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7 节
作者:敏儿不觉      更新:2021-07-25 22:26      字数:4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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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霖出来的时候,正见文书伸长了脖子的等着,心下好笑,但心里还是一如既往地压抑,想着刚才临走时望了一眼高恒,那空洞地眼神,分明是一心求死了,还有高恒的嘱托,“本公还想再见一面妹妹,还有女儿,若是有些为难,便也不强求了,为由则善出去一事,毫无余地,望傅大人以老傅大人的名誉发誓,定会兑现诺言。”高恒口里的妹妹说的是皇后,女儿说的是太子妃。
  “老爷,大姑娘好着呢,小的去见时,还是大姑娘亲自出来迎的,见了小的,还以为是您有什么要事,当场脸就白了,慌得小的忙解释只是老爷您挂碍大姑娘,遣小的过来问问,大姑娘的面色这才恢复了。”文书仔仔细细将当时傅祥贞的言行举止、神情模样说给了傅霖听,但冷风吹得十分厉害,两人站在风中说话,文书的声音还是抖个不停,傅霖耐心地听着,方才听明白。
  傅霖安心地点点头,在文书搀扶下上了车,又突然想到了关键,“不是让你得了信便来报我听吗?怎的我出来了你才说?”
  文书哼了一口气,“那天牢的人不知怎的,竟然不让小的进,小的好说歹说,银子也掏出来了些,那些人眼睛都直了,仍然不舍得挪挪脚步帮小的通传一声,小的只好在外面等候老爷了。”傅霖听了也奇怪,但高恒的事梗在心头,也只能摆摆手不理会,让文书驾马回府了。
  过了几日,高恒正有气无力地靠在牢房里,身边窸窸窣窣似有衣裙摆动的声响,以为是自己饿晕了,有了幻听,过了一回,只闻得一阵心酸地哭声,高恒将眼望过去时,喉头哽住了!这……这便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妹妹和唯一的女儿啊!“小妹……”高恒攀爬过去,皇后忙将兄长枯瘦的手握住,“长兄,您受苦了,自打小妹来到这世上,便是兄长一直在护着妹妹,不曾让妹妹受过一点苦头,不想,你受了这委屈,妹妹却不能够帮得一二分。”话毕,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一旁的太子妃也成了泪人儿。
  高恒摇头,“若不是妹妹,我也不会这般好吃好喝地在牢里虚度了几日,妹妹所做,长兄省得,现在你莫要哭了,快快将京师连日来的光景告知与我。”
  皇后心里奇怪,兄长已然是什么也做不了的光景,打听京师的情况做什么?但又想,兄长想是一人在这里独坐了许久,心里无聊烦闷,想与家人说说话,而兄长戎马一生,自然喜欢听些官场上的事,皇后收了泪水,将自己知道地毫无保留尽叙述之,直到了两刻钟后,方才说完,皇后说话的时候,高恒面无表情地听着,也不发话应和,皇后都要以为是兄长睡着了,但见自己停了下来,兄长又转向她这边露出疑惑的神情,方才得知兄长一直在静静地听着。
  高恒满意地点点头,“看来傅霖没有骗本公。”
  因为高恒说话声音很小,皇后好容易才扑捉了两个字……傅霖,讶异道:“长兄提他做什么,一个快要死的人。”
  高恒问道:“如何说的?前段日子还是他一直来审理我!”不过又想着傅霖是连五日不曾来了,难道是真出了事,他也说过自己指不定那一日就没了命。
  皇后皱眉道:“说是借助盗匪之命,扣下了饷银,转给了襄阳侯的卫所,好壮大自己的势力,还有……”皇后顿了许久才道:“还有去甘肃查访兄长您的罪证时,也偷偷扣下不少好东西,前两日,还去傅府查了呢,也不知怎的,本来那刑部尚书还信誓旦旦说定会有赃款,去时,连一个子也查不出来,又不信邪地将傅府的家产查了一遍,傅府里的各位夫人的嫁妆、傅霖的月饷,平日人情往来、吃穿用度,倒也对得上,至此,傅霖才堪堪保住了一命,我看,若不是他未来的女婿帮衬些,襄阳侯府周旋一些,指不定,京师里边没有傅霖这一号人物了,但我听说因为傅霖十分反对三皇子一党,是以,被三皇子一党的人抨击得十分厉害,最近顾昭仪风头最盛,傅霖死是迟早的事罢,不然顾昭仪怎么将自己的儿子捧上皇位?顾昭仪要杀一儆百,傅霖便是个好例子。”皇后这里没有说当时高恒受了石楠子蛊惑时,以极少的银子买下的那三间铺子,除了这个出入,却是错不大,当时她听了,还在冷宫里笑了许久,顾昭仪威风了好些日子,也该吃些排头了,不然还真的以为自己多有能耐呢!
