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9 节
作者:没事找事      更新:2021-08-14 15:45      字数:4903
  裴元歌淡淡一笑:“是吗?”
  这样的神态,这样的言行,在裴元舞眼里,无疑是轻蔑和挑衅,激得她火冒三丈:“裴元歌,你真的以为你比我强?从前只是因为父亲偏爱你,打压着我,这才显得你出色,但现在,我不会再退让!但这次的秋猎,我会让你看清楚,也让所有人都看清楚,我裴元舞才是最出色的女子,没有人能够与我相提并论!你,也不行!”
  说着,愤愤地看了裴元歌一眼,转身离开,心情激荡翻涌,充满了怨毒和嫉恨。
  这世道为何如此不公?
  明明她样样都比裴元歌出色,却偏偏处处被命运作弄,以至于步履维艰。为什么裴元歌能够轻易拥有她所拥有的一切?为什么裴元容那种白痴,也会有人为了她而威胁她裴元舞?为什么父亲这样偏心,只肯为裴元歌考虑,却处处打压她……。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她会让所有对不起她的人都付出代价!
  看着裴元舞离去的身影,裴元歌隐约察觉到一股深深的怨气。
  回到前厅,正看到裴诸城在屋内发脾气,恼怒地踱来踱去,嘴里不停地道:“她疯了!她疯了!简直是不可救药!”裴元舞明明就在皇宫呆过,经历过皇宫的险恶,居然还是一门心思往里面凑,实在太糊涂了!
  问明原委,得知裴元舞为了能够出雨霏苑,居然不惜自残身体,裴元歌也愣住了。
  用这样激烈的手段明目张胆的反抗父亲,看起来裴元舞是打算破釜沉舟了!以她这样偏激的个性,如果真的入宫,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乱子?裴元歌根本不在乎裴元舞会有什么后果,但是裴元舞毕竟姓裴,如果真闹得大了,只怕会连累到裴府,重蹈章府的覆辙!所以,无论如何,一定要拦阻裴元舞,绝不能让她入宫!
  秋猎……
  想着,裴元歌轻声道:“父亲暂且息怒,这件事让女儿来想办法把!”
  萱晖宫。
  其实,裴元舞倒也没有料错,太后现在在皇宫中,的确有些艰难。柳贵妃看似温婉,却是个极精明的人,将后宫打理得有条不紊,而且表现上也对太后恭敬有加,挑不出任何毛病。但没有了皇后和章文苑,柳贵妃掌宫,华妃早就不中用了,吴才人是柳贵妃的人,钱才人又是个清高愚笨的,眼看着偌大皇宫,竟然没一个叶氏的人,太后纵然在后宫中地位再高,也无法插手后宫之事,处处受制。
  除掉了皇后和章文苑,到最后竟为柳贵妃做了嫁衣裳,这种事情,太后如何能忍?
  因此,太后这次命裴元舞参加秋猎,也的确有抬举裴元舞的意思。
  “……。宣旨后,裴四小姐还特意问奴才,太后娘娘身体可否安康,用多少膳食,着实记挂着您。”赵林慢条斯理地禀告着宣旨的经过,看着太后的神色,忽然有些犹疑地道,“不过……。奴才有件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太后转头,有些不悦:“说!”
  “是,不知道奴才是不是看错了,总觉得裴大小姐和裴尚书的神色似乎有些不悦,像是起了什么冲突。以至于,宣旨后,裴大小姐连跟奴才说话都没有,就是直盯盯地瞧着裴尚书,看得奴才心里都有些发毛呢!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赵林迟疑而缓慢地道,边说边关注着太后的神色。
  太后微微直起身体:“有这种事情?”
  “奴才也不确定,兴许是看错了也说不定。毕竟,裴尚书疼女儿出了名的,裴四小姐就不说了,裴大小姐虽是庶出,看之前名扬京城时,裴四小姐还默默无闻,想必裴尚书也是耗费了极多的心血才能调教出来的。而且,听说先前裴大小姐的生身姨娘出了事端,裴尚书一点都没迁怒裴大小姐,连带着裴三小姐也没责难,可见对裴大小姐的疼宠,哪会轻易跟裴大小姐生气?再说,裴大小姐又是个宽厚知恩的大家闺秀,纵然裴尚书真有不是,一来他是裴大小姐的生身父亲,孝字重如山,二来又疼宠了裴大小姐这么多年,裴大小姐也不可能真跟裴尚书置气。定然是奴才看错了!”
