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节
“白公子你……怎会来这里。”不等白瞻答话,庄书晴又连忙道:“你赶紧离开,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走。”
白瞻积攒了一路的怒气在听到狼嚎声时就全化成了担忧,用最快的速度赶过来,看到她一身狼狈的被狼群围绕,若非没有把握在这么多狼的围攻下顾她周全,他已经抢上前去将人抱在怀里来安慰自己跳得过急的心了。
他的心从没跳得这么快过!
听到她这般说既高兴她担心自己的安危,又气她太不将自己的安危当回事,她做的事,和送死又有什么区别。
“我不该来,你就该来?”待看明白这些狼是在保护她而无伤她之意后,白瞻提到嗓子眼的心才回落些许,再看到她手里拿着的器具,心下顿时明白了几分,“你在……给狼医治?”
“是。”狼群有些躁动,庄书晴心下着急,一连声的催促道:“你的身份在这里不管用,快离开,你能出现在这里我已经记你的情,可这事你插不上手,它们不会伤害我,快走。”
白瞻定定的看着她,没有丝毫退却之意,他经历过无数险境,数次险死还生,区区狼群又怎在他眼内,“如果你不想狼群死绝了就叫它们退开,只要它们不攻击我便不动手。”
“白瞻!”
“要赶我走可以,你一起走。”
庄书晴眼底泛起热意,她再是兽医,再信任念念,被一群狼围着又如何能不心生惧意,朱七只是下人,她不敢托付信任,还得在有些时候将人赶离,免得他知道了自己的秘密。
在看到白瞻的时候她心里便隐讳的生出了些许心安,若非自制力还在,她这会便要点头同意了,可是,这是狼窝里!
白瞻给她的感觉确实强大,但那是在面对人的时候,他的身份,他的财富在狼面前起不了作用。
压下心里向往心安的期盼,庄书晴没发现自己说话时声音在发颤,“我领了白公子这份心,若白公子有心照拂,便请白公子回去后替我安抚住家弟,不要告诉他我在哪里,我……处理好这里的事就会回去。”
白瞻不再停在原地,像是感觉不到狼群的威胁般一步一步走近,陈元寸步不离。
“嗷呜……”狼群更显躁动,警告之意更甚。
“我说了,要走一起走。”
“白瞻!”庄书晴又心安又心急,再一次喊他全名,“它们不会伤害我,可我无法保证它们不伤害你!”
瞟了眼向他和陈元围拢的狼群,白瞻看向头狼,“叫它们退开,不要逼我动手。”
头狼低低咆哮了一声,眼神变得凶狠,它的尊严让它不能退却,白狼一族现在的处境也不容许它退却!
“你们全上也不是我对手。”白瞻傲然背手而立,气势越来越强,那模样竟是要逼得对方动手一般。
庄书晴这时候相信,这个男人是真不怕,且有不怕的底气。
心里莫名就心安了,咬牙打破两方的僵持,“让他留下来,他能帮我。”
头狼回头看她,凶意未退的样子很是吓人。
“我力气小,狼的个头太大,且每一只狼都有好几处要命的大伤口,我一个人救不过来,他能帮我。”
“嗷呜!”
“当然,只要你们不动手,他也不会伤害你们,若是信不过,你们可以多加提防。”
头狼还在犹豫,它信这个女人,因为它是为救自己的族人而来,而且她弱,对它们造不成伤害。
可这个男人不同!煞气这般重,只是站在他面前他就忍不住想抢在对方出手前攻击,好像只有这样它才有一丝机会。
“它们经不起等待。”庄书晴指着还没有处理过伤口的狼,“流血流干了我就是神仙也救不回来。”
头狼看了眼两人,仰着脖子嚎了一声,让开身子。
庄书晴抬起手臂擦掉额头上的汗,只这一会功夫,额头已经是冰凉的。
而这时候的庄书晴看起来和个花猫也差不了多少,红的血,绿的草药汁,褐色的泥,可这样的庄书晴却不会被任何人轻看。
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消息进山,并且看样子还是在救治狼群,陈元心底涌起深深的敬佩,能面对一群狼还显得坦然的女子,就他知道的,不多,拱手一揖,“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庄小姐只管吩咐。”
庄书晴苦笑,“之前说的并非虚言,我力气小,这一番折腾下来手已经要抬不起来了,既然你们执意留下来帮我,那我就不客气的借用你们的力气了,大总管,那些草药都是止血的,你用雪洗洗嚼碎了给那些还在流血的敷上,像这样掐住血管一会就会起作用。”
白瞻老神在在的看着她,“我呢?”
