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4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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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儿不觉 更新:2021-07-25 22:26 字数:4698
徐恭人这纯属是自私自利的想法,莫非这天下的人都得随着你转?你想怎的就怎的,若是一不和你的愿,那便是出气的脓包受气的命?
那婆子呆呆地看着一身锦衣华服的徐恭人,只见其脸上的表情由白转红,接着那原本的娇红颜色转浓,变成了锅底一般的颜色,心里直打突,莫不是发现了她们私下里的玩笑话,不能啊,她们当时周围可是没人的,那些老姐妹也不能出卖她!
“你这老妇怎的还不走!”徐恭人柳眉倒竖,伸出保养得如同水葱一般的食指猛搓那婆子露出来的额头,“同那木头一样干杵着做什么!难不成还要本夫人请你这老妈妈进去喝口茶!”
那老婆子被搓得一连串后退了好几步,原来在蒹葭阁与其余姐妹婆子谈笑时的得意劲儿也被搓得得无影无踪,筛糠似的抖了几下,“奴才这便下去,恭人莫气。”
她能不气吗?徐恭人没好气瞅了一眼转身离去的婆子,心口跳得十分厉害,主要是害怕李韫至此不再相信她,哎……女儿到底能不能进王府享福,多半还是得靠她的老脸,若是王爷真的不再一如既往地信任她,那她还能得瑟几天?慢慢走近了暖阁里,见女儿紧闭双眼皱着眉头,分明是连昏迷也不得安生,心里更加不好受,更是恨极了张温德。
徐恭人身边一个近身丫鬟,名唤明帘恭敬道:“恭人,如今宫里在外面搭了台子,说是要与民同乐,您不出去沾沾喜气?”徐恭人本来不耐烦,眨眼间又想到李韫有可能会出去,眼珠子一转,招手唤明帘过来,“你去问问守门的侍卫头余巡文,王爷出去了没?若是王爷没有出去,就说,王爷走了你便来花照阁告知徐恭人。”
“可那余巡文不是我们的人,这样真的没事吗?若是他在王爷面前告发了,王爷雷霆之下将我们谴出去怎么办?”明帘是个谨小慎微的性子。
徐恭人呵呵一笑,“你放心吧,今年夏季小满前,因为太热了,王爷发了善心,大白日时侍卫们不用巡逻了,当时府里溜达的人几乎就没有,本恭人怕那些奴才伺候王爷不周便去探望探望,可巧碰了他从花园出来,本来是在外园也没什么,怪就怪在他那一脸心虚样,本恭人便怀疑他与哪个小丫鬟有了私情,也许还是王妃院子里的藿香呢,平日里就见藿香对余侍卫眉来眼去的。”
“恭人抓了他的弱点,让他为恭人所用?”明帘立即猜出了。徐恭人笑得得意,“知道了便去办事吧。”
因李韫威胁了那几个婆子,蒹葭阁地处偏僻,只要在主要的入口插上几人,外边的人容易打听不来消息,兼之,张温德也不是没头的苍蝇,对于事情的轻重缓急十分明白,不会在自己怀孕时找不自在,是以,蒹葭阁里里外外竟没有一个不省心的人。
张王妃轻轻抚动已经圆滚得不行的肚子,心满意足得躺在炕上,背上靠着一顶大红绣双雉翻飞的引枕,脚边名唤豆蔻的丫鬟双手在其脚腕处力道得宜地揉捏着。离炕边三步远还坐着名唤藿香、甘松、草果的丫鬟,三人均在给即将出生的小世子做衣裳,暖阁外的正厅是张姑姑守着,徐姑姑则亲自去厨房给王妃‘看饭’。
张正妃所住的宜锦园里里外外洋溢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喜气,人人心里是暖乐不尽,这多亏了‘及时’的小世子。
张正妃的院门是暖廊式的,前后门一关就跟小屋子似的,几个粗使婆子正在守着熏笼看门子,一见器宇轩昂的王爷来了,那眼睛跟闪着金星似的,忙忙张开嘴扯着嗓子就要通报,李韫皱眉制止,婆子们再疑惑也不敢出声了,敛衽行礼将李韫请了进去,张姑姑不妨李韫会来,唬了一跳,敛衽道:“不知爷要来,未及远迎,爷莫要见怪了。”
李韫道:“这院子偏你没有眼神,那些婆子都看出了本王想悄悄进来意图没有出声,怎的你就看不出来。”张姑姑不妨李韫突然发作,楞了一下,之后忙迭声道歉,说的再多,无外乎是奴婢知罪,求王爷责罚之类快要被说破的话。
张正妃早隔着帘子听见了李韫无缘故的气话,娇声道:“那老奴仗着自己多伺候了我几日便撑起胆来慢待了爷,要我的话,得狠狠打了几个板子再罚好几日不吃饭才使得,不做出个章程来,这屋子里不知有多少人要学了去。”
