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节
作者:
击水三千 更新:2021-07-25 22:29 字数:4768
荆乙砸恢钟叛诺拇尤菀桓龈龃蚍⒆吡恕S痔统鲅汤矗厥樾〗懵砩细业阕帕恕N彝伦叛涛恚吭诎怖忠紊希伎甲旁趺吹街泄ネ蹲剩罢易约盒枰哪且恢指芯酢U胱叛矍耙桓鋈擞耙换危蚁帕艘惶雇肆艘徊剑词歉雎端藿滞返奶制蛘撸歉鲇〉诎踩恕N颐鲆豢榍脖胰掖易呖谛睦锉г顾蚨狭俗约旱暮妹危偻孪胍裁挥星樾髁恕S窒肫鹱约涸谡饷蠢涞奶旎股岵坏没ㄒ豢榍靥ド习啵锍蹬苣敲丛叮谑窃诶浞缰懈俗约阂桓龀靶Α4用魈炱鹞也荒苁≌獾闱耍易约阂彩歉鋈耍匀宋也荒苣敲纯瘫 T谏钜估镂矣蔚戳艘桓龆嘈∈保车檬懿涣耍宦沸∨芑氐侥强占诺男∥堇铩!?br />
第二天去一号店上班,总厨说:“调你去五号店,今天就去。”我说:“是做炒锅吧?”他说:“去就知道了。到那里找阿来,他是头厨,看他怎么安排你。”我又转了地铁到五号店去,找了阿来,是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他问我:“你会炒菜?”我说:“我都做了好几年了,王先生说调我到这里当炒锅。”他问:“过来几年了?”我说:“三年,在纽芬兰我当了两年多厨师。”他说:“Yo u are lucky,来三年就当了两年厨师,当年我从香港过这边来,餐馆里做了三年还没摸到锅边呢。”又说:“今天我看你做大厨,楼下换衣服。”我在计时器上打了工卡,到地下室换了衣服,又掏出菜单飞快地溜了一遍,幸而这几天每天看了几眼,也差不多背熟了。又想象着炒菜的动作,手动了几下。两个多月没做,手明显有点生了。到了五点钟,订单从传真机中不断出来,生意比一号店要繁忙得多。阿来在后面配菜,我和叫阿长的厨师在前面炒。头几份菜阿来看了一下,下面就让我去了。
这一站就是五个小时不动,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以下略去1000字………)。
四十六
那家小餐馆的韩国老板娘的勤奋令我吃惊。她从上午十点到凌晨一点工作,天天如此。她独自带着两个儿子生活,开这家小店九年来,没有出去玩过,有很多年都没去过湖边了。还是在七年前她因为办移民的事情离开多伦多到渥太华去过一天。她跟我说这样的生活没有意思,非常可怕,好在已经习惯了。又说:“To make money,nochoice。”我本来还闪闪烁烁地想过,有机会了是不是自己办一家小餐馆,听了这话不敢再去想,在心中承认了自己不是吃这棵菜的虫。有一次她应付一百零五块钱给我,却付了一百五十块,我想她算帐可能会算出来,把多的钱退给她。她收了钱,从裤口袋中掏出一沓钱夹到一起,又夸我说:“You are honest〃。我当时就意识到这钱不退也可以,在心里后了悔,暗暗跺脚骂了自己几句。
这天我从小餐馆干活回来,到唐人街买了《星岛日报》,准备另找房子。我不能一个人住四百块钱一间的房子,再过几天这房子就到期了,多住一天也要交一月的钱。我必须尽快找到一间便宜的房子。我找到了一间小房子,二百四十块钱一个月。我交了二十块钱的押金,说好三天后搬来。房东给了我一张收据。现在每个星期我只有两个半天的休息时间,在Ho-Lee-Chow休息的那两天,我也得去小店干半天。这两个半天对我显得珍贵,我可以喘口气,心中早早就计划着这时间能干点什么,好几次我想放弃了小餐馆的工作,又想起挣钱的机会实在来之不易。每天上午九点钟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出门,心中好象赴刑场似的,向往着晚上快点到来,一直到深夜才回家。这种紧张有个附生的好处,可以让人没有精力去想那么多。晚上回来经常是澡也没有气力去洗,身体往床上一板就睡去,睁开眼睛又得动身了。想起韩国女人来加拿大十多年了,一年到头也是这样生活,我心里又有了一点勇气。
