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节
作者:天净沙      更新:2021-08-09 08:59      字数:4815
  “……她说了什么?”
  小松奈奈慢慢吸了口气,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在微笑,“她说让我收留你一晚,她还说明天会来接你的!”
  她其实并没有那么说过,可是小松奈奈必须这么说。
  冈崎真一的眼里终于亮起了一丝光芒,他好像终于真真切切的看到了小松奈奈,轻轻皱着眉,那样子似乎有些不解。
  “先进屋再说吧,”大崎娜娜撑起伞,将湿淋淋的小松奈奈罩在伞下,“我出来可是没有锁门的。”
  “嗯,说的对,小真,先跟我们回去吧!”小松奈奈拉起他的手,一僵,不自觉握的更紧了。
  为什么……会这么冷呢?
  还有两个小时,天就亮了,可是707号房间里的三个人,却没有一个打算在这时候睡觉。
  小松奈奈打开煤气烧了壶热水,大崎娜娜翘起一只腿坐在窗边的椅凳上,两根手指夹着香烟,似乎只有那袅袅上升的烟雾才是流动的。
  到底发什么事了?小真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小松奈奈怔怔的望着空中腾起的水雾,想要开口问他,却不敢提起。
  “真,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大崎娜娜压灭香烟,决定不再放任他失魂落魄,“你不说出来,我们没办法帮忙。”
  小松奈奈简直大惊失色:问出来了!不对!娜娜!不可以问的啊!
  冈崎真一低着头,似乎没有听到她在讲话。
  大崎娜娜眯了眯眼睛,一把扯下搭在他脑袋上的毛巾,“真是看不下去啊!一脸丧家犬的模样!她背着你偷情了?”
  “娜娜!”
  “哔————”
  小松奈奈尖叫的声音和水开声一同响起。
  冈崎真一慢慢抬起脸,迷茫地的视线落在对面的墙壁上,已成习惯性的微笑,“不要那么凶嘛,什么事都没有。”
  大崎娜娜眼神略带凶狠的瞪视他一会儿,气恼的离开,“随便你!”
  然而她并没有真的走开,只是走到冈崎真一看不见的地方,冲小松奈奈使了个眼色。
  小松奈奈的表情跟着茫然了一下,她马上反应过来,连呼吸都微微颤抖起来,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她呆了呆,然后走进房间把上次水蜂鸣带来的剩下的巧克力拿了出来。
  “小真……”小松奈奈坐在他身边,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块巧克力递过去,“要吃吗?”
  冈崎真一窒息般的呛了口气,他一边用一只手撑住自己的脸,一边咬着牙微笑,可是笑容伪装的再怎么好,眼泪依然会掉下来。
  泪水顺着指缝无声留下。
  时间在小松奈奈的眼里变得无比漫长。
  “小真……”小松奈奈无意识地伸出手接住他的眼泪,“不要哭……”她浑身颤抖的抱住他,希望可以传递些许温暖过去,即使只是一点点也好。
  “怎么办……她不会原谅我的……”冈崎真一哽咽的声音像被丢弃在人群中的孩子,充满了无助的哀鸣,“我真不应该说出那种话啊……为什么我没有相信她呢……”
  小松奈奈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能够体会到他的痛苦,“小真……”
  “怎么办……我做出那种事……连那种念头都不应该有……”冈崎真一全身轻微的颤抖起来,他眼睛紧闭着,似乎在竭力制止抽泣,“可是,可是……我真的没有做过背叛她的事啊……她不会原谅我了……我该怎么办……”
  “小真……不会的……”小松奈奈抱紧了他削瘦的肩膀,大声道:“鸣给我打了电话的!她说过明天回来找你的!她一直以来都是说话算话的!所以……不要再哭了……”
  那一天晚上,直到天亮,小松奈奈都那样紧紧抱着冈崎真一,而大崎娜娜倚靠在门板上,脚边落了一地烟灰。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太阳落山,冈崎真一再没有讲过一句话。
  鸣,你在哪里,为什么不接电话!
  小松奈奈打了大概有几百个电话过去,可是听到的一直都是提示关机的声音,每一次电话铃声响起,她都是第一个扑过去,却在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无限失落,直到她也开始不抱希望,手机铃声才怜悯一样地突然响了起来。
  小松奈奈慢慢举起手机,然后“蹭”地一下站起来,声音几乎震破房顶,“是鸣!”
