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6 节
作者:
敏儿不觉 更新:2021-07-25 22:26 字数:4718
豆蔻是有一些吃味,但想到弥月说过会拉自己一把,用力压下心中的妒忌,“听你这么一说,王妃是将你配给王爷了?将要成为人上人了,自己说过的话……可要算数!”
弥月看着鼓着腮帮子说话的豆蔻,心里嗤笑,孩子就是孩子,再怎么聪慧也比不过经历二字!“你放心好了,只要你帮衬我,我也会帮衬你的。”
“你说过不会害王妃!”豆蔻将弥月拉到一个小小的角落,低低说道!一听帮衬,豆蔻直觉就没好事。
弥月掩嘴笑道:“你还是个忠心的,放心,我的意思是说,在你力所能及的时候,帮衬我一把,在我快要死的时候别落井下石,与王妃何干!”
“我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只要你在不害王妃的前提下帮我成了好事,我能做的自然会为你做。”豆蔻有些心虚地低着头道。弥月沉沉地笑着,轻轻拍了拍豆蔻柔柔的脸颊才莲步轻移地离去了。
傅府里,傅祥贞领着丫鬟红绡墨书、傅敏贞领着水痕雪夜,并六个粗使婆子三个小厮,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府了。
墨画的身子没有大碍,只是身子仍然无力虚弱,红绡诊断是血气不足,这整日地喝着参汤鸡汤固本培元呢,“我也想同姑娘们出去,红绡墨画没有武艺,要是遇上些事儿可得怎么办呐。”
☆、第一百五十章
轿子停下后,傅祥贞与傅敏贞在徐夫人的陪同、仆人的簇拥下一起上了楼,“这座位也没花多少银子,可是赶巧了我午正时候在这里包了座位,在晚膳时候为廉儿的大哥洗洗尘……”
傅敏贞和傅祥贞闻言,两人不由得面面相觑,脸上的尴尬惊讶怎么也掩饰不了,也没必要掩饰,毕竟来了才告知她们有外男要见,这错可就在徐夫人身上了,她们傅府与徐府两家就是真的联姻了,老太太夫人们可以彼此叫亲家了,她们两名姑娘家这般与陌生男子私见,即使有徐夫人坐镇,也免不了尴尬,现在八字只一撇呢,说什么都还是名不正言不顺,徐夫人这么做就理亏了。
两人的脚步抬得有些勉强,眉头也止不住皱起来,都寻思着如何‘委婉’的拒绝徐夫人的好意。
徐夫人当然不会错过两人不安和有点愤怒的神情,咳嗽一声,将两人的注意力缓过来,方笑道:“不成像问廉他大哥因手头有事,这就错过了,本来呢,是想退了这座位,虽然到手的银子可能不是原来的数儿,但有总比没有好,也是上天安排,正要退时就听了皇上要让宫里的师傅在这街上搭台子,我们府上的人为了廉儿几乎是举家入京,在京师也没什么正儿八经的亲戚,好容易徐傅两家有了些联系,宫里为了三皇子与民同乐,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可别错过,就还是包下了这场子,因宵禁解除,还延了时间,也就是半个时辰,一会结束后,我也会派上府上的家丁护送姑娘回府。”
两姐妹静静地听着徐夫人说话时,已经是上了二楼,傅祥贞暗暗在心底钦佩徐夫人,这从下轿到上楼的低声慢语,只可能有一个原因:徐夫人因担忧傅府的长辈认为她是得知了宫里开场子才定下这位置心里不舒服,毕竟物以稀为贵,这样花下的银子就多了许多,就转说是接风洗尘不遂,还细细道出是因正巧赶上了宫里的喜事,为了不浪费这机遇、为了与傅府的人联络感情才将这场子延下半个时辰,因是早定了的,只延续半个时辰,茶馆也不会加在原有的花销上多加额外的银子。傅祥贞不免偷偷撇了一眼徐夫人,这位夫人很了解她祖母的秉性——最是厌恶人面上做好。
祖母曾经就与她说过,面上做好的人,背地里做得坏事会更坏,更让人气愤的是他们还能全身而退,因在外人眼里他们就被塑上了‘善良’的金身,若是自己不注意,很有可能陷入了他们的桎梏,不仅死得凄惨,还死得不讨好。傅祥贞几不可见地叹了一口气,前世祖母也是这般与她说过,只是她一直以为只要不去接触‘那些人’,比如崔夫人、静贞、敏贞、林姨娘之流便能保身,没想到一开始她就弄错了,防错了人,信错了人,即使祖母谆谆教导,她还是免不了让老人家失望,前世活得卑微可怜、死得凄惨痛苦。
傅祥贞正在自己的思绪游走时,手臂忽然一紧,原是被傅敏贞狠拉了一把,她竟然因太过深入回想差点踩空,亏得是敏贞在中间,不然她的丑态便在大庭广众之下毕露了,傅祥贞冲傅敏贞回一感谢的一笑,傅敏贞则是奇怪地看着心虚的傅祥贞,不知道这位大姐姐是怎么了,从刚才徐夫人说完话后就神游。
在已定的位置坐下之后,又是好一阵说话,除了徐夫人,还有上次来傅府的两位奶奶,傅祥贞是第一次面对面的正视二妹妹未来的妯娌,两人不是什么天姿国色,虽出身商贾,身上也隐隐有股书卷气,特别是徐大|奶奶,一颦一笑恰到好处,行止间也是稳重端持,徐二奶奶性子稍微活络一些,一直都是她笼着她们姐妹两说话,徐大|奶奶完全插不上嘴。就不知是故意的,还是碰巧,抑或是徐|*奶不会说话?
