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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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几何 更新:2021-08-28 17:15 字数:4945
虽如此,但不管她与玄霄师弟如何,她却是衷心希望他们父子二人彼此间能够心无芥蒂,纵是做不到父慈子顺,也莫要同陌路人一般才好。
却不想事与愿违,小汤圆对玄霄师弟极为不满,玄霄师弟亦是因对她的怨恨而迁怒小汤圆,甚至将他打伤。
且如今的玄霄师弟,变得这般陌生,心中唯有飞升,甚至极为轻忽十九年前太清师父和众多同门身死的仇怨。
“……我对报仇一点兴趣都没有,太清的死活与我何干!”
那般轻鄙狂傲的姿态,竟找不到半分熟悉之感。
她至今还记得,以前的玄霄师弟,对师长恭顺,对同门谦敬,缘何如今变得这般张狂不驯?
姐姐也与以往大不相同,她不怪姐姐对小汤圆的严苛,然而卷云台上,姐姐那般毫无作为任由玄霄师弟与小汤圆争执相抗,毫不顾忌小汤圆的安危,是不曾想过小汤圆是她妹妹的亲子吗?
然而对玄霄师弟的歉疚和对姐姐的承诺令她止步不前,唯能看着这一切在眼前发生,这般无力而无能。
她回到琼华,究竟是为了什么?什么也无力阻止。还不如留在缥缈峰,再没有这许多繁杂纷扰。
现在,连小汤圆也愤而离开了,她留下又能做什么呢。
霜染忽而生出一股心灰意懒之感,犹豫没多久,便打算前去寻夙瑶辞行。
不想一转身,便感觉到一股熟悉的张扬炽热气息,曲径转弯处已然隐隐可见飘飞的长袍一角。
她心中一慌,四顾已是到了醉花荫尽头,周身亦无可隐匿之处,只能一转身,迅速遁入清风涧之中。
清风涧亦如往昔宁静祥和,碧潭如玉,栈桥曲折,飞瀑高悬,别有一番不同于醉花荫的清静雅致美感,令人望之心折。
玄霄脚步匆匆,披散的青丝张扬飞摆,隐隐呈现暗色的微红。暗红眸子无波无澜,却仿若缓缓燃烧的火苗,随时便可化成燎原大火择人而噬,和着飞扬的剑眉与紧抿的薄唇,越发强势慑人。
他脚步如风般踏过悬于湖上的栈桥,径自走向对岸的茅屋。
“玄霄!”青阳重光似有所感,对视一眼,立即出了屋子,一眼便看见了他。
“青阳长老,重光长老,多年不见,别来无恙?”玄霄唇角微勾,话语中含着显而易见的讥诮。
青阳没有在意他的语气,上下打量他一番,面色转为凝重,“玄霄,十九年不见,为何你的情况反是比以往更为严重了?莫非是三寒器对你无用?”
重光未曾开口,眉头却也是紧紧皱了起来。
“三寒器确实对我有益,然玄霄此来并非为了此事,而是另有一事相求。”他言道有所求,然而面上却依旧是一副高傲俾睨之态,“我今日来此,是请长老交出宗炼长老遗留的手记。”
“宗炼生前留下的手记,皆藏于琼华派五灵剑阁之中……你想要他的手记,自去五灵剑阁寻找便是,来寻我们作甚。”重光面色一紧,冷声道。
“玄霄要找的不是那些,而是记载着羲和望舒双剑的手记。”玄霄面色一沉,暗红双目紧紧锁住两人,“这手记关乎望舒羲和,宗炼长老必不会等闲对待,自十九年那一战后他便甚少与人往来,唯有可能将手记教给两位长老保管。两位长老若能将手记交予玄霄,玄霄必当感激在心。”
青阳重光自是明白他真正的目的,若是眼前的是往昔严谨自持沉着冷静的玄霄,他们绝对毫不犹豫将手记的下落说出,然而眼前的玄霄气息炽烈,张扬狂傲,煞气尽显,早已非当初的玄霄了,万万不可让他得知宗炼手记的下落。
青阳抚须长叹一声,喟然道:“你却是猜错了。当初宗炼经历与妖界之战,早已万念俱灰,不久后便将手记毁去了。”
“此话当真?”玄霄眉头一皱,半信半疑,暗红色的瞳眸微微闪动。
羲和望舒如此紧要,亦是琼华几代人凝尽心血,倾尽琼华三代之力所铸就,不说对琼华意义非凡,且说宗炼是个爱剑之人,如何会那般轻易将手记毁去?
