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卡斯家的小兄弟在一旁很没眼色的大声叫，“凯特今天发挥得不够好，我们平时在家也打板球的，她其实挺有一手，力气也够大。”结果惹来了姐姐的一横眼。
  莉迪亚听了这话就悄悄对小沃尔特眨眨眼，露出点揶揄的神情，小沃尔特先生则摊手表示无奈。
  等客人都告辞走了之后，贝内特太太就开始表达她的不满，“莉迪亚，你爸爸以前总说你和基蒂是两个傻姑娘我还不太相信，不过今天我可真是不得不赞成他的观点了。”
  “怎么了？妈妈，我好好的你干什么说我！”莉迪亚莫名其妙。
  “下午玩球的时候，你也太没心眼了，为什么不让玛丽和沃尔特先生在一组？还有，做什么要让沃尔特先生去教卢卡斯家的姐妹打球？他可是咱们的客人，在玛丽没有和他定下来之前凭什么要让卢卡斯家的女儿们先沾光！”贝内特太太想起她下午从楼上化妆室的窗口看下面几个年轻人玩的景象就生气。“亏我平常这么疼你，你却一点不把我的嘱托当回事！”
  “妈妈，这你可错怪我了，”莉迪亚为自己辩护，“我可是一直都把你的嘱咐正经记在心上呢，不过我觉得我们在给玛丽和沃尔特先生创造了足够的相处机会后还是让他们顺其自然的好，太刻意的撮合也许会让人家反感，那却不妙了。”
  贝内特太太不以为然，“怎么可能，我们不赶紧加把劲儿帮玛丽把沃尔特先生抓住的话他就要让玛丽亚。卢卡斯或者凯特。卢卡斯抢去了！”
  “妈妈，这你就要想开点，并不是我们天天让玛丽围着沃尔特先生转他就一定会爱上玛丽的，如果他在这种情况下依然还是看上了玛丽亚。卢卡斯或者其他什么女人那只能证明咱们家的玛丽不适合他而他也不适合玛丽。要我说姑娘家还是矜持点好，不是一定要装假正经，但也不必追求男人追求得这么露骨，那反而会让对方看轻了你。”
  “我才不这么认为！如果咱们不主动，就要被别的姑娘抢在前面了。”贝内特太太根本不同意这么消极的态度。
  贝内特先生不知从哪里走了过来，“太太，我和你的观点恰恰相反。”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我同意莉迪亚的说法，认为玛丽作为姑娘家还是矜持点好，实在不必追求男人追求得这么露骨！”
  “贝内特先生，我为女儿的终身大事操碎了心，而你就会和我对着干。”贝内特太太很不满意，气呼呼的瞪了他一眼。
  贝内特先生没搭理太太又转向了莉迪亚，“莉迪亚，早知道你再长大几岁性格就会发生这么大变化，能够从莽撞无知变成谨慎懂事，那我当初就应该坚决不允许你妈妈那样放纵你胡闹而是一直把你关在家里，直到你过完十八岁生日再让你出去见人。”
  莉迪亚对父亲的怪话没有不满，反而真心诚意地赞成，“可不是嘛，爸爸，我也觉得你早应该那样做！”
  眼看着自己最钟意的女儿也越来越被丈夫带得想法和自己脱节，说话也开始古里古怪，贝内特太太气得转身上楼，决定不理他们了，边走边嚷嚷，“天啊，贝内特先生，看看你把我亲爱的莉迪亚教成什么样子了，我敢说，她现在的性格都还没有莉齐可爱！天啊，你气死我了！”
  贝内特先生估计太太不会真的被气死，因此没怎么当回事，莉迪亚则忽然想起了自己还要动员母亲把私房钱拿出来投资，现在惹她生气可不行，连忙追上去，想要弥补一下，“妈妈，等等我，我话还没说完呢，咱们是不应该让玛丽主动追求沃尔特先生，哦，主要你让她去追求她也不会，但可以想其它办法嘛……”
  这个提议果然很有诱惑力，贝内特太太立刻停下来等她，“宝贝，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为了哄母亲开心，莉迪亚拍胸担保她会在后天古尔丁家的舞会上努力帮玛丽排除竞争者，尽量不让别的小姐有机会觊觎小沃尔特先生，玛丽亚。卢卡斯她的妹妹凯特。卢卡斯将是重点防范的对象，贝内特太太这才消了气，收回了莉迪亚现在还不如伊丽莎白可爱的说法。
