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节
作者:白寒      更新:2021-08-14 15:47      字数:4681
  方魁的妻小,上前便一把揪住她的头发,提了过来,骂道:“你这贱货,你那天杀的丈夫,要想与我胡惠乾作对,你也不去拦阻他,只顾听他胡作妄为,到白眉那里去寻人来联手对付老爷。他既不在家,我就先拿你开刀,等他回来,再与他拼个你死我活。”说着抓住头发往前面一扔,已跌倒在地,便由腰间取出刀来,一刀结果了性命。旁边见有两个小孩子,顺手一刀一个,也见了阎王。再往里跑。
  方德由外面跑了回来,见母亲与儿子俱被他杀死,真是心如刀割,大哭道:“胡惠乾,我与你誓不两立,将我母亲杀死,与你拼命罢。”上前一步,取了一根铁棍,望胡惠乾当头打来。胡惠乾把刀望上一迎,两人各自拼命,一个是为亲报仇,步步伤其致命;一个是因人害我,着着得其先机,你来我去,你去我来,战了两个时辰。只听门外人声鼎沸,喊道:“我们一起上去。”早有一二百人,拥进门来,各执兵刃,直望着胡惠乾厮杀,乃是方魁一班差伙徒弟,先前见方德逃走,各人也各自奔去逃命,乃至方兴在白安福厅上被胡惠乾打死,他们还不晓得。后来白安福的家人,见胡惠乾走后,出来招人到他家里报讯,遇见众人,方才知道。一齐到了门首,只见胡惠乾的徒弟把守大门,不许进来,又听见方德大哭连天说:“你杀我母亲,我同你把这命拼了。”
  众人吃了一惊,知道方魁的老母、妻子又被胡惠乾打死。内中也有几个好手脚的,将胡惠乾的徒弟打散,领着众人拥到里面,果见方德的母亲倒在地上,鲜血直流,实在可惨,就个个咬牙切齿,直望上杀。胡惠乾见人太多,一人难以兼顾,主意已定,用力一刀将方德棍子打开,纵身上屋,说道:“老爷留你狗命,好让你老子回来,告诉他我的手段,叫他少生妄想。”方德见他逃走,还要去追,被众人拦住道:“后事要紧!”方德被众人挡住,只得大哭道:“我母亲死在他手里,此仇焉能不报,诸公可撒手,让我前去与他一拼,以尽我心。随后待我父亲回来,再去报仇便了。”众人道:“不可如此。他的手段岂不晓得,你兄弟已经伤在他手里,你若再有闪失,这些尸首何人来问。”
  方德被众人拖住,大哭一场,然后请众人到街上买置棺木,又叫人到白安福家里收殓他的兄弟,他自己便在家中,等衣衾棺木齐备,将他母亲换了衣服,妥为人殓,又在灵前祭奠一番,只哭得死去活来。诸事办妥之后,复到白安福家,见方兴胸前一个大洞,鲜血仍流不止。望见这样,焉得不伤心?哭道:“兄弟呀!为兄的只好等父亲回来,一同拼命,代你报仇雪恨便了。”此时白安福见胡惠乾不在此地,也就从后面地板内爬了出来,一见如此,也不免伤心,说道:“广东省城内有如此凶手,竟不能将他捉住,仍是杀人伤命,岂不是天道无灵?”说着取出三百两银子,交予方德置备一切,此时已是第二日的事,所有广东大小衙门,无一不知胡惠乾又杀伤人命。方德收了银子,将方兴收殓起来,随即叫人择了一所庙宇,将方兴灵柩抬到庵内供奉,自己先到番高县衙内报案,请县官通详上完,派兵帮同捉拿,因自己虽是快头,人少力单,不足济事。县官准词,当即乘轿到了抚院禀见。
  曾必忠此时亦已得信,见番禺县来禀见,随请在签押房便坐。番禺县进见已毕,曾必忠忙问道:“贵县前来,可是为胡惠乾伤杀方兴母子之事?”县官道:“正为此事,省城之内,恶霸如此横行,地方怎能安静?现在方魁到四川未回,方德以一人之力,万难对敌,叩求大帅派兵同拿,卑职见他骤逢大故,刻因杀伤母弟,情殊可悯,求大帅恩典示下。”曾必忠道:“此事虽属如此,但闻胡惠乾仍有余党,若冒然派兵去拿,特恐激而生变,使民间格外不安。贵县回衙。可先着人暗暗打听究竟西禅寺有多少凶徒,赶速前来面复,以便斟酌施行。”番禺县也猜不出曾必忠是何用意,只得退了出来,回转衙门而去,将此话对方德说知。仍是他派人前去探访。