而徐夫人也不责怪徐二奶奶嘴角不停,只是淡笑道:“这二媳妇就是嘴巴利索,你们别见怪,她出身在南地,那里的女子多是心地善良、活泼喜动的,八岁时就与她父母走南闯北,眼界比我们这些养在深闺的要广一些,不是有一句话吗?读得多不如走得多,走得多不如练得多,只一条,我们都是女子,只当听来解解闷便行,可不要真的拿起包袱便要去行侠仗义。”
众人俱是被徐夫人的一席话逗笑了,徐大|奶奶趁机言道:“可不是,我们女子……”只还没说完,就被徐二奶奶给打岔了。
“哎呀……姨母就会笑话我,这可是京师,姑娘们最是瞧不起在外奔波的女子了,姨母这么说不是让敏妹妹以后看不起我吗?”徐二奶奶半开玩笑道,徐大|奶奶话被岔开了,也不生气,在面上是看不出来有半点不悦,仍是笑着看看着徐二奶奶,好似她们是关系极好的姐妹,而她正在聆听好姐妹说话。
傅敏贞尴尬不已,平日里嘴角干脆的她,这个时候竟不知要说什么,她还没有进徐府呢,直巴巴地说我当然不会嫌弃姐姐,不是明示自己有多恨嫁吗?
傅祥贞笑道:“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只要不是伤天害理作奸犯科,自然都是值得被尊敬的。”至少在她傅祥贞眼里是这样。
没有明说到底看得起抑或是看不起,但也将自己的立场表明了,他们傅府不会迂腐地看不起商人,只看不起那些手脚不干净、心底不纯正的商人。若是徐二奶奶生气,不正应了自己是奸商的事实?
徐二奶奶僵笑道:“妹妹说的极是。”话毕又作委屈状道:“只是世人多有厌弃商人出身的,殊不知若不是商人,又有谁来贩卖货物?边享受着商人带来的便捷,边厌恶商人出身,真真就是没良心。”
“好了,”徐夫人看向徐二奶奶,“这商人身份地位如何不是你一言两语就能改变的,在傅府姑娘们面前说这些干什么?傅祥贞看不到此时徐夫人的神情,但徐夫人的语气却洋溢着轻松愉悦的感觉,难道是她的错觉?
徐夫人今日的话好似精心演练过才说的,就论刚才说的话,她们母亲听了可能不开心,但她们祖母肯定没有意见,毕竟祖母的母亲也是商家出身的,眼前的徐夫人还要称祖姑奶奶呢。
傅祥贞又静心将刚才徐二奶奶与徐夫人的话揉碎掰开了思索,不由得拍手叫好了,既捧高了她祖母,又打压了敏贞,一举两得!
傅敏贞坐在傅祥贞身边,两人离得很近,傅敏贞的位置在窗边,傅祥贞假意看戏转向傅敏贞方向,只见傅敏贞浓密的睫毛不停抖动着,鬓间也流下几滴微微可见的汗珠,放在双膝间的手用力地绞着帕子,敏贞是在害怕……若是以前的傅敏贞,傅祥贞肯定幸灾乐祸,只是……现在的敏贞在她要跌倒的时候会扶上一把,还会露出紧张的神情,她们姐妹是互相辱骂过、含恨过、构陷过……
但,现在她们是互相帮扶的姐妹,该报的仇也报了,她还能眼睁睁地看着敏贞许这样的人家?
终于,徐大|奶奶不再端着做哑巴“妹妹们喝口茶。”那穿着大红百蝶袄裙的徐大|奶奶亲自站起身来给众人沏茶,徐大|奶奶突然这么一下,傅祥贞与傅敏贞便更加紧张了,两人一时眼睛也不知道往哪里放,毕竟都不熟悉,突然这么一下出来喝茶说话,怪……不得劲儿。
徐二奶奶娇笑道:“姐姐快坐下吧,这有丫鬟们伺候呢,你这殷勤献地让人多不自在啊。”
徐大|奶奶的脸色瞬间僵硬了,逞强地笑了一下,便垂着眼皮坐下,徐夫人假意不知道这一点,对着傅祥贞姐妹温言道:“姑娘们看看戏吧,这方位可正好呢,我也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茶点,随意地点了一些,你们要是有别的需要便尽管说,不要害羞,知道吗?”
