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节
作者:千顷寒      更新:2021-07-25 22:31      字数:4899
  ……
  “谢谢你。”拿着自身做的盒子,柳行羽向杜若香道谢。
  “真能拿回来,凭的还是你的本事。”杜若香不敢居功自恃。
  在水月观的神像前,杜如海连抛了三次茭杯都是阴杯,就算不怎么信这个的他心里也有点毛毛的,主持的道长也说这盒子不吉该烧掉,还是家宅更重要,杜如海一咬牙干脆在神像前焚毁这盒子,结果再抛杯,连着三次都是圣杯了,真是不由他不信。
  其实这抛茭和道长的话,都是柳行羽法术操纵的结果,那看似烧了的盒子,也早被调包了。
  原本按柳行羽的,事情不用这么复杂,他只要操纵杜如海的行为,让他将盒子扔了,这事不就结了吗。
  不同意的是杜若香,那是她爹,能眼睁睁看着妖怪对他施法?之前她娘和她二哥的事她还记仇呢,只是那时候形势不由人,可如今她找到柳行羽的身体了,转上风自然有了说不的底气。
  更何况,她对让家人修仙一事并不死心,杜若香计划是让她爹看到神仙的灵验,只要一家之主对这感兴趣了,她娘亲和哥哥那边就好办了。
  可惜杜如海虽然信了抛杯的结果,盒子也舍掉烧,给道观的香火钱也大方,但对道观奉送的经书却翻一下都懒着翻。
  杜长平也一样,他说:“我看账本就够忙了,哪有空看这个。”何氏知道盒子的事,倒是给杜家祖宗多敬了几柱香。
  至于杜长宁,他说的是:“这书我以前就看过了,不用再看了。”
  杜若香还把经书分送两个庶出的姐姐,杜若兰拿了也不看,盯着她笑得讨好:“三妹妹真要闲着了,不如帮我做些首饰吧。”杜若菲一向不爱说话,这道谢接过说要看,可她还是喜欢翻画册学女红。
  亲人们还是与道法无缘…杜若香想到这个就叹气。
  在定计划时,杜若香和柳行羽说了想让家人也向道的意思,希望他配合好些,柳行羽自问做的也可圈可点,但杜如海就是没感触,可见这就不是有仙缘的,看在杜若香帮忙的份上,他还得安慰一下:“你不是说你师父早说过你家人没仙缘吗?这事强求不来的,你别看我娘也吃斋念佛做善事,但我试着给她讲经,她就笑我小孩子说胡话…”
  第二十七章 虫王
  依杜若香这些日子旁观,柳行羽对林氏真是不错的,林氏与他又有大恩,他盼着林氏也能修仙长生,这愿望应该是肺腑之言,不过杜若香用戒指试探过了,林氏除了因为和柳行羽在一起时间太长沾了点妖气,其实的都和普通人一样,也是没仙缘的。
  这样对柳行羽,杜若香就有点同病相怜了。
  “家师也说了,既然我知道世上真有神仙,就算家里人没有仙缘,也要督促他们常做善事,不起恶心,这辈子尽力保他们一世安好,来生也能投个好人家,便不枉这一世的血脉亲情了。”只是想到将来这里或许妖魔横行,柳行羽只要保护林氏一个就行了,她却要保护一百二十三人,杜若香觉得自己实在是任重道远。
  柳行羽对她的话点头称是,又问她:“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那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她盼望他早点离开京城,但这话怎么能说出来,杜若香只笑笑:“没什么,我现在挺好的。”而未来的事未来再说。
  也是,人家有神仙师父护着,能有什么需要他一个小妖帮忙的,可柳行羽不能就这么走了:“我听小黑狐说,我们修道的最忌欠人情,会影响将来离开红尘的,要不你随便说点什么,例如你总有看不顺眼的人吧,你让我绊他一跟头我也算换你人情了。”
  他说这话是一半玩笑一半认真,杜若香心中一动,她还的确有非常看不顺眼,可死赖在京城不走的仇人。
  “南大街有个杨记丝绸店,你知不知道?”杜若香开口问。
  柳行羽想了想摇头:“南大街我去过,这个店没印象,应该不出名吧?”
  “那店主是宝罗府人氏,两年前去江南贩丝绸遇到强盗,是我爹救了他的命,可那杨森不感激这救命之恩,只想着攀上了杜家,这样的人要得了势,良心未必比柳家人好。我可以为我说的话发誓,如果我污蔑杨家,今生就成不了正果!”只凭她一句话柳行羽未必信她,但杜若香立誓就不一样了。
  和柳家一样的小人…这是柳行羽最讨厌的,杜若香保证了杨家的确人品低下,他就敢仗义:“你说吧,要怎么样罚他们?”
