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节
御医皆以讶异的眼神看着敢说这种话的庄书晴,她就不怕这话传到皇上耳朵里赐她的罪吗?是不是太过有恃无恐了些?
白瞻哼了一声,说的话更让屋里的人想失去这一段记忆,“父亲总想着谁都顾到,那些人全是被他纵容的,要是换成我,哼。”
要说纵容,你才是被纵容得最厉害的,庄书晴没有揭穿这个事实,“我现在想知道的是,只要你们按照我的办法去做,不说将人全部医好了,应该也不会越传越厉害,可眼下的情况却比我们知道的还要严重,这又是为什么?”
“呵,因为哪怕是到了这种时候,大皇子和四皇子两派都还在争斗,互不相让,谁都想趁着这个机会将对方拉下去,又得顾着自己不吃亏,既便我们将那些办法全教给他们,可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的,而我们却连军营都进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情况越来越糟糕。”
真是操蛋的世界,庄书晴暗骂了一句,起身道:“不耽搁了,去府主府吧,白……止顾,你让三子去接管兵权,梁正召那里,程御医,梁将军现在情况怎么样?好了没有?”
“一直反复。”
庄书晴挑眉,要说这里面没有这四人的手笔,她不信,这病确实是会反复没错,可只要注意好了,也没那么难好。
程军当没感觉到,拱手一揖,“我等收拾几样东西就来跟随庄大夫。”
“尽快让他好了,不能让他将病带到京都去。”
“我等知道了。”
☆、125章 接手
府主府邸中门大开,前一日到来的人早里里外外的收拾过了。
庄书晴也没有到处去参观,一坐定就下了第一个命令,“从现在开始,南台府城门关闭,许进不许出,在城里城外都贴上告示说明原因。”
“是。”
“不管谁来求见,先问清楚是什么事,和疫情无关的一律不见,宝珠,你去和门房交待清楚。”
“是。”
“陈元,陈均的家产清点出来了吗?”
“大致清点了下,我估摸着应对完疫情后还有剩余,庄小姐好主意。”
被捧了,庄书晴却实在高兴不起来,得贪下来多少才能让陈元说出这样的话来,“征用城中所有酒坊的锅炉和酒,告诉他们,用了他们多少酒,会折成成本价给他们。”
“另外,城中大夫全部听用,明天早上我要看到他们。”
“没问题。”
“我查过书,南台府城外有石灰岩,带人去弄一些回来,范围太大,一下子出不了那么多高浓度的酒,先用石灰替代,但是这个不比酒,一个不好就会伤到牲畜和孩子,让人贴出告示,每日多宣读上几遍,另外再添几句进去,就说朝廷派御医来为百姓治病,不收取分文,但百姓必须配合方能痊愈。”
“是。”
“今天还有点时间,也别闲着了,歇一会就去军营。”
几个御医面面相觑,何谓雷厉风行,这就是了,每一句话都和病情有关,不用瞻前顾后,只要管好这个病就好。
看着这样信心满满。处事不容人置喙的庄书晴,他们相信这病真的很快就能好之余又有些羡慕,若是他们也无人掣肘。不一定就会做得比庄大夫差。
梁正召并不认命。
他早就决定,不管来的人是谁都不会让对方好看。在南台府经营多年,新来的不管是谁都休想从他这里讨得好去,便是自己这回肯定栽了,面子也要保住。
可他没想到来的人是白公子……的属下。
在之前,没有半点消息传出来南台府将由白公子接任!
