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9 节
作者:
浪剑飞舟 更新:2021-09-05 09:21 字数:5017
等到她再次醒来睁开眼,身上已着了小衣躺在床上睡了好一会。
她轻轻翻个身,忽然僵住,身下微凉带着湿意,先前的灼痛,已然消失无踪,只剩下些微不适。
她疑惑地蹙了蹙眉头,咬了咬唇瓣,探了一探究竟,旋即蓦地红透了脸。
这是上过了药了。
必是燕淮在她方才熟睡时,给涂抹了药膏。
他亲手给涂的药便罢了,可这药是从何处来的?
谢姝宁思及此,无力扶额,将自己深深陷进了被子里。
这下可好,她今后还有什么脸来见月白夫妻二人……
懊恼间,耳边忽听得燕淮轻声问:“醒了?”
她从被子里探出半个脑袋,顶着一头乱发红着脸点了点头。
燕淮便伸手来拖她,疑道:“怎么脸红成了这样?”
谢姝宁闻言瞪他一眼,他倒还有脸问。
眸光一闪,燕淮见状不由得明白了过来,笑着压住她半边身子亲了亲她的粉脸,而后掀了被子起身,问:“要不要派个人回北城去?”
“不用麻烦,立马就是三朝回门的日子了。”谢姝宁知他好意,怕母亲念着自己,但规矩乱归乱,也不至于出嫁的第二日便要打发人去娘家传话的。
她也紧跟着起了身,胳膊腿儿都又酸又痛,忍不住小声嘟哝了句,“这身子都不像自个儿的了。”
燕淮耳朵尖,听见了这话,一面心疼着一面却又情不自禁地怀念起了那滋味,赶忙弯腰提了鞋子来给她。
谢姝宁唬了一跳,急巴巴摇头:“不成不成,我自己来。”
不叫青翡几个进来,也不用他亲自给她穿鞋呀!
可燕淮哪里听她的,轻轻扣住她的脚踝,转眼便将两只鞋都给她穿上了。
谢姝宁扶着他的肩。看向他昳丽的面孔,心头酥软,忍不住轻叹一声:“哪有你这么惯人的……”
“你是我媳妇。不惯你惯谁!”他松开了她的脚,站直了身子,伸手来扶她,端的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
谢姝宁闻言,心头很是一震。
她扶着他的手臂亦站直了身子,沉思间想起一事来,失笑道:“你这话。倒叫我想起舅舅来。”
燕淮听她说过不少关于宋家娘舅宋延昭的事,知她素来对舅舅十分推崇敬仰。此刻见她拿自己同舅舅相较,不由笑了起来,道:“那我便当你是夸我了。”
“可不就是夸你!”谢姝宁松了手,吸着气迈开了两步。觉得身上舒坦了些,笑着说道。
他便笑着来牵她的手,领着她往屏风后去,一面道:“厨下熬了汤,我让人送进来。”
谢姝宁一怔,随即笑着应好。
事事都已吩咐妥当,看来他还真是要惯着她。
好在府里亲近的人,也都几乎是一路跟着他们走来的,见了此番景象。也无人觉得意外。
俩人起的晚,收拾妥当后没说几句话,外头的天色忽然暗了下来。
闷雷阵阵。似要落雨。
青翡几个正关着门窗,天上便已“噼里啪啦”落下了豆大的雨珠。
风声大作,雨水打在檐下那几株花上,直要将花瓣都打碎了。抄手游廊水洗过一般,这场雨来得又急又大,雷声不绝于耳。
谢姝宁跟燕淮一人捧着一卷图纸。倚在临窗的大炕上看着。
雨打芭蕉的脆响就在耳边,谢姝宁盯着手里的图纸看着看着。忽然有些心不在焉起来。
她悄悄打量一眼低头看图纸的燕淮,松垮垮套着身袍子,连襟口都肆意敞着些,衬着他那张脸,竟透出几分闲散慵懒不食烟火的味道来……
前一世,这人分明冷漠阴鸷得叫人不敢接近。
她恍恍惚惚回忆着,渐渐将记忆中的那个身影跟眼前的人分成了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前世未至而立,他已手握重权,权倾朝野。
这一世,等他到那个年纪,又会是何等模样?
同她并膝而坐的人,闲适的身影映入她的眼帘,渐渐将她记忆中的那个阴鸷男人盖了过去。
她微微弯了弯嘴角,今时不同往昔,等他到了前世她记忆中的年岁,他们的孩子应当也不小了才是,兴许他会是个讨孩子喜欢的好父亲……
她笑着,正巧被抬起头来的燕淮看了个正着。
他问:“怎么了?”
