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节
作者:淘气      更新:2021-07-25 22:34      字数:4749
  阿忠早已吓的魂不附体,但他还在本能地喊着:“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啊!你们饶了我吧!”
  那黑衣人弯腰抓住了阿忠的头发,恶狠狠地说:“不知道是吧?来人啊!把他的两只手剁下来。”
  立即有两人走上前将阿忠的胳膊摁住了。阿忠发出了猪嚎一般的叫声:“啊——!你们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那黑衣人用刀面重重拍了阿忠的脑门一下:“想叫我饶你,你就快说!要不然,你可别怪我心狠。”
  阿忠吓得鼻涕和眼泪都流出来了,他凄厉地哀号声回响在迪厅的上空,就象是鬼叫一样。
  “我!我说!我说呀……”阿忠最后的忠义防线终于崩溃了:“他!他去了附近的‘海鲜王酒楼’……”他说完已泣不成声,就象是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被父母打骂了一样。
  黑衣人仍不罢休地追问:“他和谁在一起?”
  阿忠抽泣着,用嘶哑的嗓音说:“和张子航,还有段二哥的女儿段敏。
  “段?”黑衣人低声念了一下,他似乎对这个“段”字很感兴趣:“哪个段二哥的女儿?”
  阿忠早已完全丧失了自我,将什么都抖搂了出来了:“就是段二胖子的女儿……”
  那黑衣人冷笑了几声,眼中放出了一种只有夜狼觅到食物后才具有的光。他晃了晃脖子,磨了几下牙,就象是一个正准备要吃人的怪物,显得异常恐怖。
  他退后了几步,向身边一个络腮胡子的人吩咐道:“刘兴!你带着你的手下先在这里守着,我带我的人到‘海鲜王酒楼’去劫徐战东。”他低头看了一下表:“估计有二十分钟我们就到了,所以二十分钟后你马上从这里撤离,这里不宜停留太久,以防生变。”
  说完,他也没等那人回应,领着十来人就象一群夜蝙蝠一样,“呼啦啦!”地拥出了迪厅。
  段敏、徐战东、张子航三人从“海鲜王”酒楼出来时,街道上已是车少人稀了。晦暝的夜空中有浮云飘动,看不到月亮,只有几颗星星在寂寥地闪着;街道两侧的路灯呈烟朦的橘黄色,均匀地地撒在路面上。
  段敏走在徐战东和张子航的中间,她还一手搂着一个人的胳膊,三人在人行道上便形成了一个横排。一个男青年从对面走了过来,不小心蹭了徐战东肩膀一下,徐战东定住身,回头骂了一句:“你妈的,你没长眼睛呀?”
  那人也回头望了徐战东一眼,不过他没敢言语,匆匆地走了。
  段敏拽了徐战东一下:“算了!别惹事了,我还要回去跳一会舞呢!”
  徐战东便没再生事,三人继续前行。当他们走到第一个路口时,就见从对面的人行道上急匆匆走过来十来人,当前一人身材高大,身穿一件黑色的T恤衫,胸前还印着一颗白色的骷髅头,在路灯的照射下,显得分外扎眼。
  徐战东一眼就看出这些人绝不是普通的市民,也不是社会上一般的小地痞。而是一帮长期扎根在黑社会的老手。徐战东就不禁多看了两眼。
  他这一看,对面的那些人也刚好向徐战东这边观望了过来。目光相对,那些人忽然放慢了脚步。彼此打量的一瞬间,就听对面那些人中有人高喊了一声:“没错!他就是徐战东。”
  听到这一声喊,那十来人就如同听到了百米赛跑的枪声一样,挥动起手中的砍刀向徐战东等三人奔了过来。
  徐战东见势不妙,拉起段敏和张子航的手就跑。段敏惊诧地问:“东哥!发生什么事了,他们是什么人?”
  徐战东气喘吁吁地说:“搞不懂,闹不好是孙老六的人。”说着他带着段敏和张子航拐进了一个胡同。
  徐战东知道对方人多自己人少,不能力敌,只有三十六计走为上。他本想带着段敏和张子航走几条容易躲避的路,将后面的人甩掉。不曾想胡同里黑,路不好走,段敏一不小心歪了一下脚,竟摔倒了。等徐战东和张子航扶起段敏时,后面的人已追了上来,徐战东和张子航只好赤手空拳和对方展开肉搏战。
  由于对方的目标主要是徐战东,所以他们的大部分火力都集中在徐战东身上。徐战东象一头发怒的狮子,左闪右打,虽然身上被连砍几刀,但依然勇猛异常,并且还拼着性命从对方手中抢过一把砍刀。
  张子航虽然没有徐战东威猛,但他灵动性比较强,前穿后跳,总能躲过对方的砍刀,不过手臂处也有几道轻微的划痕。
  要说他们三人中最幸运的是段敏了。他是女性,自然就没有人对她实施暴力了,虽然有两个人向她逼了过去,但态度也很“温柔”。
  其中一人奸笑着:“哈哈!没想到啊!那段二胖子还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儿?”
