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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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就是 更新:2021-02-17 12:10 字数:47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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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三年级起,我对生物学和植物学发生了爱好。我认为,这两门科学对我将来的旅行很有用处,因为我决定要深入热带密林中去考察,如果在那儿发现什么稀有植物,该多么有趣呀。
我和罗伯特订了一个很不平常的计划。罗伯特的父亲是个著名的批发商人,他答应说:等我们再长大一些,就让我们到地中海去旅行。
二
十六岁的时候,我在迪仁学院初级部毕了业,并且得到了很好的评语和毕业证书。这张证书上印着富丽堂皇的国徽,国徽下面有校长和教授们的签字,证明我在历史、地理、初等化学、生物学、植物学和其他一些科学方面具有一定的学识。画着金色狮子的巨大校徽使我的毕业证书带上了庄严的气派。我不知多少次欣赏着这张对我具有历史意义的文件,读着围绕在狮子头四周的拉丁文题辞:“海神保佑海员”,这是一句靠着我们的传统的力量从古老年间就在迪仁学院的徽章上保留下来的古代咒语。
回埃绍夫的途中,我顺便到罗伯特那儿住了几天,我和他商量好,再过一个月就开始作他父亲早已允许我们的旅行。我们打算先到里维拉①去看看,然后到瑞士住些日子。我希望父亲会给我一笔旅行的费用。
「①地中海西北部,法国土伦市到意大利斯佩戚亚市之间的沿海狭窄地带。这个地区气候温暖而潮湿,有很多亚热带植物,是一个著名的游览区和疗养区。著名的疗养地尼斯等城市和小国摩纳哥都在这里。——译者」
我喜气洋洋地回到了埃绍夫。在迪仁学院初级部毕了业,可不是简单的啊!在码头上,我吩咐把行李送回家去,自己却沿着英王街走回去。我想看看故乡,要知道我离开这里整整一年啦。
回到家里,我只见到奥莉维雅。
她用教养过我的老年人的态度直率他说:“你好,平格尔。你爸爸接到电报,本来要去接你,可是今儿一清旱勋爵就把他叫到老蒙特堡去了——”
“出什么事啦?”
“不知道。你舅舅也出去了,上布里吉那儿打听消息去了。”
我一边走进给我预备好的屋子,一边说:“这么说,一定出什么事了。可能跟巴灵顿勋爵有关系,你看怎么样?”
我问帮我脱下旅行斗篷的奥莉维雅。
她答道:“也许是吧。你可以自己去打听啊。你爸爸叫你给他打电话。对面街上拐角处有自动电话。你爸爸听见你的声音准挺高兴。我先去给你预备早点跟咖啡。”
我往老蒙特堡打了几次电话,可是都没打通,因为没有人接。最后电话员说:“机器坏了,打不通了。”
我决定到老蒙特堡去看爸爸。一种不安的预感开始扰乱着我。我知道英王街有个出租汽车站,所以就抄近路走去。现在,埃绍夫那些尘土飞扬的道路只能在我心中引起一种奇怪的忧愁感觉了。
老蒙特堡到底出了什么事?不知为什么,我觉得是爸爸遇到了不幸。
穿过一条曲折的胡同,我走到了金吉尔街。在这条街上,对着“皇家之虎”酒馆还开着一家“海王星”饭店。这两家铺子在埃绍夫的历史中是同样出名的。我在“皇家之虎”的窗户下边站了一站,听见里面传出争吵的声音。窗口里像失火似的冒着烟。看来,雷吉舅舅正在里边抽烟斗呢。
我走了进去。酒馆里的人谁也没有注意我,都在听舅舅讲话。他像火山一样地喷着烟,用非常激动的口气高谈阔论着:“不会让咱们平安无事的。总有一天你们会想起我老雷吉,信我说得对。打仗的地方太多了。在非洲打,在亚洲打——”从舅舅的话里可以听出,他们正在争论作战地域的事。
“要是咱们不愿意在埃绍夫海湾里也干起仗来,咱们的首相就该换把伞了。①现在他作外交旅行时候带的那把伞,在国外并没搞出好印象。”
「①当时在英国担任首相的张伯伦,奉行煽动和纵容法西斯德国、意大利和日本进行侵略的外交政策,指望用这种方法引导它们去进攻苏联,以削弱双方的力量来保持英国的地位。张伯伦平日手中常拿着雨伞,书中这里暗示他应当改变外交政策。——译者」
这时,斜眼布里吉正在柜台后边往酒杯里倒威士忌酒,他打断了舅舅的话:“说得好。可是昨天从威斯里来的两个矿工——老兄,就坐在您现在坐的那个座儿上——说该换的不是伞,是首相——”
酒馆里的老主顾们哄堂大笑起来。我也笑了。在这个时候,布里吉看见我了。
“请过来吧,先生。雷吉,你回头瞧瞧,你外甥找你哪。”
舅舅朝我转过身来。“平格尔!”
