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节
作者:敏儿不觉      更新:2021-07-25 22:26      字数:47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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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太子找到了吗?“贾老夫人惶惶然开口询问,东宫可是国本啊,若是动摇了,大晋便真的要经历一场刀光剑影了。
  “至少到我来这里,太子还是音讯全无,昨日发生的是还不止这一件呢!”襄阳侯夫人摇摇头后,紧接着放下一个重磅炸弹。
  “还有!”贾老夫人和崔夫人惊呼,就连小辈如傅祥贞,傅静贞,傅延也都是心里一突一突的。
  “说是常正妃德行泯灭,陷害皇嗣骨肉,锦衣卫缉拿了京师一品斋的糕点师傅,与那二皇子府的丫鬟叫香什么的作证,并突袭从正妃的院子里搜出了药渣,人证物证俱在,饶是如此,皇上命九卿会审,可能天意如此,审理结果还是证据确凿,理当法办,因为二皇子正妃所犯之事造成的后果尤为严重,二皇子是唯一没有子嗣的,经过商榷判定今日抄斩全府,以儆效尤。其实二皇子这事从事发到诛杀常府满门,不过才五日的时间呢。”
  贾老夫人等皆是目瞪口呆了,有道是反常极为妖啊,这事的内情肯定没有表面那么简单,饶是傅祥贞死过了一次,想到如今城外已经是血流成河,还是会觉得浑身冰凉,不禁扫视了一眼家人,看到那一张张熟悉温和的面容,心里抽疼着,她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躲避那场灾难!
  李昶跪在乾清宫门外,如今已经是未正了,常府满门肯定是全都人头落地,可是李昶犹却不知道,他低垂着头死死地盯着地面,一颗颗汗珠争先恐后地冒出,练成一条水道顺着刚硬的面庞滑落下来,吧嗒吧嗒地滴落在白石板地上,形成了一圈汗渍。
  他不相信会是常匀实做的,那么娇娇柔柔的女子,总是拖着病体为他打理后宅,解除他的后顾之忧,而且放下尊贵,为他绣中衣制外袍,还拿出嫁妆给他铺路,这么贤惠端庄的女子,岂会不知一个孩子对二皇子府的重要性?
  全善撒着拂尘走了出来,站定在二皇子前方,语气尽是悲悯,“殿下,现今已经是未正了。”
  未正了,都过了午时有一个半时辰了,此时常府已经是满门人头落地了吧,那个女子啊……
  李昶两眼一黑,晕倒在地……
  慈宁宫正殿内,太后端坐在主位上,盘得整整齐齐的发髻愈显银白,放在太师椅扶手上的一双手微不可见地颤抖着,威严的眸子里如今满满的都是悲痛,溢出来便成了泪水,叶姑姑,钟姑姑,小喜子,禄儿,展屏等均神情肃穆地在太后身后垂手肃立。
  “皇上驾到……”一道诡异突兀的声音响起,之后明黄色的身影由远及近来到太后跟前。
  “皇儿给母后请安。”皇上打躬作揖,低眉敛目。
  ‘呯……啪’,冰冷尖锐的瓷器碎裂声从皇上的脚下散开,响彻慈宁宫正殿,皇上身后的四名近侍吓了一跳之后益发恭敬地垂下腰来。
  太后身后的嬷嬷宫女则是面不改色。
  “你可真是够狠的啊!都说虎毒不食子,而你连个畜生都不如,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放过!就为了那个贱女人!想想哀家都替你臊得慌!”太后怒骂之后,怒气犹不见减少,而那起伏越来越大的胸脯却显示了太后的怒火升腾。