  怎么罚?真要依她的任性,杨家死了最好,可杨家就是在律法上也罪不至死,那家人最该接受的是道德审判。
  为杨家的事,素音在杜若香重生前还特别和她谈了,她知道这个徒儿无辜受罪,现在有了本事要报复也说得过去,可就怕她仇恨中失了分寸,修道中人手里要粘了血腥,这一世就成仙无望了,为了那一家小人放弃长生不老,最后吃亏的倒底是谁?
  杜若香牢记师父的话,贯彻的更彻底,她连找杨家麻烦的念头都压下来了,就怕怨气影响她现在的筑基,她逞一时之快误了修行,将来妖魔鬼怪都出来了,她拿什么保护家人?
  亲人的安危才是头等大事,杜若香只当杨家不存在,可这家人脸皮实在太厚了,明明生意做不下去了,还赖在京城不走,不但如此,她听大哥说,几天前那个杨青还找到大哥,送上一本什么《意陶翁诗集》,让转交杜长宁。
  杜长平没当一回事,回去顺手给了二弟,结果杜长宁欣喜若狂,直问大哥是在哪儿找到的,这书价钱是不值几文,但却是他找了好久的!
  杜长平心眼转的挺快,只说是自己无意中找到的,打发了爱书如命的弟弟,他又去告诉妹妹最近小心。
  当杜若香听到杨家还惦记上杜家,并把讨好的方向改成她二哥时,真是恨得咬牙切齿,难不成是杜家上辈子欠了杨家的,他们为什么非要盯上她家!?
  知道这事时,杜若香正在警惕柳行羽呢,杨家再小人也不会法术,妖怪可是能吃人的…不过现在,妖怪愿意帮她解决小人了。
  一时杜若香也想不出怎么整杨家:“反正就是要他们离开京城回老家,不用出人命,我只求眼不见为净。”
  柳行羽也没打算为杜若香背负人命,他是异类,杀人的罪过更重,低头想想,刚好他手上有点东西…
  “你说让他家生意不好做,卷包裹回老家就行了?”柳行羽再确认。
  “你有办法?”杜若香精神一振,她还没想出来怎么能又不伤天和又能解气的法子呢,柳行羽这么快就有主意了?
  “你不是说杨家开丝绸店吗?如果让虫子把他店里的绸缎都咬了,他开不下去还能赖在京城?”柳行羽笑的有信心。
  杜若香点头:“这主意可以,但虫子?你能操纵虫子?”那个桉木妖可真厉害,要知道虫子可是树木的天敌。
  “我正在练习操纵…”说着柳行羽就伸手进衣袖,然后居然就掏出来一条三寸长,二指宽,肉乎乎的大青色虫子。
  想不到说虫子虫子就在眼前,杜若香没提防,目光正和这抬头的大青虫对上,惊的她倒退了好几步。
  “你也是修道中人,还怕虫子?”柳行羽笑她。
  他一定是故意的,杜若香还得装没事人,不能让他小瞧了:“你不是说虫子是你天敌吗?还带它在身边?”
  “我还能怕它,这不过一甲子修为,连人形都没有,还居然自称虫王?”柳行羽把手上的大青虫抛高再接住,再抛高再接住。
  杜若香还是不敢正视那大虫子,这个和修为没关系,纯属胆量的问题,不过听柳行羽说这大青虫也是妖,她低头看了一下纳戒,果然珍珠上有层极淡的青光,不注意都看不出。
  “它怎么到你手的?”这虫子害不了人,杜若香只剩好奇了。
  “它咬我娘亲的丝帕,前几天我娘亲连着三方丝帕都被咬坏了,本以为是耗子干的,可为什么别的不咬偏咬这一样,我留心后又发现残存的帕上带了些妖气,就守着等着,终于抓着了这家伙,一问才知道,这家伙老婆要生了,它咬丝绸回去做窝…”柳行羽好气又好笑。
  “还是个顾家的虫子啊?”杜若香闻言正视它,可一看还是忙转头,还是挺吓人的。
  “大的丝绸它咬起来费事…”知道大青虫为什么破坏时,柳行羽也矛盾,这咬坏丝帕罪不至死,他又不能找一条虫子要赔款,可就这么放了也不甘心,怎么说这也是天敌,不过现在虫子也有用处了。
  “你不是喜欢咬丝绸吗?有个地方的丝绸种类又多又漂亮,而且随你咬多少都行,自己咬不完还可以叫你的同类帮忙,你不是虫王吗?别光顾自家虫睡丝绸,也该给臣民一些好处吧?”柳行羽对大青虫说道。
  “那店里的丝绸一点也不好,所以才卖不出去的…”与其说是杜若香不想骗条虫子,还不入说她不想听任何有关杨家的好话。
  “……”
  ……
  大青虫是听不懂杜若香的话,它命又捏在桉树精的手里,对能得到好多好多丝绸,虫子虫孙都有窝过冬天,还有柳行羽为它们把风,让那店里的人类察觉不出,这样的命令是好事,当虫王的贯彻执行。
  柳行羽第三天又来了,他这回没带虫子在身上,而是拿了一块被咬得坑坑点点、还沾着疑似虫子排泄物的丝绸,这东西的出处自然是杨家了。
  柳行羽一是给她看任务的完成度,二是向她辞行的:“我要带我娘去江南走走,当年听小黑狐说,虚昔山就是在南边的,我想边走边找,说不定会遇上知情的妖怪。”
  “你要带林氏去,那她…”杜若香本来想问林氏愿不愿意孤儿寡母的出远门,可有柳行羽的法术在,谁又会不同意?
