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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们是金家的女儿，更是金家吃闲饭的一员。
  不是谁都能跟那极其变态的女人一样，跑到男人堆里不顾名声吃苦驮米的。那样的人，金家只出过一个，也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所以在洛青菱站起身来准备出门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十分细弱的声音。
  “洛姑娘，请留步”
  她回头，看到那些人踟躇犹豫的表情，心中不由得有些看不起这些金家的女儿们。倘若是自身有本事的，那末便不会做出这等无用的事情来，更不会无缘无故的去得罪人。所谓的满瓶子不晃半瓶子晃荡，便是指的这些人了。明明自个儿什么都不是，还要逞一时的口舌之快，偏偏逞了口舌之快之后又要自个儿打自个儿的脸。
  啧还真是不由得人不鄙夷
  若是踩不死，那当初还不如不要去踩，以免日后结下仇恨。这一点道理都不懂，果然这些没有脑子的女儿们仅仅只是试探而已。
  所以洛青菱面带笑容，并没有太过为难那些姑娘们，没有开口而是等着让她们说话。
  “洛姑娘，方才……方才是我们几个口无遮拦，并没有恶意，还望洛姑娘不要往心里去。”那说话的女子面上露出了十分尴尬和不情愿的神色，看在洛青菱的眼里，就更显得她们果然是稚嫩无比了。
  没有恶意？那先前那些直指鼻尖的话，又是谁说出来的呢？
  不过洛青菱没有要跟她们过不去的意思，所以她十分大度的退了一大步，点了点头，“我知道几位姑娘们都是没有恶意的，不过是想提点一下青菱罢了。”
  她这话着实是狠狠地刺了一把那几个开口讽刺的姑娘们，不过此时她们都陷入了深深的恐慌之中，倒没怎么听出来。
  那恐慌来源于对金老爷子的恐惧，以及想到若是被赶出金家之后那凄凉的日子。
  这时那些金家的女儿们都上来拉住了洛青菱，开始亲亲热热的聊起了家常来，谁也没有理会这样亲热的场面对比一开始的冷淡挤兑，是不是太过于讽刺了一些。
  等到金家的家宴正式开始的时候，洛青菱这才看到那位传说中的金家老太爷。
  若不是上辈子洛青菱曾经见过这一位老太爷，今日是绝对无法认出来他来的。当初洛青菱远远看到他的时候，曾经也是如旁人一样，把那一位老爷子当成了胸无丘壑的老农民。可是在后来知道了那是金老爷子之后，才知道他那看似平凡的外表之下，掩盖的是怎样的智慧。
  能在毫无官家背景的情况下，把生意做到了遍布大韵，甚至触角深入了西域南疆等地，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能在把生意做的连皇帝都眼红的情况下，依然保持着金家掌舵人的身份，不被那些贪婪的豪强们夺去，更不会是一件如何容易的事情了。
  可是那金老爷子偏偏就做到了，虽然没有人能知道他背地里究竟做过一些什么，或者说与那些人都妥协了什么。可毕竟，这在大韵是如何的创举身为一个从底层爬起来的商人，身为一个原本务农的农夫，进入金家高层掌权之后，仅仅用了二十年便把金家带到了一个鼎盛的时期。
  这需要怎样敏锐的对商业的眼光和对政治的敏感更需要如何果决的选择，冲破如何重重的困难
  做到这一切的，都只是眼前这一个穿着一身粗布衣裳，面皮黑黝黝的，如同乡间务农的老农民一般的金家老爷子。金老爷子的腰间别了一个十分破旧的烟袋子，看上去应该是用了许多年了。虽说金家规定了穿衣打扮要朴素无华，可毕竟还是有讲究的，与金老爷子一对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但凡是见到金老爷子的人，估计都会认为他连做金家的奴才都不够格，只当他是送菜的农夫，哪里会想得到眼前这个毫不起眼的老头子，会是金家的掌舵人呢？
  金老爷子一露面，原本还算得上是热闹喧嚣的气氛立刻变得严肃不已了。所有人都十分乖巧的闭上了嘴，没有任何一个人再开口说话。
  金老爷子并没有开口招呼洛青菱，甚至没有刻意寒暄两句，直接就坐上桌吃饭了。