  见太后上了心,赵林反而否定了之前的话,处处为裴元舞说好话。
  但人的心思就是这样奇怪,当你对一件事起了疑心时,别人越是举出各种不可能的例证,你反而会越怀疑。尤其赵林的话里又处处是陷阱,更让太后眉头紧蹙,心中越发思量起来。
  在这种时候,赵林反而不再说话。
  他一直都是个很懂分寸的人,这时候说得太多,反而会引起太后的疑心,还不如不说。
  但太后毕竟是谨慎之人,不会轻易因为赵林几句话,一点疑心就否定裴元舞,反正秋猎之期将至,到时候仔细查看裴元舞言行再做决定不吃。太后想着,正巧看到张嬷嬷进来,便暂时丢开裴元舞的事情,神色变得十分凝重,关切地问道:“张嬷嬷,怎么样?兆远和李明昊接触得如何?”
  叶兆远,就是叶问筠的父亲,太后的亲侄儿,现在的章国公世子。
  本届科举,李明昊同时夺得文武状元,文状元倒也罢了,武举上他露的那手十五连珠的绝技着实令人震撼,听说也是从小就饱读兵书,在军事兵法上也有很高的造诣,几乎能跟宇泓墨争一时之长短。叶氏在文官中有着很高的声望,但在武将和军权方面,却始终难以插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没有合用的人。眼下若是能够拉拢到李明昊此人,拿到兵权,叶氏的声势就远不是眼下这等局面了。
  因此,太后对拉拢李明昊一事十分关注。
  “回太后的话,章国公夫人传来消息说,这李明昊的确十分倨傲。听说他的父亲虽然只是靖州布政使司参政,但是靖州刺史对李明昊十分赏识,认其为义子,所以,这李明昊在靖州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骄纵惯的,即使到了京城,也还有些这样的脾性。所以,即使世子爷亲自去见他,他也有些不识抬举,并没表现得有多热情。”张嬷嬷有些不悦地道。
  “究竟是李明昊骄纵,还是兆远盛气凌人?”因为废后的时候,太后本就对章国公府十分不满,“你给哀家传话下去,这李明昊是有真才实学的,既然想要拉拢人,叫兆远至少摆出点礼贤下士的姿态,别一副世子爷,大少爷的模样。若是让哀家知道,因为他骄纵自大,失了李明昊这等人才,哀家就揭了他的皮!这个李明昊,对叶氏十分重要,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拉拢到他,绝不能让他投到柳贵妃或者皇上那边去!”
  说到最后,太后已经是声色俱厉。
  张嬷嬷忙应声退下,去向叶氏传递消息。
  转眼间便是秋猎之期。
  大夏王朝崇尚的是文武兼重,每年的皇室秋猎都是一大盛事。原本,皇室秋猎只有皇室宗族子弟才能参加,除此之外,便是皇帝、太后、皇后等人钦点的高官贵族,青年男女,因此大夏王朝人人都以能够参与秋猎为荣。放眼望去,绫罗绸缎如波如浪,尽是权贵,为这零落寂寥的秋季平添三分繁华热闹。
  按规矩,秋猎伊始,先由皇帝焚香,祭奠天地。
  裴元歌站在一众受邀而来的官家女子之中,环视四周,忽然看到温逸兰一身红衣,正站在不远处,遂悄悄走过去,轻轻在她左肩打了一下,人却躲在右边。温逸兰果然下意识回头去看左边,看到的是礼部尚书之女杜若兰,忍不住道:“若兰,你叫我做什么?”
  杜若兰掩袖而笑,指了指她的右边。
  温逸兰转头,这才看到裴元歌,知道被她作弄了,忍不住捶她道:“你这丫头,见面就作弄我!”
  “温小姐也别恼,裴四小姐就算想做弄你,也只有这些天了,等你过些天成了亲,嫁作秦家妇,整日里跟秦公子卿卿我我,如胶似漆,就算裴四小姐想作弄你,只怕也找不着人呀!”温逸兰为人爽朗,不拘小节,因此杜若兰倒不拘束,拿她开玩笑道。
  裴元歌闻言又惊又喜:“哦?原来温姐姐已经跟秦翰林定了婚期?是什么时候?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
  “就在下个月初七!”杜若兰笑着道,“原本是想等过了秋猎才公布的,不过,我娘是秦温两家的大媒,所以别人都还不知道,我就先知道了。裴四小姐,等到初六那天,咱们一起去给温小姐添妆吧!”这位裴四小姐近来深得太后看重,前程似锦,现在拉近关系,定然有益无害。
  温逸兰被两人说得面色通红,不住地揉捏衣角,跺脚道:“你们两个丫头,处处拿我打趣,我就不信,你们这辈子不嫁人了!”