两人微微点头,傅祥贞轻轻看着桌上的茶点,不论是茶点上纹样还是在碟子上的摆放方式,一看便是精雕细作出来的,茶馆人流量大,茶点都是批量制作,装潢精贵的茶馆请的师傅自然是手艺绝佳的,是以,即使是批量做,味道当然比小屋小贩做的好,只是,讲究一些的人自然不喜欢,茶馆便应运而生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只要肯多花‘请师费’便可单独调制出来,样式更加新颖别致、口感自然比起批量做的细软润口。
徐夫人今日这番举动令人费解,徐夫人刚才费唇费舌头的解释她是如何定下这汇天茶馆的,她们肯定回去后当然会与长辈们通禀,傅府的长辈见徐府的人这么知情识趣,心里定会会喜欢,还有些茶点细果、香浓清茶……
傅祥贞有些疑惑,徐夫人这么大费周章真的只是害怕傅府的长辈心里不舒服吗?若说现在徐府还与一大堆人竞争着傅府二女婿的位置,徐夫人这般作为,她还觉着情有可原,两府交换了庚帖,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徐夫人有了这举动,就算什么也不说,祖母不高兴又能如何。
下面戏曲一场精彩,吹拉弹唱喝彩声十分沸腾,傅祥贞撇向傅敏贞,见其一脸专注的看着伶人依依呀呀的唱曲儿,心里头总有些不安,而傅敏贞因看得出神,也渐渐忘了刚才的剑拔弩张,看到精彩处,傅敏贞忍不住拉着傅祥贞说话,“姐姐……你看看那小倌儿演的真好,一颦一笑行云流水、惟妙惟肖……”只是在回头的时候碰巧撞上了傅祥贞的呆呆地容颜,“咦,你呆看着我做什么?”
“我只是奇怪,你是怎么知道人家动作干行云流水的?莫非这出戏你还看过,两下有了对比得出的结论?”傅祥贞立即镇定道。
徐大|奶奶笑道:“闺阁姑娘勾引有妇之夫,被正妻知道了,立即拉了族里讨公道,那二话不说地推拉拖拽可不行云流水、干脆利落吗。”
徐二奶奶闻言挑眉看了看徐大|奶奶,“敢情你是很欣赏那个女子的作风了,这可是妒啊!”那啊字的声调尤其高,好似不高体现不出徐大|奶奶的不贤。徐夫人的嘴角抽了抽,却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徐大|奶奶厉眸射向徐二奶奶,“妹妹误会姐姐了,宫里的师傅怎么表演我就怎么转述,而且,我想着宫里的师傅也不是要女子不贤惠的意思,那女子也是出自书香世家,却知礼犯法,利用与正夫人相识相交碰了一面人家夫君,见人家人才风流仪表不凡,便使出阴损招数勾引了人家男人,还陷害了正妻的子女,你说这样的女子,我们还要为了宣扬自己的贤德将其纳回来?这不是贤惠,这是请瘟神,真正的贤妻不是给丈夫纳多少女子,而是孝敬公婆服侍丈夫和睦妯娌,一举一动有大家风范,一言一行符合圣人教导。”
这番利落言辞无一不是在抨击徐二奶奶不贤、没有大家风范、还饶舌!傅祥贞清楚地感觉出徐|*奶说这番话是有多咬牙切齿,但徐*奶说完之后,徐二奶奶的脸儿已经黑了,在茶馆过道上数盏纱灯映耀得分外明显。
在精致妆容的衬托下,强硬压抑下的狰狞很可笑,如那场景就如同一朵白嫩嫩娇艳艳的月季花插在牛粪上。而徐夫人的脸更黑,她可能没想到媳妇们当着她的面,在她请客的时候竟面对面的掐起来。
事情突然发展到这个阶段,傅祥贞多疑的性子使然,已经将原先的一点尴尬抛开,环视了徐大|奶奶与徐二奶奶两人,目光淡淡的,接着转向窗户外面看戏了。傅敏贞没来由的愧疚,只觉得若是刚才自己不说那一番话兴许就没事儿,暗暗叮嘱自己接下来除了必须出声意外坚决不往外蹦一个多余的字。
因本来就不喜欢看戏这些富贵闲人做的事,傅祥贞时不时便神游一把,目光飘忽间突然在这似曾相识场景中觉得时间稍稍转换了,其实这是她与静贞应姜夫人的邀请来这汇天茶馆赴灯会,贩夫喧闹的卖叫、小儿欢快的嬉语、堂客们激动的喝彩凡此种种,让傅祥贞一时错乱了。
顾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