  面对这样的金老爷子，洛青菱不由得在心中觉得有些滑稽，也有些古怪。
  在金老爷子坐下之后，所有的菜就全部上齐了。整整一桌子人，更何况还是宴请洛青菱这个外人，桌子上也不过只有三十来个菜而已，而且大多是素菜。
  他一坐下之后便拿起筷子如风卷残云一般的夹起菜吃了起来，看的洛青菱目瞪口呆。
  食不言这三个字在金家被发挥的淋漓尽致，但是所有人都是十分讲究礼仪的，吃饭细嚼慢咽。可是金老爷子不一样，哪怕如今他是堂堂金家的掌舵人，哪怕他的身上压着这般那般的光辉，可是他吃饭的时候，却依然是那个蹲在田埂上的农夫。
  在所有人刚刚吃不到十分之一的时候，金老爷子把筷子一搁，随手抹了抹嘴，宣布自己吃完了。
  直到金老爷子大步走了出去之后，洛青菱心中那份古怪的感觉不但没有消失，反而愈发明显了起来。她原以为这一次到金家来，她是能知道那金老爷子在想些什么的，可是如今看来，那金老爷子怎的就仿似真的就是请她来吃一顿便饭一样？就这么把她扔在这儿不管了？
  想到这里，洛青菱不由深觉哭笑不得。
  一直到洛青菱都吃完了起身了，依然还没有人来请她过去说话。
  甚至在洛青菱被一群妇人们拥着送出了金家的门口，那金老爷子却始终没有再露面了。
  洛青菱不由得十分疑惑，可是她的性子倒也不是那般冲动的人，所以便稳住了心思，没有开口询问，也没有在脸上露出任何异样的神色。直到洛青菱坐上了自家的马车，才忽然被一个丫鬟拦住了去路。那丫鬟笑着送上了一张请帖，什么也没说便离开了。
  果然还是来了……
  洛青菱在心中微微一笑，虽说一开始还有些闹不清那金老爷子究竟是什么心思，不过在那坐了那么久，她也已经想到了一些。不愧是能洞察和掌握他人心思的商人，在这个时候，他越是把自己晾在一边，自己就越要沉住气，以免掉进金老爷子的陷阱里去了。
  金老爷子可不会因为自己给了他一个面子，就感恩戴德的从此把她视为上宾了。
  要当金家的上宾，尤其是金老爷子的上宾，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情。
  若是洛青菱只是想借着金家欠自己的那个人情捞一笔好处也就算了，可是洛青菱所希望的远不止于此，所以金老爷子与她此时，可谓是不动声色的斗智斗勇。谁先沉不住气，谁就输了。
  她嘴角挂着一抹笑容，打开了那份请帖。
  今日在金家所遭遇的一切，几个丫鬟看在眼里，都不由得觉得有些憋气。只是一直被洛青菱拦着，事先洛青菱也十分严肃的警告过她们，让她们在金家不论碰到任何事情，都最好不要强自出头。所以除了一开始紫鸳实在是忍不住开口反驳那几个金家姑娘之外，她们便再也没有擅自开口了。
  到现在那金家老爷子看都没看自家姑娘一眼，自家姑娘竟然还笑了起来。
  紫鸳不由得十分好奇，开口问道：“姑娘，那金家老爷子今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明明是他请姑娘过来了，可是他却看都不看姑娘一眼现在还又偏偏送了一份请帖过来，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若是能被你猜到他是怎么想的，那他就不是金老爷子了。”
  洛青菱含着笑回了她一句，老实说，洛青菱自己也并不清楚那金家老爷子究竟是怎么想的，可是她十分能确定的是，他绝对不会无的放矢，漫无目的的三番四次请她。更何况，金老爷子也绝对不会忽视她先前故意做给他看的那次人情。只要握住了这一点，洛青菱就有信心。
  至于金老爷子究竟会耍什么花枪，她一点也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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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　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　163　查探
  163　查探
  在洛青菱回到洛府之后，发现府中的下人们看她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同了。
