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节
作者:
巴乔的中场 更新:2021-07-25 22:31 字数:4747
杨易讲完故事,老同学禹夫讲起了医生用钳子拔牙的笑话,大家说你这笑话已老掉牙了,还是来个新鲜的,禹夫不肯示弱,给大家念了他听来的《新好了歌》:
世人都说父母好,
惟有权杖不得了,
上窜下跳觅纱帽;
高官厚禄到手了,
却把父母丢开了。
世人都说父母好,
惟有金钱不得了,
敛财惟恐技不高;
富翁帽子落顶了,
却把父母遗忘了。
世人都说父母好,
惟有美色不得了,
千方百计会野娇;
三姘四妞满床了,
父母说话不听了。
世人都说父母好,
惟有名望不得了,
沽名钓誉手段狡;
名利双收思报恩,
父母早已过世了。
禹夫滔滔不绝地念完这首《新好了歌》也打开了我准亲家的话匣子。他说他们那里也流传着一首《新好了歌》不过意思和这首《新好了歌》有些相反。大家说你说说听。准亲家用江苏口音念了他知道的那首《新好了歌》:
常人都说做官好,
却有压力少不了;
一顶乌纱重如山,
待到卸时发白了。
常人都说经商好,
却有风险少不了;
天天如蚁坐热锅,
一旦失手破产了。
常人都说成家好,
却有责任轻不了;
锅碗瓢盆交响曲,
没有爱情苦透了。
常人都说名人好,
难说苦哀也不少;
世事常常多是非,
一旦失足全完了。
准亲家念完这首《新好了歌》,我老伴开玩笑说:“可惜了,这里有两个跛足道人,就是缺个甄士隐。”
我接着老伴的话说:“甄士隐给跛足道人的《好了歌》所作的注解,精辟形像地解读了人世沧桑,是《红楼梦》中的警世之言,恐怕谁也不赶冒昧相比。
杨易说:“这新好了歌编的是有点意思,不过也都是些套话。古往今来,人的欲望所施,钱权色名成了人们追逐的对像这也是没有什么奇怪,人之初,本性欲,说到底这都是人的本能的反映,不过这种本能的表现各有差异罢了,有的表现得强烈,有的表现得平常,有的表现得淡薄。这三种人各自站在自己的立场上都有一套‘哲学’偏激者认为人生一世,就为的是吃穿性欲;平常者知足者常乐;淡薄者除了吃穿和性的欲望,还多了些人性中高尚的精神需求。但权有一木,棺敛贪杖之人;钱有两戈,伤尽古今人品;色有一刀,斩杀往来英雄;名民有一口,若河浪淘虚荣。由此演义出了许多悲欢离合,生动有趣的故事,给后人作为笑谈。”
远道而来的老朋友程肯,在少年时代辍学,一直在家乡务农,每当我回老家时,总是要去看望他,我们之间的友谊纯朴无华,始终都珍藏着少年时代的那片真情,这次我特意把他请来相聚。他只管喝酒吃菜,还一言未发,我问他:“你听这‘好了歌’怎样?”他笑眯眯地说:“我听不懂你们的好了歌、坏了歌,我只知道有钱就好,有权就好。钱这东西人人都爱,最亲也最怕,没有它,日子就过不下去,生了病亲娘老子也救不了命;钱多了也是害,人心就歪了邪了。当个官当然好,在人前头活人,办个啥事也方便;但国家主席只有一个,乡长、村长也只有一个,人人都当那还叫什么权,这个长,那个长还是不能少,那不社会就乱套了么。老百姓想不了那么许多,也不图别的,只要能过上好日子谁掌权都行。”
程肯的话没有咬文嚼字,对钱权的看法恬谈而有生动见底。常中理翘着大拇指说:“说得好!说得好!我刚才说了,活到六十岁的人并不稀奇,但毕竟是到了花甲之年,我们这些老伙计已经是白发苍苍了,大家都是满脸的五线谱,唱过的、听过的歌也多了,我看最耐人寻味的歌还是这琼浆玉液,它包含着人生酸甜苦辣。来!大家干一杯。”
人这一辈子如同演戏,一幕又一幕,一集又一集。虽然每个人的每一幕剧情,各有不同但对同龄人来说,每一集都有年龄段的特征。孩提时代,白玉无瑕,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儿童时期,天真烂漫,无忧无虑,梦幻生花;青年时代,喜欢交友,风华正茂,激情满怀;成年以后各有责任,工作繁忙,家务缠身;不惑之年,事业成败之验,开始感悟人生,又想会朋聚友,指点江山,辩论春秋;知命之后,当求安定;老来之虑,儿女婚姻。
