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节
作者:浪剑飞舟      更新:2021-09-05 09:20      字数:4796
  春平倒是一点不怕,冲着他恭敬地墩身行礼,道:“奴婢先行告退。”
  谢元茂摆摆手,面如土色。
  不到夜里,黄妈妈便死了。
  而成妈妈依旧不见踪迹……
  谢元茂苦恼地不敢回芝兰斋去,一人点着灯在外书房枯坐了一。夜,几乎将头发都给愁白了。这事不是小事,一个处理不慎,就会天崩地裂,他不能不怕,不能不踌躇。
  然而与此同时,他苦苦找寻的成妈妈却已经被人用席子密密地裹了起来,趁着夜色被人埋在了寿安堂正房后的那株白玉兰下。还未长出新芽的树在黑暗中静悄悄地伫立着,盯着树下辛苦“劳作”的人。而这一切,也只有它清晰目睹。
  正房里,三老太太躺着,安心地闭上了双眼。
  这三房依旧还是她的三房,谁也休想动一下。
  第二日,天色大亮后,谢姝宁无意中自丁香口中得知了白芍的死讯,霎时心乱如麻。难怪那日成妈妈表现得那般怪异,原本恐怕也是打定主意要诓了丁香去,同白芍一道处理了吧。
  庆幸的同时,她却也明白,这事怕是查不下去了。
  第051章 烧香
  更新时间2014…4…16 20:39:16  字数:2020
  事情的后续也果真如谢姝宁料想的一样,不了了之。
  黄妈妈死了,成妈妈人间蒸发,谢翊身边失踪的大丫鬟白芍也死了,能够继续追查下去的线索断了个一干二净。
  事已至此,陈氏那厢自是长舒一口气,只觉得逃过一劫。芝兰斋中,却是个个面带哀戚。宋家待人一向宽厚,白芍几个年纪小的丫鬟更是一直被桂妈妈当做亲生闺女,如今人没了,怎能不伤心?饶是谢姝宁,心中也难受得紧。
  谢翊那,宋氏是打算瞒着的。可结果不知怎地还是被他给知道了,抱着宋氏“哇哇”哭了许久,哭得嗓子都哑了也不肯歇声。
  才五岁的孩子,也明白人死了,就是再也见不着了。
  往后再没有个叫白芍的丫鬟会追在他身后跑,会笑眯眯地给他穿衣戴帽,也再不会朗声唤他少爷。
  谢翊哭得伤心,宋氏也听得伤心。她只要一想起这事,便满心不是滋味。谁都知道黄妈妈的话没有说尽,可三老太太便急巴巴让人结果了她,真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微雨的清晨,抱着孩子坐在炕头的宋氏叹息着将脸贴在了儿子的额上,难受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而谢姝宁,则静静坐在不远处,望着两人不动。短短数月,谢姝宁原本圆滚滚像是丸子一般的脸飞快地瘦削了下来,五官的轮廓渐渐分明起来,瞧着同宋氏极像。只是宋氏清婉,她身上的气却截然不同。她此刻只是不动声色地静坐着,尚未长开的眉眼间却含上了戾气。年纪虽小,凛然的形却已经出来了。
  她有心想要安慰自家哥哥几句,却又不知从何开口。
  人没了便是没了,哪怕说得再多也不可能再出现,又何必多费口舌去说呢。哭一场也好,哭过了难受过了,也就麻木了。况且他年纪仍小,再过几年便该将白芍给忘了。
  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地想着,谢姝宁悄然爬下了炕,套上小靴子往外头走去。
  “你听说了吗?黄妈妈的儿子也死了!”
  “噫,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外头骤然扬起的惊讶之声,谢姝宁想要溜出去的脚步蓦地顿住了。
  “黄妈妈的儿子呀,胎里不足,一身的毛病,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可是熬着也能有许多年可熬呢!怎么会好端端的便死了?偏偏又是在这个时候。”
  “可不就是这么说的?所以啊,我娘说这事有古怪呢!她们都说是黄妈妈舍不得儿子,所以带着他一道走了!”
  话音落,外头静了一静。而后原本便压低了的说话声愈加低了,似是恍然惊觉了什么,那声音突然道:“快别说了!怪说模坡杪璧耐菲呋姑还兀 ?br />
  再然后,说话声便变成了几句叫人听不清楚的嘟哝,过了会却是什么声音也没了。
  谢姝宁躲在隐蔽处,听得蹙起了眉。
  “小姐,您怎么到这来了?”