  第12章
  张子航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床很大,柔软而舒适。他身上松松地搭着一条红底青花的羊绒毯子,就如一屡阳光一样轻轻地罩在身上。
  屋子不算大,但极为华丽。纯木结构的现代卧室装修风格,显得古朴、庄重而典雅。
  微风吹过,粉红色的薄纱窗帘随风飘起,如玉女临风,带进一股淡淡的清香,萦绕不散。
  张子航不禁深深陶醉在这高贵、温馨、浪漫的氛围中,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门开了,段敏走了进来,他看到张子航睁开了双眼,脸上露出了惊喜之色:“你醒了!”
  张子航明白了,就在自己倒下的时候,是段敏领着人及时赶到了。
  张子航想要坐起来,但两只膀子一用力,后背就传来一阵肌肉被撕裂般的疼痛,他“啊!”了一声,脸上已泌出了汗珠。
  人确实很怪,当张子航在危急关头带着段敏四处乱跑的时候,他没觉出伤口的疼痛;当他在彷徨失措之际抱着徐战东艰难行走的时候,他也没觉出伤口的疼痛。而现在,躺在这温软的大床上,他却觉出了那伤口的疼痛直钻进他的心里。
  段敏慌忙上前按住了张子航的肩膀:“你别动,医生已给你伤口缝了针了。”
  “缝了针?”张子航有些诧异地问:“什么时候缝了针,我怎么不知道?”
  段敏解释说:“你当时是昏迷的,医生给你缝针时打了麻药,所以你没有感觉出来。”继而她又温柔地说:“医生说你的昏迷是由于失血过多,加上疲劳、惊吓所导致的,身体需要调养一段时间,所以呢!你这几天要乖乖地躺在这里养伤。”
  张子航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又有些茫然地问:“这里是哪儿?”
  段敏的脸上飞起了一朵不可琢磨的红霞:“这里是我的卧房,我们没有送你去医院,因为象你这种伤在医院里不好讲。所以我父亲给你请了一个家庭医生。在这疗伤是我的意思,因为这里方便,没有外人来打扰。”
  “这!”张子航有些躺不住了,他刚从摸打滚爬中走过来,身上一定很脏。而今却躺在一个女孩子家的睡床上,岂不亵渎了这里的圣洁。
  段敏猜出了张子航的心思,她坐在了床边,将一只手轻轻放在了张子航的胸膛上:“你别忘了,你是因为救我才受的伤,这是我欠你的,我要一点一点地还。”她的眼神看起来温婉而清亮,就象是一潭清可见底的湖水。
  张子航发现段敏变了,变的温顺了,温顺的象一只猫。在她的身上再也找不出一丝“目空一切”“趾高气扬”的神气,她此时就象是一个贤惠的妻子,正在精心照料着自己重病的丈夫。
  段敏给张子航端来一碗蜂蜜水,她用勺子一口一口地喂着,她喂的很用心,也许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对谁这么用心过。
  张子航专注地望着段敏,忽然问:“徐!徐战东呢?”他几乎不敢再提这个名字。
  段敏的手抖动了一下,她把水碗放在了一边,眼中闪烁出晶莹的泪花。
  “明天是他的葬礼!”她默默地说。
  张子航再也没有说什么,他还能说什么呢?昨天还是一个活蹦乱跳、谈笑风生的人,今天却就随风飘逝、烟消云散了。
  段敏的眼泪流上了面颊,她哽咽着说:“都怪我!如果没有我,你也不会受伤,他也不会死,都是我拖累了你们!”