并且对方只派了个属下过来,明明白白的,他被轻慢了。
但他聪明的歇了所有心思,老老实实将兵符交了出去。“罪臣想求见白公子,不知……”
“不用了,公子忙。”将兵符随手往怀里一塞,三子拱手,似笑非笑的道:“听说军中无人幸免,不知梁将军心里有何感想,梁将军虽然也病了一遭,可好歹从中获利大笔银子,受点罪也想得通,就是士兵可怜了点。”
梁正召脸色接连变色。自己做恶,自己吃了苦果,这简直是他人生中最大的笑话。不知道多少人暗地里笑话他,可没有一人当面揭穿过。
这人,端是可恶。
“生气?你该庆幸来这一遭的是我,而非我家公子或者庄小姐,庄小姐都恨不得将参与此事的人全治了死罪。”
“她没那个资格。”话一出口梁正召就后悔了,这几乎等同于承认了他的罪过。
“她想要,她就有。”三子悠悠的挥着手转身就走。
出了梁府,三子问身边随同一起来的人,“亮子。我好像有点受庄小姐的影响了。”
亮子翻了个白眼,谁没有?受影响最大的就是他家公子。
“不过。这感觉挺不错,以前总觉得不踏实。好像拥有的东西随时会失去,现在,心安稳了。”
“因为公子的心安稳了。”
谁说不是呢,三子抬起头来,在额间搭了个凉棚仰着头看向拼命散发热度的太阳,以前他们对公子有多担心,现在就有多安心。
军中已经好一段时间没人管,虽然没短他们吃喝,可被关在营地里,每天做些莫名其妙的事,军心越来越不稳。
谁都知道这样下去会出事,可将军已经好些日子没有进营来了。
“梁将军还是说不见人?”
“是,传出来的话还是一样,只叫我们守好营地,不许任何人进出。”
“这样不行,就是违背军令也得出营一趟将营中情况告知……谁?”
“头儿,是属下。”外面的人急步进来,脸上神色有些古怪,“有人进营了,很多人。”
“值勤的人在做什么?怎么放人进来了?”
那人脸色更怪了,“他们拦不住,属下亲眼看到只一个回合,他们就全被放倒了。”
屋里四人对望一眼,迅速起身往外走去,很快就看到了往这里走来的一众人。
走在前面的是一对年轻男女,很面生,身后众人除几个背着药箱的外大多年纪不大。
背着药箱?四人对望一眼,快步迎了上去。
“在下军中偏将程二良,不知诸位是……”
庄书晴拿出金牌,“南台府疫情由我全权负责。”
看到令牌,四人齐齐跪了下去,便是负责疫情,这般擅闯军营也是有罪,可四人像是忘了这一点,他们正需要一个可以做主的人让他们知道接下来他们应该怎么办。
三子将兵符丢给程二良,“以梁将军为首的七位将军他日押送入京,从现在开始,南台府所有将士归我家公子管。”
一个接一个的消息让四人应接不暇,可这反而让四人安定了心神,公子是什么公子,哪家的公子这样的细节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程二良双手捧着兵符举过头顶,“是,请将军吩咐。”
白瞻说了进军营后的第一句话,“按庄大夫说的做,违者军规处置。”
“遵令。”
庄书晴在营区转了转,到处都晾晒着床单被褥衣裳,酒香夹杂着硫磺的味道扑鼻而来。
空地上蒸酒的锅炉还在出酒,用手指沾了点尝了尝,这个度数,应该就是四十度。
“不合格。”
程军等人过来齐齐闻了闻。确实不够烈,明明他们说过只能取头酒,可就和他们预料的一样。没人真正按照他们说的来做。
“重新蒸。”
庄书晴甚至还进了营房去看,也有酒香。只是很淡,被拘于营房内的士兵就坐在一起,有人甚至滚在另一个人身上嬉戏,洗脸巾随便混乱搭着,衣裳一堆堆的叠放在一起,显然,这不是一个人的衣裳。
“这样能治好病才是笑话。”
不知来人是谁的士兵面面相觑,什么来头?来给他们治病的?他们现在不是正在治病吗?每天连操都没出了。
从屋里出来。庄书晴抬头看了看天空,“止顾,这几天会不会有雨?”
“无雨。”
“那好,不等明天了,现在就让酒坊将锅炉送来,立刻出酒,去打听打听有没有烧好了的石灰,有现成的更好,先将这操场消了毒,营中所有将士都搬到外面来。一人一处地方弄个床,只能坐自己的床,只能穿自己的衣。只能用自己的一应东西,营房中的所有东西用开水煮上半个时辰,在太阳底下晒上三天,每天三次将营房消毒,多准备些木桶,硫磺加量,轮流泡澡,天气热容易出汗,尽量避免和他人有身体上的接触。绝对不能沾染到别人的汗,用过的水也要妥善处理。要小心不要让其他人碰到,这些都是传染源。一定要杜绝。”
六个御医听着才知道原来他们还漏了那么多细节,顿时脸上烧得厉害,原来他们还觉得误人的不是他们,现在想来,他们不是没有责任。
他们未发现,打一照面,他们就被庄书晴压制住了,连对人轻看的心思都不曾起过,因为他们根本就忘了以他们的资历是能小看这个黄毛丫头的。
“你,叫什么名字?”