青阳摇摇头,目光放远,“当初与妖界一战,掌门师兄与众多弟子接连战死,宗炼心灰意冷,一意认为是双剑所带来的祸患,毫不犹豫的便将记载望舒羲和的手记毁去了。”
“愚昧!”玄霄毫不留情的嗤笑一声,然而既已知晓宗炼手记不在此处,自不欲再多留,转身便要离开。
青阳急忙挡在他面前,沉声道:“玄霄,你如今可还是执意飞升?”
“这是自然,人生苦暖,若不寻求飞升之道,凡夫俗子般一生碌碌无为又有何乐趣?”玄霄唇角微扬,神态间尽是傲然,“历代掌门梦寐之事即将在我手中达成,两位长老想必也深感欣慰吧。”
“你至今还不能清醒吗?”青阳长叹一声,目光深沉,“你如今煞气毕露,狂态尽显,分明是入邪之兆,心魔深重之人又如何能成仙?若一意孤行,届时恐会天劫加身,琼华派亦无法幸免于难。”
待他话音方落,玄霄仰天长笑两声,周身阳炎带出炽烈的热意,眼中满含嘲讽,“简直荒谬至极!”
“我若执意又如何?莫非你们还想再将我冰封吗?”他冷笑道。
“十九年前将你冰封,是我们的过错,亦是迫不得已。若非你阳炎反噬胡乱伤人,我们又何至于此?”重光闪身堵在他身后,长袍无风自动,探手直取他手中的羲和剑,“玄霄,放下羲和剑,莫要让十九年前的事情重演!”
重光所说是指十九年前琼华使双剑网缚妖界后所造成的琼华惨剧,然而听到他的话,出现在玄霄脑海中的,却是另一幕。
他借着阳炎反噬,毫无顾忌的实现深藏于心许久的凶狠想望,将深恶痛绝的那人一剑穿心,然而之后面对的,却是她冰冷憎恨的目光。
“——我要为玄霖师兄报仇。”
“——为玄霖师兄报仇。”
“——报仇!”
刺骨的痛意直入心间,进而蔓延到灵魂之中,仿佛熊熊大火,顷刻间将他烧成灰烬。
“住口!”玄霄一声低吼,双眸暗红充血,眼中满是夹带着浓浓戾气的恨意,一头青丝无风自扬,额上青筋暴起,眉宇间尽是狂煞之气,阳炎赤焰凶猛迸发,缠绕着手上羲和剑,毫不留情的向逼近的重光挥去。
“重光!”青阳大惊,欲要向前相救,却已是救之不及。
他只道如今的玄霄已是心魔深种,走上了歧路,却不想心中却是连一丝善念也无,重光毕竟是琼华长老,他的师叔,当年亦曾尽心教导于他,玄霄竟也能下此杀手!
面对迎面而来的羲和剑,重光此刻方才知晓自己仍是低估了玄霄。
当初的玄霄已是进境非凡,不想如今的他功力与十九年前更是不可同日而语,怕是他与青阳全力相拼也远不敌他……
他心中暗叹一生,思及过往种种,终是遗憾的闭上了眼睛。
“叮铃——”
正当羲和剑即将触及重光的胸膛之时,两声空灵的铃音响起,一道坠着银铃的银链破空而来,迅速击向羲和剑,紧紧缠住剑身阻住去势。
垂落的银铃相互碰撞,接连发出清脆的铃响。
这场景于玄霄而言何其熟悉。
当初他与夙瑶相争之时,便是……
他迅速转过身去,果然看见了那抹铭刻于心无法忘怀的身影。
眼前一阵晕眩,玄霄紧紧盯着那抹身影,只觉是在梦中。
“夙琅!”青阳惊呼一声。
重光也睁开了眼,诧异于救了自己的竟是多年不曾出现的夙琅,瞥了一眼玄霄,心中复杂,默然不语。
被青阳的声音惊动,霜染自与玄霄的对视中回过神来,在玄霄紧迫的目光下,顿生慌乱惊恐之感,心口急速跳动不歇,额上也冒出了细汗。
见重光已然脱险,她抿抿唇,踉跄的转过身,颤抖着手自袖中取出一只巴掌大的精致小舟往上一抛。
那小舟立即长成可容纳五六人的大小,且两侧长出鸟儿般的白色双翼,霜染如惊兔一般跃入其中,那飞舟立即仿若离弦的箭一般快速飞走了。
待那飞舟飞走了两息,玄霄这才恍若自梦中惊醒一般,暗红双目紧紧锁住远处渐渐变小的影子,迅速御剑而上,紧追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憋出来了,可以去睡觉了~
☆、第137章 谁的孩子
第一百四十章谁的孩子
霜染喜爱清静;也并不热衷于那尘世喧嚣;兼之往日里师长们管得严;更是极少出行。便是走得稍远些,亦是驾驭清心莲代步;清心莲是她的伴生法器;其防御之力便是连神器也无法突破,速度亦是非同寻常。
