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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深的扇子敲上云姬的额头：“我该说你真不愧是百合选出来的人吗？以后在我面前就不要用谦称了，听着很奇怪。”
  “云姬，听从秀丽的命令是你的使命，同时你也有属于你自己的人生。”凤珠语重心长，“入朝为官是你的愿望，不是吗？你应该做你自己。”
  云姬低下头，沉默良久，只说出一句：“入朝为官只是手段，找到他才是我的愿望。”
  “有愿望就好。”凤珠笑了，“只是我今天才知道，天上地下唯我独尊，除了邵可大人一家、百合和绛攸外不再关心别人的红黎深居然会为了云姬来找我算账。”
  “不管怎么说，我都要谢谢您。”云姬被凤珠的笑容惊到，随即恢复正常。
  黎深扭过头：“云姬，泡茶来喝吧。”
  凤珠皱眉：“要喝回你家喝去，不要在这里碍眼。”
  云姬起身，走到放有茶叶的柜旁，熟练地开始泡茶：“黄尚书先不要赶人了。说了这么久早就口干舌燥了吧。”
  “云姬你真的是红家人吗？和你们宗主差太多了。”一向记忆力出众的凤珠选择性遗忘了秀丽这个单纯的直系千金。
  黎深不屑的哼了一声：“那也比某个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怪人强。”
  “云姬只是旁系之人，继承到的红家的血统不是很纯正。”云姬笑着将茶放到桌上，“请用茶。”
  凤珠低头品茶，黎深看着云姬的头发发呆。
  “黎深大人？”云姬将冷茶倒掉，换上新茶。
  黎深端起茶杯：“你的生母是谁？”这个发色……似曾相识。
  “亡母还在世的时候，大家都称她为菡萏，我从未听说过她的姓氏。”
  凤珠也注意到了云姬那与黎深等红家直系相比，差异过大的发色：“看来云姬继承的血统来自母亲那边的比较多。”
  云姬笑得神秘：“也许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哦？”黎深来了兴趣，“说说看。”
  “为了成为‘红云姬’，我的双手沾满了鲜血。但是，在最后一夜之前，我的对手们从未把我放在眼中。在她们看来，各项训练都不拔尖，整天挂着温和的笑容的我能在残酷的竞争中活下来就是奇迹。可就是我在那场考验智力与体力的混战中取得了最后的胜利。”云姬语气平淡；“而我的母亲，能在红家独自一人将我养大，没有经历任何风波的原因大概就是她温和的笑容之下掩藏着不输于旁系中任何一人的能力。”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双更补偿……
  ☆、二十五
  二十五
  不知不觉间，一年就这样忙碌着过去了。云姬同户部的众人一道，顺利的通过了年终查定。并且云姬还在凤珠和柚梨的联名保举下，升任正六品户部蓝州司主事。简朴的水晶银步摇插在云姬脑后，随着云姬的行走发出清脆的响声。
  “啊啊……要准备茶水，还有……”红府的厨房中，邵可忙的团团转，嘴里不住的念叨着。
  换上全新官服的云姬走进厨房：“邵可大人，秀丽小姐她……不是回来……呃，探亲的。她作为茶州州牧入京朝贺，应该有重要的事情吧。”
  邵可停下来，微微愣了一下：“……也对。”
  “不过秀丽小姐应该很高兴能和您一起品茶的。”云姬补充，“那我就先登城了，大概可以看到秀丽小姐朝贺时的风采吧。”
  “你去吧，愿意的话这几天就不用住在这边了。”邵可笑着送云姬出门。
  云姬匆匆赶到户部，凤珠和柚梨露出了然的笑容。“云姬果然来了。”柚梨笑道，“凤珠，应该可以带她进去吧？”
  “没关系，又不是第一天。”凤珠说着，戴上面具，“茶家宗主的朝贺应该快结束了，我们走吧。”
  当柚梨和云姬跟在凤珠身后走进王上接见群臣的宣政殿时，不出意料的引起一片议论。
  “红云姬果然很受黄尚书重视啊，连出席朝贺都带她一起。”
  “那是当然，她可是实行国试制度以来最抢手的进士。你见过谁和她一样在两个月里就让那群鬼畜尚书认可？”
  “入朝短短一年就升迁，你们说她下一个职位是什么？”
