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节
作者:
白寒 更新:2021-08-14 15:47 字数:4685
还好,所以将他调署首县,大约两三日也就可回来了。”鲍龙打听清楚,转身出来详细说了一遍。天子知道龚温如接着圣旨,依旨办了,心中顿觉欣慰,又问:“前曾听说苏小小坟在这城内,不知鲍兄可曾去过么?”鲍龙道:“晓却晓得,并非只为游玩而去,只因在下由本籍到此,曾从那坟前经过,故而知道,二位如欲去游玩,鲍某引路便了。”
天子听了大喜,就约他同去游玩,鲍龙答应。三人信步而来,约有三四里光景,已到前面,只见远远的一派树木,将坟墓绕住,坟前一块石碑,石碑上写“苏小小墓”四字。天子向日清说道:“可见人生无论男女,贫贱富贵,总要立志,然后那忠孝节义上,总可各尽其道。你看苏小小只不过当年一个名妓,一朝立志,便千古流传,迄今成为佳话。我看那些贪财爱命的人,只顾目前快乐,不问后来的名声,被人恨,被人骂,到了听不见的时节,遗臭万年,岂不被这妓女所笑?”鲍龙在旁说道:“你老所见不差,只是而今之世,被苏小小笑的人多着呢。但为妓女,不如她也就罢了;最恨那一班须眉男子、在位官员,也学那妾妇之道,以博上宪欢悦,岂不为苏小小羞死?”两人正在坟前谈论,早又闹出一件事来,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五十三回 重亲情打伤人命 为义上大闹公堂
话说鲍龙正在议论,天子见苏小小坟上,地势风景十分美雅,与鲍龙谈论一番,就在坟前席地坐下。忽见对面来了两人,低低地在前面说话,见那神色,却非正道。天子因不知是何人,自然不甚留心。椎有鲍龙一见,赶忙静静的,不动声色地躲到那二人背后窃听,只听那人道:“你为何今日到这里?”又一人道:“我因你那张犯词,虽然告准,不料以假成真,现在虽想他几百两银子了事,也不可能,这位官实在古板,若说一句反悔话,他又翻过面来,我们又吃不消。本是想他些钱文,“现在钱想不到手。他虽吃了苦,我却把那二十两银子贴用完了,今日在家实在没法,因来此地,看有什么游玩客人,如有认识的,想向他告帮,凑几文度日。”那一个道:“你这人好糊涂,做事也不打听打听,现在我们这里的县太爷调首县去了,难道换个新官来,也像他么?只要在门稿上放个风,说郭家的财产极多,现在这官虽不要钱,谁走上了这条路,还怕郭礼文不肯用钱么?那时我们也好想办法了!”
话未说完,早把鲍龙气得忍耐不住,跳上前去骂道:“你这两个死回,已经害得人家下狱,现在又想这恶念,郭礼文究竟与你们何仇,如此害他?”说着走上前去,早把一个四五十岁老者揪住望地下一放,举起拳头,在背上就打,不过几拳,早把那人打得口吐鲜血。那一个见鲍龙如此凶猛,一溜烟早跑开去了。
天子见鲍龙如此毒手,深怕将老者打死,又是一件重案,连忙上来劝解,见那人睡在地下,已是不能开口。鲍龙道:“这就是我对你老述说的那个王怀,他将我表弟害到这般地位,他还乱想心思,等新县官来复行翻案,这种人不将他打死,留他何用?”说着又几脚,早把那人打得呜呼哀哉。天子道:“这人已经打死,他家岂无家属,定然前来理论,报官相验,你是凶手,怎么逃得过去?”鲍龙道:“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岂有逃走之理?我此刻就去自行投到。”说着就把王怀两脚提起,倒拖着就走。天子与日清说道:“此人倒是个有胆量的汉子,孤家若不救他,甚是可惜。”正要喊他站住,前面早来了八九个人,手中执着兵器,蜂拥而来,喊道:“凶手往哪里走,你打死人不算,还将尸首倒拖,这是何故?”说着来了三四个人,将鲍龙捆住,望前面抬去。
