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6 节
作者:没事找事      更新:2021-08-14 15:44      字数:4891
  若论伤势严重狼狈,这次还不如上次被叶问卿所打的厉害。
  但是那次是在屋内,只有叶问卿和裴元容看到,这次却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众多太监宫女都在旁边,还有之前羞辱她然后被太后打脸的赵婕妤,以及宫中的华妃。那种众目睽睽之下的狼狈,远比脸上的火辣胀痛更让她觉得难堪,尤其想到这次挨打的缘由,完全就是莫名其妙,心中更是愤怒如烈焰,熊熊燃烧,一发不可收拾。
  “华妃姐姐瞧,她还敢用那样的眼神看姐姐呢!”赵婕妤冷笑道,“妹妹没有说错吧?这个裴元华傲气得很,仗着太后恩宠,谁都不放在眼里呢!以妹妹看来,掌嘴二十并没有让她清醒过来,不如再掌嘴二十,以儆效尤?”太后殿内受辱,她把这口气全记在了裴氏姐妹身上,方才在芙蓉亭偶遇裴元华,趁着太后不在,找到机会便狠狠地教训了她一顿。
  反正已经得罪狠了,不如趁机毁掉裴元华的容貌,永除后患。
  华妃却是想到宇绾烟的婚事,有些记恨上了裴府。好好地婚事都订了,又退什么亲事?若是裴元歌仍旧跟傅君盛有婚约,太后又怎么会把绾烟赐婚给傅君盛?有那样势利的公公婆婆,绾烟将来怎么可能会有幸福?因此看到裴元华时便含着怒气,再被赵婕妤挑拨了几句,怒气更盛,一言不合便下令掌嘴。
  就在这时,传来一声通报:“太后娘娘驾到!”
  话音未落,太后便扶着裴元歌的手,脚步匆忙地走了过来,却依然保持着端庄得体的仪态。看到裴元华被打的凄惨模样,命张嬷嬷扶她起来,神色不善地看着华妃和赵婕妤,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不知道裴大小姐是哀家宣召入宫的娇客吗?怎么就敢下这样的重手?华妃,赵婕妤,你们可还有把哀家放在眼里?”
  这话说得十分之重,裴元华眼眸中顿时闪过感激之意。
  太后果然是看重她的!
  华妃和赵婕妤正要说话,又是一声通报声传来:“皇上驾到!”
  这下周围众人都急忙拜倒在地,只剩太后还站着,神色不善。身着明黄龙袍的皇帝缓步走来,淡淡道:“朕正在批阅奏折,母亲派人请朕过来,不知道有什么事?”看到太后身边的裴元歌,眼眸深处掠过一抹异色,随即逝去,目光一转,落在形容狼狈的裴元华身上,眉头微皱:“怎么回事?”
  裴元华做梦想得见圣颜,她曾经无数次地梦想过,某天能和皇上相遇,凭她的才貌,一定能让皇上第一眼就看到她,进而宠爱她。只是上次寿宴的焦点是裴元歌,从头到尾皇上都没看过她一眼。现在,她终于等到了梦寐以求的关注,却是在这种模样狼狈的情况下,只怕非但不能让皇上对她倾心,说不定还会厌恶她。
  因此,裴元华急忙低下头,心中更将华妃和赵婕妤恨之入骨。
  太后似乎体谅了她的心思,并没有让她抬头给皇上瞧瞧伤势,只道:“好说歹说,元华这丫头也是哀家宣召入宫的,不看僧面看佛面,华妃和赵婕妤下令责罚,也有些过了吧?”
  华妃二话不说,福身道:“太后明鉴,皇上明鉴,并非妾身无事生非,实在是这个裴大小姐不懂规矩,屡屡冒犯妾身,妾身几次劝诫,她都不理会,还口出狂言。妾身不得已,这才命人责罚,小惩大诫。虽然说裴大小姐是太后请来的娇客,但越是如此,就越该谨守规矩,这般张扬放肆,岂不是折太后的颜面吗?”
  “胡说!”太后严词道,“元华丫头素来懂礼,又怎么会冒犯你?”
