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6 节
作者:浪剑飞舟      更新:2021-09-05 09:21      字数:4978
  不过今日燕淮亲自见过靖王,却信了那句“江湖草莽”。
  那样的人,换身打扮,装个混迹江湖的浪子,分明就是本色出演。
  燕淮将头低了下去,贴在她的小腹上,嘟囔着:“什么时候才能听见动静?”
  谢姝宁笑着摇摇头:“还得好几个月,别急。”
  眼下还不足两个月,何来的胎动。
  然而不止燕淮急……
  小七快马赶往的北城,进门时跟汪仁碰了个正着,急急喊了声“印公”。汪仁站定,皱眉问:“出了何事,这般急?”
  小七就咧嘴笑道:“大喜事!”
  “哦?”汪仁抬头看看天色,“阴沉沉的,瞧着要下雨,有什么喜事?”
  小七但笑不语,又要往里头去:“得先回了太太。”
  汪仁闻言眉头愈发紧锁,摆摆手赶他去,自己也立即跟了过去。结果一进门就听到小七在那同宋氏说,“今晨鹿大夫把的脉,的确是喜脉,不能有错。”
  他一愣,旋即就看到宋氏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急匆匆往外走。
  汪仁扬手一拦,“踩了裙子了,别摔着!”
  “阿蛮有喜了!”宋氏看清楚了他,高兴地说道。
  汪仁也笑,“大好事,我那还有好些有趣的东西,赶明儿都给他们送去。”
  宋氏闻言,摇头道:“这东西都是有忌讳的,不能胡乱送。”
  言罢,她提了裙子照旧要往外头冲,道:“我得去东城看看。”
  “都有什么讲究?不如你同我一块去挑了再去东城?”汪仁匆匆拔脚追了出去。
  ☆、第444章 探望
  宋氏笑他胡来,眼下这时候哪需他送什么有趣的东西过去,真要送就等来日瓜熟蒂落,再仔仔细细挑拣了送过去给小外孙才是。汪仁听了她的话,摸摸鼻子,心头微痒,但想着如今巴巴送过去也无人能拣了来玩,白搁着积灰罢了,没得将来还得多费工夫使人清洗一番,索性还是应了宋氏的话歇了这门心思,只略微收拾了一下就跟着她一同往东城去。
  马车只得一辆,汪仁自顾自就挤了上去,将原要跟着宋氏一起出发的玉紫给撇下了不准她上来。
  自然,他先上了马车,玉紫又哪有胆子再往上头窜,只好站在马车旁,轻声唤了声“太太”,面带犹疑。话音落,不等宋氏发话,汪仁先撩了帘子一角露出半张脸,斜睨她一眼,道:“不必跟着了。”
  玉紫一噎,哪有这样的人……
  “小五驾车,这便走吧。”汪仁言罢,又去看拿着马鞭的小五,淡然吩咐下去,“眼瞧着乌云压顶不多时就要落雨,你且挑了捷径走,路上别耽搁。
  小五忙不迭应是,等着马车里的人坐稳,一扬马鞭,赶着拉车的骏马便朝东城燕淮的宅子而去。
  马车里,宋氏却皱着眉头看向了汪仁。
  汪仁被她直勾勾地看得有些发怔,伸手摸了把自己的脸,疑惑地问道:“上头沾了东西?”
  “……披风还在玉紫手里呢。”宋氏无奈地叹口。微微摇了摇头。方才玉紫在马车外唤她,她正要答应,却先被汪仁给挡住了身形。抢先将玉紫打发了下去。这可好,她才让玉紫特意去取来的披风,就这么落下了。
  汪仁闻言,不由得暗道了一声糟糕。
  刚刚他就是故意挤上这辆马车非得跟宋氏同行不可的,当然不乐意让玉紫同行搅局,那么大个人就这么杵在他们俩中间,不必看只管设想一下也觉碍眼。他便故意拦着没让宋氏开口,率先把玉紫给谴了回去。
  谁曾想。这里头原还有件披风的事。
  秋风萧瑟,外头又似要下雨,天气正凉着,既出了门的确该加身披风才是。他仔细看了两眼宋氏身上穿着的衣裳。立即便扬声喊起了“小五”,“调头回青灯巷。”说完,他又扭头望着宋氏问,“穿得单薄了些,索性回头换一身厚实的吧?”
