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节
作者:
击水三千 更新:2021-07-25 22:29 字数:4737
诩抑形氯崆常庵忠笠蔡幌质担豢赡芩媸蓖瓿烧庵纸巧淖唬暇古瞬皇巧系畚怂男枰炀统隼吹摹N夷芄焕斫馑慈匀荒岩越邮芩T谡饫镂颐窃诩彝ブ械慕巧丫唬蚁氩磺宄庵旨彝ソ巧孀呕肪潮浠皇遣皇潜厝坏摹1鹑硕枷勰剿圃匏胰创诱庑┗爸刑搅艘恢直鸬囊馕叮恢峙卸希恢殖胺恚馐刮业男母用舾小N倚睦锓乓恢环纯沟氖蓿却牛幼牛释乓磺蟹椿鞯幕幔谜飧龌岣约阂恢至α康闹っ鳌J澜缟弦残碚娴木陀心侵智扛啥滤车睦硐肱裕馐瞧婕#婕E嘌巳嗣堑幕孟搿5ド柘肫婕>突岱⑸谧约荷砩希钦飧鋈私亲⒍说谋缛宋铩>」苋绱宋乙膊荒芫驼庋腥狭宋颐枪叵笛巯碌母窬郑易芑故歉瞿腥耍庖坏阄薹ǜ谋洹N以谛睦锷杓谱牛碛布媸┫氚旆ǜ谋淞怂氐酱忧啊2蝗晃也荒芟胂笠院蠹甘旮迷趺炊裙!?br />
我平静下来再也不愁眉苦脸,也能够看一点书了。“历史分析方法”这门课的期中考试,我居然也通过了。试卷发下来逊克利尔在上面批道:“Your English is betterthan I expected。”他不会知道,这是我花了几天的时间,把重要的地方硬背下来,考试时机械地抄上去的。要我临场去组织文字,我恐怕写不出成句的话来。通过期中考试并没有增强我对学习的兴趣,我的心象散沙一样收也收不拢。我还在想着有机会了还是去找份工作,而不能想象这样再过两年直到毕业,那样我在精神上会拖得精疲力尽。圣约翰斯,这个天涯海角的城市,曾给了我那么多美好的想象,我现在对它却已经完全失望了。
二十二
现在我能够以平静的心情对待思文,但要说到爱,却仍难爱起来。我没有办法勉强自己的感情,仿佛那是被鬼而不是被我自己控制着,说是说不明白的。生活又回到正常的轨道,但那一层阴影却再也难以拂去。
好几次我突破内心的抵抗,让内心的骄傲在那种游戏的口吻和掩护下,对她做出亲热的举动,玩笑似地说着亲热话:“林妹妹什么事又不高兴呢?《红楼梦》里那个林妹妹是世界上第二喜欢生气的人,第一我就不知道是谁了。其实她心里没有生气呢,你以为她心胸那么狭窄吧。”说了就去拉她的手,在她的手心搔搔几下。又抱了她说:“大家来看啦,高力伟和她太太好亲热呢,就是他太太有点不好意思。”思文把其中的矫作看得透彻。她温和地抗拒着我,把我轻轻推开。我说:“又不理我!又不理我!你猜是你不理我我急些还是我不理你你急些,你自己猜吧!”她淡然说:“算了算了,又何必呢。”我象被揭了衣服,赤裸裸地站在人面前一样羞愧。尴尬地笑一声说:“你这样对我,你以为我脸皮有多厚呢?只有九寸可没有一尺那么厚,我还想给自己的自尊心留一寸余地呢。算了算了,可是你说出来的,以后别怪我。”她说:“是我说的。说了又怎样,可不说又怎样?我要的是真的,不掺水的。别以为自己的自尊心是西瓜,别人的是芝麻。”在茫茫暮色中,她的表情平静如水,让我感到恐惧。我猜不透究竟她已是心如死灰,还是在酝酿着一场新的爆发。
幸好我们都很忙。思文忙着写论文,上选修课,还要帮赵教授工作。我除了上课,看书,做作业,还要时时耳朵塞了小耳机提高听力。其它时间我就弄我的豆芽,一个星期也能赚五十多元,比我的奖学金也少不了多少。星期天我去华文学校上两节课,教那些华人小孩“人手口,牛马走”,也有二十块钱。忙能够使人暂时地忘记烦恼,痛苦也要在时间中去体验。
有一天中午思文问我:“我们现在钱有多少了?”我说:“三千来块吧。”她问:“什么时候可以到一万块呢?”我说:“明年五、六月吧。看起来一年一万块的目标可以实现。”她说:“我想求你一件事。”我想,嘿,她倒学乖了!转念又一想,她一定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要打这钱的主意了。想着心中警惕起来,本能地想去保护那点钱。于是我收了脸上的笑意说:“什么求不求的,钱又不是我一个人赚。”她说:“那也有你赚的在里面。