  “谁知道呢。”
  ……
  柚梨环顾四周：“……还真是精英荟萃啊。哇，居然连黑州的权州牧都出席了。”
  “我说你啊，知不知道自己也是这些精英之一啊？柚梨。”凤珠轻轻的叹息。
  “我只是想要欣赏一下秀丽和那位传说中的郑官吏的身影哦。话说回来，秀丽没事吧？她应该因为长途旅行而相当疲劳了吧……啊，这不是鲁尚书吗？”柚梨注意到坐在两人旁边的教导官。
  站在凤珠身后的云姬行礼：“鲁尚书。”
  “……你不要太勉强自己哦。现在正是今年的全部州试及第者汇聚一堂的繁忙时期吧？”奇人的关心，让坐在他隔壁的教导官微微放松了面颊。
  “呼……亲眼目睹自己教出的孩子凯旋归来，也是我的乐趣之一啊。你和红尚书受到任命的时候，我也有从远处进行观望哦。”
  就算还戴着面具，柚梨和云姬也能察觉到上司的心情。他们能感觉得出，凤珠在假面的背后，正带着苦笑而露出了几分羞涩。而逐渐增加的看热闹的官吏们，则让他板起了面孔。
  柚梨有些担忧：“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看热闹的家伙……这不是注定要被起哄了吗？”
  “……我们也不都是看热闹的吗？”云姬低语，凤珠轻轻点头。
  “什么，你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来的吗？既然如此就快点给我出去。”　面对认真地吊起眼睛的柚梨，凤珠反而有些慌张，云姬则轻笑出声。
  他们的样子让鲁尚书笑了出来：“黄尚书你拥有很好的副官啊。”
  “没错没错。把他配给你真是太浪费了。没事的，景侍郎。有什么意外只要剥下这个男人的假面就好了。”站立到他上方的黎深从头到脚的火红打扮，让凤珠不由一阵哑然。
  “……你为什么打扮成这样？”
  “因为没有换衣服的时间。”　黎深明智的将那句“因为又可以见到可爱的秀丽了”咽了回去。
  “现在至少知道一旦国库贫乏，应该先从谁身上下手了。”　凤珠上下打量着黎深。
  “是啊，蓝家还是一如既往地戴了一堆花里胡哨的宝石，如果剥下来的话，至少近三百年都不用发愁了。不用客气，尽管放手去做吧！真是的，那对兄弟都那么喜欢花哨，实在让人看不顺眼。”
  云姬捂住自己的嘴，差点说出“黄尚书说的不是蓝家，而是您黎深大人。”这句话的她没想到凤珠同样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又咽下去。
  这个时候，宣告晋见的下级官吏好像是因为凑热闹的人数的众多而吓到了一样，故意地咳嗽了几声：“——茶州州牧红秀丽大人，以及茶州州尹郑悠舜大人晋见。”
  听到下级官吏的声音，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了正面大门。
  ……然后在下一瞬间，鲁尚书的眉毛挑了起来，柚梨不由自主地张大了嘴巴，凤珠在假面的背后瞪大了眼睛——黎深的扇子也停了下来。云姬的身子却微微一震，喃喃低语：“真的是你吗？郑、悠、舜。”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六
  二十六
  首先进入众人视野的，是一个拥有温和面容的官吏。沉稳的双眸中洋溢着满满的睿智，在那深处摇荡的坚强的意志将他外在的纤弱形象一扫而光。冷静沉着的举止渗透出了内在的游刃有余的自信以及深思熟虑。即使行走的时候微微前倾着身体，腿脚似乎有些不便，也丝毫不能损害到他发自内在的品行。和吏部、户部的两位尚书又有所不同的——从某种意义上甚至可以说更胜一筹的气度。就好像是宁静而不可动摇的大树化身一样，传说中的官吏就位于那里。一想到这样的人物居然直到现在还是一介州尹，只是从四品的官位，就让人觉得前所未有的不搭调。
  接着，因为发现了在他身边搀扶着他一起前进的小巧身影——云姬瞪圆了眼睛。