程二良还在用心记刚才那长长的一串话,看到那个看起来好厉害的女子突然看向他顿时脸一红,话都说不利索了,“末末将程二良。”
“看情形,这段时间里营区是你们四人为首了?”
“是,梁将军等人已经数日不曾来过,只让人传话要我等将营区守好,不得让人出入。”
庄书晴冷笑,“他们倒是跑得快,这样的人竟然也能当将军。”
白瞻对一碰上这种事就愤愤不平的书晴也有些无奈,虽然这些事和他无关,可每每这时候书晴对他的态度也不会很好,迁怒得理所当然。
不过还是要讨好的,“那我去将他杀了?”
斜他一眼,庄书晴转头去和程二良说话,她只是偶尔有点愤青情绪,动辄要人命的事可不能干。
“你照我说的去安排,今天不早了,只能准备准备,明天起就必须如此做。”
“是。”程二良爽快应下,然后又问了一句,“这样就能将病治好了吗?”
庄书晴示意他伸出手,捏住他手腕半会,仿若没看到他胀红的脸,语调不变的道:“你的症状不严重,是一直如此还是渐渐好了?”
程二良结结巴巴的回话,“之之前要严重一点,后后来就照着要求做,就就好些了。”
他们不像普通士兵是多人挤在一个营房,挤着挨着是常态,再注意又能注意到哪里去。
为官的几个人一屋更甚者一人一屋,只要多加注意,再用药,是能好起来。
“症状轻微的无需用硫磺水,用扁菜煮洗米水泡澡就行,再用些药不用几天就能好。”
“是。”被这病折腾了些日子,知道几天就能好程二良立刻语气都轻快了,这病不让人致死,可实在是太磨人,尤其是那些情况严重的,他看着都觉得难受。
☆、126章 亲事(求粉红)
让御医跟了一日,庄书晴就将他们派往下面的郡县了,将城中大夫都教会后又派下去一批。
不过几日时间,原本人心慌慌的南台府安稳下来。
城中飘散着酒味儿,石灰味儿,硫磺味儿,可是哪怕有人不听话被石灰烧着了,也没人因为这个而心生不满。
人与人之间因为治病的原因少了接触,变得小心翼翼起来,既不想将自己的病带给别人,也不想让在好转的自己再从别人那里过了病。
当症状轻的好转后,便有人自觉的去弄来石灰岩烧过后撒在自己能顾到的地方,这样做的人多了,后来庄书晴都无需再派人来做这活。
只要不触及底限,人大多时候都是愿意付出善意的。
军营中的好转更明显,他们习惯了按命令行事,只要有人告诉他们怎么做,他们做的不打半点折扣,军营可以说是一天一个样,士气也越来越高,再不复之前的死气沉沉。
连续数日下来,城中看着比以往还要热闹。
每天门房都要接下无数拜贴,白瞻和庄书晴也没见任何人。
庄书晴是忙得没那个空闲,白瞻纯粹是懒得理会,宁愿跟进跟出的被使唤。
当南台府许进不许出的命令撤消时,已经是将近一个月后了。
此时已是七月。
“我得赶在放榜之前回去。”掩嘴打了个呵欠,庄书晴撑着头昏昏欲睡,这段时间每天连轴转,她也快熬不住了。
白瞻一把将人抱起来往外走,“明天就回去。”
“明天不行,最快也要后天。程军他们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算着脚程差不多就是后天到,和他们交待一下就可以走了。”强撑着不睡过去。庄书晴问,“府主没人接任。将军也没有到位,你就这样走了没问题?”
“无需管这么多。”
好吧,那就不管,庄书晴头一歪,彻底睡得人事不知。
今日正是放榜的日子。
还不到放榜的时辰,庄书寒兴致不是很高的远远站着,月明却没有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