  且说胡惠乾杀死数人,得意洋洋,领着一班徒弟,又回到西禅寺内,与三德和尚说知。三德道:“你做事也太孟浪了,方氏父子也是上命差遣身不由己。便将方兴打死,也是恶贯满盈,理应从此回来,然后再寻白安福厮打。俗语说得好,冤有头,债有主,他们的事,皆是安福闹出来的,你不该又将方德的母亲打死,这仇越结越深,方魁回来如何开交?依我意见,现在气已出了,最好到福建去暂躲数月,将这风头让过,然后回来不迟。”胡惠乾哪里肯听,说道:“我不把白安福这班人打死了个干净,也不甘心,你怕你就独个儿往福建去,莫要将热血没在你身上,要你受那不必要的牵累呢?”三德和尚被他抢白了几句,晓得阻拦他不住,只得暗暗的写了一封书信,寻人到福建少林寺投递,禀知至善禅师,请他前来以救寺内众人之命,暂且不提。
  单表县官叫方德打听西禅寺中究有多少凶徒,方德回来,哪里自己能去,只得寻几个师弟,招呼他一番话,叫他快快打听清楚,好来回报。因要回禀督宪,预备带兵围拿。那几个师弟,听了这话,立刻出来,先将西禅寺地保传来,又将这番话与他说了,道:“是你专管的地方,有了如此凶徒,不早早禀报,请县驱逐,现在养虎威害,杀死许多人命,此刻督抚那里派兵捉拿这胡惠乾,不知他的余党现在有多少在里面,快去打听实在,前来报信。”
  地保听了这话,忙道:“此事无须前去,我是尽晓得的,自从冯道德走了之后,只有三德和尚与这胡惠乾住在里面,其余那些人皆回家去了。所有那些徒弟,皆无能之辈,不过倚着胡惠乾之名,在外惹事生非,以为无人敢欺他们,加之胡惠乾专门袒护徒弟,若是他徒弟闹出事来,他就出面与人理论,人家因他本领高强,所以忍气吞声,不敢与他争论。果真督宪派兵前去捉拿,胡惠乾就算本领再好,也没法子敌得过这许多人。”那些快役听了这话,随即回来与方德说知。方德又去回明了本官,番禺县立时又乘轿到了督院,将这话与曾必忠说知。曾必忠说道:“既是如此,就好办了。”立传中军进来,发了令箭一枝,叫他带了一千名亲军小队,先将西禅寺四面把守起来,另用一千名弓箭手,在外等候。复令方德前去诱敌,等他出来,就用乱箭射死,中军领令前去施行,不知胡惠乾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六十一回 急调兵拟困西禅寺 请会议协拿胡惠乾
  话说曾必忠命南海、番禺两县,打听西禅寺究竟有多少拳棒的凶徒,南海县仍命方魁之子方德,前去打听,方德却不敢去,另又请了别人去打听清楚,实在西禅寺内除了三德和尚与胡惠乾之外,其余都是胡惠乾的徒弟,无甚厉害,本领也是平常,不过平时借着胡惠乾的势,在外行凶作恶,宴在叫做狐假虎威而已。方德即时将此话先到南海县据实禀报,南海县又转据方德此话,去到抚院禀报,巡抚曾必忠接报后,密令中军及三大营,各带亲兵、弓箭手,多备强弓硬弩,即于今夜三更,悄悄衔枚疾走,驰往西禅寺,将该寺团团围住,如见寺内不论何人出来,即用箭射去,务令寺内任何人等,俱不得一人逃脱,又令方德带领有技艺膂力的人,随着中军暨三大营的统兵官,一齐进去搜捕,格杀勿论,又令内外人等,不得稍泄风声,如有半点泄漏,定当军法从事。曾必忠分拨已定,真个是关防严密,军令森严,不必说,自然一点风声皆不知道。就令本署内,除中军三大营,及南海、番禺两县而外,也是一个都不知道。各官奉了密令,专待夜静出兵,进围西禅寺,捉拿胡惠乾不提。
  再说高进忠,自从苏州元妙观卖相,认出天子来,后来同着方魁到了客寓,说出胡惠乾的话,因要去清白眉道人,高进忠又说出白眉道人现在不住峨嵋山,已到成都府,马雄也住在那里。方魁因问他如何知道,他才说出也是白眉道人的徒弟,方魁因此就认了师兄,请他写信,由自己带往。高进忠又说,胡惠乾虽然勇猛,自己尚可助一臂之力,能将他捉住,也可为广东省城百姓除害,不过方魁的家中,恐怕会有大难,即使前去,也恐来不及相救。圣天子听了这话,一面即写了一道谕旨,着方魁带去交予四川总督。并谕令白眉道人赶紧前来,前去福建破少林寺,一面写了一道谕旨,着高进忠即日动身,火速前往广东,将旨意交与广东巡抚曾必忠,令他火速调兵。并派今高进忠协拿西禅寺三德和尚并胡惠乾等人。