天子大喝一声道:“你们这班狗才,这人明明是他自己身死,为何将这好人认做凶手?难道听你们胡闹的么,若早将他放下,免得眼前吃亏,若有半个不字,叫尔等死在目前。”那一班人听了他说这话,皆说道:“必是同谋之人,我们也将他带去,好轻我们的身子,如不然,他何以代鲍龙掩饰?”说着又上来几个,就想动手。早被天子两脚一起,踢倒几个,后面日清接着又是一阵乱打,早就打倒几个。众人见势不佳,只得将鲍龙放下,又不敢将他放走,只得跟着他三人而行,到了城内,鲍龙果然是英雄,绝不躲避,一直向衙门而来,到了门首大堂上喊道:“今日是谁值日,苏小小坟前那个王怀是我鲍龙打死的,你们快来代我报官,了结此事。”那值日差听说,赶忙上来问明缘故。那班捉他的人正是当方的地保,因客店的店主见王怀已死,赶着到地保那里送信,所以众人将鲍龙拿住。此时见差人来问,他们就将打死情由说了一遍,差人只得先将鲍龙收入班房,等候县官勘验。正闹之际,已有一人骑着一匹马,跳到面前,在大堂下骑,匆匆的进了里面,不多一会工夫,里面传出话来说:“老太爷已抵码头,快快预备侍候,不可怠慢!”值日差一听,就把鲍龙带入班房,喊齐职事到码头去接。
此时天已正午,天子怕鲍龙肚饥,就在身边取出一锭银两,叫日清买了些点心、大饼送到班房与鲍龙充饥,就与日清回转客寓。吃了午饭,复行到了县衙,见大众纷纷,皆说县太爷回来了,顷刻就要升堂。二人走到面前,果见公案已在大堂上设下,两边站了许多差役。天子与日清站在阶下,专待县官出来,听他审问,如不公正,再上去与他理论。主意想定,只听一声鼓响,暖阁门开,嘉兴县早走出来。天子望上一看,这人有五十多岁,中等身材,黑漆漆的面,一双乌灵眼,两道长眉,是个能吏的样子。升座已毕,先传地保上前问道:“你既为地方上公人,他两人斗殴,你就该上前分解,为何坐视不救,以致闹成人命?凶手现在何处,姓甚名谁?”地保禀道:“大老爷明见,这凶手非是别人,即是郭礼文的表兄,因他表弟被王怀唆人控告,收入监禁,路见王怀,挟恨寻仇,打中致命身死。凶手现在班房,求老爷提他到案,便可得知底细了。”县官听说,随即吩咐:“带凶手!”下面差役答应,当由值日差到班房内,将鲍龙带至堂上跪下。县官问道:“你姓什么?你表弟因放火害人,本县已问明口供,收监治罪。汝是何人,胆敢挟仇打死人命,快快从实招来,免致吃苦。”
鲍龙也全不抵赖,就将对天子说过的话,一五一十,在嘉兴县堂上说了一遍。县官道:“这明是你挟仇伤害,若说郭礼文冤枉,本县连刑都不用,他就自认不讳,可冕显系实情,尔之所供,显见不实,本县先将你收禁,等相验之后,再用刑讯。”说着,叫人钉镣,将鲍龙收监,一面打轿起身。到苏小小的坟前相验。件作上前细验已毕,只听报道:一确是斗殴致命,三处俱是拳伤,下面二处亦是致命。”县官听报,复行离坐,观视一周,当命填了尸格,标封收验已毕,打道回衙。
此时郭礼文的母亲,已听见鲍龙将王怀打死,自己首告,收禁起来,赶忙到衙门打听,果然不差,更加痛哭不止。天子见了这样,忍耐不住,见县官才进内堂,他就将大堂的鼓乱敲起来,那些差人吓了一跳,说道:“不好了,这件案子未消,又有人来喊冤了。”赶忙跑过去问道:“你是何人?在此地胡闹。有何冤枉?快快说明,大老爷立即升堂。”天子道:“你就进去禀知你家本官,说我高天赐代朋友伸冤,快些令他出来见我。”那差人听他如此大语,已是可恶之极,说道:“我们就进去代他回一声,若是没有冤枉,官是必定动怒,免不得有个扰乱公堂的罪名,重则治罪,轻的也要打几十板。”说着,到了里面回道:“外面有一姓高的,不知何故击鼓,问他也不肯说,只请老爷坐堂,请老爷示下。”嘉兴县听有人喊冤,怕他真有冤情,随道:“通知他不必再击鼓,我立即升堂便了。”差人走出,县官果又具了衣冠,坐了大堂,传击鼓人问话。天子听说,走到前面,立而不跪,向着县官拱手道:“请了,请了!高某因郭礼文、鲍龙皆遭无妄之灾,为人陷害收入监牢,望你看高某之面,将他放出。”县官说道:“胡说,还不代我下去,此乃人命重案,你是何人,前来作保?岂不是自投罗网。本县始不深究,好好下去具结,以后不得再行击鼓。”天子听说,笑道:“莫说你这小小知县不能阻我,就是督抚,也不能奈高某怎样,王怀实死有余辜,若再不将鲍龙放出,高某一时性起,也不问你何人,将你乱打一阵,看你可认得高某手段。”