屋外雷声轰鸣,雨水哗哗。
谢姝宁笑吟吟道:“在想头一次遇见你的时候。”
那时的她,从来不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会同他在下着暴雨的夏日午后,并排而坐,笑着说话。
燕淮却不知她说的是前世,还以为她说的是他们小时候在谢家见面的事,想起她撞到自己摔了一跤的模样,不由促狭地笑了起来。
俩人便开了话头,闲扯了几句往事。
少顷,二人说起了正事来。
谢姝宁道:“听说,皇上有意下旨为燕霖封爵?”
她能提前知道的消息,燕淮自然也不会错漏。
他微微一颔首,有些漫不经心地道:“皇上是个急性子,眼下更是如此,恨不得什么事都提前办了才好,算算日子也该是到了。”他说着,面上淡然,“左右是要还他的,早些让他得了爵位,也好过叫他们母子俩牵肠挂肚地盼着。”
猫捉老鼠,也得先逗逗老鼠才得趣。
小万氏母子不该死,可长辈们的事暂且不论,那还有他们欠了娴姐儿的,该讨要的他一样也不会省。
他放下手中图纸,看着谢姝宁笑道:“他那么想要爵位,自然该让他先尝尝滋味。所谓云泥之别,没上过云端,又怎知掉入泥淖后的痛苦。”
正文第409章 私产
话音未落,他忽然朝谢姝宁凑了过来,修长手指拂上她的衣裳,将领子往下拽了拽,蹙眉道:“青了。”
情动之时,他也没个轻重,一不小心在她身上留了忒多痕迹,清晨见时,还是嫣红的,这会再看,斑斑驳驳却都成了青紫色。
他搂着她亲了两下,叹口气,松了手起身就要下去,口中道:“我去找点活血化瘀的药膏来。”
谢姝宁听着窗外的阵阵雷雨声,急忙伸手去扣住他的手腕,摇摇头说:“哪这么娇贵,过两日自个儿便消了。”言毕,她手下用力,将他往回拖,道:“外头那般大的雨,你出去一趟还不得又湿了衣裳,晚些等雨停了再说不迟。”
外头雷鸣电闪,豆大雨珠将檐下的花都打碎了,她可舍不得叫他这么出去。
风大得像是要将房顶掀飞,这种天气往屋外去,不管是打了伞还是穿了蓑衣,都照样得叫雨水打湿了身子。
她紧紧抓着他的手腕,嗔他:“还不上来!”
燕淮循着她的手望去,只见细白一截皓腕露出衣外,仿佛轻轻一折就会拗断,端得是柔若无骨。
他便不敢用力挣脱,索性就着她的力道重新上了炕床,在她身旁坐下。
谢姝宁这才松了手笑,又捡了那方图纸塞进他手里,而后同他肩并肩头碰头靠在一块,指了上头的一角细细道:“这几年。一来没有需要用大笔银子的时候,二来也没有多余的精力搁在上头,金矿的事虽由云师兄打理着。但真论起来也只能算是照看罢了,鲜少派了人去采矿。”
她当初抢了先机找到金矿,提前占为己有,却并没有万全打算。
彼时肃方帝还有意与此,仍等着淑太妃娘家那头的动作。但谢姝宁先找着了,使了计牢牢瞒了,叫容家人遍寻不着。肃方帝那会已恼了淑太妃。又被容家这慢悠悠的动静给折腾得耐心告罄,没过多久便认定这金矿的事是容家胡乱编造出来的。乃是天大的笑话,一时怒上心头,没多久便将淑太妃跟容家先后给收拾了个利索。
自容家之后,京都里也便没了继续追寻金矿下落的人。
毕竟打从一开始这金脉的事。便是从容家人嘴里说出来的,谁也没亲眼见识过,容家的消息是从何处来的,也没有人知晓,难保不会真的是个愚蠢又贪婪的笑话。
所以肃方帝后来,便也熄了找到金矿的念头。
他开始日渐沉迷于女色后,便更是将这些事抛之脑后,连半点也不再记得。
可谢姝宁仍不敢掉以轻心,毕竟一旦动作大了叫肃方帝察觉。这金矿将来是谁的便要两说了。
她对招惹无妄之灾没有半点兴趣,也不愿意同朝廷的人多打交道。
于是数年来,金矿的事。一直无人知悉。
燕淮亦不知情,婚前二人说的话不少,却不曾提及过对方手中的产业。
而今成了亲,他们俩才得了空闲坐在一处仔细谈论这些事。
燕淮素来知道宋家富裕,谢姝宁她娘虽为外嫁女,但因为家中原就只有兄妹二人。她昔年上京时,曾带了大笔财物。庄子铺子田地琳琅满目,数不胜数。但他从来没有料到过,谢姝宁手里竟然会有一座金矿!
