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节
作者:
冷如冰 更新:2021-02-17 12:09 字数:4794
身后的闲言碎语再次响起,但颜陌桑已没有心力再管……
出了茶馆,颜陌桑依旧是怒意未消。虽然早就知道锦城人喜欢自我想象,胡编乱造,总是在谣传,但听到别人这样抹黑雪舞姐,便始终是止不住地愤怒涌上心头……
“小姐。雪舞姑娘人好,我知道。”珥儿突然说,“但没有人能被所有人认清接纳的。雪舞姑娘人好不好,有爱她的人知道就好了。比如,小姐你。”
颜陌桑扯出笑容,释然地冲珥儿笑笑。
确实如此,她好不好,有我们知道就好,和旁人何干?
作者有话要说:
☆、他说;等他耶……
窗外的夜色那么的沉;四周静悄悄的;已是夜深人静月黑风高。
但颜陌桑房内的烛火依然亮着,她今晚根本没有睡意,清醒无比地坐在床边。
这一天的点点滴滴不断在她脑里盘旋转动,心绪不得片刻宁静。
雪舞的失去踪迹让她心痛难挨,除此之外,还有件事让她无比的难受。不用丝毫犹豫了,雪舞,东方栎和陆伯烨之间一定有些事是自己不知道的。自己以为可以永远信任的人,原来并不是如自己般同等地对待自己……
说不难过是假的,尽管理由有千千万万个,清楚没有谁需要对别人交待,却没有一个可以说服自己不再想。说自己傻也好,天真也好,较真也好,心是掩饰欺瞒不了的,明明就是在意,不可能无所谓地耸耸肩粉饰太平……
桌上的烛火跳动地厉害,闪闪烁烁,晃得颜陌桑眼睛迷乱地难受,于是深吸了一口气,从床边站起来,在房间里踱步四下走两步。
夜风从洞开的窗吹过来,拂乱了颜陌桑额间的碎发,心中兀中涌起几分异样。
颜陌桑抬起眸子望过去,视线清晰后,不由一怔。
一身青衣的东方栎冷冷地站在窗棂边;清凉如水的月光洒在他身上;铺排出细碎的微光。颜陌桑怔怔地看着他,突然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你……”
“随便逛逛,见这里有光,就过来了。”
颜陌桑抚额,无言以对,还真是会逛……在颜府里逛……
“你要继续站那儿么?”颜陌桑换了个话题。
东方栎看了看,犹豫下,直接跳窗而进,整套动作分外潇洒自然。见此,颜陌桑再次无语望苍天,喔,没有苍天,只能抬眸瞪房梁,无语凝噎。
“那个……你……”回过神来的颜陌桑咳嗽一声,问出了声。不是没有猜测,但隐隐的,还是希望由他开口,所以,并不直指自己的疑惑。
“我要去趟京城。”东方栎看着颜陌桑,淡淡地开口,“明天就走。”
“什么?!”
颜陌桑完全没有想到东方栎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样!睁大的双眼盛满难以置信,于是紧紧地盯住东方栎的唇,想着他下一句话会吐出什么。
而东方栎只是点了点头,确认刚才自己所言非虚。
那就是真的了。颜陌桑当下了然,她很清楚东方栎所过的任何一句话都绝不是空穴来风心血来潮。只是,为何他会毫无征兆地突然说他要上京去,还这么着急,明天就走?!
“为什么?”颜陌桑隐隐地感觉到事情不简单,这种认知让她无法再淡定,于是,敏锐的问得很直接。
心似被捏住般地被悬挂在胸口,颜陌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此时会莫名其妙地有着那么一丝的紧张。慢慢紧绷起来的心绪,脑海中就突然窜进了上午发生的事,“是和雪舞姐有关?”
东方栎蹙眉,看着面前的颜陌桑,已是很了然她的焦躁,还是顿了好久,才终是说道,“是。”
真的是这样。得到答案,颜陌桑呼了口气,但还没来及轻松多久,就瞬间感觉到似有一股滔天的黑雾霭向自己迅猛地袭来,强烈的不安紧密地笼罩了她。直觉雪舞姐的事不简单,但,或许,还不只她……
“为什么?”颜陌桑问,为什么?究竟是为了什么?