大家干杯后,席间的话题转向回忆往事,追朋问友。是一幕幕、一集集人生经历的回放。其中常中理谈了老同事苟德福的情况,他说:
苟德福在年轻的时候也吃了不少苦,
后来也荣耀了一阵,利用海外关系这个条件开始活跃起来,和领导拉上了关系,调离了学校,在机关当了副科长。而后为媒,把在苏州老家的一个表妹介绍给时任党委书记的儿子成婚。那女子不亏为“天堂”之花,着实漂亮,成为山沟里的一枝独秀。苟德福从此飞黄腾达,很快由副科变为正科,没有多长时间就当上了副厂长,也渐渐地花稍了起来,握着人事调动的权力,勾搭上了一个未婚女工,那女工怀了孕,为怕暴露,硬把儿子和这女工拉到了一起,给买了一套房子,给了一笔钱,让他们单另过了。
为了寻求刺激,小俩口又抽又赌。等到儿媳要生孩子的时候,苟德福才发现了他们的恶习。为了那个刚出生的小孩,是儿子也罢,孙子也好,只好听之任之。
苟德福当上了副厂长不到两年,又赶上领导班子换届。他虽然精明能干,但毕竟是年过半百之人,再加上知识老化,还有那风流趣事传得沸沸扬扬,也就被换了下来。
这年头,人们的眼光都势力得很,台上一枝花,台下豆腐渣,人一走,茶就凉。苟德福下台后,门庭逐渐冷落,隐形收入没了,剩下那些干疤疤的工资,再也供不起儿子、儿媳无尽的奢侈消费了。小俩口没钱买包包抽,瘾得发疯,于是不顾一切地去弄钱,儿子先是在东间小来小去地偷一些东西变现,后来胆子越来越大,和一些不法之徒里勾外连偷盗厂里的产品,事发后被抓了起来。苟德福利用老关系四处说情,终使儿子免了刑事追究,但案情较重,影响很坏,最后还是被厂里除名了。
儿子没了工作,全凭儿媳那些工资,过正常人的生活也差不多少。但小俩口并未悬崖勒马,买毒品的钱从那里来?儿媳在宾馆工作,也有几分姿色,先在卡厅伴舞讨点小费,后来干脆陪床陪睡了,时间长了,干这种勾当的人肯定会染上性病,她也难免此祸,后来只好回家休息了。
常中理自饮了一杯又接着说:
你们问苟德福为什么不让儿子戒毒?苟德福也是很精明的人,他何尝不知道吸毒的危害性,起初碍于名声和面子,后来儿子的毒瘾已经很重了,才把儿子送到了老家的一个戒毒所。那个时候工农兵学官,无不在经商,那个戒毒所是当地公安部门为了创收,办起的一个以营利为目的戒毒场所,只管收钱,不顾能不能达到效果,一张空文就交待了。苟德福的儿子回来,毒瘾如旧,还出了前面所说的厂里除名的事。
如今的海洛因、冰毒比旧时的鸦片烟毒性大得多,毒瘾重吸食时间长的人,毒素都渗到骨头里面去。戒毒必须有很大的决心和毅力,像苟德福那娇生惯养的儿子,就办不到这种事,后来悲剧就接二连三的发生了。
先是苟德福的孙子丢了,一家四处寻找至今也没有找到,后来才知道他儿子把小孩卖给了不知下落的人贩子,卖来的钱抽光了,精神也崩溃了,在家触电自尽了。儿媳自小孩丢失,精神受了很大的刺激,心理高度变态,对苟家怨恨交加,丈夫死后,没有向公婆通报此情,悄悄地找了一个毒贩子,得了一笔钱,当晚毒贩子把尸体偷偷地运走了。后来听说,毒贩子剖离了尸体,把骨头碾成粉掺在海洛因又去卖钱了。儿媳把卖夫尸得来的钱挥霍完后也上吊自杀了。苟德福得知这些情况后精神惶恐,在处理完儿媳妇丧事后的第二天也因车祸身亡了。听说还有一些存款,苟老太婆至今还没有找到,孤苦伶仃,心神不宁地守着那套曾是苟德福洋洋自得的空房。
在坐的人听了常中理讲的故事,个个感叹不已。有的说:“太惨了!太惨了!这都是钱权害的。”有的说:“这毒品确实很坏,害得多少人倾家荡产,家破人亡,制造了不少人间悲剧,我们的子女中没有此例,也是一幸。”有的说:“人间的事情好说也难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造化。”