  显示着三品官位的官服，也许因为是女性式样的关系吧，看起来给人非常柔和的印象。她的腰部佩戴着镂刻着代表茶州州花“月彩花”的佩玉，然后复杂地梳理在一起的头发上，代替了冠冕的是随着她的行走而摇荡的“蕾”之花簪。在她的头上，以赤红的山茶花为中心，四周点缀着黄梅以及腊梅之类的小小的黄花。除此以外，还用高雅的金步摇以及发带进行了华丽而不刺眼的装饰。在她的耳朵上，摇曳着颗粒不大但是品质优良的红玉耳环。右手手腕上缠绕着细细的两串银环，越发衬托出了她的手臂的纤细。从衣摆下显露出来的小巧的脚上，穿者和春天一样的布鞋，不过质地却是上等的丝绢。
  但是，最让人吃惊的还不是这种地方。
  最初云姬认为是由于发型以及化妆的不同，但是——并非如此。
  虽然凛然的脸孔轮廓还和平时一样，不过给人的印象却远要比以前成熟。在全年春天还和自己一样存在着的“不成熟的小孩子”的一面，就好像是脱壳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原本只是明朗而笔直地凝视着前方的眼神，现在却带上了柔和优美以及意味深长的部分，酝酿出了难以形容的复杂色彩。不是因为形形色色的发饰以及宝石装饰，更加不是因为发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变的让鲜红艳丽的山茶花都只能成为她的陪衬了。
  看着两人在王座前下跪行礼，云姬不由自主的露出了和悠舜如出一辙的笑容。凤珠和黎深同时也注意到了两人那极为相似的发色，对视一眼，那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就是因为这个吗？
  “所以说，红云姬就如同当年的郑悠舜吗？”黎深的话只有他自己和凤珠听到。
  出乎众人意料的，秀丽在朝贺上提出了将茶州建设成为“学术之都”的议案。此后几天，她都和悠舜、柴凛一样四处奔波着。
  户部，云姬忙于处理新一年各部门的预算案，甚至没有注意到悠舜和柴凛的来访。突然感觉到凤珠的气息一变，云姬诧异地抬头，才注意到摘下面具的凤珠正和悠舜等人谈论着什么。
  “怎么会这样！我有生以来还真是第一次欣赏到没有用武之地到这个程度的美貌呢。”柴凛的赞叹让云姬笑出声来。“其实自从听我家相公说过之后，我就一直在进行秘密的筹划，想着说如果有机会见面的话，一定要对此进行有效的利用，大大地赚上一笔。不过现在只能干脆地放弃了。这个样子的话完全起不到作用啊。”
  坐在椅子上的悠舜感到迷惑：“哎呀，为什么呢？凛？在来这里之前，你不是作了形形色色的计划，想要找来画师以及雕刻师，刺激他们的创作欲望，创造出出色的作品吗？而且我原本还担心他的面孔会因为年岁的增长而减少几分耀眼的程度，不过现在看起来，只觉得更加的光芒四射啊……”
  “我原本是这个考虑的……可是到了这个程度的话反而不可能了吧。正因为是艺术家，所以才会完全无法工作。说不定每天都看到着迷，在描绘上画布之前就已经去了那个世界吧？而且就算勉强完成了作品，也一定会叫喊着连千分之一都表现不出来而接二连三地毁掉自己的创作。弄不好还会对自己的无能感到绝望而结束自己的生命。这个说起来应该算是‘只能当作前往黄泉的土产的无用美貌’吧。认真说起来的话，我倒是对这个假面更加感兴趣。恕我冒昧，在我看来这应该是出自当代的一流雕刻师雅旬之手的杰作吧。从我个人的角度出发，既然你能够有门路请他制作假面，那么无论如何都要请你帮我引见一下了。”
  云姬听了柴凛颇为认真的话不禁看向凤珠，结果——“云姬，过来吧，不要在那边偷听了。”被凤珠当场抓包。
  “是。”云姬离座来到众人面前，向悠舜行礼：“下官红云姬拜见郑州尹，见过柴凛夫人。”
  柚梨这才笑出来：“居然说是黄泉的土产，太贴切了。因为确实是死后都无法忘记啊。话说回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在见过凤珠的真正面孔后还会对假面更感兴趣呢。就算不是艺术家，大部分人也至少要失魂落魄上十天。不愧是郑大人的夫人。”
  凛露出飒爽的笑容：“那只是因为我的心已经认定了对我来说谁才是第一位的存在，所以虽然我会由于世所罕见的杰作发出感叹，但是绝对没有其他存在能够动摇悠舜在我心中的位置。”
  凤珠脸上罕见的泛起苦笑，与云姬交换了一个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