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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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山吹 更新:2021-08-14 15:20 字数:4968
“不错,姑娘们说的是真的,”威廉·莫勒支支吾吾,“我也看见了,那是我的前妻,夏丽特,”他手指着窗口说,“后来,她还站在那里直往里瞧。”
“你是着魔了!”梅费娜厉声说道,说话的口气流露出对她丈夫的厌恶。她转身对探长说道:“有些事简直可怕,探长。”
莫利斯神态凝重,点点头说:“我都听到了。两位的谈话已经足以说明问题了。”他轻轻拍了一下威廉的肩膀,说:“这场戏可以收场了,威廉·莫勒先生。自从你妻子神秘失踪后,我们就开始怀疑到您。不久前,您的内弟弗兰西斯发现了一条从内宫通往悬崖的秘密通道。于是,一切都清楚了。您利用这条通道,来到悬崖埋伏在那里,等待您夫人到来,立即把她杀死。而您却有不在场的有力证明,因为,您的守门人一再表明,那两天里,您绝对没有走出过内宫。”
威廉·莫勒先生垂下头去,低声说道:“是的,是我杀死了她。所以,她从天国回来,来向我报仇了!”
“其实,您看到的,并不是夏丽特现身,而是一具逼真的模拟人体,那是您内弟的精心杰作。他是一名优秀的潜水运动员——这您当然知道。当您带领那些姑娘来到悬崖,向她们讲述可怕的弗里德里克的往事时,模拟人体正在弗兰西斯的操纵下,准时浮出水面。后来,在窗口出现,他只是让您在近距离瞧一瞧。”
“唉,我早就料到,总有一天,弗兰西斯要给我制造麻烦,给我吃苦头!”威廉·莫勒一边说,一边盯着莫利斯探长给自己戴上手铐。
郑芝溶诗五首
[韩国]郑芝溶 著 薛 舟 徐丽红 译
郑芝溶,1903年生于忠清北道沃川。在沃川公立普通学校读书的四年间攻读汉语,高中毕业后前往日本学习,1929年毕业于日本京都同志社大学英文系,归国后在母校担任英语教师,同时担任《京乡周报》编辑。1926年在《学潮》发表处女作《法兰西咖啡馆》,开始文学创作。1930年创办同仁杂志《诗文学》。1933年担任《天主教青年》顾问,同年组织结成文学团体“九人会”。1945年担任梨花女子大学教授。1946年出任朝鲜文学家同盟中央执行委员。其早期作品注重感觉性意象,写下许多此类的现代主义诗歌,后期转向古典抒情诗。日帝强占时期虽以纯诗人著称,但在光复后参与朝鲜作家联盟,显示出他的政治意识。郑芝溶与李箱同为韩国战前派和现代主义诗人,其战前派的倾向接近欧洲的达达主义,早期虽然以此手法写过几首诗,但他很快就放弃,意象主义倾向却始终贯穿他的全部创作。郑芝溶继金素月之后开创了韩国现代诗歌的第二个阶段,他潜心于意象派,向人们展示了一个行将抓住现代主义的文学世界。
法兰西咖啡馆
到法兰西咖啡馆去
在移栽来的棕榈树下
长明灯斜斜地伫立。
这个家伙穿着俄式衬衫
另一个家伙打着波希米亚人的领带
那站在最前面的家伙面皮干瘦。
到法兰西咖啡馆去
夜雨倾洒像蛇的眼
人行道上火光在抽泣。
这个家伙的头如同倾斜的林檎
另一个家伙的心脏像虫噬的玫瑰
那个淋湿的家伙像燕子一样跑开。
“哦,鹦鹉先生!晚上好啊!”
“晚上好!”(这个朋友怎么样?)
郁金香小姐今晚在
轻纱窗帘下打盹儿!
我不是子爵的公子我什么都不是。
和别人不同因为双手白皙而悲伤!
我没有祖国也没有家
我的脸颊因为触及大理石桌而悲伤!