房里的气氛蓦地有了些严实,仿佛是密不透风的停滞和压抑。颜陌桑突然就感到有些透不过气来,于是猛地转身走至桌边,捡起桌上的茶壶,往杯子里倒满水,就往嘴里灌,努力让自己放松起来。
“最好说得清楚明白。”
东方栎紧随其后,也踱步至桌边,右手一扬,拉起衣衫的下摆,兀自坐下,流畅而自然。完全没有颜陌桑那种突如其来的紧张,东方栎看起来要释然地多。
“雪舞并不是平常的青楼女子。”半饷,东方栎缓缓说。
这句话并没有引起颜陌桑任何情绪起伏,她只是淡淡地点了下头,表示自己已了解。
颜陌桑没有丝毫惊讶的反应也在东方栎预料之中,也没有在此多说什么,又继续说,“仪春园也不是个平凡的青楼。”
闻此,颜陌桑紧了紧。
“知道仪春园的真正老板是谁么?”
颜陌桑摇头,她不知道,以前也从没有想过要去打听。难道是你?短暂的话语间断中,颜陌桑看向东方栎,她的视线中投射出自己大胆而无聊的猜测。
东方栎瞧见,嘴角不由地一动,还真是会猜……
“是陆伯烨。”
什么?!原本趴在桌上的颜陌桑被这句话一震。怎么是他……
“陆伯烨根本就不是外人眼中的那样不学无术。”,没有给颜陌桑反应的间歇,东方栎就继续说,每一句都是一番惨烈的轰炸,“早些年,他就暗中成立了仪春园。”
“为什么啊……”
“仪春园里什么多?”
“女人。”颜陌桑完全就是不假思索,可不是嘛,烟花之地最多的可不就是女人嘛。为此,颜陌桑不由小小地诽谤,费心费力地办仪春园,还是早些年……不过,这也确实是陆伯烨这个花花少爷做得出来的事,但……你确定陆伯烨这真的不是不学无术?!
难道不是不学无术到了极点,所以,直接干脆地办一个?!
“是人!”东方栎无语,忍不住地出声纠正。
颜陌桑一愣,疑惑地看着东方栎。
见颜陌桑没有反应过来,东方栎无奈地抚额,还是好心地出声,“人流……”
颜陌桑脑中终于白光一显,明白过来,喔……
青楼里人来人往,鱼龙混杂,所以,最方便的,就是……
“嗯。”东方栎终是满意地点点头。
是的,最方便的就是,信息!
他这是……
相通了的颜陌桑又看着东方栎,想要确认。
“是。”东方栎肯定地说,“他要做的就是各类信息的收集。他做得很隐蔽。”
他顿了顿,补充道,“仪春园里并不是每个人都是他安排的。”
“雪舞姐是。”
“是的。”东方栎回答。
颜陌桑彻底了然,原本还想问陆伯烨为什么要收集信息,终还是没有问出口。心念远比嗓子转得快,想要做什么,这还需要问么?有了大量的充足的各类消息,他还有什么是不能做得呢?
“你呢?”颜陌桑转而问另外一个问题。
“什么?”
“这和你这么着急地去京城有什么关系?”
“我……”东方栎看着颜陌桑,眼色沉沉。
颜陌桑耐性地等在一旁,小小地自嘲一下,可以说就是单纯地帮忙……
“陆伯烨所做的,和我的生意有很多关联。”东方栎总结道,“可以说我们是合作伙伴。”
“喔。好。”颜陌桑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经强大很多了,听到这句,只是淡淡地“喔”了一声。
“和他在生意上有关系得比较早。”东方栎继续说,似乎并不介意一次性彻底说个清楚明白,“是在他成立仪春园以后,他找到我,说可以给我提供各种渠道而来的信息,条件是我要暗中保住仪春园,和不能让别人知道陆伯烨的真实性情。”
“知道了。”颜陌桑说。
东方栎深深地看了眼颜陌桑,眼中如谭墨色的古井,泛着难以名状的光。
“没事。”颜陌桑平静地说,“我和你合作盘下酒楼,是在陆伯烨之后。还有就是,我和你的合作仅限于酒楼,你的其他生意是怎样,和我无关。”
颜陌桑真的无所谓,因为确实没有任何人需要对谁全权交待,就算是自小相识,也不可能也不会避免,实在要说的话,也只能说,自己涉及和进入他的另一面太迟了……
“雪舞姐的事和京城又有什么关系?”
“猜测。”
“那为什么要你去?”
“因为,陆伯烨不能去。”
颜陌桑兀自明白过来,陆伯烨确实不能去,他怎么能去呢?他这么个花花少爷,纨绔子弟。怎么能去京城呢?