  “什么叫打趣?”裴元歌神色无辜,“我们在商量给温姐姐添妆的事情,好心来做送财龙女,结果这也被温姐姐你埋怨。若是如此,杜小姐,咱们别去了,还省下添妆的物品,免得花费!有这个钱,有时间了咱们坐一起,弄些小菜,欢言相聚,不比送了温姐姐这没良心的好?杜小姐,你说是不是?”
  “是啊,省了给你们做嫁妆!”温逸兰瞪了她一眼道。
  杜若兰掩袖而笑,倒没想到这位声名遐迩的裴四小姐,竟然如此平易近人,风趣幽默,丝毫也没有恃宠而骄的模样,倒是极好亲近,心中暗生好感。
  见两人似乎上了瘾,温逸兰深知斗嘴不是这两人的对手,急着想转开话题,随口指着一处道:“你们瞧哪里!”她原本是随手指过去,想要转移两人的注意力,没想到看到所指的人后,倒真的有些惊讶地“咦”了一声,奇怪道,“她怎么也来了?”
  那人身着淡青色左衽上襦,莲青色裙裾,素淡无花,显得十分素雅柔弱,却是李阁老之女李纤柔。
  “李阁老也被皇上钦点参加秋猎,想必是李阁老带她过来的吧!”看着李纤柔秀丽而清癯的面容,杜若兰也不禁叹了口气,道,“说起来,这位李小姐也真可怜,原本金娇玉贵的阁老嫡女,又被许给了五殿下,眼看着是五皇子正妃,偏偏摊上那样一个妹妹,弄得自身和五殿下身败名裂,连带着这位李小姐也受了连累,如今不上不下地吊着,真是无辜受累。”
  温逸兰不解地道:“什么叫做不上不下地吊着?”
  “你不知道吗?”杜若兰微觉奇怪,随即想到温逸兰大大咧咧的性子,便又释然了,道,“当初皇后为五殿下选定了这位李小姐,虽然没有正式下旨,但也传得街知巷闻。结果因为端午节那件事,这件婚事也就黄了。这也就算了,偏偏李小姐跟五殿下的婚事众所周知,如今五殿下这边不明说取消这桩婚事,谁敢娶这位李小姐?就这么被耽误了!”
  温逸兰点点头:“确实可怜。虽然说李阁老跟五殿下交好,但当初那桩婚事也没有明确下旨,五殿下只怕也不会明令取消这桩婚事。毕竟,端午节那件事闹得沸沸扬扬,这才刚平息没多久,五殿下巴不得别人永远不提这件事,更不会自己再掀起来,自曝其短。在这样下去,这位李小姐的终身,只怕真的要耽误了!”
  “可不是吗?说起来五殿下等人,这件事也忒不厚道了!”杜若兰愤愤不平地道。
  随即,她便想起身边的裴元歌,正是太后的亲信,而她却公然在裴元歌面前说五殿下的不是,若是传到太后耳朵里……。想着,杜若兰顿时吓得面色有些发白。
  看到她的神态,裴元歌瞬间就明白她在想什么,微微一笑道:“可不是吗?女儿家的终身何其重要,居然就这样被耽误了。这位李小姐当真可怜得很!”
  听她话语里并没有责怪的意思,杜若兰才微微放心,又道:“可不是吗?现在唯一的办法,恐怕就是找位贵人为李小姐赐婚,才能压得住这件事。”说着,试探地看着裴元歌,显然,赐婚这件事,若是让太后来做,是再合适不过的。
  “我也对李小姐的遭遇深表同情。”裴元歌苦笑道,“可是,就像温姐姐说的,太后只怕也不愿意再提这件事!我说了也是枉然,至少短时间内,太后是不可能理会这件事的。再过段时间,或许还有指望。”
  因为废后的事情,叶氏已经倍受打击,再加上最近朝堂上掀出好几件事情,都或多或少地牵涉到叶氏族人,眼下的叶氏正在风口浪尖上,太后为此已经焦头烂额,想方设法地想要平息事态,断不会再这个时候处置李纤柔的事情,再勾起人们对于端午节那件事的记忆,损及五殿下的名誉。
  杜若兰也了解其中的关窍,暗叹一声,道:“这李小姐真是命苦!”
  “若兰你何必这样忧心忡忡?我知道,你以前跟李小姐有交情,等过去这段时间,别人都忘了这件事后,还是有转圜的余地的,你也不必急在一时。”温逸兰安慰她道。
  杜若兰摇摇头,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