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节
作者:巴乔的中场      更新:2021-07-25 22:31      字数:4705
  秩硕妓档氖呛河铮皇窃谏钕肮呱嫌行┒捞氐牡胤健?br />
  我们下车后,主人在门口等候,一个躬腰捋手的姿态欢迎我们进门;一个满间的大土炕上摆着两张四仙桌,四仙桌上摆着一只烤全羊,还有藏刀、筷子、酒坛、酒碗和食盐。四仙桌上的两侧各放着一个鼓囊囊的羊皮袋。我们上炕入座后,主人先打开了一个羊皮袋,往小酒坛里倒了一坛酒,再用酒坛的酒把桌上摆的每个酒碗都斟满。然后,主人先端了一碗站在地下,把酒碗举过头顶,请大家共饮。我知道藏民这样敬酒的分量,你要是一口气把那碗喝干了,就意味为着你真够朋友,也表示相互之间的信任和真诚。我经历过这种场面,硬着头皮把这碗酒喝干了,刹那间头昏目眩,昏昏然睡倒了。第二天醒来时,才发现自己睡在老同学的办公室里。
  招工进入了实质性的阶段。老同学说他的弟弟在哈溪公社的家乡务农,想在这次招工中走掉,就是年龄有些大,文化程度有些低,至于户口问题他在这里就可以解决,让我把这件事和招工的头商量一下。
  受老同学的委托,我给头儿谈了此事,他思考了一阵说:“我们要的是壮体力劳动,只要身体好,年龄大点,文化程度低些也没有多大关系,只要公社能盖章就行,只是这户口问题他真的能办到?”我说:“他说是没有问题。”头儿说:“那好,你去对他说,我有个侄儿是打柴沟的铁路职工子弟,城市户口,现在天祝中学读高中,能不能和他的弟弟一起走。”我把头儿的话告诉了老同学,老同学不敢作主,领着我去找梁清玉。
  梁清玉说:“按原则是不能办的,招工对像是农村劳动力,而且严禁招在校生,有一个停学证明的问题,还有一个关键的问题是招工指标。听说你们手里还有机动指标,这两个问题解决了,事情就好办了。
  头儿知道了这两个问题。由公社向县革委会打了一个申请增加招工指标的报告,头儿拿着这份报告对我说:“听说天祝中学的一个校长是你的同学,我们一同去把这两件事办了。”
  到了县上,我们径直去了生产指挥部的白部长家。刚到天祝的时候是他接待的我们,并且为他小姨子招工的事情悄悄地请我们吃饭。这次去了他显得更加热情,答应给松山公社增加两个指标,他小姨子没有户口的问题也由松山公社解决。然后我俩又到了天祝中学,我的同学十分为难的答应出据休学证明。
  说实在话,天祝之行我没有起到“翻译”的作用;而意外的收获是见到了在我脑海里有着神奇色彩的黑玉双,又一次梦巡了童年时代。同时也引起我对社会生活的深刻的思考,当情权法交织在一起时会变无为有或化有为无。
  一九七四年的秋天,我又一次去了天祝。这次去没有见到黑双玉,而只到她的墓前拜谒。墓碑上写着“范玉双之墓”五大字。
  黑玉双的私奔,在院子里引起了轩然大波,黑万兴和白寡妇恼羞成怒,以怨报德,说奶奶是癞和念经不怀好心,一口咬定是梁清玉和我家串通,把他们的女儿白白的领走了,使他家丢人显眼,那天后半夜有人敲我家的门就是证据,两家吵了起来,并多次纵容黑玉龙到我家行凶闹事,差点酿成血案。此时,尤妈挺身而出,述说了黑玉双出走的经过,才把这场风波平息下来,但黑家仍是耿耿于怀。
  那时,我家的生活十分困难,每日里吃了上顿没下顿,好心的尤妈做饭时总是多做一些,把黑家吃剩的饭端给我家。在没有发生这场风波时,黑家虽然知道此事,但还是睁一眼闭一眼。自那以后,白寡妇告诉尤妈。宁可把剩饭倒给狗吃,也不能给我家。
  黑家往来人多,吃饭总是没有定数,剩饭几乎每天都有。黑万兴怕浪费,买了一口猪,圈养在范爷住过的泥草房里,把剩饭倒给猪吃。我家好几天没有开锅了,尤妈非常同情和怜悯,在无奈之下告诉婶婶,她把剩饭刚倒进猪食槽里还没有拌料,让我们快去舀。我提着一个砂罐,乘没人注意时,跑进了猪圈,用双手捧了一罐剩饭,那剩饭还有点温乎,提回来全家即时就吃了。尤妈的这个主意,
  解决过我家不少次的断炊之急。