  高进忠奉了圣旨,即日动身,往广东而去。在路上行程不止一日。这日一到,当即到了巡抚衙门,先与辕门巡捕官说明原委,请巡捕官进去禀报。那巡捕闻有圣旨,哪敢怠慢,立刻禀报进去。曾必忠闻得圣旨到来,即赶着命人备了香案,将高进忠请进。高进忠此时将圣旨捧在手,曾必忠行了三跪九叩礼,高进忠将圣旨请下,摆在香案之上,曾必忠敬谨拆开,宣读一遍,当将香案撤去,高进忠便给他行了礼。曾必忠即邀高进忠至内书房款待,因他是奉圣旨前来,不敢怠慢,当又命人设宴相待。筵宴之间,高进忠问道:“民人有一事奉问,此间南海县快头方魁,现在家属有无被胡惠乾残害?”曾必忠见问,惊异道:“足下何以得知?”高进忠就把在元妙观代方魁相面的话,说了一遍。
  曾必忠因叹道:“足下不必提了,只因方魁前往峨嵋去请白眉道人,不知怎的漏了风声,被胡惠乾知道,带了门徒先至白安福家寻找白安福。哪知方魁次子,当在白安福那里,一见胡惠乾去,便上前阻拦,竟被胡惠乾这恶贼杀死。还不甘心,复又寻至方魁家中,将他的家属成行杀死,所幸方魁长子未遭残害。事后由方魁的长子方德去县里禀报,由南、番两县前来面禀,本部院闻言以省城重地,竟有此等凶徒,白日杀毙快差一家数口,如此横行,实属不法已极,若不严拿正法,何以为民除害?拟即发兵去西禅寺捉拿,后又知他系少林一派,这西禅寺内,不知有多少凶徒,若不审慎周详,又恐画虎不成,反受其害。因此面饬两县密令干差,细为探听,今日两县来报,已探听清楚,西禅寺内只有胡惠乾与三德和尚武艺高强,不易擒捉,其余皆是他门徒,不过是些狐假虎威之辈,不难就获。本部院闻两县这样说法,当即命令本标中军及三营统兵官,命他们带领亲兵一干,弓箭手一干,多备强弓硬弩,于今夜三更暗暗前往,将西禅寺围住,捉拿胡惠乾及三德和尚,如寺内有人出来,不论何人皆用箭射去,务使不放一人逃去。又令各统带,不准稍漏风声,务要机密,惟恐胡惠乾等闻风逃脱。现已派令停当,专待夜间前去。今足下既奉旨前来协助,旨意又示明足下系白眉道人门徒,与方魁是师兄弟,则足下的武艺自然高强,但愿此来即将胡惠乾擒住,正了国法,除了民害。本部院定然为足下具奏进京,请旨给奖,将来也可为朝廷一员武将。惟望足下不避矢石,竭力协拿,本部院甚有厚望也。”
  曾必忠说了这一番话,高进忠躬身说道:“民人既奉天子面谕前来,又蒙大人如此恩待,民人敢不努力?惟胡惠乾武艺精强,拳棒出众,民人不敢言操必胜之权,惟有竭尽人力,上报圣天子赏识之恩,即以副大人恩待之德便了。”曾必忠见高进忠虽是个白衣,出言甚是不俗,甚为赞赏,于是又饮了一回酒,用饭已毕,就留高进忠早为安歇,以备夜间前去西禅寺协拿胡惠乾。高进忠就同曾必忠说道:“大人既派今各位统兵大老爷前去,这一番布置,民人甚是钦佩,惟求大人能否再将各位统兵大老爷传来,俾民人统见一见,然后前去行事,方保无错认之误,并可会议各节,如何围困,如何进内捉拿,那时小民方有把握。”曾必忠见他说得有理,也就答应,立即命人仍是密传中军及三大营统领暨方德到院面议。
  当有差官,分头前往,一会子中军及各官、方德等均齐到辕门,由巡捕官禀报,曾必忠即命传他们进来,由中军以至各官,一闻传见,一个个登时进来。曾必忠先与中军各官说明高进忠奉旨前来协拿胡惠乾的话,各官自是欢喜。曾必忠又将方德喊到面前,方德便向曾必忠叩下头去,口中说道:“蒙大人赏赐发兵,捉拿凶徒,代小的母子妻弟报仇雪恨,小的虽万死,皆感激大人的大德。”曾必忠听了方德的话,也觉颇惨,因道:“现在有个高进忠,在苏州遇见你父,说起原委,他也是白眉道人的门徒,与尔父是师兄弟。适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