  原本在她今日刚回来的时候，都还没有出现这样的眼神，可是在洛青菱出了一趟门之后，就出现了这样的眼神。对于此，洛青菱心中有数，必然是那些流言蜚语已经在府里头传开了。
  她走到了前厅，看到洛老爷正和徐姨娘站在一块儿，不知在说些什么。不过看上去，倒是颇有几分亲密的味道。
  自从六年前柳姨娘死去之后，洛老爷知晓了大夫人的心意，却一直都躲着大夫人。
  他无法接受那份沉甸甸的情意，也无法接受自己这么多年对大夫人的冷淡和对柳姨娘的偏袒导致柳姨娘死亡的事实。在他看来，柳姨娘上吊自缢，实在是被整个洛府所逼，他更是做了其中推了柳姨娘加快死亡步伐的那一只手。
  所以在柳姨娘去世之后，他反而与大夫人愈发疏离了起来，最亲近的除去府里养着的那些舞姬乐户们，便就是徐姨娘了。整整六年，洛老爷进大夫人屋子的次数屈指可数，若不是还在外头保留了一些遮掩的颜面，只怕如今谁都会知道，洛府的老爷和夫人已然是相敬如冰了。
  当洛老爷看到洛青菱的时候，面色瞬间变得阴沉了起来。
  他压着声音，拉着脸呵斥道：“这么晚了还在外头瞎晃你一个女儿家，不知礼仪廉耻的么？更何况你身为洛家的女儿，居然去同那商贾往来，洛府的面子都要被你丢尽了”
  士农工商，商贾排在最后，洛老爷说这话也是情有可原。
  听到洛老爷的话，洛青菱不由得面露讥讽之色，何谓洛府的脸面被她丢尽了？她若真能有这个本事，那可要欢呼雀跃了。再则，官商官商，在如今的大韵，官商勾结之事不知凡几。平日里一边盯着人家的财富流涎，一边装出一副清高的样子不屑，真是无比的可笑
  只是洛青菱虽然是这么想的，可是却不想落实了忤逆这二字，所以垂着脑袋，没有吭声。
  徐姨娘在一旁低声劝道：“老爷，六姑娘也只是出去散散心，并没有什么大错，您就不要再责备她了。”
  看徐姨娘如此温婉贤淑的模样，实在是无法与那个阴冷狠辣的幕后之人联系起来的啊……洛青菱不经意的看了徐姨娘两眼，心中不由得这么感慨了一句。到如今她还是无法确定，那幕后之人究竟是不是徐姨娘，所以洛青菱也只是多看了她两眼罢了。
  看到洛青菱似乎十分听话的样子，洛老爷叹了一口气，心中清楚在白日时那个态度狂傲的洛青菱或许才是真正的洛青菱。可是看到自己女儿那般，洛老爷的心里也不好受。所以他只是摆了摆手，让洛青菱离开了。
  洛青菱回到自己院子的时候，才发现李姨娘已经等在她的屋子里头了。
  她斜眼看着李姨娘，开口说道：“虽说如今外头天还没黑，可是你跑到我屋子里来并不太好罢？更何况，按理来说你如今应该还在被关禁闭呢，若是被人瞧见了多不好？”
  “我听说你今儿被人提亲了？”李姨娘没有回应洛青菱的揶揄，而是反过来刺了她一句。
  洛青菱噎住，十分难得的头一次在与李姨娘的对话中有被噎到的感觉。不过她还是很快的笑了起来，反驳了回去，“那不是还没成么？再说了，一个连到场都不敢的男人，怎么会有闲情去知道这件事儿的？莫不是你不敢到场，却偷偷摸摸的跑到那百安居里偷窥的罢？”
  看到李姨娘沉默了下来，她不由得继续追问了起来那个她已经追问了许久的问题，“李珺含，当初你跟我师傅到底是为了什么翻脸的？你又是为什么跑到洛府里当个女人的？”
  李姨娘瘪了瘪嘴，白了她一眼，“小屁孩，我的名字是你能随便叫的么？没大没小”
  看到洛青菱越看越近，他不由得往屋子里躲了老远，指着洛青菱十分认真的说道：“男女授受不亲，你最好注意点儿你自己的名声”
  瞧见他这样，洛青菱笑眯眯的回他，“既然你都喊我小屁孩儿了，又为何要同我说男女授受不亲？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如今不正是个女人么？那我又要在意什么名声呢？”
  “说真的，你真的不考虑嫁给那赵久楠么？”
  李姨娘的神情忽然变得有些认真，“虽说我对那小子不是很满意，不过相比起来他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如今看起来虽说不怎么样，可是你也知道他的前途不错的。没爹没娘这种事儿，想通了其实也好，至少你不用受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