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节
作者:
双曲线 更新:2021-02-17 12:12 字数:4987
毛爸低声说了句:“所以你要买金我不让么,你那时还骂我……”
毛妈情绪不好,听见这个一下就哭了:“我那么喜欢她,我都打算给她买金了!你儿子刚才看我的那个眼神好像是我把人弄不在了!你说他有没有良心!你们父子俩一个样!都欺负我!”
毛爸一看,好吧,我还是闭嘴吧。
冒记里开一盏小灯,只有两个老人和一条狗,夜深了,毛爸劝毛妈:“回去休息吧,毛毛没那么快回来的。”
毛妈坐着不动,也不说话。
毛爸接着劝:“晚了就在阿赞家睡吧?肯定没事的。”
毛妈还是不动。
毛爸拿过手机:“要不我给团子打一个?”
夜太深了,毛妈不舍得打扰团子,只能随着毛爸回家去。
***
深夜,盛家宅前蹲着一个人,地上已经铺了一堆烟头,盛宅里只有几盏温黄壁灯,安静得令人不忍打扰。蹲在门外的人又点了一根烟,整晚都趴在门内陪他的狗狗呜呜一声,好像在说:阿毛你好可怜。
毛毛仰着脖子看月亮,低声一句:“阿黄,不许出声,会吵到宝宝的。”
阿黄刨了刨院子里的泥土,耷拉着脑袋。
忽然,寂静的黑夜中响起极轻的脚步声,阿黄忙站起来循声看去,忠诚至极地迎接来者。门外的毛毛还蹲在地上,因为等了太久,已经腿麻站不起来了。
门开,有人一身黑衣靠在门边,一手揉着大狗的脑袋一手叉腰,看都不看距离他两米之外的那个窝囊废。
“阿赞……”毛毛咬着烟,冲着他家兄弟笑了笑。
“收起你这副难看的表情。”盛爷拍拍狗头,大黄颠儿颠儿回窝睡觉了。
大黄:“太好了,再不用担心这个不敢敲门的家伙!”
毛毛攀着雕花大门勉强站好,等着他兄弟的最终决定。盛爷一脸高冷的站着原地,看他兄弟两条腿软成面条东倒西歪都不去管一下。毛毛表情严肃地慢慢挪动,在距离盛赞还有一臂距离时,被他伸手抓住,一下带到身边。
“我背你?”盛爷挑着眉。
毛毛哪敢啊?忙一瘸一拐跑了进去。
盛赞的书房内,毛毛从没那么乖巧地坐在这个房间里过,他此刻真是乖到了让盛爷不得不回想起他们俩小的时候。那时的毛毛瘦成了竹竿,每天跟在他屁股后面,只为了他每天都能得到的一碗卤猪耳。刚开始,他吃最瘦最脆的耳骨部分,把肥肥的都留给毛毛,后来,他懂事了些,拉着兄弟一起消灭最瘦最脆的部分,但他这个兄弟啊,还是会乖乖的,只吃肥肥的部分。
所以,这件小事他盛赞记了几十年。因为他兄弟不贪,不争,不抢,这几十年,他送给他的东西不少,但他知道,那些东西没有一个是他想要的。他想要什么呢?盛赞在等毛毛亲口告诉他。
毛毛把空了的烟盒揉成团,告诉盛赞:“今天曼文来找烟烟了,当时我在医院照顾阿伯并不知道,曼文把烟烟带走了,我妈……没拦。”
盛赞点点头,毛妈最疼他家团子,当年他老爹死的时候只有团子一人留在老爹身边,老爹死了两天,团子在老爹尸体旁守了两天,如果不是老师来找她,估计她能这样守到老爹发臭也不怕。
他老爹这辈子啊……一辈子都不如意。前半生老婆跑了,后半生儿子跑了,但他就这么守着那个家守了一辈子,没有再娶,没有说过跑了的老婆的半句坏话。
盛赞曾对曼文说过这么一句话:“他是爱你的,所以他倾尽了所有将我养大成人。”
时钟滴答滴答,盛爷戒烟好多年,这种需要熬夜的时候就只能喝咖啡,他喝着苦苦的咖啡,非要毛毛也陪着他喝,毛毛不敢惹他,就算再不喜欢也硬着头皮干掉。盛赞等他喝完三杯后说:“走了就算了。”
毛毛哐一下扔了手上的咖啡杯。
“曼文虽然是我亲妈,但她真是不怎么样,离烟虽然是我亲妹妹,但我俩没什么感情你是知道的,你喜欢她那样的?等着,哥们给你找个比她更好的,你带回家去,跟毛妈毛爸一起每天快快乐乐的,忘了离烟吧。”
毛毛没想到他兄弟会这么想,难道不是应该支持我吗?我都上来玉城了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你现在说这话是在往我心里捅刀子啊!