  寡妇人家生活的艰难,不仅仅是缺吃少穿。街坊邻居的闲言碎语,地痞无赖的骚扰,同宗门户的暗算,使奶奶和婶婶受尽了屈辱和心酸。我的那个叔祖在奶奶和婶婶身上打过不少主意,在他的企图不能得逞时,不是辱骂,就是找碴子闹事。动不动把屎尿罐子甩在我家门前,一次恼羞成怒地撕住婶婶的头发拳打脚踢,拔掉了几络头发,撕破了衣服。
  徐家姑奶奶知道这件事后,非常气愤,领着我去找那个叔祖,把我推到那个叔祖的面前说:“你不是很凶吗?你不是要逼我嫂子和侄儿媳妇嫁人么?你真想达到这个目的,你就把这个娃子杀掉,你要是没有这个本事,就别胡来,把自己放尊重点。”姑奶奶的这几句话,问得那个叔祖哑口无言,刹了他的威风。
  男人是女人倚重的大山,女人是男人停泊的港湾。大山倒了,再强的女人也有困惑。婶婶在无数的困惑面前忍气吞声,含辛茹苦,期盼着光明,寻找着希望。这一年的四月,武威爆发了学生运动,党的地下组织营造着解放武威的氛围。社会上有各种各样的传闻和谣言,一些不明真相的老百姓产生了恐慌,尤其是那些有黄花闺女的家庭,为自己未出门的女儿发愁,一时凉州闺贱。
  黑玉玲还算运气不错,找的夫婿年龄虽比她大得多,但家境富裕,也算是门当户对,黑万兴还得了一笔丰厚的彩礼,出嫁那天是花轿迎亲,宴请亲朋,十分体面。婚后不久跟着丈夫到武威周边的一个县城做生意去了。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相比之下,我大姑就寒酸多了。
  汪国辞婚后,梁清玉的叔叔做媒,把大姑介绍了城门口一个姓王的人家。未来的大姑夫王兴福也是一个车把式,因局势紧张,未出去跑车。
  王家老兄俩祖先是东北来的满族人,丧夫后汉族母亲带着他俩嫁给了回民,母子三人也随了回族。这个回民再没有生育,一直像亲儿子一样照关着他们,母亲和继父相继去世后,兄弟俩各奔前程。老大四处游荡,改回为满,一直没有结婚,到老时回到弟弟身边;老二婚后改回为汉,生了三男四女。一家十口靠摆小摊为生,夏秋卖蔬菜瓜果,冬春卖蒸土豆和干鲜果品。
  那个时代,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对儿女的婚姻起着决定性的作用。尽管是这样一个家庭,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奶奶还是看上了这个女婿。他身材伟岸,名眉大眼,谈吐不凡,奶奶对大姑说:“会择的择婿哩,不会择的择家哩,小伙子长的棱眉仁眼,个头大身子骨又壮,凭那身力气,也把人养活了。”就这样大姑定了终身。娶亲那天没有花轿,也没有婚宴,来了一头毛驴把大姑驮走了。
  大姑出嫁后不久武威解放了。一天家里来了一男一女,穿着灰制服,戴着红星帽,他们和奶奶、婶婶谈了很长时间,腾出了一间房子,晚上他们就住了进来,这是我最早见到的解放军。
  这是一对夫妻,男的操江西口音,女的是陕北人。他们自己做饭、有时顾不上就吃炒面和干馍。他们有一个搪瓷盆,洗脸、洗衣服、洗脚、甚至和面、淘米、洗菜都用它。婶婶说:“你们什么都不讲究,一个洋瓷盆派了不少用场。”那女的说:“一水洗百净,没关系的。我们都是吃粮人,随住随走,有些东西随用随丢,你要是不嫌,我们走时把这盆子给你。”
  男的见了小孩总是叫“小鬼!小鬼!”一天吃饭的时候,他“小鬼!小鬼!”的叫我,我到他家,他们做的大米饭刚出锅,给我盛了一碗,这是我第一次吃大米饭。他们没有第三只碗,那个女的用牙缸盛着吃饭。
  住了没有几天,他俩就要走了,走的时候领来了一个操陕北口音的解放军,介绍了我家的情况:“这就是我们的房东,他们是寡妇娃娃,家里很穷,没有依靠……”不知是开玩笑还是真的,那个男的对奶奶说:“我们队伍里也有很多小鬼,让我把你的孙子也领走吧,说不定将来还会有出息。”奶奶说:“我们几辈子就这么一个根。”那男的笑了。后来陕北人转成了区上的干部,人们称他“赵区委”。解放军夫妇临走那天,他们果真把那个洋瓷盆留给了我家。上小学的时候,学校教了一首歌,歌词的前两句是:“九月十六日子好,武威人民解放了。”我才知道那两口子是解放武威的先头部队。可惜的是那个洋瓷盆在五八年被抄家时弄丢了,要不留到现在也是一件革命历史文物。