  普天之下,唯有太后可以并敢这么骂这个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
  皇上仍低垂着头,沧桑地解释着,“母后何出此言?是谁在母后面前嚼舌头?分明是离间我们母子感情,朕虽不知道那个人说了什么……”
  皇上还没说完,一碗盖碗茶则是直接砸到了胸前,突然的疼痛,让皇上不禁闷哼一声,明黄色的龙袍上迅速满开一滩湿潮阴冷的水渍,身后的太监连忙上前为皇上擦拭,虽然什么用也没有,但总比干杵着好。
  太后看着这个将近知天命的儿子,眼底的悲痛愈烈,压住那想痛哭的情绪,无力地看着皇上脚下碎裂的牙白刻牡丹瓷杯,哀叹一声,“你们都出去吧。”
  慈宁宫的宫女毫不迟疑地躬身退下,皇上身边的近侍太监怔愣了一下,然后看向皇上,见皇上摆摆手后方才躬身退下。
  太后不理那帮太监,待殿内仅剩下两人,才缓缓开口,
  “你无须解释,从哀家肚子里蹦出来,又是哀家手把手带大的,你眉头皱一下,哀家都知道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生米煮成熟饭,哀家也无力回天了,既然昶儿已经断了一条臂膀,皇帝就得饶人处且饶人,将昶儿分番出京吧,番地大小哀家不计较,只要有个地方过活,保下一条命就可以。”
  皇上的眉头拧成一个结,“就分二皇儿一个出去,恐怕京师会穿出流言蜚语。”
  “哼,常府毫无预警的被满门抄斩,流出的流言蜚语还少?既然皇帝害怕流言蜚语,索性一起封王出京得了,省了那个贱人肖想皇位的心,哀家倒是一碗水端平不看出身,她也看看她的儿子配吗,长得一副好皮相,实则窝囊头顶,难道皇帝想好不容易走上正轨的大晋重蹈高宗时期的覆辙?你要宠女人前,先想想祖宗基业!”
  太后越说越激动,直说到‘祖宗基业’四个字,因为太过用力,气一时喘不上来,猛咳了好几下,皇上连忙上前替太后顺气。
  看到皇上眼里的怜恤之情,太后心内一片和煦,这还是她的皇儿,随即温言道:“皇帝,纵观历朝历代凡图功易,成功难;成功易,守功难;守功易,终功难。这大晋到你为止,不过四代,要想长长久久,千秋万代,不论行何事都不可只顾一己之私啊,你父皇……哎,就已经将大晋至于水深火热三十几载,差点铸成大错,教训就在眼前,皇儿还不警醒吗?”
  “孩儿知错了,分番之事,孩儿谨遵母后教诲,不过易得从长计议,孩儿是觉得年关将至,让皇子们在京师过了年再行宣布。”皇上跪在太后脚下,将话说得妥妥帖帖。
  太后欣慰地点点头,虽然还心痛常氏满门,但如今皇上的悔改的态度还是让她心里松快了不少,至少京师应该不会在发生流血事件了。
  看着平日里威风八面的皇儿如今如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低头跪在自己的脚下,太后心里泛起了柔软的涟漪,忙亲自扶了皇帝起来,皇上面上诚惶诚恐,口里忙道:“劳烦母后了,孩儿自己来。”
  皇帝坐定后,太后如同普通的母亲般,面上和蔼可亲,语气轻柔舒缓,“那太和殿上为大晋挽回名声的傅家姑娘,皇上可还记得?”
  皇上毫不思索,点了点头。
  太后笑道:“接下来说的也是个大喜事,哀家昨儿个命人去请了皇帝你,无奈你公事繁多,今日才能细细详谈。”皇上颔首应允。
  太后继续言说,“哀家看着那小姑娘长得虽然不是上上之姿,却也是清秀可人,有股娴静淡薄的气质,而且能力挫外使的气焰,聪明机警凌驾于文武百官,虽然只是偶然,也可见那孩子的聪灵敏秀了,那日中秋就说到子嗣问题,哀家就想到你的亲弟弟后宅萧条,也是无个一男半女呢,哀家想着将傅家的姑娘配给韫儿做侧王妃,不知道皇儿之看法如何。”
  皇上心里一个激灵,傅霖的女儿?