“我走了。”毛毛站起来,男人的尊严不容许自己的女人被这么轻视,而这个轻视离烟的还是她的哥哥!
“有话要说?”盛爷把脚翘在桌上。
“我不是在三千港认识她的。”毛毛的目光停留在团子精心挑选的蕾丝窗帘上。
“哦?”盛爷倒是有些意外。
“你安排人把我送去了美国,我在那里遇见了你妹妹。”毛毛垂下手,“你不知道她有多好,你不知道她有多想亲近你,你不知道她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好了,我知道了,这件事我自己搞定。”
“当年把你送去美国的是曼文。”盛爷嘴角隐着笑,轻飘飘一句。
毛毛头发都要炸了,猛地抬起头:“不要开这种玩笑。”
“没开玩笑,我拜托她把你送出去,不然你以为还有谁能办到?”
☆、第69章 二更
毛毛从盛宅出来,到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了两包烟,坐在车里继续抽,他用天亮前的几个小时完美消化了刚才盛赞告诉他的那件事,当早餐摊纷纷出摊时,他准备开车去楼家的别墅。他整晚没睡,双眼赤红,但因为喝了三杯咖啡而丝毫没有睡意,踩下油门前,有人拉开了另一边车门坐了进来。
毛毛眨了眨眼:“几个意思?”
盛赞看着前方:“楼家那么多房产,你知道要去哪里?”
“一个一个找,总会找到了。”毛毛很有骨气。
“别傻了,开车。”盛爷一掌拍在他脑门上,顺手递过一杯现磨豆浆。
毛毛看着那可爱的小花朵杯子,问:“宝宝给我做的早餐啊?”
盛爷哼了声:“想得美,我儿子吃剩下的!”
毛毛打开那个据说是吃剩下的早餐盒子,里面一份嫩黄的蒸鸡蛋,上面用孩子们喜欢吃的海苔丝拼了几个字:母毛毛,加油。
最下面,是一个圆圆的胡萝卜片,后面跟着另外两个小一点的胡萝卜片。
团子。
和书言书俊。
毛毛都要哭晕过去了,吸着鼻子一点一点的吃蒸鸡蛋,盛爷看不过眼一个大男人要哭要哭的,丢过去一包纸巾:“你给我差不多点!”
毛毛没说话,这是一种很难描述的感动,他将早餐吃完,精神满满地出发。在盛爷的导航下,他们来到了位于城郊的别墅区。这里有玉城最顶级的安保措施,没有指纹是进不去的。毛毛将车停下,盛爷摘掉墨镜对着保安刷脸:“是我。”
保安认得盛爷却不认得开车的毛毛,盛爷说:“我司机。”
“这个……按照规定,司机也是要有通行证的。”
“信不过我?”盛爷笑了,递过去一包烟。
毛毛又要哭要哭的了,一个呼风唤雨的男人,对着一个小保安讨好。一个戒烟好久的人,身上放着一包烟。
都是为了他毛毛。
小保安拿了烟,赶紧放车进去,他不敢惹盛爷,盛爷是这一片位置最好的地价最贵的那栋别墅女主人的贵客,女主人早就有吩咐过,不许门口的人为难她儿子。
小区里的绿化做得很好,车子弯弯绕绕往里走,一时两人都没说话。等能看到那栋金碧辉煌的建筑时,毛毛说:“谢谢,送到这里就可以了,后面的事情我自己解决。”
远远的就能看见几个黑衣保镖在别墅周围巡逻,盛爷说:“限你两秒内收回前面两个字。”
“哦。”毛毛说,“送到这里就可以了,后面的事情我自己解决。”
他将车停下,还给了盛爷两百块打车费。
盛赞笑了起来,捏着那两张钞票,觉得他们俩越活越回去了。
毛毛下了车,直径越过领头的一个保镖,往里面走去,那保镖追上去拦人,老板已经把这个人的照片让他们都看过了,这个人不能进去。
毛毛想树立一个礼貌青年的形象,就耐着性子跟这些人好好说话,可下一秒,斜刺过来一只脚,直接揣上保镖的腿:“瞎了你的狗眼,也不看看我是谁,他是我兄弟,我能进去他就能进去。”
盛爷终于出手了!
