她;从来就不成问题。
正如龙王;只有越来越叫人倾倒的份。
“覊空。”又来了;她看着发簪的眼神让人不安;一种抓不住无处着力的焦躁不安;明明人就在眼前;却仿佛并不存在;宗皱眉头;却听到她重复说着;“它叫覊空。”
她的指尖轻轻抚过那细纹;嘴角逸出一抹笑意;“说起来;我还没真正送过龙儿什么礼物呢。”从前他送的那尊玉佛;让她转赠于朝辞了;那孩子需要宁静;比她还要需要它;可是那人便不开心了;虽然不开口;但;淡淡的一扫便让朝辞差点儿把收下的东东推回来。
好吧;东西不可以回收;那她虚心地弥补还不行吗?特地为他打造一件礼物;总可以哄他开心吧?
她一笑起来;那种叫人不安的感觉便一扫而光了;宗莫名地松了口气;他一点也不喜欢刚才那种感觉;不喜欢那偶尔崩出来的可以称之为威严气质的“司天下。”
“只要是你送的;我相信那位都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