  身后忽然想起了丁香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慌慌张张地靠近。
  谢姝宁将眉头重新舒展开来,转过身看向丁香,细细看了几眼心下便有了定夺。她乖巧地跟着丁香重新进了内室,便松了丁香的手,走近宋氏。将头微微一低,同谢翊一道靠在了宋氏怀中。她轻声道:“娘亲,往后便让丁香姐姐跟着哥哥吧,阿蛮只要月白便够了。”
  出了这样的事,宋氏一去同蒋氏开口,蒋氏自然便忙不迭将月白给了三房。
  本就是个不起眼的三等丫鬟,舍了也好。
  所以一丝波折也无,月白便顺利到了谢姝宁身边。
  月白是个什么性子的人,谢姝宁再清楚不过,再加上她自己也不过是披着孩子皮的大人,小心些自保不是问题。可哥哥不同,丁香原本就比白芍能干,又遇上了这样的事,往后也只会愈加小心谨慎,所以在人手不充裕的情况下让丁香去照料谢翊,最合适不过。
  谢姝宁想得明白,因而见宋氏似有犹豫,便又道:“月白救了阿蛮,是个好人,阿蛮欢喜她。丁香姐姐生得同白芍姐姐相像,让她去照顾哥哥最好不过。”
  小小的女童正色说着,面色一片安然。
  宋氏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何滋味,又见一直哽咽着的儿子也眼巴巴抬头望向了自己,便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最近这段日子,诸事不顺,宋氏便又想起了早前同桂妈妈说起过的烧香一事。
  谢元茂心有愧疚,听了后便应了且要陪着她一道去。三老太太则不大高兴,普济寺的戒嗔大师德高望重,寺里的香火也旺盛得紧,平日里来往香客络绎不绝,达官贵人无数。宋氏跟谢元茂这么一去,保不齐会遇上哪些人。来日众人一问那是谁,岂不是就要将“丑事”尽数宣扬了出去?
  可是为了黄妈妈的事,她也只能暂且忍着。若不然,真的逼急了谢元茂,到底不是亲生的儿子,她可不敢放心。
  况且她想阻,也阻不得了。
  恰逢这会,长房的二夫人梁氏被诊出怀了三个月的身孕。她年纪已经不轻,这会有了身子并不容易。加上她月事不调,所以怀了三月才知是有孕了。长房老太太又是欢喜又是不安,便定了要出去上香,求菩萨保佑。又因为谢姝宁兄妹两差点丢了命,她到底也是心疼孩子的,听闻宋氏一行人也要去后,便派人来说要一道结伴同行,三老太太只好歇了旁的心思。
  第二日,一众人便出了门往普济寺而去。
  马车外的日光意外得明媚,春日气息便如入水的茶叶,重新鲜活起来,弯弯曲曲地舒展开来。
  然而未到普济寺,众人便立即折道返回了。
  通州疫病爆发,宫里头下了令,要立即封路。普济寺在城外,这一下便出不去了。听说戒嗔大师入宫已经多日,为心慌意乱的皇上说经解意。谢姝宁听着谢元茂跟宋氏的话,一颗心提到了喉咙口。
  不知是她那时年纪太小忘了,还是如何,她竟不记得当年有过这样一场疫病……
  第052章 忧虑
  更新时间2014…4…17 22:36:02  字数:2115
  一行人清晨出的门,日头高升时便都又回到了石井胡同。
  谢元茂抱了谢翊先下了马车,谢姝宁则跟着宋氏慢悠悠地起身往下走。迎面吹来一阵风,谢姝宁只觉得浑身一冷,意识却清醒了不少。通州的瘟疫已经严重到宫里下旨要封了出入京都的路,想必情况已是十分严重。
  谢宅所在的石井胡同在京都北城,皇城在南城。沿着宫门出来,是朱雀大道。南城所居的皆是京里一等一的贵人,各自的府邸沿着皇城四周依次建造,鳞次栉比。故而初来京都的人,不必问,便能知道哪家更加金贵些。越是靠近皇城的,身份便越是尊崇。宅子一圈圈地围着皇城,从宗亲到各路异姓的王爵,严严实实占据了泰半的地方。
  北城则是大部分官员所居之处。
  所以一进石井胡同,谢姝宁便透过马车上的小窗发觉了不对劲。
  各家门户紧闭,竟全然无人出入。这可不是什么常见的景象。
  宫里发出了令,看来各家各户也都已经收到消息了。而此时距离他们出门,不过才个把时辰。可见这一回,事况紧急。
  然而不论她如何想,却是真的一丁点也不记得这回事了。
  这番出乎意料之外的事,着实叫她乱了手脚。
  进了府,谢元茂同宋氏向长房老太太行礼告退。老太太面色颇带着几分紧张,点点头冲两人道:“这些日子就不必出门了,普济寺去不得,心意到了便是,佛祖皆了然。”
  宋氏应了声。
  二夫人梁氏扶着腰,站在长房老太太身侧,忽然开口道:“听说另一个歹毒的婆子,至今还未寻到人?”