毛毛看着他的阿赞,笑了。
盛爷看不惯他这副没骨气的样子:“吊一点,听见没有?你怕什么?你不欠她。”
毛毛挺了挺背脊,吊一点?呵呵,三千港最*的人是谁啊?我差点都要忘记了。
保镖不敢拦盛赞,与门口小保安同理,老板早已关照过,见到她儿子要用最大的礼貌对待。
于是盛爷就领着毛毛大摇大摆的进去了。曼文正站在楼梯上吩咐保姆炖燕窝,见儿子进来了,就接着说:“燕窝炖两盅,让司机给团子送一份过去,另外给阿赞炖一盅虫草,晚上我们一起吃饭。”
“吃饭就算了,我今天是来办事的。”盛赞往旁边一跨,现出毛毛的脸。
毛毛叫了声:“阿姨。”
曼文点点头:“来了啊,坐吧。”
三人坐下,曼文拿出一个红包递过去:“烟烟在你家受照顾了,这是一点心意。”
盛爷顿时就不爽了,几个意思啊?我兄弟是几个钱就能打发的?
毛毛倒是平静:“红包不能要,我照顾自己女人是应该的。”
这句有点火药味的话让盛爷舒心了,他往沙发上一靠,得了,剩下的你们自己解决。
曼文摇摇头:“现在的小辈真是越来越没礼貌。”
毛毛点点头:“我妈妈常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但我看我兄弟就不歪,我看烟烟也挺好的。”
盛爷弯着嘴角,笑了。
曼文不记得他有在自己面前这样笑过,这个儿子总是板着脸,绝不亲近她。
***
盛爷看了看曼文,耸耸肩。
曼文坐的更直了,她像只斗鸡:“你不要妄想,你和我女儿绝对没有未来。我能让你进这个门已经是看在你父母的份上。”
毛毛搁在膝头的手已经握成拳头,他心疼离烟。
“在美国时。”毛毛说,“她独自一人过生日,她说很想妈妈。过年时她不能回国,她说很想爷爷,给爷爷打电话时偷偷哭了,我在想,她一定也想妈妈,只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父母都不来看她。后来她被绑架,我把她救出来,她也说很想妈妈,但那次,您还是没有飞去美国看她。”
“你在美国就认识她了?!”曼文不可置信。
“她在美国救过我。”毛毛说,“当时我们住在一起。”
嘭,曼文砸碎了她的茶杯。
“她会是有多么孤单,才会收留一个萍水相逢的男人?她会是有多么寂寞,才会在生日那天游走在大街上?你知道她在美国的生活吗?她的同学嫉妒她的成绩,合起来欺负她,她没有舞伴,圣诞夜只能被人羞辱,她从不知道自己有多么动人,那晚我站在她的身边,生怕别人从我身边抢走她。”
毛毛坦荡看着曼文:“我刚才说的这些,您都知道多少?”
曼文恼羞成怒:“所以你就敢碰我的女儿?你这种人怎么配娶我女儿?当年要不是我你早就死了。”
毛毛也站起来,他不比任何人差,他比任何人都爱她:“我谢谢你了啊,你也剃了我的头发,我俩互不相欠!”
对毛爷爷来说,能够原谅剃了他头发的人真是一件足够表现诚意的事情。
他与曼文在那边大眼对小眼,一直看戏的某人缓缓出声:“你们这种人?”
盛爷站起了起来,单手插袋:“我也是你说的这种人,在你抛弃我离开三千港后,我混了黑道,我用这样的身份为老爹报了仇,你找到我的时候,我也是这样的一个人,我不觉得我有什么丢人的,但原来是你一直觉得我丢人,呵,说清楚了也好,我本来也不想突然有个妈,别扭死了,你以后也别来找我,我供不起你这尊大佛。”
“阿赞!”曼文自知说错话了,可为时已晚。
“走了。”盛赞朝毛毛看去。
“阿赞!”曼文跑上去拉住盛赞,“妈妈刚才太生气了,是妈妈的错,妈妈跟你道歉。”
盛爷看看拉着他衣袖的那张保养得意的手,缓缓垂下眼帘,他的老爹有一双饱含风霜的粗糙大掌,那双手每天浸卤一锅卤味,为了攒钱给儿子念书,那双手为儿子撑起一个家,那双手无所不能……他的老爹,没能活到今天。
盛爷不高兴就不会给谁面子,他拨开曼文的手:“不要碰我。”
曼文又悔又恼,恨恨看向惹起事端的毛毛。
盛赞抬脚往外走,毛毛随后跟上。走出来后,两人站在车旁,毛毛歉意地表示:“阿赞,都是为了我,抱歉。”
盛爷耸耸肩:“干你屁事?脸皮不要那么厚。”
他坐进车里,毛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