张正妃这般地责说张姑姑,却不见张姑姑脸上有惧怕的神情,就连半丝波澜也没有,这话明责说张姑姑没规矩要严惩,暗则说李韫没事找事瞎排揎人。
李韫摸摸下巴,看似在思考问题,这个时候,张姑姑的眉头才纠结了起来,垂在身侧的两只手也不由自主地交握在一起,王爷……这是生气了吗?是不是觉得王妃恃宠而骄、姿态摆得太高了?张姑姑方寸有些乱了,恨不能上前解释一二:王妃这是在同王爷打情骂俏呢,王爷您可不能当真啊。想归想,张姑姑可不敢真的上前滔滔不绝,这王爷也没正儿八经地表态,虽然在她眼里王爷较真已经是八九不离十了。
张正妃本想借着孩子多多在李韫身边撒娇,刚才那一番只能算是娇嗔,见自己话毕,外面无一丝响动,以为李韫被气走了,才慌得不知如何是好,两手撑着坐起,双腿移至炕边就要穿鞋,丫鬟齐刷刷地也跟着起身伺候着,“爷,您还在吗?妾身也只是在于爷开玩笑。”都快要临盆了,爷三*时都不来一趟,这好容易被风吹来了,可不能被她给气走了,她这个样子是侍不了寝,用特别途径也能让爷舒服,她一定要好好把握!“爷,您还在吗?爷……”那一声爷叫得那是婉转期艾,就跟了夫君死了似的。
“这丧声嚎气是怎么回事?不知道还以为本王死了呢。”李韫优哉游哉地走进来,后面跟着垂头丧气的张姑姑,张王妃这么瞧着李韫时,心口鼻子莫名一酸,泪珠儿滚落下来,李韫没好气道:“这说你嚎丧,你还上劲儿了?你们快服侍主子净面,再说个笑话听听,别把主子给哭坏了身子,免得落了肚里的孩子。”
四名丫鬟手忙脚乱一阵动作,给张王妃用温温的水拭脸,又伺候张王妃重新上炕,还有一尊大佛要照顾,端茶递水的、按吩咐讲笑话的,待张王妃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才罢了,“你看看,这笑出来不是好多了,怀着孩子就不要思虑太重,伤了孩子也伤了自己,本王听说你最近时日喜欢吃些鸡肝鸭肝的,便命人去到庄子里搜罗了几十只的乌鸡,今日晚膳可吃得好?”
张王妃一听,心里的暖流那就如汪洋一般啊,澎湃不已,“王爷……”只叫了一声,便忍不住轻轻蹙起眉头、扁着嘴了,扭捏一番便往李韫那边挪过身子,将李韫温实的大掌紧紧攥着,“温德多谢王爷抬爱,我说今日的膳食怎的这般香甜美味呢,原是王爷费了心思准备的,王爷有情,妾身岂能无意……”李韫只勾了一下嘴,并未说什么话,看着就是要走地趋势,张王妃一个眼色,所有人都退了下去,张王妃再靠向坚硬的肩膀,“王爷,今日在这里……歇下吧。”张王妃小心翼翼地瞅着李韫的脸色,只见其面色淡淡,不似反感,也没有雀跃,心里有些发紧。
“王妃,你还是好生歇着吧,永远记住一点,孩子比什么都重要。”李韫目不转睛地看着张王妃,“可以给你的,本王一件不落,无须担心,知道吗?”不假思索地抽回手,张王妃害怕了,二话不说赶紧抱紧李韫,“王爷,您误会妾身了,妾身没想着霸占王爷,妾身知道这样的身子很难伺候王爷,只是想……陪着王爷说会话。”
本来是想将李韫留下的,但见李韫这般强硬的姿态,张王妃还是选择将姿态放低,多留一刻是一刻,说不定一会王爷便回心转意了。“王妃以前是怎么说的?”李韫身子十分僵硬,声音沉冷,“本王以前没想过要与定国公府联姻,母后也是依着本王的,皇兄就跟不用说了,是王妃你寻了机会,跪倒在本王面前,说,你不在乎王妃之位,不求本王之心,只求本王将你带离张府,愿以冰清玉洁之身相报……你还哭着说:小女只是国公府二房的庶出,二房亦是国公府的庶出,这身份没那么尊贵,不会惹皇上猜忌,求王爷答应了罢,不然小女真要嫁给大伯娘的白痴侄子了。”
这一席话让紧紧圈着李韫的双手瞬间无力了,当时她死乞白赖的求情时,只十三岁的年龄,即使她是风中梨花一点弱白,李韫是貌似不谙世事的十七岁年纪,但并不代表能让李韫心软,李韫之所以答应她,更多的是为了与皇上作对,你忌惮我娶定国公府的女子,我偏要娶,而且还是身份不尊贵的,你连阻挠的理由都没有。
李韫话毕,背着手往外走去了,独留张王妃一人半张着嘴,流着泪珠子两手悬在半空,眼睁睁地看着喜欢的人离去,李韫不用强硬的手段挣脱张王妃的钳制,只一番话便堵得张王妃无话可说无情刻诉,“王爷……王爷……妾身做得还不够好吗?难道你多年不纳妾侍不是因为心里惦记着妾身吗?”这么一想时,张王妃心跳得益发激烈,如果不是因为她,那是因为谁呢?王爷身份尊崇,没必要束缚自己的欲望才是啊,这么多年在官场里游走,没可能官员们不‘孝敬’些啊?