知县听他这一番话,不禁大怒,喝道:“你这人好不知利害,莫非疯了么,若再在此乱说,这公堂之上,也不问你何人,可就要治罪行刑的。”天子道:“我高天赐也不知见过多少大小官员,岂畏你这小小知县,若以势力压我,先送样厉害与你。”说着,举起右腿,在暖阁上打去,早把屏门打倒。知县此时也顾不得什么,忙把惊堂木一拍:“左右给我拿下!”差人一声吆喝,拥上前来动手,早被天子一连几腿,打倒几个。众人因在苏小小坟前吃过他的苦头,晓得他的厉害,哪敢再上前来。知县见此情形,又将惊堂木大拍起来,唤道:“快拿人!”天子岂容他威武,打得性起,抢到堂上,伸手就想打他,县官见势不妙,赶着入后堂去了。毕竟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五十四回 周日清力救郭礼文 李得胜鞭伤鲍勇士
话说嘉兴县跑入后堂,周日清见不可以理论,即将原差抢住一个,先打了几拳,只听那原差叫喊连天,但求饶命。周日清当下说道:“你快将鲍龙、郭礼文交出,万事干休,不然,就将你这狗头打死。”那原差被打不过,哀求说道:“此事我不敢专主,须本官答应,才可放他两人。”周日清不由分说,即拖着原差,勒令交人,原差也是无法,只得将他带入监中,早听得鲍龙在内骂不止声,日清听见,喊道:“鲍兄在哪里?我周日清前来救你。”鲍龙听见,真是意想不到,忙答道:“我在这里!”日清听说,立即进内,只见鲍龙戴着刑具,不禁大怒,走上去将刑具打下,随即问道:“你那表弟现在哪里?”鲍龙道:“就在这隔壁。”随喊道:“表弟,现在高老爷来救我们了,你可快出来!”郭礼文在内,听见有人前来劫监,反吓得如见鬼一般,浑身发抖。周日清作急跑了过去,也就将他这刑具打下,随着自己在前面开路,不一会已到大堂。
天子见他们出来,聚在一起,望着堂上说道:“今日饶汝狗命,下次再如此糊涂,定不饶恕!”说着与周日清、鲍龙出了县衙门,道:“你们预备望哪里去?”鲍龙道:“闹到这个地步,此地谅想不能住了,小人拟想先回表弟家中,将所有细软收拾起来,连忙奔往他乡暂避。”天子道:“如此岂不把郭家产业闹个干净?不必如此,总有高某担当,你仍将他送回去居住,无论有天大事情,高某总有回天之力。”鲍龙见说这话,也就依着说道:“你老在客寓,也不稳便,倒不如也搬到我表弟家中,就是有些动静,彼此也有个照应。”天子也就许可,叫日清到客寓搬运物件,自己却与鲍龙一起到郭礼文家。
此时他母亲妻子,见礼文回来,真是喜出望外,赶忙出来问他:“怎样放出来的?”鲍龙怕她们女眷担不住事,故不敢将实话说与她们知道,但说是这位高老爷设法,把表弟救出来的,你们只谢高老爷便了,郭礼文的母亲也不知是何人,只得依着鲍龙的话,上前称谢,天子也就谦逊了两句。不一刻工夫,已见日清把物件运来,就在郭礼文店堂后面一进住下。店里一班伙计见主人出来,也就个个欢喜,哪知到街上一看,只见众人纷纷乱跑,说:“县里有北京人大闹公堂,把监犯劫去了,此刻县里已紧闭四门,禀了府太爷,传齐守城官,前来搜获,难保不出事,我们快些走的好,免惹不必要的麻烦。”说着大家各跑回去,顷刻间,街上店面皆关起门来。
有个伙计见了这样,知是鲍龙他们的事,飞奔回来,向礼文说道:“不好了,城门现在都闭了,守城营已经调兵前来,我们这里怎说,要走就快走,还可赶得及,不然此次被他捉住,就是你三人有本事,恐怕敌不过这些人。”郭礼文听说,吓得魂飞天外,说道:“我一人招了这横祸,不过一人受罪,家小还不妨害,承你三人将我救出来,闹了这大乱子,连累你们也是逃不了这祸,怎样是好?”鲍龙先前也还不怕,此刻被礼文说了这话,看见他两眼流下泪来,也就不免惊慌。天子说道:“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