  冈崎真一闭上的双眼猛地睁开。大崎娜娜不小心一头撞在门板上。
  小松奈奈颤抖的按下接听键,“喂?鸣?”
  手机那头传来水蜂鸣嘶哑的嗓音,“奈奈?”
  “嗯!是我!”
  “真一还好吗?”
  “嗯!他就在我身边!把电话——”
  “等等,”水蜂鸣那边声音略有些嘈杂,她似乎走到了安静的地方,“奈奈,我今天不能过去了。”
  “你说什么?”小松奈奈浑身一僵,几乎想要冲她大吼。
  你怎么可以不来!小真他————
  “我这边出了点事情,”水蜂鸣嘶哑的声音显得有些断断续续,但她把话说得很清楚,“是非常麻烦的事情,解决不好的话,后果会很严重。”
  到底是什么事情啊!难道比小真还重要吗?
  “我能再拜托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小松奈奈自己都不敢相信她竟然这么冷静的讲话。
  “请让真一在你们那里住一段时间吧,我大概有一个星期不能回去,他一个人,我不放心。”
  小松奈奈深深吸了口气,“……好。”
  “谢谢你。”水蜂鸣声音里那沉重的疲惫终于淡了一些,“奈奈,把你的账户号码发过来,我给你汇点钱。”
  “诶?不用了,即使没有我也会——”
  “我知道,只是这个星期我可能都不会回家,真一的钥匙又落在家里,他的东西……”水蜂鸣似乎叹了口气,“奈奈,请不要拒绝。”
  “……好,我知道了。”
  “那么,这段时间他就麻烦你了,请一定好好照顾他。”那边忽然传来咳嗽的声音,水蜂鸣哑声道:“把电话给真一吧!”
  小松奈奈仍然有些震惊没回过神来,她下意识地低下头,冈崎真一正仰着脸直直的望着她,他脸色苍白,眼中却仿佛有光。
  “喂?真一吗?”
  水蜂鸣手里拿着一瓶水,却没有拧开盖子。
  “……鸣?”
  她唇边勾起一抹极浅的弧度,声音不自觉的柔软下来,“对不起,我答应今天来接你的,可是似乎要食言了。”
  电话那头冈崎真一的心脏一抽,再次疼痛起来。
  “我有点事,暂时不能回家,这星期你在奈奈她们家住,要乖乖的。”水蜂鸣低声沙哑的说道:“具体情况,等我回来再跟你解释。还有,我暂时不能和你联络了。”
  水蜂鸣等了一会儿,电话那头仍然没有传来冈崎真一的声音,可是她知道他在听,“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要随便坐在地上,最好也不要抽烟喝酒,还有……”
  电话那头声音一断,冈崎真一嘴唇微颤,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喉咙却仿佛被一双看不见的手卡住了一样。
  “抱歉,我得挂了,真一,再见。”
  不要再见……
  他还没来得及说再见……
  冈崎真一听着电话挂断的“嘟嘟”声音,另一只手也下意识地握住耳边的手机,他慢慢垂下眼睑,浸染了整片天空的橘色光晕像一抹胭脂的薄媚落在他纤长的睫毛上,仿佛那抹残余的温暖也落在了他心里。
  ……我会等你,等你来接我。
  要说话算话啊!
  小松奈奈不确定的再次数了一遍存折卡上的零。
  “1、2、3、4、5、6……”
  “1、2、3、4、5、6……”
  “娜娜、喂、娜娜——”她目光呆滞的扯了扯大崎娜娜的袖子。
  “干神马!”大崎娜娜表示嫌弃的一抽手臂。
  “一百万有几个零?”小松奈奈三魂离了六魄的问道。
  “哈?当然是6个!你智商也跟着变成犬——”大崎娜娜表情一呆,倒吸了一口冷气,“不是吧!”
  她抢过小松奈奈手中的存折,直勾勾的数了一遍。
  “八公……呀!!振作一点啊!小八!!”