然而早在当初小汤圆离开缥缈峰之时她便已将清心莲交予初次远行的儿子;因而此次出门也只能从库房中取了个次品的飞舟代步;论速度却是万万比不过以气御剑的玄霄的。
回首望去;只见一道红影轮廓越见清晰;霜染心下重重一跳,忙驱使飞舟加快了速度;脸上却是止不住的冒汗。
一追一逃间,两人距离渐渐拉进,已是不到两丈许。
霜染回首之时便看到玄霄阴沉愠怒的面容,面色立即一白。
“停下!”玄霄冷喝一声,一双赤眸紧紧盯住她慌张的面容。
霜染慌忙撇过头只当没听见他的话,双眸四下梭巡,抿着唇瓣不知该如何是好,“这可怎么办……”
见她听而不闻视而不见,玄霄脸色黑得几乎能滴出墨来,眼中红光一闪,脚下一点,便如展翅的鹰隼一般飞身而起,矫勇地落在飞舟舟尾上,广袖长衣在风中飘摆,发出猎猎声响。
他疾走两步走到飞舟中央,伸手便要去抓前面的女子。
霜染听到风声一转头,霍然见到玄霄已然立在自己身后,眼见着他迅速逼近,她慌忙侧身躲闪,不想眼前忽而一阵晕眩,紧接着脚下一空,眼前一花,便只能看到烟雾般的云朵迅速在视线中远去,身体感觉到一阵阵冷风拂过的寒冷。
“夙琅!”
伸出的手掌抓了个空,唯余青丝拂过的触感,眼见着夙琅在自己眼前跌下飞舟,纤弱的身影迅速穿过层层云海,玄霄目眦欲裂,继而跟着跃下飞舟,紧追着那道坠落的身影而去。
高空中的冷风冻得霜染打了个寒战,下坠的过程变得无比漫长,晕眩的脑袋越发意识不清,朦朦胧胧间她好似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渐渐靠近,俊朗的脸上带着忧心焦急,心中忽生的熟悉迫切感令她忍不住伸出手,“玄霄师弟……”
玄霄心中一松一紧,无法辨清胸腔内满溢的究竟是何种情绪,只能伸手握住那只柔荑,顺从自己的心意,将人牢牢拥入怀中,紧紧护住。
夙琅再次睁开眼时,只觉视野中一片雾蒙蒙,脑海中的晕眩感仍未散去,一只手腕便被另一只手掌狠狠遏制住了。
她还未反应过来,带着盛怒与憎恨的低吼声已然闯入耳中,“是谁的孩子?!”
她痛呼一声抬眼望去,眼前玄霄师弟逼近的脸孔竟是愤怒得近乎狰狞。
霜染浑身不自觉的一颤,竟是第一次被他的神情吓住了。
眼见着她面色苍白,直愣愣的望着自己,玄霄心中却是再无往昔的爱怜,心底一把熊熊燃烧的烈火几欲要将他所有的感情焚烧殆尽。
一把将她从床上拉起来,赤红双眸中满是风暴般的凶狠戾气,宛如囚困多时的恶兽般欲择人而噬,“告诉我!你腹中的……究竟是谁的孩子?!”
“孩子?”霜染终于从他的震怒中回过神来,顾不得被抓得生疼的手腕,茫然的望着他,“什么孩子?”
“你如今已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竟还想瞒骗我吗?”玄霄面色更加阴冷,眉宇间交杂着冷残无情的怒恨,薄唇中发出的一字一句尽带着透骨的寒意,“我道你为何对我避如蛇蝎,此前莫问对你的去处也三缄其口……我只道你介怀往昔旧事心中难凉,却不想你竟早已与他人结合……”
枉他满心自负,一意以为能将她抓在手中永生不离,却万万料想不到她已为人妇的事实。
他心心念念十九年无法忘怀的女子,如今竟已成为另一个男人的妻子!且即将成为他人孩子的母亲!
再相见之时的喜怒交杂,重又将她揽入怀中的欣喜满足,于她昏迷之时的忧心焦虑,尽皆转化为探出她滑脉后的刻苦憎恨妒极欲狂!
十九年来的朝思暮想、刻骨相思,竟又成了一场痴心妄想的笑话!
只堪堪想到她依在别人怀里,柔顺如水,笑语含情,甚至与那男子纠缠欢好,柔情缱绻,他便恨不得将那人碎尸万段化为齑粉!
“身孕?一个月?”霜染虽惧于他此刻令人望之生寒的盛怒与压迫气势,却无法避免的被他前一句话惊呆了,满心困惑茫然,“怎么可能?”
“事实胜于雄辩,你无需再装模作样!”玄霄只当她到如今仍想隐瞒,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