“你跟着我,我说你做。”
☆、054章 秘密暴露(求粉红)
白瞻对这样的安排满意极了,和平时两人之间总隔着一层膜不同,这时候的书晴对他是敞开的,来之前他可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好处。
陈元看着那些沾着泥的药草,还没送到嘴里就觉得满口泥了,这活,青阳子应该喜欢。
事实证明白瞻有一双巧手,在庄书晴的指导下灵活的处理伤口,看着竟然不比做了两年多兽医的庄书晴差多少。
贵重无比的衣裳染了污秽他却像是感觉不到,反而边做边找着了乐趣,只要做过一回的甚至都不用庄书晴多说什么就利落的处理好了。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要在平时庄书晴心里可能还会不平衡一下,可这会她只觉得庆幸无比。
之前她没多想,这会有点闲了想得自然就多了,看天色这会应该已经过了申时,这大冷的天要是在野外过夜,就算没有危险她也不可能熬过去。
如果白瞻没来,她最大的可能就是去马车上窝一夜,等天亮再进城,但一个人要给这么多头狼治伤,她再高看自己也不可能做到,再拖得一晚上,怕是又要多死几头。
这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结果,若是再出点其他意外,就是在这里将自己交待了都有可能。
抿住唇,庄书晴在心里反省,这回,是她做得冲动了,她应该想得再周全些才是。
幸好白瞻来了。现在有他和陈元帮忙,说不定在天黑之前他们就能下山。
身上突的一暖,一件连皮毛都是紫色的斗篷落在肩头。下意识的抬眼,落进一双黑得没有一丝杂色的眼晴里,庄书晴突然想起自己说过的话,这个男人,难得的纯粹之人,哪怕他自我得只依自己的心意行事。
“你先歇口气。”
庄书晴垂下眉眼,突然笑了笑。去搓了把雪洗干净手,拖过自己脏兮兮的披风过来垫在底下坐着。把贴身放着的两个面饼拿出来,撕了大半个给陈元,陈元哪敢要,忙摇头说不饿。
庄书晴也就不强求。带着体温的面饼不算太硬,先撕了一块送进自己嘴里,然后毫无负担的又撕了一大块送到白瞻嘴边。
白瞻想都没想过自己能有这待遇,毫不犹豫的就张口咬下这绝对算不上美味,平时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他的饭桌上,这会他却觉得好吃得不得了的面饼。
“以前常听到有人说饿得能吃下半头牛,我现在就有这感觉。”
朱七沉默着用大片树叶包着一个竹筒过来,里面的水冒着热气。
庄书晴大喜,想到他一片忠心随自己进山。面对狼群也未抛下她,撕了半张面饼递过去。
朱七摇头,“我掏了两只兔子埋在火堆里。再过一会就能吃了,虽然瘦了点也能填填肚子,小姐不用管我。”
庄书晴也就不多说什么,心里记下这份忠心,琢磨着回去后一定要好好谢谢他才行。
对着口子吹了会,要往自己嘴边送的动作顿了下。转了个弯送到白瞻嘴边,她喝别人喝剩的水能忍。可白瞻这样的公子哥儿想必受不了喝别人喝过的吧。
白瞻高兴得心都在跳舞,好在还记得书晴肯定是一直没喝水,只喝了两小口就不再喝。
待看到自己的女人喝自己喝过的水,嘴角虽然用力绷着,依然透出一股傻样来。
当然,跟着公子许多年的陈元看得出来,又冷又累的庄书晴是绝对看不出来的。
“嗷呜!”小小的嫩嫩的声音随着奔跑声传来,念念箭一般窜到庄书晴腿上坐着,两只前爪抓着一只不知什么品种的果子。
白瞻抬头看了一眼,眼露讶然,“这山里居然有圣心果?”
被念念献宝一样的动作逗笑,庄书晴接过来翻来覆去的看了看,“好东西?”