  “我不冷!”宋氏耳听着马蹄声似换了个方向,连忙阻拦,“原就是让玉紫备着给你的披风,不是我的……”
  马车赶得快,又抄了小道。眼下已将将就要出北城,若回头再多走一趟可就真的要被大雨给兜头淋了个正着了。
  汪仁听到她说那是给自己备的披风,顿时喜上眉梢。又屈指重重敲击了两下车壁,吩咐小五不必转头,接着往东城去就是。小五赶着马车,被折腾得晕头转向,连带着那匹马也被弄糊涂了,一会朝这走一会往那去。小五苦着脸。欲哭无泪。拉着车疾行的马突然打了个响鼻,似在幸灾乐祸。不等小五手里的鞭子落下,它又重归了镇定,摆出矫健身姿,跑得比谁都认真。
  小五赶车的手艺,也是一绝,这般闹了两回,马车却还是赶得极稳。
  坐在马车里的俩人,自不知道小五在外头跟匹马置气。
  汪仁即便知道了也没闲心去搭理,打从知道落下的那件披风原是宋氏准备着给自己后,他就高兴糊涂了。他一贯畏冷畏得厉害,如今还未至隆冬,他就已经开始不大欢喜外出了,但为着宋氏,冻得哆嗦他也浑不在意。偏生想着自己一早就裹得跟熊一样,显得模样蠢笨,难看得很,就也不愿意早早寻了大氅出来穿用,每日里只拣了样式新鲜的单衣穿。
  然而他虽是习武之人,可怕冷怕了这么多年,一时间就算他有些想要装出风。流倜傥的模样来,也还是忍不住。
  没想到,宋氏全看在了眼里。
  他暗暗猜测着,那该是件什么样的披风,红的绿的蓝的还是什么色的?又是什么料子的?上头绣了什么图案,是谁绣的,是不是她亲手绣的?只一瞬间,他脑海里就全被披风的事给填满了。
  眼里也只看得到宋氏,笑眯眯地道:“回头再把披风给我。”
  “方才不拦我,眼下已穿上身了。”宋氏没好气地道。
  汪仁略有些讪讪,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道:“敦煌那边还没有消息?”
  说到敦煌,宋氏就被带着偏了过去,沉吟着:“恐怕还得等上好一段日子才能有回信。”最重要的,就连她也说不好兄长究竟会是何反应。这般想着,她的眸光不禁黯淡了两分。汪仁看了个清楚,心中又道糟糕,遂将话头扯到了谢姝宁肚子里的小东西身上。
  宋氏就笑了起来,坐在那开始思量着,若是个姑娘,眼睛像爹爹鼻子像娘只怕更好看,如果是个小子,像爹多些也更好。
  汪仁在旁认认真真听着,不时颔首“嗯”两声。可其实,他的心思早就已经飞到了另一件事上。
  因皇贵妃的突然之举,原本僵持着的局势陡然间变得动荡而无措。这其中,利弊皆有,但不论是利还是弊,棋手们落子的速度却是各自都开始加快了。他暗自思量着,一直以来京都的局面都由纪洌д瓶刈牛竿跻词贾詹辉睹妫饫锿肥欠窕沽碛幸椋?br />
  马车载着他们行驶了一路,他便也揣测了快一路。
  等到了东城,他才收了心陪着宋氏一同去探望谢姝宁。
  谢姝宁跟燕淮,却叫他们俩吓了一跳,原只是想着既有了喜讯便谴了人先去报个信通传一声。谁知这前脚才派了人过去,后脚他们便自己亲自赶来了。宋氏先问过卓妈妈跟青翡,后便拉了谢姝宁进了内室。说起了悄悄话。
  被剩在外头的两个大老爷们便不好再巴巴跟过去听,只得相携进了书房。
  汪仁对燕淮再过不久就要当爹一事,可谓是艳羡不已。没有人知道,他一向都很喜欢小孩子,吃得白胖的小娃娃,圆滚滚一只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头上扎两根朝天辫。简直叫人见了就忍不住心生欢喜,想要抱进怀里揉两把。但他却一直都不大有孩子缘。一来自己是断不可能有骨肉的,二来大抵是因为他看着便不像个好人,故而小娃娃们都害怕亲近他?
  回忆回忆宫里头那些小皇子小公主,见了他多半也都是避着的。
  八成是那些后妃背地里叮嘱过的……
  他仔细从自己怀里掏出块雪白的帕子来。将燕淮书房里的椅子一一擦拭过一遍,这才施施然落了座。
  燕淮见状,嘴角一抽,委实不知该说他什么好,只得提了茶壶扭头问:“既如此,这茶怕是不用沏了?”
  “沏,为何不沏?你连盏茶也舍不得叫我喝?”汪仁头也不抬说着话,忽然又从怀里掏出另一块帕子来,依旧是雪白的。干净得令人不敢触碰。他一把抛给燕淮,“喏,壶嘴跟杯子都仔细擦上两遍。”
  燕淮权当没听见。随手接了帕子往桌上一搁,兀自沏了盏茶递过去,“就这么喝吧。”
  汪仁森然看他一眼,徐徐道:“本座自己擦。”话毕,他霍然起身大步朝着桌边而去,不知怎地又掏出了一块帕子来。挑了只茶杯仔仔细细擦拭起来。他带了一叠的帕子,就是这般用的。
  燕淮却觉得眼前这一幕着实叫人看不下去。无奈地闭了闭眼,低声道:“靖王入京了。”
  “哦?”汪仁正重重擦拭着茶壶嘴,“是哪得来的消息?”