  解放后不久,河西走廊的局势很快就稳定了下来,甘新公路上来跑运输的马车也越来越多了。徐家姑爷爷又拿起了鞭子,去了兰州。这次回来,他领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兰州人,提着一箱兰州百合来看望奶奶,这个兰州人后来成了我的继父。
  爹死娘嫁人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但嫁人的方式不同,婶婶始终记着父亲的遗言,一定要把我养大成人,最终选择了招婿入门的方式。这也本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却引起了一场风波。我的那个叔祖却出来阻饶,说要是招进来,必须得改姓,并且还要立个字据,字据上还要写上:“小子无能,愿随女改姓。”否则就不能进门。当时徐家姑奶奶也在场,就问他:“徐玉珍是朱家的媳妇、徐家的女儿,你说让他改姓谁?”问得那个叔祖无言以对。
  奶奶说:“改不改姓又能怎样?新关街上姓朱的人家多了,我们情况好的时候,大家都来攀宗认亲,我们到了这个地步,姓朱的谁家给过我们一把米、还是一把面。不改姓不让进门,你们谁来养活我们一家老小五口,算了吧!你也管不了我们的事,他来了还是姓杨,生下的娃娃也姓杨。”
  吃了哑巴亏后,那个叔祖还不死心,又到处造谣说:“徐玉珍招的人来路不明。”第二天赵区委来我家询问生活情况,奶奶把这件事告诉了赵区委。赵区委说:“好事!好事!”难得徐玉珍有这份心意,真了不起。
  一天家里来了许多客人,他们是奶奶和婶婶的娘家人,还有我的大姑和大姑父。在明媚的阳光下,徐家姑奶奶、姑爷爷陪着继父来到了我家。奶奶兴奋地说:“从今天起朱杨两姓就是一家人了。”说话间把我拉到身边说:“快叫爸爸!”我叫了声“爸爸!”继父点了点头,把我拉到他身边。
  继父杨国兴,兰州人。生于民国四年(1915)年,故里皋兰县石洞寺。
  石洞寺原名石空寺,位于兰州市北部45公里处,是皋兰县石洞乡魏家庄阳坡村的一座古寺庙,依阳坡村东山而建,分为上下两寺,两寺相距一华里。石空寺最早是杨石空家的佛寺观,始建于明朝嘉靖年间,后来几经战乱、兵劫火烧,于清朝同治年间被毁,光绪年间重修。相传有一年人们避雨时看见一只山羊从上寺口窜入又从下寺口跑出,其实两洞并不相通,人们神话般的认为是这只山羊打通了山洞,就将石空寺改称为石洞寺。这里的杨姓人都认为杨石空是他们的祖先。
  爸爸也是一个苦命人,少年丧父,十四五岁时母亲被逼改嫁,远走他乡,自后母子二人再也没有见过一面,只身一人的他给石洞寺一个姓魏人家放羊。到十六岁时魏家置了一套马车,跟着主人随车饲养骡马和打杂,学会了吆喝牲口,后来经魏家介绍受雇于人,成了一位车把式,在陕甘青一带拉运输,解放前曾多次来过武威,对武威的乡土人情有所了解,自招赘入门后,就把武威当做他的第二故乡,再也没有去过皋兰。
  爸爸性格内向,为人耿直,虽然斗大的字不识一什,但很懂得人情礼义。对我家的亲戚和街坊总是以父亲的名份称呼,对人从不直呼姓名。那时七星庙的小学搬到了光明寺里,光明寺高台上的建筑是区政府的用地,高台下的平房是学校的教室。他进门的第一件事是送我到光明寺上学。赵区委见了问我“这是谁?”我说:“是兰州爸爸!”赵区委点了点头,把我们领到了袁老师的办公室报了名。过年的时候买了两匹土布,给全家换了新衣服,还说不要忘了给我大姑做上一套。
  正月初二,他还和婶婶去了婶婶的娘家,给岳父岳母拜年。那时徐家爷爷生活也很艰难,儿子二十出头了;发愁没钱娶媳妇,认为这个兰州来的女婿肯定会有钱,就张口向爸爸借五十块银元给儿子娶媳妇,他毫不迟疑的答应了下来,这也是他仅有的积蓄。婶婶对他的冒失很不高兴,回家后嚷嚷了起来:“你把钱全都借给人,我们怎么过?再说,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