“难道是傅祥贞,一开始就是因为她?”张王妃喃喃之间,张姑姑、徐姑姑、豆蔻等嬷嬷丫鬟齐齐涌进,众人面色很是不安,刚才她们还寻思着王爷能留下来,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又走了呢?
李韫千算万算,女人的心事却算不到,他看出了张王妃心思膨胀,计划让徐恭人与张王妃互相斗,在二皇子成事之前将傅祥贞摘出来。徐恭人没见过傅祥贞,知道有个被赐婚的官家娇客,却不知道那官家娇客的情况,所以徐恭人是中了李韫的招,无奈还横插着人算不如天算的福仪公主,在张王妃耳边胡言乱语好一阵,也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让福仪歪打正着碰准了李韫真正的意图,若不是福仪告知张王妃傅府里傅祥贞住的院子为‘蒹葭阁’、王爷还在自己陷害傅祥贞时多有帮衬。张王妃就不会在心里也多存了‘一个敌人’,还有!张王妃想起了二皇子府归来后的行房时,李韫突然‘不行’,“是不是那个时候开始的?王爷又是怎么注意上那个小贱人的?”
张姑姑弯着腰,小声问道:“娘娘,王爷这是……”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会离开,她们都已经做好王爷会留宿的打算了。只是张王妃眸子迸射出怨毒的视线时,张姑姑吓得住了嘴,规规矩矩地站好了,徐姑姑等别的侍婢见状,便眼观鼻鼻观心,如泥雕塑像一般。张姑姑心里却是浮想联翩,莫不是王爷嫌乎娘娘‘伺候’不周?她早就劝娘娘让身边的心腹丫鬟开脸,娘娘却左耳进右耳出,以为有了孩子就万事大吉。
张姑姑是真的冤枉了张王妃了,傅祥贞明年二月份便进府,王爷十年没有别的女人了,她在这个节骨眼给安排上人不是明目张胆与傅祥贞叫板吗?她是不怕傅祥贞,但……却不想在明面上招人话柄,也想给傅祥贞留下个‘好印象’,让傅祥贞卸下心房,之后再慢慢‘物色’,届时,以尊王妃帮衬生孩子后亟需养身子的正王妃的理由,她就可以好好看看尊王妃是怎么对付弥月、徐娇娇这些不简单的女人,不论谁赢了,另一方肯定也不会完好无损,这么不费劲的手段才是她的作风。
“豆蔻,你去命弥月过来,本王妃有话要与她说。王爷刚走,你就过个半柱香再去吧。”张王妃摸摸肚子,深吸了几口气,艰难地收起怨恨的心虚,一个字一个字吩咐身边最俏丽的丫鬟。豆蔻瞪着眼睛,有一瞬失神,徐姑姑害怕张王妃见了生气,忙暗里拐了一下豆蔻,藿香和甘松在豆蔻与徐姑姑身后,这一切也见了个正着,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又低下头来。
豆蔻被徐姑姑以提醒,立即恭敬地应下,过了半柱香便躬身退下了。
弥月是在王爷院子‘月楼’里当差的,伺候着王爷的衣食起居,在整个院子里,除了豫亲王外,奴婢奴才们人人都以弥月马首是瞻,轮伺候王爷的资历,非徐恭人不能越了去,“呦,这不是王妃院里的豆蔻姐姐吗?贵脚踏贱地所谓何事?”
弥月并不跟住在王爷院子里,而是辟在了月楼附近只一个三间开屋子的院子里,王爷刚刚回来便有一个心腹上前耳语,只见李韫顿时眉开眼笑,点了点头吩咐那人下去,自己则换了衣裳坐王府的轿子出去了,是以弥月便也不在月楼里呆着,返回自己的屋子里对镜贴黄花抹胭脂。“弥月姐姐别照了,王府里的人除了王爷之外,谁看不着你的美?若是再妆扮下去,将原先的明艳遮掩了,可就得不偿失。”这嘴真欠,说府里的人都看出她的司马昭之心——想爬上王爷的床也就算了,竟还说她的美貌不入王爷的眼,哼!她可是王府里最最标志的!
“我想,妹妹不会是来这里找架吵的吧!快说说王妃吩咐了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