  等到海耶庄园舞会的当晚，莉迪亚就加意留了心。
  小沃尔特先生头两曲舞请了古尔丁太太跳，接下来就请了莉迪亚，莉迪亚于是借着跳舞的时候问他，“沃尔特先生，你今晚都准备请哪些小姐跳舞？我能听听你的计划吗？”
  “我还没想好，”小沃尔特先生琢磨着回答，“肯定要跟你跳几支了，还有你的姐姐，我最近总去你家里和玛丽小姐也很熟了，也要请她跳一次，还有古尔丁太太，她丈夫不怎么喜欢跳舞，可她是个跳舞迷，作为他们的朋友现在又住在他们家里，我想我有义务再去请她跳一次，其它的就随意吧，到时看谁有空就是谁。”
  “那我郑重建议你也多请玛丽一次。”
  “为什么？”
  “因为玛丽也是个跳舞迷。”
  “行啊，没问题。”小沃尔特先生爽快答应。
  他果然接下来的两曲舞就去邀请了玛丽，莉迪亚去贝内特太太身边汇报情况，“妈妈，放心吧，我已经打听清楚了，沃尔特先生暂时没有对舞厅里的哪位小姐特别感兴趣。”
  贝内特太太对这个消息很感欣慰，“太好了，亲爱的，你再加把劲，尽量别让他去找卢卡斯家的姐妹。”
  随后莉迪亚就忙了起来，她要一直留意站在离小沃尔特先生不远的地方，一看他空下来就过去和他说几句话顺便打听一下他下曲舞准备邀请谁，如果是玛丽或者其它已婚女士，那就不管，如果是未婚的小姐就要想办法阻止。
  到后来小沃尔特先生也看出问题来了，干脆和她直说，“威克姆夫人，看来你今晚打定主意要替我控制舞伴的数量，虽然我不明白原因，但我乐于配合，不过能允许我再去请莫兰男爵夫人跳两曲舞吗？今天明显男宾有点少，要是我一整晚都不去邀请她可是太不礼貌了。”
  莉迪亚知道自己这做法肯定会被看出来，不过她也没办法，为了敷衍贝内特太太只能先这么干，眼看舞会已经接近尾声，自己的任务算是差不多完成了，于是笑一笑，“你多虑了，我怎么能有控制你舞伴数量这种古怪的意图，不过是因为这是你到赫特福德郡的第一个舞会，我关心关心你，希望你过得愉快，作为你的朋友我这么做是很正常的。”
  “很正常？”小沃尔特先生满脸的不相信。
  “男爵夫人身边现在没人，你正好去邀请她。”莉迪亚提醒。
  小沃尔特先生摇摇头走开。
  莉迪亚也在他背后摇摇头，发现这一晚过得还挺辛苦，转身想找过地方去歇一会儿。
  没走两步就和过来找她的皮特先生打了照面。
  “威克姆夫人，你今晚好像挺忙的样子。”皮特先生目光炯炯看着她。
  “唉，还好。”莉迪亚觉得自己有点得不偿失，估计舞会上有点观察力的人都看出自己在围着小沃尔特先生转了，下回一定不能随随便便答应母亲做这种无聊事。
  作者有话要说：
  ☆、家居生活（四）
  皮特先生和莫兰男爵夫人是这次舞会的贵宾，来参加的客人们都为这一带的社交圈中多了皮特先生这样一位身份显赫的人物而欣喜不已，而美丽的男爵夫人据说是他的好友，以后应该也是会经常出现在这一带的宴请和舞会上的。
  因此两人进入舞厅后上来示好和说恭维话的人就没停过，害得皮特先生直到舞会快结束的时候才有机会去和莉迪亚说话。
  而整个舞会期间莉迪亚除了和小沃尔特先生跳舞以及和小沃尔特先生谈话外几乎就没有和其它人有过超出五分钟的接触，这不由进一步证明了男爵夫人的观点——这两人的关系亲密无比，非同一般，小沃尔特先生肯定是为了威克姆夫人才追到赫特福德郡来的。
  莉迪亚这晚仔细打扮了自己，穿着带有缠枝花纹的簇新细纱长裙，用同色的宽绸缎腰带束腰，显得身段窈窕曲线优美，跳起舞来也轻盈灵活，年轻漂亮的脸蛋更是没得挑剔，十七八岁的女人只要身体健康精神愉快，好好打扮起来都不会丑，更何况莉迪亚本就容貌不错。
  她因为惦记着要办好答应母亲的事情，没太多心思去注意自己的神态仪表，所以不像其它年轻女士那样左顾右盼，摇着折扇刻意做出矜持又妩媚的样子，反而显得更大方自然，因此在不少男宾眼里是舞厅里最有魅力的两三个女人之一，虽然还不能和男爵夫人相比但也很不错了，只可惜她整个晚上除了和沃尔特先生跳舞就是和沃尔特先生聊天，害得别人都没什么机会去邀请她。