  裴元华本就要辩解,却没想到太后会出言为她置辩,竟是如此地维护她,心中感激更盛。
  “妾身今日要在芙蓉亭设宴款待赵婕妤妹妹,因此早早命人将此处备好,准备了瓜果茶点,各色时鲜东西,都是难得的,对胎儿和孕妇都好,是妾身好容易搜罗到的。谁知道妾身和赵婕妤妹妹晚到了一步,裴大小姐居然大咧咧地坐在亭子内,私自吃了妾身为赵婕妤妹妹准备的东西,旁边的宫女太监都看到了,也曾提醒她,她却置之不理。这难道还不叫冒犯吗?”华妃抬眼道,神色间颇有怒气。
  “皇上,不是这样的——”裴元华心中大急,想要分辨。
  “放肆,本宫乃是从一品妃位,你不过一介白身,本宫想皇上禀奏事情原委,皇上又没有问你,哪里有你插嘴的余地?本宫说你放肆嚣张,不懂规矩,真是半点都没有说错!”华妃厉声喝道,神色凛然,继续道,“当时妾身只当她初入宫廷,也不曾到礼部演习礼仪,本打算饶恕了她,因此好言好语地命她坐下,牺牲问话。结果……。妾身封号为华,她却叫元华,分明与妾身冲撞,却不知道避讳。妾身念在她是太后娘娘宣召入宫的,好心点拨她,想要为她赐名,结果裴大小姐却出言顶撞。妾身忍无可忍,这才命人掌嘴,还请皇上明鉴!”
  华妃本就恨上裴府,又恼恨裴氏姐妹将来可能会争宠,有心想要给她们点厉害和教训。
  不过,她虽然脾气急躁,但能早宫中蒙宠多年,当然也不是毫无心机之辈,早就想要了应答的逾矩:“妾身知道太后娘娘喜爱裴大小姐,但此时不知妾身看到,赵婕妤妹妹也看到了,还有周围这些宫女太监,都能为妾身作证!不信,皇上也可以问问裴大小姐,她是否私自使用了妾身备好的瓜果茶点?”
  皇帝将目光转向裴元华。
  “小女的确用了亭中的瓜果茶点,但是——”
  “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就好!”不等她分辨,华妃便打断了她的话语,又冷笑道:“本宫再问你,你答说名叫裴元华时,本宫是否因此责怪你?是否曾好声好气地说你这名字与本宫的封号相撞,会惹来麻烦?本宫是否要给你体面,为你赐名?裴元华,本宫说的这些话,可有虚言?”
  “是,但是——”见皇帝脸色渐转不悦,裴元华心中焦虑,想要辩解。
  但这次又被华妃打断了:“皇上,妾身所言,赵婕妤妹妹可以为妾身作证,周围的太监宫女也能为妾身作证,就连裴大小姐也承认了妾身并未虚言。如果皇上依然要责罚妾身,妾身无话可说,甘愿受罚。毕竟,裴大小姐是太后宣召入宫的,而太后又是皇上的母亲,一个孝字,别说皇上,就连妾身也不敢抗衡!”
  话虽如此,但华妃话里的意思,明显是在说太后偏袒徇私,不辨是非。
  听到所有的话都被华妃说完了,裴元华心头大急,但方才被华妃呵斥,皇上却不加理会,这会儿更没有她说话的地方,只急切地看着太后。事情不是这样的,她是被人陷害的,是有人在设计她!
  听了华妃这样的话,皇上面色有些为难:“母后,您看……。”
  太后则将目光转向裴元华,似乎想听听她的辩解。
  而就在这时,却有太监在旁边小声道:“皇上,四位阁还在御书房等候皇上,要商量应对荆国之事呢!”
  荆国屡屡进犯大夏,是大夏的心腹之患,皇帝素来看重,便道:“华妃已经将事情说清楚了,裴大小姐也认了,依朕看,这件事华妃并无不妥之处。不过裴大小姐毕竟是母后宣召入宫的,就当是她受了委屈。张德海,取柄玉如意来赏给裴大小姐。”就这样揭过这件事,匆匆转身正要离开。
  忽然间又顿住,转头道:“对了,裴大小姐现在在宫中,而且她的名字的确撞了华妃的称号,毕竟不妥。这样吧,朕亲自为裴大小姐赐名,就叫裴元……。”一时间想不到好的字眼,忽然瞥见裴元歌,顺口道,“就叫裴元舞吧!四小姐裴元歌,大小姐裴元舞,人一听就知道是姐妹,就算朕的恩典了,也当补偿裴大小姐所受的委屈。”说着,急匆匆地往御书房赶回去。
  如果是在其他情况下,能够得到皇上亲自赐名,裴元华,不,应该叫裴元舞必定欢欣鼓舞。
  但现在这种情况,只会让她觉得分外羞辱悲愤。
  明明就是华妃和赵婕妤栽赃陷害她,却恶人先告状,又不容许她置辩,结果是她挨了打,受了屈辱,华妃和赵婕妤却在皇上跟前讨了好。而这个改名,更是因为她的名字冲撞了华妃的封号而改,就算是荣耀和恩宠,也是华妃的荣耀和恩宠。而这份荣耀和恩宠,却是踩着她的脸,她的名誉而光辉灿烂的,对她来说,满满的都是羞辱,让她以后每次被人叫到这个名字时,都回想起来这份羞辱,永远都挥之不去。
  而且,裴元舞,裴元歌,歌舞歌舞,那也是歌在前,舞在后。
  可是,她是裴府的长女啊!