钱是这种可怕生活的唯一补偿。劳累是可怕的,但没有钱的可怕比劳累的可怕还更可怕些。所以可怕了你还得迎着那可怕走过去,不能怕那个可怕,你觉得可怕很可怕那就更可怕了。在这里有钱的人什么都是,没有钱的人什么都不是,对这种现实你除了接受之外,根本无法去讲道理,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出国之前,我没想过钱这东西还能够这样有力的支配了自己,那时从心底我还有点看不起钱呢,觉得俗气,但眼下我不能有别的选择。想到这一点,我打了个寒颤,全身马上泛出鸡皮疙瘩,摸着胳膊上的疙瘩我警告自己,钱毕竟是身外之物,如果它以一种莫名其妙的力量使自己把这种日子无穷无尽地过下去,那我就完了,就把生命变成了追求数字的游戏。心中还有这么一点反抗意识,我觉得自己还是个正常人,还不象那老板娘从人格上已经完全被钱同化。我又想到自己订的五万加元的目标太高,还有太长的路要走。按目前的速度还要差不多两年,想到这点我感到绝望的痛苦。好多次我在心里跟自己抗争,想推翻这个目标都没有成功,才知道人原来最容易被自己禁锢。
在我要搬家的前一天晚上,我在餐馆干活,经理说有电话的我。这太奇怪了,在这个城市还会有人打电话给我?五号店的电话号码连我自己都没有注意过呢。我拿起电话说一声“哈罗”,那边传来思文的声音:“今天晚上你回过这边来好吗?我已经把你的东西都运过来了。”她说着轻轻笑一声:“没跟你商量,你不会有什么想法吧?”我说:“又不早说,我房子都找好了,押金也交了。”她马上说:“那我叫部出租车把你的箱子毯子送回去。”我说:“那算了,你告诉我住在几号。”
接了这个电话我没有高兴也没有不高兴。下了班我在央街地铁站下了车,心想,这个位置好,每天上下班也不必转车。我没有开楼下门的钥匙,进不去那玻璃大门。在通话器上找思文的名字也找不到。我等急了胡乱按了一个按纽,(以下略去220字……)。
我不停地按,再也没有回应。我想:“反正我没事,对不起我就这么按下去了,吵着了你是你活该,谁叫你骂人。”正一下一下按得来劲,电梯响了。我想可能是那人下来骂人了,赶忙坐到一边假装打瞌睡,想着他要是问我,我就说刚才有个人在按那些按纽,又走了。正低了头笑呢,有个声音叫“高力伟”。是思文。我说:“我都准备在这里过夜了。”她说:“等了多久?”我说:“反正这段时间如果在赚钱够买一袋米了。”又问通话器上为什么没有她的名字。她说:“我是顶别人的名字住进来的,你忘啦?”在电梯里她望我笑一笑,我也望她笑一笑,都不提那件事,到十八楼进了屋子,我说:“你好好过啊,一个人住这一套!”这房子的确很好,木板地,有五十多个平方。她说:“所以我把你喊来。”我说:“至少每个月可以省几百块钱房租。”她说:“我没有这样想。”我说:“你是想起我一个人太可怜了。”她说:“你知道就好。”我说:“谢谢你还记得我,我没有料到自己这样一个人还值得别人记起。”
好象什么事也没发生,我们又住到了一起,关系却还是平平淡淡,没有争吵,也没有那份情绪。要是自己是一个挺拔的形象,我就会有那一份宽容一份大度,而不会这么狭隘这么固执。我落到靠偏执来维护内心那一份骄傲的地步了。明白了这一点我还是不愿放弃,我等待着思文彻底妥协。
思文没有收入,我主动提出房租伙食全都归我承担。她说:“那就先欠了你的,记下每个月多少。”我说:“我高力伟再没有志气再舍不得钱,也不至于就要跟你来算这个细帐,男子汉气慨的牛皮吹不起,也不至于那么小人呢。”
四十七