此时,舞会已经开始了,小女儿过来打招呼,请大家去跳舞。听说跳舞,常中理第一个响应;“去去去!这样的机会不多了,乘着还能动,也潇洒潇洒。”在他的鼓动下我们这些老子辈们都去了舞厅。
舞厅就在餐厅的楼上,我们到场后,小子辈们已是舞兴正酣,个个生龙活虎,舞姿翩翩。常中理被这种场面吸引,约我老伴跳了起来,其他人都步入了事先留好的座位上。茶几上摆着各种水果、瓜籽、香烟和饮料,大家边吃边说边听边看。我发现常中理和老伴的舞步明显跟不上音乐的节拍,舞姿也比年轻人差多了,顿时给我的感觉是,我们这些人是老了。一场舞下来,常中理和老伴已是满头大汗,还有些气喘。我说:“年龄不饶人,老之降之了。”常中理说:“不服老当然不行,但老气横秋也不成,闷闷不乐是一天,高高兴兴也是一天,还不如高高兴兴、快快乐乐的活。现在不是提倡老有所养,老有所为,老有所学,老有所乐么,养的问题要看今后社会的变化了,估计不会有太大的麻烦,为的问题十有八九是空话,学和乐的问题要全凭自己了,不能等死,要在学和乐上做些文章,活得精神充实些,日子也好打发,到时高高兴兴的闭上眼睛去天堂,上帝也不会把我们打入另册,说不定还能挂金牌。”
常中理最后的话幽默风趣,惹得大家笑了。
杨易接着说:“常老兄说的对,人老了就是要想得开,放的开,甩的开,要唱花甲 1 2 3 4 5。”
准亲家母问杨易:“你说的花甲 1 2 3 4 5是什么意思?”杨易说:这也是别人总结出的养生经,它的内容是:
一个中心:身体健康;
二个一点:潇洒一点、糊涂一点;
三个忘记:忘记年龄、忘记病痛、忘记恩怨;
四个有:有个老窝、有些老本、有个老伴、有些老友;
五个要:要说、要笑、要动、要俏、要乐。
准亲家母和杨易这么一问一答,大家对晚年活动的安排产生了兴趣。于是各述已见七嘴八舌的说出了晚年十乐,平静之乐,知足之乐,运动之乐,助人之乐,忍让之乐,宽容之乐,读书之乐,忘年之乐,想家之乐,天伦之乐。而常中理却对此不以为然,他说:十乐也好、五乐也好,关键是一个“醒”字,活到这个岁数如果还在做梦,有了的还想有,没有的还想得到,甚至梦想长生不老,那肯定乐不起来。夕阳无限好,贵在要梦醒。
人生最大的无奈之一是保不住好景长在,挡不住欢宴必散。生日过后,亲朋好友都陆续走了,小女儿和黄伟也准备起程返宁了。临行前小女儿再三叮咛,大女儿也一在鼓励,要我写书。为了不使他们失望,退休后我接着对童年生活的追叙,开始了漫长的回忆。
黎明前玉双私奔 拂晓后继父入赘
童年像一张白纸,常被时代点点画画,会留下一些抹不去墨迹。父亲去世的第二年,解放战争进入了高潮阶段,旧政权也在武威作最后的挣扎,像割韭菜一样的抓兵,我亲眼目睹“国民党抓兵一根绳”的经过。
那是六月初的一个中午,我和几个小伙伴在小窑沟里戏水玩耍,几个人手里拿着长矛大刀,鬼鬼崇崇从桥上走了过去,还有一个腰里缠着一根绳,直奔我同宗大伯家的院内,我们几个有些好奇,凭着光屁股娃娃撵狼——胆大不知羞的劲儿,光着屁股跟了进去。那几个人进门后一下子瞅准了猎物,像老鹰抓小鸡那样扑向了大伯的三儿朱应禄。此时朱应禄正在吃饭,放下碗筷往外跑时,已经来不及了,被堵在门口夹了起来,那个腰里缠绳子的人很快地拉开绳子放在朱应禄的脖子上
,把胳膊往后一扭捆了起来,旁边的两个人把绳子在胳膊上缠了几个圈,把胳膊往后一扭捆了起来。家里人哭喊着求饶,也是无济与事。就这样朱应禄被五花大绑的押到了七星庙。我们几个小伙伴也跟着向七星庙走去,到了庙门口被那几个抓兵的人唬了回来。就在我转身走的时候,庙里走出来一个眉目清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