虽然此时最大的纠结就是陆伯烨这厮整日里想什么?如此费心费力,大费周张,就是不想让外人知道他其实很能干?!在想什么?难道就是为了维持自己花花大少的形象,从而可以万花从中过?
颜陌桑笑笑,自是知道不可能。陆伯烨都做到这个地步了,不可能就是为了这么一个肤浅的理由。
但颜陌桑却没打算再继续问东方栎,这种私密的事,要问也该是问本人。
“我答应去京城也不只是为了这事。”东方栎这次似乎根本没有打算有丝毫掩饰隐瞒,说得分外地清晰,“我爹也在京城。”
喔……顺便探亲……
颜陌桑了然地点点头。
“你今天晚上就是负责来给我解惑的么?”,颜陌桑冲东方栎笑笑。
“不全是。”
“顺便路过这儿,就随便跟你说说,道个别。”东方栎说这话时,表情认真。
颜陌桑暗笑,还真是顺便……都顺便到颜府了……也确实是随便……长长地解惑了这么久……就是为了一句随便的道别……
无奈地淡笑不语,终不点破。
东方栎满意地点点头,突然就话锋一转,“等我回来。”语气一扫之前的淡然和随意,难得地带了些认真。
颜陌桑一愣。
“等我回来。”东方栎看着颜陌桑,又重复了一遍。
知道他这是在等自己的回答,笑了笑,终是点点头,“嗯。”
一直都在啊……去京城之前我会在锦城……你从京城回来……我也还在锦城……从头到尾,我一直一直都会在锦城……
东方栎满意了,“走了。”
言罢,起身,几乎一瞬间就从窗飞出了房间。室内,蓦地就只剩下了颜陌桑,那个人离开地很快很彻底,一切恢复如初……就像是,就像是他从没出现过一样……
颜陌桑依旧坐在桌边,杏眸里波光闪烁,半饷,嘴边慢慢弯起一个幅度,他说,等他耶……
☆、我听到的所有;都是没!有!听见!!
每天的日头依旧是东升西落;乐此不疲,锦城一如既往地繁华喧闹,不会因某个人的离去而有所缓慢,更不会因此就停滞。但草草时光中,颜陌桑却是难得的清醒,万分剔透东方栎是真的离开锦城了……
人潮涌动,脚步攒动的街头,都不会再有那个人一袭青衫,一晃即逝的背影。
心里莫名地有些空落落的,但说不太上来。或许有些什么不一样,但每天依旧是吃吃睡睡,确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情绪,或许就是因着少了个可以厮玩的人吧。
酒楼。
颜陌桑百般无聊地趴在酒楼二楼最角落包间里的一张摆在屋中央的大圆桌上。这是颜陌桑在酒楼最常呆的地方,因为东方栎一向都在这里清算帐目什么的,因此,与之相随的,没事时的颜陌桑就常常径直到这里找他。
但今天的这里,却是不可能再见到东方栎。颜陌桑懒散散地趴在桌上,视线时而不时地在房里的各处角落流连……
那张大案桌上,整整齐齐地码着各类帐目,平日里,东方栎就总是坐在这张大案桌后,专注地埋头于这些厚实的账面里,高高低低的小山似的账簿堆,将他的身影遮蔽地若隐若现……
而今天……
小山峦似的帐目堆还在,那张檀香木的圆椅上却是空无一人,平白地,显出那么几丝空空荡荡……
阳光透过敞开的窗射进来,洒在静静躺在桌上的算盘上,圆润的算珠因着主人的经常拨弄早己被磨得光滑,在这沉静的阳光里,静默地折射着微弱的光。今天它那么安静乖巧地躺在那里,却是再等不到它的主人“啪啪”地拨弄出清脆的声响……
午后的阳光同样撒在了颜陌桑的脸上,暖暖的,痒痒得。于是她缓慢而慵懒地闭上双眼,莫名的疲惫……
缓缓地沉入一片虚空……
……
“颜陌桑,别睡了!”耳边突然响起的声响,尖锐而响亮,“起来了!”
划进耳朵的尖声刺进脑中,震得颜陌桑心头一颤,瞬间就清醒过来,惺忪间看清面前粉红色的一团,闷声问,“怎么了?”
“还怎么了。”陆姗姗顺着颜陌桑的话反问,“该是我问你!”
“看看外面的阳光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