  皮特先生不知怎么的，觉得这样过一个晚上让他有些烦闷，在和莉迪亚说话的时候就神情分外严肃，“威克姆夫人，我想和你好好谈一谈。”
  “好啊。”莉迪亚惦记着她的正事，也正想要向皮特先生打听一下他的财务顾问埃希顿先生的近况如何，答应过之后又回过味来，有些惊讶，“你要和我好好谈谈？”心说不知道他这么正经的是打算和自己谈什么。
  两人一起走到了舞厅的角落，站在落地窗前，紧挨着曳地的深色天鹅绒窗帘，离欢声笑语的宾客们远一点。
  皮特先生咳嗽一声先开了口，“威克姆夫人，虽然你我认识的时间还不久，而且初见面时也颇有一些误会和矛盾，但我们现在的关系应该算是还不错，最近一段时间的交往更是和睦友好，互相之间都很满意，对彼此有了更深的了解，也都期待着进一步的发展，可以说，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超出了一般熟人的范畴……”
  莉迪亚听得一头雾水，不得不打断了他这段简直要和深情告白的前奏有一拼的发言，“先生，不好意思，我是否能请求你把话说得稍许简洁点？你这样说我都有点糊涂了。”
  皮特先生皱皱眉头，“这样说会让人糊涂吗？那我换个说法。夫人，我们虽然相识时间不久，但因为种种与众不同的交往细节，让我觉得我们之间的交情还是不一般的，所以我接下来说的话是出于一个友人的善意立场，请不要认为我是在刻意冒犯你。”
  他说得如此正式，莉迪亚不由也严肃起来，“请说，我洗耳恭听。”
  “你今晚对小沃尔特先生过于热情了，对你们关注的人都能看出来你和他已经是另外一种关系，这—这—很不好。”皮特先生大概毕生都没有做过这种规劝人的事情，所以说起来不怎么流利，貌似是努力想要找到合适又不失礼的词语。
  莉迪亚对于皮特先生特意来对自己说这个，有部分感激也有部分哭笑不得，解释道，“你误会了，今晚的事情是个失误，我因为前些天思虑不周到，为了让一个人高兴一个不小心就答应了一些本不应该答应的事情，所以才不得不这么折腾了一晚上，放心，以后我会注意，绝不会再有这种引人猜疑遐想的事情发生。”
  因为莉迪亚不能把自己母亲那些小算计告诉皮特先生，所以解释得比较含糊，导致皮特先生没听懂，不但没听懂，反而更加坐实了误会，目光深邃地审视莉迪亚，“答应了本不该答应的事情？你竟然已经答应了！威克姆夫人，我就是要劝劝你这个，你难道都不想想后果？你以后要怎么去面对沃尔特太太？据我所知她一直对你很不错，真要闹到反目成仇，估计你心里也不会好过，而且沃尔特将军夫妇都是体面正派的人，不会坐视儿子胡闹而不管，弗雷德。沃尔特先生还没有继承家业，不可能为了你真正去违抗自己的父母，最终只会伤害到你。”
  莉迪亚尴尬，直摇手想要打断他，“唉，怎能越解释越不清楚了……没有的事儿……”
  皮特先生显然是带了点情绪，继续说道，“我并不是你的亲戚长辈，也无意于去干站在道德的高度来谴责你这样无聊的事情，所以别急着对我否认，威克姆夫人，我们都知道你丈夫不是那么尽如人意，但这不能成为你对自己不负责任的理由，就各种客观条件来看，小沃尔特先生根本不适合你，他甚至没有可能做自己的主……”
  莉迪亚努力插进了话，“皮特先生，我真很感激你为我所做的一番设身处地的着想，但这真的不需要……”
  “你是个聪明人，何必为了一时的寂寞无聊就做这种对自己损害极大的事情，说实话，你要是选择跟他还不如选择跟我，起码我能提供你所要的一切，也能自己掌控自己的生活！我可以在伦敦给你安排一个舒适的住处，给你一份丰厚的年金，也能控制住你的丈夫让他不要借机闹事。”皮特先生得出结论。
  “皮特先生，你，你说什么！！！”莉迪亚万分惊诧，几乎要以为耳朵出了毛病。
  皮特先生说完这个极其大胆又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