  裴元舞虽然是庶女,但裴诸城宠她,一直都过得金尊玉贵,从来没吃过半点苦头。那次在临江仙虽然被叶问卿打了一顿,但毕竟是她做错事在前,而且叶问卿也只是个弱女子。这次,她却是被人设计陷害,因而被宫中惯于行刑的嬷嬷狠狠地教训了一顿,这会儿又被当众踩了颜面,这辈子她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苦,也从来没有这样当众丢脸过,既恨且怒,羞愤欲绝。
  现在,每时每刻,每一道目光,都像是一把刀,在将裴元舞凌迟处死。
  裴元舞紧紧地咬着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既然皇上做出了决断,那这件事也就就此接过,华妃和赵婕妤得意地看了眼裴元华,又警告地瞪了眼裴元歌,这才像太后行礼告辞。太后见裴元舞伤势不轻,急忙命人将她扶上自己的凤驾,带回萱晖宫,先诏太医来为她诊治,熬了汤药,又取了进贡的养颜膏药给她,百般呵护体贴,细心慰问。
  裴元舞本就满肚子委屈,被太后这一番温情触动,更是悲从中来,顿时失声痛哭。
  太后请轻拍着她的肩膀,任她发泄。
  好一会儿,裴元舞才慢慢地恢复平静,将事情的经过慢慢道来。
  原来,她跟裴元歌分开后,引路宫女见裴元歌不见了,有些着慌。毕竟裴元歌是她带出来的,如果出了事情,这宫女必定要受罚,于是就让裴元舞在芙蓉亭等候,她先去找裴元歌。裴元舞独自坐了一会儿,忽然有些太监宫女过来,送上瓜果茶点,说是引路宫女怕她坐着无聊,命人送来的给她的。
  裴元舞并未起疑。谁知道,就在她刚吃了几口糕点后,华妃和赵婕妤却突然出现,说她私自偷吃华妃为赵婕妤准备的珍稀东西。然后周围的太监宫女齐齐改口,都说他们已经提醒过裴元舞,但裴元舞置之不理,依然要吃。华妃面色不悦,赵婕妤更是在旁边加油添醋,虽然没有责罚她,但冷嘲热讽却是少不了的。
  接着,华妃又故意问她的姓名,听到一个华字便勃然大怒,说她华妃的封号,她也配用,要给她改名。裴元舞才刚开口分辨说姓名是父亲所赐,华妃和赵婕妤便命人动手掌嘴。
  听到这里,事情的真相再明白不过,裴元歌眸眼微冷。
  这件事显然是华妃和赵婕妤合作,设了个圈套给人钻,只怕就算裴元舞没有吃那些糕点,她们也会名太监或者谁吃掉,然后栽赃在裴元华的身上,这摆明了是栽赃陷害。不算太高明的手段,但行之有效,因为华妃和赵婕妤是宫中的宠妃,身边有人配合,在皇上心中也有地位,而裴元舞却只是一个入宫陪伴太后的孤女,只要华妃和赵婕妤咬死是裴元舞冒犯她们,就连太后也没有办法。
  或者说,至少表面上,太后有无奈的借口。
  “唉,哀家就知道,你这孩子不是那种张狂不懂事的。”果然,太后柔声抚慰着她,然后诉苦道,“可惜,哀家虽然身为太后,但今天的情形你也看到了,虽然有孝道在前,可也有个不慈的名声压着哀家,哀家也有顾忌,不能太逾矩。毕竟,这皇宫还是皇上的皇宫,元华……元舞丫头,你可知道你今日为何会如此吗?”
  裴元舞哽咽道:“小女行事不慎,没有察觉到这是别人设下的陷阱。”
  “傻丫头,你还不明白吗?这件事是华妃跟赵婕妤合伙设的圈套给你钻的,就算你察觉到了也没用!可是,别说换了皇后,柳贵妃,哪怕只是章御女,皇上赶来了,也会听听她们的辩解,毕竟有着恩爱缠绵呢!而不是像对你一样,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你。”太后语重心长地道,“在这皇宫里,什么聪明心机美貌都是虚话,没有皇上的宠爱,什么都没用,谁都敢来踩你两脚。相反,像赵婕妤就是个没多少心机的,可是架不住皇上宠爱,又坏了身孕,现在就连皇后和柳贵妃也得让她三分,就是这个道理。”
  虽是对裴元舞说的话,太后的目光却不自觉地瞥向裴元歌。
  裴元舞止了啼哭,仔细思索着。她曾经以为,凭借她的美貌才华,聪慧伶俐,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