我是这样想,我想把这些钱拿了,再找谁借几千块钱,凑齐一个一万块,买一张money order寄给思华去,只周转一个来回,办了签证马上寄回来,她现在快申请到护照了。”我问:“借钱要付利息不呢?”她说:“那是要付的,这是在加拿大。”我说:“真的我倒不是舍不得钱,的确你妹妹来了毫无意义,白白地劳民伤财。”她说:“那不关你的事,你不用着这个急。”这件事我本来觉得不合适,她又口口声声说“不关我的事”,我心中的抵触更加强烈。我说:“不关我的事,你倒是说得好听!我们还是夫妻不呢?”她烦躁起来说:“你是个什么意思呢,我说什么你也不听,只要是我说的就一定不听,对也不听!”我说:“可惜你从来没错过。”她说:“我没有精神跟你喷口水,这样固执的人天下少有,舌子讲枯了也没有用。对你这样的人只有──”我马上说:“杀一刀。”她说:“杀一刀也杀不出血来。我找了那么多年找一个人,到底还是误会了,想起来心里一抽一抽的痛。”我说:“那还来得及消除这个误会。”她说:“消除就消除,我舍不得!你吓我吗?我怕!以后再跟你嗦那些这些,现在道理不跟你讲,就算你是积德,做一次好事好不?”我说:“我没有做过一次好事,好吧?”她说:“那也可以这样说,你还以为你是谦虚吧。”我不做声,想起了那天计划好了要改变她,现在该怎么办?看起来要相安无事只有什么事都听她的,在大事情上她一定要坚持的,不会妥协,只有我退让。我心中怎么也服不下去,坐在那里细眯了眼不做声。她过来扯我的手说:“别又想装无赖装过去,存折拿来。”我用力把她的手甩开。她睁大了眼说:“那天医生跟你讲了,我现在情绪不正常是正常现象,你记得不?”我说:“知道自己不正常就是正常。你倒是想威胁我是吗?不要为自己瞎胡闹找理由。”她说:“我威胁你是吗?我心里其实怕是吗?”说着靠拢一步,把拳头虚晃一下。我吓得一让,笑了说:“又来了又要来了。又还想打人吧!”她晃一晃拳说:“我是看你值得打才打的,到哪天我恐怕自己打也没情绪打了。”我说:“以为自己是什么大人物吧,瞎胡闹。”没料到她真的一拳打过来,落在我肩上,说:“我瞎胡闹了!”说着又打过来。我用手拦了她说:“打不得了,再打不得了,再打就会出事了!”
她哪又肯听,边打边说:“打,打!就是要打!对你这样固执的人就是要打,你不喜欢我我就是要打。对你除了打还有第二个办法没有?你自己说!”我一边拦她,嚷道:“打我还要我喜欢你!”她说:“你不喜欢我就要打!”我说:“打一个人还要一个人喜欢她!”她说:“一个人不喜欢我我就是要打!”我开了门想跑出去,她用脚把门抵了,又打过来。我迎面抓住她两只手,她说:“你松不松?不松我数三下!一、二、三!”我还不松,她弯了腰一口咬住我的手背,我痛得叫一声松了手,说:“我跟你说,再打就会出事的,到时候别怪我!”她边打边说:“出事怕什么,要离就离,以为谁稀罕你!还在想着自己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吧!”她追得我满屋子跑,我东窜西窜几次想打开门跑出去都被她堵住。这样窜着我感到了羞耻,一股倔劲上来站住说:“你打,你打,反正你现在打人是打惯了。”她扑上来又打几下,说:“我还懒得打了,今天够了。”说着坐在椅子上喘气。我看着她,冷笑几声,冷笑着声音渐渐增大,突然,莫名其妙地,爆发出一阵哈哈大笑。住了笑我把手拍得“叭叭”响说:“打得好,打得好!”说着开了门说:“太好了,太好了!”慢慢走下楼去。
一出了门就被强劲的风裹住,我哆嗦一下,想上去加件衣服,想想又算了,到厨房里把房东搞卫生穿的塑料雨衣披了。站在门口我歪了嘴朝空中笑一声,自己也不明白是嘲笑还是苦笑,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走过去。