  那天晚上兴奋过度的两个人买了好多菜,一心想要安慰貌似心灵千疮百孔的冈崎真一,可是对方却只是象征性的动了动筷子,啃了一片青菜。
  “……小真,多吃一点啊!”小松奈奈和大崎娜娜相视一眼,两个人都放下了筷子。
  “……不能多吃。”前一刻还在微笑的冈崎真一,这一刻却收敛了笑容,他的眼眸,一瞬间就能改变,时而冷漠,时而泪湿,很让人担心。
  “为什么?你在减肥吗?”小松奈奈大惊失色地道:“都已经那么瘦了,不行啦!”
  冈崎真一抿了抿唇,说道:“因为我不想长大。”
  “……为什么?”这次是大崎娜娜,“彼得潘症候群吗?”
  “不是美少年的话,鸣就不会喜欢了……”他抱起一只细长的腿,眉眼安静,却显得落寞。
  小松奈奈和大崎娜娜的脸皮一抽,气的。
  “鸣她……”
  “那种女人!忘了她算了!”
  冈崎真一却半阖上双眼,动作轻柔坚定的摇了摇头。
  “小真你,真的那么喜欢鸣吗?”小松奈奈的神色充满了怜惜和心酸。
  “鸣是不一样的,”冈崎真一轻声说着,好像在告诉自己,“因为认识我的女人,都只是想得到我的身体或者我的心,可是鸣什么也不求,却对我很温柔,还付出那么多……”
  可是,我回报给她什么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阿斯实在是太孤单了……都木有留言……木有陪伴……不如明天X更一天调整下心情好了~~~
  ☆、回家
  录音室的角落里,又传来了贝斯的声音。
  低低的、柔润的、充满了优美的韵律,让人无法不心醉沉迷。
  他只是一个人在那里拨弄着贝斯的琴弦。
  今天已经是第七天了。
  第七天的夜里,十点五十八分。
  大崎娜娜横躺在录音室的硬长椅上,和着那低柔优美的旋律,轻声哼唱着。
  大家似乎都各有各的心事,除了冈崎真一,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小松奈奈深深呼出一口气,慢慢站起来朝角落里的冈崎真一走去,一下子就吸引了全部人的视线。
  “呐,小真,不如给鸣打个电话吧?”
  她小心翼翼的观察他脸上的神色。
  冈崎真一拨弄琴弦的手指停顿下来,他低声道:“她手机关机了。”
  这件事情,小松奈奈怎么会不知道呢?
  不只是她,就连乐队的成员,也都打了好多次电话,可是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小松奈奈咬了咬唇,决定再做一次尝试,“那,要不要我们陪你回去一趟,说不定她已经在家等你……”
  冈崎真一唇边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他站起来收好琴,轻笑道:“她不会来了,我去找过她,可是他们说她已经搬走了……”
  然后他背起贝斯,转身朝门口的方向走去。
  小松奈奈忍住不哭,颤声追道:“你去哪?小真!”
  冈崎真一并没有回头,他的声音平静的传过来,“我回趟家,总是借伸夫桑的衣服穿,也不好意思呢。”
  回家?
  小松奈奈松了口气,高木泰士却在这时开口问道:“你家在哪儿?”
  “青山墓地。”
  “…………………………………………”
  众人大惊失色,然后他慢悠悠地补上一句,“附近的公寓。”
  “……………………………………………”
  “混蛋你要吓死我们吗?”寺岛伸夫心脏都吓的停掉叻!
  冈崎真一微微侧过身,露出一个淡淡的柔和笑容,“那我走了,明天见。”
  “明、明天见!”
  “迟到就杀了你!”
  “路上小心。”
  “……”
  他有多久没有回家了呢?冈崎真一想起那个家,以及住在那个家里,关系并不怎么愉快的父亲与兄长。
  或许,并不能称作父亲和兄长,他只是个被收养的私生子罢了。
  回家的那一段路,他走的相当平静,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大约也是因为大脑一片空白的缘故,他的身体凭借记忆寻找着方向,意识却不知道飘向了哪里。
  “真一。”
  一个清朗的男声传到耳边,他脚步顿住,那个人从后面跟了上来,“好久不见呢,大名人来这里做什么呢?”
  哦,是他名义上的哥哥。
  冈崎真一心里有些退缩,他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我在问你来这里做什么,好好学学日语吧!”
  “来……拿点放在房间里的行李……”他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低着头说。
  “你的房间已经没有了哦!”较为年长的男子平静的说道,然后眼睛微微弯了起来,“爸爸改成书房了。”
  似乎是打碎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