“不算多好,却也难得。”听得沙沙声传来,白瞻一看,好家伙,整棵树都拖过来了,好在这树不大。
庄书晴也看到了,并且从念念的叫声里明白了它们的意思。
虽然它们不会说话,却在用行动向她表达感谢,动物比人记恩情,她一直都知道,只是此时仍旧心里升起融融暖意,疲惫都散去不少。
摸了摸念念的头,庄书晴柔声对走近的头狼道:“你们是念念的族人,念念是我家里的一员,我很高兴在你们需要的时候我能帮上忙。”
头狼在走近时本就收敛起了凶性,听得她这么说眼神更温和了几分,避人而居是骨血里传承的铁则,人族的狡诈更让先辈们吃尽苦头,它本是不信任的,但小家伙信她,幸好小家伙信她,并且坚持将她带了过来。
陈元的惊讶只是一瞬,跟在公子身边天南海北的走,见过的怪事不少,能和动物交流虽然特殊了点,却也比会走动的尸体来得让他容易接受。
白瞻则没有半分变化。
反倒是庄书晴沉不住气,这个秘密她不敢对任何人讲,就怕被人当作妖怪绑起来一把火烧了,这会知道瞒不住了既觉得轻松又有些不安。
“你不觉得奇怪吗?”
“把圣心果吃了。”白瞻先催了一句才又道:“我两岁的时候吃过一种花,这花会支着根到处跑,我娘追了十几天才逮住它,我还见过在火海里跑得飞快的双头蛇,在寒潭里见过头上长角,脚生三爪,能用眼神清楚表达意思的蛟……你这个算什么。”
本来还觉得自己奇奇怪怪的庄书寒这会心安了,和他说的这些比起来,自己这个动物之友确实算不上什么,在现代,她就见过心意相通的主人和宠物。
所以。她一点也不奇怪。
心里那块压了有一段时间的石头‘砰’的一声落了地,庄书晴笑容都不自知的轻快了些。
大口将圣心果吃完,又脆又甜的味道充斥口腔。精神力气顿时都回来不少,庄书晴也继续开始清理伤口,边问,“你去过很多地方?”
“八岁之前是和娘到处去,八岁之后带上几个家里人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十四岁到十六岁哪里都没去,娘生病了。后来娘过世,就没人管我了。却也没那么喜欢再往外跑。”
陈元停下搓洗药草的动作,公子这还是头一次将自己的事详细的说给别人听。
“抱歉,我……”
“是我愿意说的。”处理好一处伤口,白瞻将身前的狼全身上下都摸了一遍。确实没有其他问题后才又转向下一头,书晴这么认真的想要救下来它们,要是用尽心力还是死了,她心里该不好受。
“天下大得很,也就我那父亲以为天底下唯大周朝最厉害,你要是想看我说的那些,我带你去,什么时候都可以。”
庄书晴动作停顿了一下,轻轻恩了一声。
接下来一段时间。两人都没再说话。
庄书晴以为勾起人别人的伤心事,怕自己再说错话,索性沉默是金。白瞻想的则更简单,冬天天黑得早,得快些把活干完下山!
几人都加快了动作,朱七又找了个可以煮水的罐子一起烧,开了就放到雪堆里,不一会就冷了。倒进洗干净的容器里备用后再去继续烧。
就是躲在暗处的南珠也没闲着,能点着的枯枝以及那些个坛坛罐罐全是她找来的。
饶是如此。等都处理完天也只剩微光。
庄书晴脚蹲得麻了,站起来时一个踉跄,白瞻忙将人扶住才没跌坐在地。
不好意思的露了个笑,“脚麻了。”
白瞻蹲下身去捏住她小腿,不顾她轻微的挣扎在几个地方按揉了几下那股让人暴躁的麻意就散了。
低头看着紫玉冠束着的发,庄书晴咬了下舌尖提醒自己,轻声道:“好了。”顿了顿,庄书晴又加了句,“谢谢。”
白瞻心情很好的绷着脸撇开头去,“要下山了。”
“恩。”丢开心里的异样,庄书晴转身对头狼道:“东西准备不足,今天只能做到这样,明天我会将药带齐再上山来一趟,今天晚上你们要好些照看……”
看了眼周围的环境,庄书晴觉得这晚上能熬过去的狼不会很多,到底心有不忍,“你们平时住哪里?”
一问出口就知道这话不能问,狼的老窝哪会轻易告知于人,何况头狼对白瞻的态度明显带着警惕,于是马上又补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