哦,杂种的狗崽子
来舔我的脚。
狗崽子在舔我的脚。
玻璃窗
玻璃上,冷冰冰的悲伤
若隐若现。
紧贴玻璃,口中呼出的
气息,蜿蜒流动
像一只驯服的羊拍打着
冻僵的翅膀。
当我把它擦干,再去看
漆黑的夜拥挤着出去
又回来,碰撞着,
浸满水的星星,闪烁,像宝石
镶嵌在天幕。
夜晚,擦着玻璃
孤独的心事无处安放,
弯曲的肺血管被撕裂
你如山鸟一样
飞去!
乡愁
向着广袤原野的东端
潺潺的溪水在老故事里回旋,
长着斑纹的黄牛
在日落时分的金光中懒洋洋地叫唤,
——这样的地方怎能遗忘在梦中。
当氧化炉内的灰烬凉透
闲置的田地里夜风把马群驱赶,
老父亲陷入轻微的困倦
他拿起草枕头垫在背后,
——这样的地方怎能遗忘在梦中。
我的心灵在泥土中成长
它想念湛蓝的天光
为了找回射出的箭镞
我被草丛中的露水濡湿了双手,
——这样的地方怎能遗忘在梦中。
小妹妹黑色的双鬓飞扬
就像传说中夜晚起舞的波浪
我那平凡朴素的妻子
赤脚走过了一年四季
她们背负炎热的阳光捡拾起稻穗,
——这样的地方怎能遗忘在梦中。
夜空里寥落的星星
走向不可预知的沙之城,
寒鸦凄切飞过简陋的屋顶,
围绕阴暗的火光传来谁的低诉声声,
——这样的地方怎能遗忘在梦中。
忍冬茶
老主人的肠壁上
随时都有忍冬渗出的水
流下来。
宽叶白桦又一次
燃烧,冒出红色的火苗,
阴影在角落繁衍
萝卜发芽,看上去是绿幽幽的一片,
泥土的气息混合暖融融的口气盘旋
他用心地听着
外面风雪交加的声音。
深山里没有日历
冬天一来
天地茫茫。
九城洞
经常有流星
被埋葬在山谷。
在黄昏
喧嚣的冰雹堆满一地,
鲜花过着
流放者生活的地方,
呈现寺庙的废墟
风都不来聚集
山影稀疏时
有鹿站起,飞快地越过山脊。
五木宽之散文二篇
[日本]五木宽之 著 杨 春 译
五木宽之,1932年9月生于日本福冈县,出生后不久就随父母去了朝鲜,1947年回国。1952年入早稻田大学俄语文学系学习,后辍学。在刻苦自学的同时,入PR杂志社做编辑,并为该杂志的词作者和记者。1966年发表了《再见!莫斯科的流氓们》,荣获第六届现代小说新人奖,第二年又以《看那青灰色的马儿》获第五十六届直木奖。以爵士乐为素材的教养小说《青年注视着荒野》(1967),记录巴黎五月风暴的小说《被拔掉的旗帜》(1968)确立了作者在文坛上的地位。这期间五木宽之的创作势头十分旺盛,相继有《青春之门》、《朱鹭之墓》和《风的王国》等多部有影响的小说问世。除小说外,随笔集《让风儿吹吧》出版后长销不衰,总印数达四百万册。随笔系列《生活的启示》、《日本人之心》也令人注目。幻冬舍于1998年出版了五木宽之的文集《大河一滴》,1999年又推出《人生的目的》,反响很大;这两部文集于2001年被译成英文在美国发行,第二年还被推选为该年度的“年度书籍”。
深夜临近的声音
深夜,忽然睁开眼睛的时候,耳边静悄悄的。然而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令人不可捉摸的声音。
笃——笃——像是人发出的声音,又像是枕边时钟走动的声音,但想想又都不是。熄了灯的房间幽暗得很,躺在床上,耳边又一次清寂无声。
笃笃的奇妙的声音,顺次临近,然后又渐次远去。
谁在路上来回走动吗?可是,躺在五楼的房间里,是不能清晰地听见下边人的脚步声的。只能说,那是一种来历不明的、和自己心脏同步跳动的东西的声音。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从年轻时起,夜半时分,我常常能听到这样的声音。深夜,不知从什么地方,声音接踵而来,又依次远去,像脚步声一样。
那声音,不知从何时起,我称之为“命运足音”。这称呼倒也没有什么深意,只不过是心头浮起了一种意念,就那样给一个称谓罢了。
听见那样的足音,未必会有心灵创伤之类的体验。同时,也不一定会遇到能和“命运”相匹配的事件。只是在平凡的日子里,对在深夜到来的声息会产生一种莫名的思绪。
可是,我对那来历不明的声音,为什么一直用“命运的足音”去体会?