他眼中难掩震惊,望着谢姝宁白皙手指点着的那一处,喃喃问她:“宋家究竟有多少银子?”
谢姝宁低着头看着图纸,闻言漫不经心地回道:“即便日日吃喝玩乐,不事劳作,但养大曾孙子总是不成问题的。”
言毕,她慢半拍地反应过来,燕淮这般问她怕是将金矿的来处弄混了,误以为是宋家的产业,立即补充了句:“不过我眼下给你看的这些,倒都同宋家没有干系。”
手中图纸被她一抖,簌簌作响。
身旁坐着的人却半响没有动静,她不禁疑惑,抬头侧目去看。
燕淮正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的脸,像是吓了一大跳。
谢姝宁瞧着,皱皱眉,抬手置于他眼前,唤一声“默石”。
他轻轻抓住她的手,随后深吸了一口气,抓起二人跟前的一本账簿来,看了两眼便放到谢姝宁边上。然后又抓起一本,周而复始,不知不觉便在谢姝宁手便叠起了厚厚一沓。
他指着那一沓,徐徐道:“胭脂铺子绸缎铺子米粮钱庄酒楼,能插手的行当,几乎便没有落空的。”说着话,他抓着她的手低头轻轻咬了下她的手指,蹙起了眉头,“竟连赌坊也没放过……再加上各地田庄里的产出……你得给账房先生涨薪饷了。”
谢姝宁听他一样样派着自己的私产,眼神也不变一下,只眨眨眼道:“你漏算了商队。”
每年来往塞外的驼队,运气不差的,走上两趟便能谋一笔暴利,可比什么卖胭脂水粉的铺子挣钱得多。
“不过这桩生意,倒委实沾了舅舅的光,算不得是我自个儿的。”她微微摇了摇头。
燕淮听着,则倒吸了一口凉气,咬了咬牙道:“还有金矿……”
谢姝宁颔首。
他忍不住捂脸背过身去,喃喃自语道:“我这哪里是娶了媳妇,分明是娶了座金山回来……”
谢姝宁在旁听得分明,不由笑得打跌,靠在他背上揶揄道:“你媳妇我还真有座金山。”
他蓦地一把转过身来,将她往身下一压,搂着她狠狠亲了两口,贴着唇含含糊糊喊她“小金山”。
谢姝宁听得直笑,手臂挂在他脖子上,道:“停停停,还有正经事没说完呢!”
再这么闹下去。过会可就收不了场了。
燕淮这才不舍地揉了她两把,翻个身躺在了她边上,长出一口气。
他一直知道谢姝宁手里很有些私产。可怎么也没有想到,竟会富足如斯,便是支军队,只怕她也轻轻松松就给养了。
他支起半个身子,低头看她,双目熠熠生辉,说:“你手里的产业。原先如何安置的,往后也照旧那般打理着便是。至于我手底下的那些。赶明儿让如意去找冬至,看看该怎么动。”
“好。”谢姝宁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他们二人相识多年,对方的脾性也都摸了个差不离,说话间从来不需拐弯抹角。这样的相处方式。不由得便叫谢姝宁陷了进去,心情愉悦。
燕淮便笑着打趣:“小金山,往后咱家的银子,可就都交给你了。”
谢姝宁绷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不准胡叫!”
燕淮笑着应好。
结果,到了夜里,他却反悔了。
夜深人静,外头大雨却犹自不歇。只小了些变得淅沥沥作响。
他将她搂在怀里,亲着揉着,咬着耳朵唤她“小金山”。
谢姝宁哆哆嗦嗦的。软成了一滩水。
翌日起身,她懒懒蜷在被窝里,忍不住没好气地唤他:“小燕子,递身衣裳来……”
燕淮一听,乐不可支,长腿一伸挤进她两腿间。压着她又闹了一回。
图个嘴上便宜倒换了他兽性大发,惹得谢姝宁再不敢这般叫他……
这一日。俩人耳鬓厮磨着,不由又起得晚了。
外头天气大好,雨后草绿花红,空气清新,蝉鸣鸟叫。
卓妈妈正吩咐着人将廊下昨儿个被风雨吹进来的落叶扫去,见他二人起晚了也不多言,只让厨下送了备好的养身滋补的汤上来。
新婚燕尔,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
众人也都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