  高恒不再与妹妹续兄妹之情,想着傅霖来与他说的话,灵光一闪,是了,傅霖说过前些日子京师曾经被暗杀了好些大官,但是‘犯人’又被擒住了,是以,顾昭仪不能以这个名头再夺取傅霖的命,只能在官员的‘行事作风’上做文章,不然那些人就抓得不对!“那刑部尚书是谁?”
  “姓顾的,具体叫什么,妹妹实在不知了。”皇后详实回答。
  一旁不敢出声的太子妃忙道:“叫顾岳坤。”
  “那便是了,顾昭仪得保住她族人的官声啊,这个案子由姓顾的破下了,文武百官还有不服的吗?而这件事又是他们做的,具体细节最是清楚,能有什么错漏?”高恒冷笑几声,嘲讽地说道。
  皇后与太子妃听不真切高恒所说的话,但见高恒自言自语又冗自冷笑,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但也无能为力,心里俱是难过,两人又掉下不少泪来。
  高恒身子愈见虚弱了,冲妹妹招了招手,附耳说了几声,便又靠在墙上,掷地有声地说了一番话,“妹妹,以后有机会,替我将外面坐着的牢头杀了给本公殉葬!敢将本公活活饿死,哼!也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承受本公的怒气!”
  皇后诺诺地应了,高恒又问,“隐儿可好?”这一句话使得太子妃哭得更凶,皇后也难过得已袖遮面,高恒见两人这般,心里也知了,形容更加颓唐,瘫在地上的手忽然抓紧,握住了一堆杂草,嘿嘿地笑了一会,又呜呜地哭了一阵,便不出声,皇后问了几句,均是不动,两人却不知,此时的高恒饿了几日,又听见了唯一的依仗没了,两下打击之下,已然是归西了……
  太子妃泪眼迷蒙地看着低垂着头的父亲,一时想到太子出事时候,自己亲自请求父兄帮忙,然后心酸流泪时候的光景,那个时候,父兄们皆言语冷淡,只关心着朝中的局势,对于她的心情如何是不闻不问,她是伤心着,她是怀恨着,可现今见父亲这般地可怜,她连一丁点的恨意也发不出来,只是满腹的心酸,心里比被父兄冷眼相对时更难受。
  ☆、第一百六十六章
  展眼已到了小年时候,京师里商家店铺前挂起了贴着双喜字的大红灯笼,店面的红绿彩绘漆也重新漆了一遍,有的店家用红布做成了辣椒,一应也挂在店门前,百姓们出来赶集,虽然个个包得跟粽子似的,却无一不是喜笑颜开,双颊带彩。傅府里按照习俗,花了些银子请个屠夫过来杀猪庆贺新年,将猪肉洗净放在大铁锅里炖煮,只放了些盐巴姜片,生生熬煮了一个上午,飘香也肆意了整个傅府,在大晋便有这样的风俗,不过只有富贵人家有这能力奉行,你想,先别说杀猪,请个屠夫过来得花多少银两,普通的老百姓们多是花下一年的些许存银到宗族的祠堂里,与族人们一同分享些猪肉,傅府里的公子姑娘最是喜欢这个时候,因为可以穿戴齐整地去傅府的宗族里拜会,庸俗繁复的拜宗祠自然不是常年居于深宅大院的公子姑娘们所喜爱的,他们欢喜的是可以去田地里去放风筝,在已经收成结束后的田地的拢头上拉着线跑着,洒脱欢快,别的府邸娇客公子们如何且不说,傅祥贞等人不愧是一个爹生的,俱是喜欢这样的游戏。这个时候放风筝早了,只是孩子们游戏的东西少,在不下雪的时候,又是难得可以出来的时候,是能玩便玩。
  傅家庄不在京师管辖的区域内,在京师边的怀州,坐马车不急不缓的话,得花上半个月方能到,是当地的一个大族,因宗族连年收成丰厚,便也有了多余的银子让宗族里的子弟读书考试,几十年下来,宗族里读书发达的不在少数,来京师发展的也愈加多了,于是便在离京师外两个时辰的脚程买下了一块山头,渐渐地在这里生根发展,成了另一个傅家庄,这个傅家庄从太宗皇帝便开始建立,鼎盛在高宗,直到现在的今上,渐渐的有些没落了,每户人家却也还算殷实,只名望与以前来说,却是差了很多。