  “我没用法术,娘亲还怕我不去呢…”柳行羽笑得有些无奈。
  原来林氏在娘家的日子也并不好过,她的确是嫡出的女儿,亲生父母也疼爱她,可嫁出去的女儿如泼出去的水,林父是个老顽固,认为女子就该从一而终,他知道女儿无故被休,非要带林氏母子回柳家理论,说柳家再不认她们就告上官府。
  而林母也是站在林父这边,她倒不管什么从一从二,只觉得女儿这当正妻的却被个小妾赶出来,实在是没用,何况林氏还有个嫡子呢,不回去争岂不便宜了别人!
  可林氏在柳家感受的只有冰冷,她除了记忆里多了个孩子和她做伴,其他的还和原来一样,最起码她记得江东卫王的权势有多大,柳家书香门第都放下身段去讨好王府的一个小妾,她爹这失了圣心的贬官怎么和他们斗?
  可林父连皇上的事都敢议论,这脑子也是有问题的,女儿越说卫王势大,他越要去江东当面评理,还是柳行羽用法术压下他这个念头。
  林氏不知道儿子的本事,但了解她父亲的脾气,林父暂时被劝下了,可说不准哪天又生起这念头,她就计划着去江南她大姐家里走亲戚,她大姐夫是江南清和府的学政,是个明白人,应该能让她们母子躲个清静。
  第二十八章 辞行
  林氏开始和儿子商量去江南,还担心小孩子更喜欢京城的繁华不舍得走,可柳行羽听了正中下怀,这不用他先开口了。
  他只和母亲说一件事:“孩儿和柳家没关系了,不想再姓柳了。”
  不姓柳,就代表不要柳家的继承权了,这样柳家那女人也不会认为行羽妨碍了她的儿子…林氏最挂心的是儿子的命,姓什么是其次的:“只是你外公外婆那儿…”
  “那边我去说…”他用法术说。
  事情进展顺利,所以和杜若香辞行时,柳行羽专门告诉她:“以后我就叫林行羽了。”
  “恭喜。”杜若香知道林行羽不喜欢柳家,这不光是因为柳家的人品,还因为柳家祖上就是买他命的人,谁愿意给仇家当孙子。
  “多谢,那个还有件事得麻烦你…令师和令师祖要是哪天过来看你,你能不能和他们说一下,如果看见一只额头上有一撮白毛的黑狐狸,还请手下留情。”林行羽说道。
  那只小黑狐…杜若香明白了:“我师父师祖从不轻易杀生,他们只斩妖魔,小黑狐只要没做恶,遇上了也不用担心。”
  “它不会做恶的!”多年没见林行羽也敢担保。
  ……
  林氏这回带儿子来杜家,也是向何氏辞别的,常跟官宦人家的女人打交道,何氏更知道有权势的女人比男人心更狠,林氏生的这个嫡子肯定是柳家那小妾的心头刺,那女人又有个当王爷宠妃的姐姐,她就是想找人暗杀林氏母子都不是难事。
  所以何氏支持林氏的避让,并劝慰她:“忍耐也是暂时的,我打听了,那卫王今年五十七,他的世子是原配王妃亲生的,人家母子活的挺好,这样再过几年…你们母子只要能平安无事的,还怕没有出头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