我们紧紧地握了手。酒馆里的老主顾们都看着我,其中一个朝我努了努嘴。我听见他毫无礼貌地低声嘟哝道:“要都是真的,事情就有意思啦——瞧,这就是个倒霉的人——”
布里吉从柜台后边出来,走到我跟前。“是你呀,平格尔。变得这么漂亮,简直认不出来啦。真成了个贵族了?”
“布里吉大叔,这也碍不着我向您问好啊,”我说道,并且向酒馆老板伸出手去。
布里吉一把抓住我的手,用嘎哑的低音笑道:“哈哈!雷吉,你外甥是个好样儿的。他还没忘了我把他从坑里拉上来的事。有一趟,他跟药房老板的孩子跑下去上不来了。嗨,这两个淘气包!好吧,坐下来说说。什么时候到的?坐船来的吗?头一个钟头才到吗?裴姬,给这位先生拿一大杯酸橙露酒!”
雷吉舅舅抓着我的胳臂对布里吉说:“别忙,布里吉。你让这孩子歇歇。他大概什么都不知道呢——”
大家默不作声,都在看着我,把我弄得好不自在。
“出什么事了?”我低声问,一面坐在椅子上面,准备听到关于爸爸的什么可怕的消息。
舅舅坐在一张小桌子旁边,摆了摆手,叫我们安静一下。女服务员裴姬用托盘送来一杯露酒。她龇着黄牙板子、亲切地说:“你好啊,平格尔。”
“你好,裴姬。”
“喝吧,好孩子,提提精神,”舅舅微微眯着眼睛说道。
舅舅一眯起眼睛,就表示他想说什么要紧的事了。
“您倒是说说,出了什么事了?”我嘟哝着问。
我们坐在一张小桌旁边。盛着暗红色露酒的酒杯旁边放着另一只同样的杯子,杯里的酒已经喝掉一半,这是舅舅的那只酒杯。他在我家逢有大事的日子才喝酸橙露酒。舅舅郑重地拿起酒杯,可是他的眼睛却流露出烦闷的神色。
舅舅说:“平格尔,我们大家都挺喜欢你。埃绍夫的人也都知道你。我跟布里吉常提起你的事。我们说:”真是活见鬼,你说有多好,咱们的孩子平格尔竟上贵族学校里念书了。‘嗯,就算巴灵顿勋爵是个怪人,可是他既然肯帮文牍员儿子的忙,足见他还不会破产。“
这是舅舅谈重要事情的时候常用的手法,他往往先离开本题去谈自己的感触。我和他老人家碰了碰杯,从杯里呷了一口酒。
“说正经的吧,舅舅。爸爸出了什么事?怎么你们没到码头去接我?”
舅舅干了杯里的酒,回答道:“有缘由,孩子。你爸爸平安无事。他眼下在老蒙特堡。”
“我知道——可是堡里没人接电话——”
“嗬——没人接吗?这么说,事情有了大转变。我暂时还不敢肯定,可是——”
我赶忙从桌旁站了起来。显然,他们有什么事瞒着我。我应当亲自到老蒙特堡去看看。舅舅一把抓住我的胳臂。
“等一等!你怎么这样性急!你到堡里去能帮得了什么忙?”