  张子航伸出手,轻轻握住了段敏的手。段敏的手娇小而温滑:“这事怪不得你!这事怪不得你……”可是怪不得段敏又能怪的了呢?张子航也说不出来,他觉得要怪的人很多很多,可是每个人却又都有怪不得的理由。
  徐战东的葬礼秘密、简单而隆重。
  由于段二胖子担心徐战东的死如果被警方知道,会连带起其它的事情,所以他决定将徐战东秘密埋葬在赢州市南山上一片比较隐蔽的树林里。
  参加葬礼的有一百多人,全是清一色的黑衣,胸前佩带着白花。段二胖子亲手将一束鲜花放在了徐战东的坟头。
  这个曾经心狠手辣、叱咤风云的黑社会老大,面对自己得力助手的死去,眼神中也禁不住流露出一丝的悲哀。
  张子航由段敏掺扶着,就站在段二胖子的身边,他望着那一堆微微隆起的土包,心下一片黯然。
  张子航是自己要求要来的,依段敏的意思是让他好好养伤,人都已经死了,送不送葬也无所谓了。
  但张子航觉得,徐战东虽然不是什么好人,还是他直接把自己拽进了黑社会的大门,但他在活着的时候总算对自己不错。不管怎么说,生前也称兄道弟做过朋友,亲密朋友也好,酒肉朋友也罢,黄泉路上,都应该送他一送,何况他还死在了自己的怀里。
  没有哀乐,没有花圈,没有纸钱,没有墓碑,只有一堆孤零零的土包,从此再也不会有人去过问。这就是徐战东的结局,徐战东的下场。
  张子航想起了徐战东临死前对自己说过的话:“我怀着对父母的怨恨,开始和一些小地痞混在一起……我便跟着他吃尽了山珍海味,享尽了美女醇酒……我现在死了也值得了,值得了……”
  “航哥!象我们这种人,早晚有一天会走上这条路的,就算不走这条路,也迟早会被警察逮住,投进大牢……其实我也不想拖你下水……你千万要原谅你东哥啊……”
  “航哥!我!我还不想死呀!我还年轻,我还不想死呀!你救救我吧!航哥……”可见徐战东临死前的心境是多么的矛盾。其实在徐战东内心深处,他也知道自己走错了路,走的是一条不归路,但他既然走上了这条路就已别无选择,只有一条道走到黑。
  那么徐战东人生短暂的结局是谁造成的呢?是他的父母还是段二胖子、孙老六,仰或是他自己,因为路本就是他自己选的。
  张子航暗叹一声。
  他是不是也在感伤自己也和徐战东一样,正在走着一条不归路呢?他走上了这条路又是谁造成的呢?谁也没有威逼和强迫,也许只能怪自己的意志薄弱。
  有人端来了三杯酒送到了段二胖子的面前。段二胖子将酒依次洒在了地上,算是对亡灵的慰籍。
  人群中传来一声沉闷而嘶哑的声音:“默哀!”
  所有的人都垂下了头,共同缅怀这位曾经和自己一同出生入死的弟兄。
  默哀完毕,保镖韩智走到段二胖子跟前低声说了几句话,段二胖子微微点了点头。韩智便高喊了一声:“把阿忠带上来!”
  听到“阿忠”两个字,四周的人群立即起了一阵波动,有人叫嚷了起来:“杀死他!杀死他……”
  在众人愤怒的呼喊声中,阿忠被两个人推推搡搡地押了上来。
  张子航已听段敏说起了在那天晚上由于阿忠经不起那伙人的威逼,而出卖了自己主子的事情始末。本来张子航心里对他也充满了愤恨,但当他看到阿忠被带上来时那种惨不忍睹的模样,又不禁生出几分怜悯。
  只见阿忠被五花大绑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左眼眶肿起很高,眼睛只剩下了一条细缝,可见他在来这之前他已被人狠狠地“修理”过。
  阿忠耷拉着脑袋急走两步“咕咚!”一声跪在了徐战东的坟前,痛哭流涕:“东哥啊!我对不起你呀!我对不起你呀……”
  人群中有人尖着嗓子喊:“光说对不起有个屁用,人都死了,现在就是把你千刀万刮也不能赎清你的罪过。东哥如果知道是你出卖了他,恐怕死也不会瞑目的……”
  所有的人都红着眼睛,目露凶光地瞪着阿忠,如果人的眼光可以杀人的话,阿忠此时只怕已经死过一百次了。
  韩智招手压住了众人的呼声:“大家静一静,听二哥发落。”
  众人闻言果然都肃静了下来,洗耳聆听着段二胖子对阿忠的处置。
  段二胖子用眼角的余光轻蔑地看了阿忠一下,他也只看了一下,好象再看一下就会玷污了自己的眼睛似的。
  他轻轻嘘了一口气:“阿忠!你怎么对得起你的东哥呀!”
  阿忠依旧哭泣着,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