  过这小年的时候,因着特殊局势——皇帝生病,朝中情况变幻莫测,一不留神便是掉脑袋,傅霖不敢随意请假,还是得在朝堂奔波,朝廷也没有放过年假的意思,而崔夫人要照看贾老夫人,也要顾及傅府上下,抽不得半点的空闲,不过没有长辈跟着,祥贞姐弟也毫无沮丧之感,如脱了笼的鸟儿般,一路上叽叽喳喳,指指点点,另一辆马车上是傅敏贞、傅祥贞的丫鬟,马车下行走的有小厮青山、远客并右言带的些护卫,婆子有张|平家的、翟婆子等,驾车的是王老爹,周进喜家的儿子周大财、王老爹的儿子王根宝,第三辆马车装得是年货,有鲜亮的布匹二十匹、烹煮好的共用了十六个大捧盒装好的猪肉、蜜饯糕点等零嘴、并些干鹿肉干兔肉、还有两大壶里几十尾活泼乱跳的鱼儿,傅祥贞身上带的是些许年银,有给年老辈分高的长辈,有给还留着头还未及冠的晚辈,这些是傅霖与崔夫人的心意,虽然夫妻两有事不能来,但……该给的也不能落。
  “姐姐,你快看,那是大水牛。”傅延好半个月不曾见姐姐了,突然今日姐姐来了自己院子,对自己笑着说道:“我们要去老家祭祖,文哥儿是一同去呢,还是在府里继续念书?”傅延当时乐得合不拢嘴,一个径地点头要同去,直上了马车,走了一个时辰的路还是眉开眼笑,因他听说姐姐在豫亲王府出事了,而自己去询问的时候又被豫亲王府的人给敷衍了回来,他同母亲说,母亲也摇头,问了二姐姐,只见二姐姐比他还愁,反过来他还安慰了二姐姐,他不敢同祖母说,不敢同父亲说,憋了好多天,去找了三姐夫,却不想三姐夫支支吾吾好一会才说无事,大可安心。三姐夫的神情面貌可不像无事,傅延很害怕大姐姐突然就像去管府那样,碰见了刺客,然后被无辜刺伤,难过了很久,如今姐姐回来了,还拉上他一起去祭祖,连日来的担忧恐惧没有了,傅延能不开心?
  “嗯,长得可真壮实,不过看着就怪可怜的,身后拖了那么沉的铁块,背上定会磨出皮罢。”傅祥贞就着傅延掀开的帘子张望出去,见一个四十左右的男子拉着一头钭呈档拇笏T诶缣铮毫耍一У娜艘膊坏孟邪 ?br />
  傅祥贞等人坐的马车里放了好一个烧得旺旺的熏笼,随行的墨书时不时给里面添炭火,在厚帘子阻碍下,空气不流通,里面被烤得暖烘烘的,是以,傅延这一将帘子掀了开来,倒不让人觉着冷,反倒是感觉呼吸更加顺畅了不少,是以,傅延觉得憋得难受了,便掀一掀帘子,流通马车里的气息。
  傅延听见大姐姐怅然的语气,心里好笑,想着这女儿的心便是水做的啊,动不动便水汪汪的。
  傅敏贞偷偷带上了自己的嫁衣,拿出来时,见傅祥贞与傅延皆投以暧昧的眼神,红着脸解释道:“我也是没办法了,这绣衣与那荷包鞋袜又不同,不能假手与人,我绣功虽过得去,却也架不住时间紧凑,只得闲里偷忙。”话毕,便引针在大红绣衣领口处一针一线慢慢绣了起来,傅祥贞与傅延不由得被吸引了,一眼不错地盯着,而傅敏贞也不甚在意,冗自做着自己的事,宁静的氛围不免让傅祥贞想起了前段时间自己受伤的光景,那个时候,若不是石楠子先点主了她身后的穴|道,防止了张王妃的迷|药在她的各个经脉游走,想来她会又是一番光景了,后来红绡将她的毒血给引出来后,才道:“奴婢方才将姑娘的血混了糠米喂了一些给屋外的小鸡,那鸡受了姑娘的血之后便张狂不已,想来是迷人心智,使人狂乱的迷|香。”
  原来那张嬷嬷与那班主说话时,她们已经计划要执行另一个方案了,随即,傅祥贞又嘲笑自己,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张王妃、那奸夫统领、张嬷嬷皆以伏诛,她再想来想去,只是独自徒增烦扰罢了,对于李韫这样的身份,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够好了,现今豫亲王府空旷,所有的人都觉得她命好,她若自己在胡思乱想,便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傅祥贞又转念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