“您倒是告不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真的,我一点也不知道。等一会儿,你爸爸就会回来——”
可是我没理会舅舅的话,一直跑到街上去了,拐过街角就是出租汽车站。再过二十分钟,我就可以见到爸爸,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我走到一向熟悉的药房附近。宽大的窗户里,装满各色液体的球形大瓶子在日光下散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这边摆着一堆治疗鸡眼和牙痛的芥子泥①,那边摆着一堆专利注册的痰盒,还有许多可能连它们的发明人都没弄清楚有什么用处的东西。靠着窗户边上,还是和我小时候看到的那样,摆着一个落满尘土的玻璃罩,里面放着一只干枯的大蜥蜴。这是引起埃绍夫儿童的强烈好奇心的一件东西。
「①一种用芥子制成的镇痛用药物,通常用来治疗炎性疼痛、神经痛等。——译者」
我没有放慢脚步,看了看这个蜥蜴,它那剥下来的老皮上面有许多黄色的条纹,一只眼睛仍旧像受了惊吓似的睁得大大的。我心中模模糊糊地想起童年时代的事情。妈妈病的时候,爸爸曾叫我到这儿来买过药——
突然间,一个失足,我摔倒在人行道上。大概我脚尖绊在一块突出来的石头上面了。不管怎样,当我站起来用手帕拂落衣服上尘土的时候,我的头发昏,右耳和太阳穴火辣辣地痛着。
这时,一个过路的老头儿说得有理:“到欧尔菲那儿去趟吧,小伙子。你摔得太厉害啦。”
这个老头儿很善良,甚至殷勤地替我打开药房的门。
我晕头转向地走进了药房。和我父亲同岁的药房老板欧尔菲先生正站在柜台后边,两眼半睁半闭、把脊背顶在药柜的凸出部分细心地蹭痒痒。从欧尔菲脸上的表情看来,他觉得这样舒服极了。
胖大夫弗利特坐在窗户前面一张小桌旁边,懒洋洋地摊开四肢,叫人丝毫瞧不见他身下的凳子。看起来,我们这位埃绍夫的郎中认像个大气球一样神妙地悬在空中。他正在非常兴奋地挥动右手向药房老板证明着什么:“从科学的观点看来,那是根本办不到的——”
正在这时,我跨进了药房的门。弗利特大夫沉默了,而欧尔菲稍微睁开了一只眼睛。
“是你吗,平格尔?”
我指了指受伤的耳朵。药房老板和大夫没容我开口就马上作出了诊断。
药房老板停止了蹭脊背,睁开另一只眼睛说:“平格尔,他们这拳揍得可真刁。大夫,您认为怎么样?”
弗利特大夫傲慢地笑笑:“血液溢出跟擦伤。虽然难看,可并没有什么危险。”
药房老板看来让好奇心憋得受不住了。他问道:“平格尔,你在什么时候打的架?”
弗利特大夫用一块淡紫色的丝巾擦擦留着一圈红色连鬓短须的圆脸,喘吁吁地说:“甭问他,欧尔菲。全部很清楚。”
他在三步的距离外端详着我,好像正用放大镜对我进行观察,接着把嗓门提得老高地说:“我全都清楚,就跟用显微镜看的一样。一个有弹性的东西,以三十度的角度打过来,大概是十二个钟头以前揍在这小伙子的头上。要是照直打过来,那个东西能要了他的命,至少也得来个够呛的脑震荡。”
我说:“对不起,先生。我是在街上摔的,并不是十二个钟头以前,而是刚才。我的耳朵好像——”
我想摸摸已经肿起来的耳朵。
“别用手碰!”弗利特大夫拧着眉毛怒冲冲地咕哝,接着他命令药房老板:“欧尔菲,给这小伙子包扎一下。我全都清楚,就跟用显微镜看的一样。”
药房老板温和地招呼我:“上这边来,平格尔。”
他懒得从柜台后边探出身来,所以我就走到药柜那边。老欧尔菲用治创膏给我包扎上绷带。这时,由于我的突然来临而中断了的谈话,弗利特大夫又继续下去。
“欧尔菲老兄,就是这么一回事。因为不讲卫生、因为意外事情受伤、因为感染了病原微生物,人才闹病。吃得太多,喝得过分,中暑,手脚受寒,都会闹病。打架啦,或是在街上摔倒啦,就像咱们这位平格尔那样,也会闹病。微生物跑进身体,在里头繁殖起来,也会闹病。哪一种病都有引起哪一种病的微生物。欧尔菲,这是由大科学家巴斯德①和柯霍②证明了的。要是有人竟敢怀疑这个,还去做些犯罪的实验,那么,欧尔菲老兄,跟你说——”
「①巴斯德(1822—1895年),伟大的法国科学家。在微生物学、传染病学和化学方面都有很重大的贡献。被公认为是微生物学的创始人。——译者」
「②柯霍(1843—1910年),伟大的德国微生物学家。最先发现结核杆菌、霍乱弧菌等许多病原菌。他是微生物学奠基人之一。——译者」
弗利特大夫的手像要打人似的向上举了起来,“法律就要惩办这个罪人。而且,好像已经惩办了。固然,这么做有时候连一些没有罪过的人也跟着倒了霉,可是,这显然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