走了不远忽然听见思文在后面叫:“高力伟,高力伟!”我忙躲到人家的门边,看见她在风中艰难地走着,一边叫着急急地过去了,头发在风中一飘一飘的。我又往回走,心中非常平静,没有激动也没有伤痛,只是手足沉沉的有些迟顿。我沿了街慢慢地走,街上没有人,人都被大风吹到屋子里去了。阳光带着一丝温热在大风中照出一个明朗的白天。走了很久我不知到了什么地方,折回去又不知怎么走到没有到过的街道上去了。忽然听到肚子“咕咕”一阵响,记起还没吃午饭,摸摸口袋有几个硬币,掏出来一只一只数了,有一块多钱。在路边的小杂货店买了两个面包,边走边咬,不知道有什么味道,真跟嚼蜡一样。心想可以骗肚子就算了,勉强塞进去几口。想冷静地考虑一下与思文的关系,想一会也想不出什么名堂,又觉得毫无意义,干脆抛开了不想。我对自己这种平静感到奇怪,想着大概是习惯了。面包还剩下一个实以难在下咽,就丢到路边,心想过一会就会有路过的狗叼走了,又想加拿大的狗可能不吃面包,要吃肉,刚才只买一个就好了。忽然我抬起头,发现自己面前是坡侧的那一片墓地。
二十三
站在那里可以看到墓地的全貌。
墓地四周被铁丝网圈着,高高低低不同式样不同颜色的墓碑一层一层斜斜地排下去,一直到坡底,大概有几千个,在太阳之下显得格外沉寂。风吹着落叶在墓碑间滚动,发出簌簌的轻响,又有几片被卷着向空中飘去。枯草在风中摇晃。几只白色海鸥停在碑顶一动不动,又有几只在墓地上空盘旋,渐飞渐低,发出嘶哑的叫声停到墓碑上。我慢慢绕了过去,往下走,我记得马路那边坡侧有一张铁丝网的门。
几个月前我第一次经过墓地,心中一动,又奇怪这么大一片墓地却在城市中心。每天经过,好几次想进去看看,但忙忙碌碌把这件事淡忘了,经过时也不再注意。我绕到门边,马路对面的枫林完全落叶,黑色枝杆铁似的举向空中。小车在马路上来来往往。我从铁丝网门中走进去,里面安安静静没有一个人。我沿了一条小路往里面走,枯叶在脚下发出轻微的断裂之声。这些墓碑高的有一人多高,矮的只齐膝盖。一个大理石的墓碑两米多高,我伸出指头在上面一按,马上感到了那光滑的质感,一种冰凉的感觉传过来。手指移开在碑面上留下一个清晰的指纹印,一圈一圈的看得清清楚楚。我仔细去读上面刻的碑文,在心里翻译过来。这个男人1836年生于圣约翰斯。1905年死去,生前曾经做过二十多年的市政府议员。又一个墓碑只有腰那么高,石质碑的下端生着绿苔。碑前放着一束花,已经枯萎,干枯的花朵还显出最后的残红,在风中颤抖。碑面没有尘埃,显然不久前有人清擦过了。我在墓前蹲下去看碑文,这是一个女人的墓碑,她死去也已经有四十年了。我惊奇地发现碑文上记载着她生前竟是纽芬兰大学历史系的教授,心跳起来,怕是自己看错了,又一行一行看一遍,在心里翻译着,的确如此。
我努力去想象四十年前的历史学系是什么样子,不知系图书室中可还有她的一部著作?一种空漠而怅然的感觉在心中涌动。四十年后的今天,居然还有人来清擦献花,难道是她女儿?我想象着四十年前的那个风华正茂的金发少女,如今已成白发老妪。几十年只是时间的一瞬,但把一个少女变成老妇人却已经足够。她还记得自己的母亲,就在不久前,她颤巍巍地走过这条小路,在墓前献上一束鲜花。也许,不久以后,她也将告别人世,这个墓碑将永远地被人遗忘。在这个墓碑前我停了好久,看那凹进去的碑文轮廓依然清晰。我似乎朦胧地意识到了一点什么,突然发出几声自己也不明白的“嘿嘿”冷笑,那声音空洞洞的使我自己打个冷颤。我默默穿过整个墓地,然后沿着尽头的小路向上走。墓地最上端是一道石砌的矮墙,我顺着矮墙往回走,一边检阅似地俯瞰整个墓地。我走了十几步,忽然发现我所站的这个位置,可以看到大西洋的一角。我坐在矮墙上,凝望着眼前的一切。在凝神中我听到一种沉闷的隐约声响,这种声音我开始也听到了却没有注意,这时忽然领悟到了可能是大西洋的涛声。我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