  众人闻声皆沉默了下来。过了会,谢元茂才解释起来:“百寻不得,怕是已经跑了。”
  “跑了?这偌大的宅子,这般多的人,竟会叫人平白跑了?真真是笑话!”二夫人紧蹙着眉,似对他这话极不满,“老六,到底是你的孩子,你不心疼难道要叫旁人替你心疼不成?也是这般大的人了,非那少年郎不知事,你若连孩子都看顾不好,倒不如早早谴了他们回延陵去。”
  她这话说得极不好听,语气也带着几分刻薄。
  可长房老太太也没阻她,一来她说话惯常如此,二来她怀着身子,老太太欢喜还来不及,怎会愿意说她。
  然而这么一来,就苦了谢元茂了。
  二夫人是嫂子,他不好顶嘴,况且二夫人话虽难听,说得却也不错,他只能惭愧地垂眸,接不上话来。
  但见他不吭声,二夫人又不满意了,“你这是自知理亏还是根本便不曾听我说?正好,老三家要带六丫头去扬州,母亲身边没了人陪,你倒不如直接将一双儿女送来长房得了。”
  谢元茂慌忙告罪,又道:“多谢二嫂点拨,弟弟知道了。”
  见他一张脸都似要烧起来了,长房老太太这才出声制止了还要再斥的二夫人,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事都已过去了,再说又有何用,徒增伤心而已,休说了!还有哪个说我没人陪了,你们便都不算人了?”
  二夫人嗔道:“您这说得是何话!”说完,这才止了话,一群人终于浩浩荡荡地往长房去。
  待人走后,谢元茂抹了一把额上的细汗,感慨不已:“二嫂的嘴皮子,也不知二哥这些年是如何捱住的。”
  谢姝宁听着,心中不禁冷笑,她二伯父是何人,素日里还能怕了二伯母这几句冷嘲热讽不成。况且二伯母是最嘴硬心软不过的,二伯父同她是多年的夫妻,又怎会不知。
  只可惜,这些话她都不能当着谢元茂的面说,她只得悻悻然歇了心思。
  宋氏一路沉默着,不多时回了芝兰斋,她蓦地道:“都已经这个时候了,延陵的信怎还未有回音?”
  “怕是路上有事给耽搁了。”桂妈妈端了水上来,迟疑着道,“再者您不说了,如今路封了,怕是愈加艰难了。”
  “不对,算算脚程,回信也该到了。”谢姝宁呷着茶盏中的水,抬起头来插话。
  宋氏低头捏捏她的鼻子,“你这小家伙也知什么是脚程?”打趣完,她重新正色起来,“阿蛮都算得清的事,怎么会错。莫非延陵那根本便不曾收到我们的信?”
  她说着,愈发心神不安起来,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谢姝宁同样焦急着。
  唯有谢翊年幼不懂事,什么也不知,先前怕过了哭过了,如今也照旧吃吃喝喝,一回来便喊着累由丁香领着歇息去了。谢姝宁便陪着宋氏,靠在她的胳膊上,斟酌着提点:“娘亲,我们住在芝兰斋里,若是信到了,谁给我们送过来?”
  宋氏闻言,眼睛一亮,旋即飞快地又黯淡了下去,“我竟忘了这个!”
  桂妈妈不解,疑惑道:“忘了什么?”
  “芝兰斋地处偏远,若有信来了,必定是要先过陈氏的手。”宋氏解释。
  谢姝宁听着,在心中暗自加了一句:陈氏是地头蛇,近日又吃了亏,必定不肯甘心,在信件上动手脚绝对是有可能的事。
  与此同时,桂妈妈也听明白了,不由露出惊诧之色来。
  宋氏略想了想,便沉声吩咐道:“悄悄去打探一下,近日外头有没有来过信。”
  桂妈妈应了下去,晚些回来却只是摇摇头说,没有。三房人口简单,又只有谢元茂一个男丁,同外头甚少有联络,所以近些日子一封信也不曾有。
  宋氏闻言,长舒了一口气。谢姝宁的眼神却忽然冷了下来,若单单只说没有收到延陵来的信,她兴许还能信,可要说一封信也没有,她却是打死也不信的!以她前世十几年的了解,三老太太这么多年来,一直同陈家联系不断,几乎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