那声音走近,又渐渐远去。当它通过时,我突然有一种要说什么的感觉。不是用人间的语言,而是用不可理会的密码似的语言。谜样的那默默投掷出去的“语言”,有时像没有答案的问话,或者像预言;有时听上去又像笑声。
当然,这全是我性情本然所致。说是幻听也未必是夸张,即自身听力产生的错觉。可是,人类听不到的声音,狗却能听到。是不是有些声音只有狗才能听到呢?这样想着的时候,我也就承认了那声音的存在。
人,一句话,是各自有差异的存在。人之所以为人,就在于人在世界上,每个人都有独一无二的个性。只有我才能听到的声音,是不是多少有点不自然?
变得过于自负的人类
我痛切地感到,我们现代人,已经变得相当自负了。
自以为是难道不是20世纪人类最大的毛病吗?迎来21世纪的时候,我感到人类自负一面的态度没有改变。我们这些人,什么时候变得对一切都满不在乎、自高自大了呢?
对待自然取傲视的态度。对大地上的一切存在:森林、树木、水、河流、大海,以支配者自居。至于对待自然界共同存在的其他动物、植物、矿物等,无不取这种态度。
在疯牛病产生的骚动中,我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二十年前的一幕光景,那是在友人的带领下参观牧场的记忆。
那个牧场群山环抱,美丽异常。它管理严格,如公园一样井然有序,清爽干净。红色的房顶,圆木仓库点缀于白杨林间,呈现出一片田园牧歌的景象。这个从战前就存在的牧场,已经有诗人赞美过它。它成为当地一处观光胜地是理所当然的。
我,友人,友人的女儿,共三人,在初夏和暖的阳光里,在牧场参观,这儿那儿地转悠。
一踏进拴牛的建筑,我立即产生一种莫名的感觉。牛群并不拴着,只是在它们的前方拉着电线。牛的鼻子一碰触到电线,就会被电击得往后退缩。电线里有微量电流通过,因此,牛就被固定在一定位置内。看着牛整齐有序地并立在那里,我郁郁不快。
友人的女儿还是个中学生,见此情景她的脸色变得严峻呆滞。最后,牛照例被牵赶到外边的大场子里去“放风”,女孩的眼里闪现出泪光。
大场的中间竖着一根圆木柱,木柱又向四周伸出横木,呈放射状,与伞骨相似。每根横木锁系着牛鼻子。马达一开动,圆木柱开始旋转,鼻端锁在横木上的牛群,也就随着圆木柱的转动,开始做圆周运动。
“这样经常给牛做适当的运动是很重要的。”带领我们参观的一个温厚的中年男子向我们解释。
牛群每天数次被带到大场子里,鼻子锁系在横木上,就这么一遍遍适度地做圆周“运动”。
从书山文海里,自古就有这样的说法:“引马”;这样的写法:“赶牛”。教我们“引”马也好,“赶”牛也罢。目前锁系在横木上的牛群,却是被牵引着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圆周运动。
之后,我们被带到育种现场,工作人员在这里采集公牛的精液。首先,在壮健的公牛前牵来一头年轻母牛,使公牛兴奋,然后让公牛跨在木制器具上,一种专用器具紧贴牛的阴茎使其射精。
牛没有心灵吗?科学工作者说没有。
因为它不能被证明,所以说有是没道理的。
可是,我从牛那大大的眼睛里,似乎能感觉到它含有无法言表的悲哀。那天的所见如一种异物,长久地刺痛着记忆。
很快收到友人的一张明信片,上面写有这样的话:“从那天开始女儿决定不再吃牛肉。”
动物有心灵吗?
我想:有。至少,它拥有某种情感这一想法是不会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