圣诞节快到了,街上渐渐有了节日的气象。雪早就覆盖了世界,总是有人买了圣诞树在雪地上走。这天我休息,中午从小餐馆回来就在街上闲逛,准备到唐人街去买点菜。快到唐人街我碰见了孙则虎,他从马路那边叫住了我。他原来在北京当编辑,过来有两年了,他太太袁小圆是我的老乡,前两个月在移民局偶然碰上的。那天我和思文说家乡话,被她太太听见,就认识了。他提了菜横过来,问:“这会去哪?”我说:“闲了乱走。”他说:“去我家吃晚饭,赏不赏脸。”我说:“我又不是百万富翁,等我明年成百万富翁了你再说赏不赏脸的话。”他说:“那这就走,到我家我给你太太打电话请罪。”我们俩进了地铁。坐了几站,下了车,站在电梯上往上去,那边上车的人从电梯下来。天色已经有点昏暗,人们踩着雪在地铁站里化了,到处都有点潮湿。孙则虎说:“老孟,这个世界真它妈的奇怪,就在这一瞬间,有多少人不在赚钱,又有多少人不在作爱!世界你就不能细想,人也不能细想,越想就越奇怪。”我笑了说:“孙则虎这个人也不能细想,怎么这一块肉还套了布在外面晃来晃去的,乘地铁还要这块肉买票。”
(以下略去560字……)
做着菜袁小圆说:“圣诞节请你和林思文两个来,来不来?”我说:“那还要请示她,说不定她还有别的什么安排,她在外面朋友多些。”孙则虎说:“不肯赏脸!”我说:“老孙,明年我一定要成百万富翁才对得起你这句话,我先把梦做在这里。”他说:“愿你美梦成真,说不定我也沾点光。”我说:“要找得到一个孤老太太孤老头子,小心侍侯几年,他去了房子存款都有了。小说上老是有的,我又碰不到!”孙太太说:“小心侍侯着他,心里又恨不得他死!拖着老也不死,心里烦着都有下药的冲动了!”老孙说:“还有个办法,可惜我们没机会了。要是没结婚,找一个嫁不脱的丑女,她家里还不陪送一套房子。”我说:“那晚上怎么睡得着,还不做整夜的恶梦,那不是存心坑害自己!不得死了吧。”袁小圆笑着指了我说:“男人,男人就是这一类的货。”我说:“孙太太你骂我我是活该,连老孙一齐骂了就太冤枉他了,他可是正经人。”她又指了丈夫说:“他是正经人!你问他自己承认不!”我说:“是啦,是啦,老孙是正经人,袁小圆还会嫁给他?正经人可是惹人爱的人吗?”我想着圣诞节来做客应该送点什么,买株圣诞树岂不是最好,说:“我下去一下。”孙太太说:“吃饭就快了。”我说:“马上就上来。”
在附近的商店花十八块钱买了株圣诞树,我抱了往回走。(以下略去1500字……)
四十八
思文申请档案专业的硕士生非常顺利,还得到了第一个学期的两千七百块钱奖学金,过了圣诞节就开学。很多人想申请这个专业都没有成功,很难申请,大概因为她从博士退出来,学校对她另眼相看。收到录取通知那天,思文说:“我倒不是想证明自己对,如果听了你的,上次的钱不退,还会有今天吗?你自己想想你自己的那些主意,你自己信得信不得?”我说:“对永远都是你对,只是对了也不要骂人才好。”
圣诞节前几天,思文说:“圣诞节我要去参加一个冬令营,学校的国际学生中心组织的,要去五天。”我说:“又要花一笔钱了,你那点钱小心掂着点,别得了奖学金就忘记自己有几个钱了,下学期搞不到奖学金看你怎么办。”她一笑说:“就不麻烦你劳这个神了。”我说:“我又多事了,寒婆婆操腊心,现在你的钱我不得过问,我都忘记了。怎么回事呢,我这个不识相的东西!”
Ho-Lee-Chow在圣诞节停业两天,这两天我在家里呆着,没有工资。我觉得这两天太可惜了,心想:“没有圣诞节才好呢。”又恨不得临时到哪里找两天事来做,这样闲着不挣点钱,心中好象有了个缺口。我怕一个人呆着太无聊,从一个叫大嫂的同事那里借了几盘录象带来看。录象带是台湾的电视连续剧《悲惨岁月》和《含羞草》。(以下略去370字……)
凌晨五点钟,我看完了《悲惨岁月》,精神亢奋,毫无睡意。我从窗口去看下面的央街,外面下着大雪,偶尔有几辆小车驶过。我想起今天就是圣诞节了,穿上羽绒衣,想到街上去走一走。乘电梯下了楼,推开外面那张大门,一阵寒风裹着雪花朝我脸上扑来,我往门里面一缩。这么大的风雪,不敢出去了,又觉得实在太无聊,就不乘电梯,从楼道尽头的楼梯上一级一级走上去,一直到了十八楼。回到屋子里又百无聊奈,终于想起一件可做的事,从冰箱里提出牛奶壶,凑着壶口喝了几口,冷冷的液体在我身子里划出一道分明的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