  燕淮摩挲着笔架上的一支紫檀羊毫,掩眸低语:“几个时辰前,他才刚刚来过一趟。”
  汪仁一怔,停下了手中动作,正色说道:“靖王,先前就在府里?”
  “是。”燕淮抬眼看了看他,索性也不瞒着,将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通。汪仁听完,却是头一次露出了诧异的神情,随即冷笑了两声,“他倒是够不要脸的。”骂了句,他才侧目看向燕淮,语气沉沉,“这般看来,纪洌е慌禄共恢嫦唷!?br />
  若他已知,靖王便不可能以这样的方式寻上门来。
  何况靖王老谋深算与否暂且不论,他必不会是个傻子,他的举动,多半是用来试探燕淮的。
  有些事,不必明说,你知我知大家皆知。
  “用不了几日,自然也就知晓了。”燕淮淡淡道,他熟知纪洌У氖侄危匀恢烂匦良纫巡皇敲匦粒吐鞑涣硕嗑谩?br />
  汪仁嘴角扬起一抹略带玩味的笑意,给自己沏了一盏茶轻呷了口润过嗓子,这才道:“你可是早就已经想好了下一步棋?”
  燕淮挑眉轻笑:“非也。”
  “那便是往后三步之内,你都想妥了。”汪仁亦挑起了一道眉。
  燕淮笑而不语,慢吞吞站直了身子,从暗格中取出一物来掷给汪仁。
  汪仁接了低头一看,是只小小的青瓷小瓶,轻轻一晃,便发出阵玉珠滚动的清脆声响。一粒两粒三粒,拢共只有三粒。
  “里头装着的是何物?”
  “解药。”
  ☆、第445章 清算
  入秋后,这天便一日比一日冷了下去。眼瞧着隆冬就已近在咫尺,却到底还剩下些光景在。肃方帝病倒后,便没有再起来过,那口气却吊着,死死地吊着,也不知能吊到何时。然而京都的这天,便如肃方帝的呼吸声一般,日益沉重短促。
  当燕淮手中的那三枚解药,只剩下最后一粒时,肃方帝残喘的这一口气,也终于几要消亡。
  这已是靖王入京后的第三日。
  三天前,他孤身提前入京,先来见过燕淮,后才去见了纪洌АK辞安⒉辉弯'递过半分口信,纪洌Ъ帕巳耍挥傻梦⒄胂觳恢萌绾斡Χ浴8缸佣嘶崦嬷螅簧陨蕴崃思妇渚竿鹾问比刖阆热镁竿跸氯バ帕恕K乩聪菜舜脖悴淮罂掀鹄矗峁庖惶上拢妥阕闾闪私饺眨烁鎏旎璧匕怠?br />
  纪洌较吕镒聊プ牛遣皇蔷├锏木置妫沼诮兴床幌氯チ耍獠徘鬃员鄙侠凑易约海只蚴钦饫锿坊褂惺裁醋约翰磺宄恢赖氖略冢考弯'在靖王的几个儿子里,最得他器重,也最有本事,靖王府的一应事宜,早前便也都分派到了他手中,全由他自己打理着。他野心勃勃,却并不十分莽撞,不论大小事务,均处理得十分得宜。
  故而这么长久以来,靖王对他都是满意的。
  这一点,纪洌ё约盒闹懈敲靼住H舴侨绱恕K膊换崛⒘税准业墓媚铩5恢倍疾荒芸隙ǎ竿跣牡桌锞烤苟荚谙胄┦裁础<幢阕运馗延惺辏庑┠昀铩K粼诟竿跎肀叩娜兆樱挡凰愣淘荩歉竿醯男乃迹庾龆拥娜词怯涝兑膊虏煌浮?br />
  靖王并非喜怒无常之辈,可他心思诡谲多变,不能以常人之举拿来肆意揣测。暗中猜了几回,回回都错得一塌糊涂后。纪洌餍粤乱膊淮蟛铝恕1暇咕土司竿醮蟀氡沧拥哪涣懦率泊硬桓液也虏饩竿醯男乃肌?br />
  ——父王是个怪人。
  这一点。纪洌矶嗄昵氨阋丫?br />
  然而这一次,事已至此,他突然入京又是为的什么?难不成是不放心自己?
  纪洌д驹谙岱棵趴冢徽揪褪谴蟀敫鍪背健L斓丶渚驳弥挥蟹缟A粤曰叵煸诙希品缰杏衅欤阜绱捣鳎焦慕稹K厣狭搜郏晨吭诶戎希剂科蹋氲卣局绷松碜有涫直阃欣韧馊ァ?br />
  头顶上的天那样得蓝,红日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