  太后看着皇上面色阴沉,眉头紧皱,语气又凌厉起来,“傅府不就是个正三品的官员?”随即冷笑道:“哦……哀家倒是忘记了,傅府与襄阳侯府,管府还有姻亲关系,难道你连自己的亲弟弟都怀疑?”
  皇上赶紧站了起来,“母后,您多想了,这傅府的姑娘,顾昭仪也来通孩儿商议过要给三皇儿做尊妃,所以,如今母后已提出来,孩儿才有所疑虑。”
  “哼!”太后重重地冷哼一声,“她倒是什么都敢想,干脆将大晋正三品以上的嫡长女都嫁给她儿子算了!”
  皇上连忙起身,亲自泡杯茶水给太后喝下压火,“母后无须动怒,自古也是由长及幼,既然母后为皇弟提了出来,当然是先紧着皇弟,只是这京师刚犯了血光,虽说不是迎娶正妃,但是也改避讳才是,煞到了可不好。不如等过了五六日后,朕亲自下旨赐婚?”
  太后听罢,满意地点点头。
  太子妃难得归宁与父兄团聚,一见面便是泣不成声,“东宫的女人还少吗,我就是不知道那个慧敏有什么能将太子殿下迷得神魂颠倒。”
  高则善如今胸膛还隐隐泛着疼,对这个不是同母所出的妹妹自然没有心情安慰,他最关心的是太子殿下的行踪!“如今不是哭哭啼啼的时候,你该想想,太子平常与哪位官员走的最近,抑或是偶尔听来的太子会在哪里落脚。”
  他其实是猜测太子暗地建立了自己的势利,这也不难,东宫的威信在,有的是朝臣愿意趋附。
  高恒的脸阴沉得可以滴出墨水来,“真不知道妹妹是怎么教导的!”
  太子妃见父兄都没有安慰自己的迹象,心低冰凉一片,这就是她的家啊,自娘亲死后,她就不应该抱太大的希望,不是吗?却也很乖巧地回应大哥的话,“前段时间将慧敏寄住在一个叫俞修文御史家中。”
  高家父子两听了眼睛终于有了些神采,连忙命人去侦查。
  高恒下颔紧绷,鼻子下的两撇胡子随着肌肉的*一抖一抖的,原本常勉满门抄斩,他是很庆幸这个节骨眼二皇子突然失去了左膀右臂,但是高兴还没有一刻钟,宫中又传来了太子失踪,慧敏被劫法场等等令他心惊肉跳的消息。
  咬牙切齿道:“这个省心的,即使做了皇帝也不会让人舒坦!”
  这时,宫中有人传来话说皇上召见护国公,高恒与高则善相视一眼,立即起身走了。
  太子妃看着除了询问太子之事完全无视自己的父亲,眼里的泪流的更凶,高则善沉声呵斥,“这里是护国公府,不是东宫!惺惺作态给谁看。”
  ☆、第七十三章
  皇上已经没有了在慈宁宫的谨慎言行,但却仍是一脸和气地看着高恒,“高卿家,你为朕效力多年,我二人亲密程度不必多言,朕就直言了,常府已经是满门抄斩,因牵连了甚广,余下了些许职位,别的好说,唯有兵部尚书之位,朕意不决,同你商量,爱卿意下如何?”
  高恒得意之色明显,行文人礼,作揖道:“臣之意属宋府的大公子宋渔,其人虽年方二十五,却是喜怒不形于色,稳重超脱之品性,且心思机警,臣在甘肃能屡立战功,威震北地,宋公子出了不少注意。”
  “宋渔?难道是出自那个曾经被先皇给夺爵的恩封公府上?”皇上沉吟片刻,皱眉问道。
  “正是,难道皇上介意?虽然宋府被先皇夺了爵位,但是阖府上下都知道是罪有应得,对朝廷不曾有过半点怨怼,正所谓英雄不问出处,更何况宋公子在北地不畏牺牲地守护大晋,便也知道宋公子实是对朝廷怀有一片赤诚之心的,如此忠君爱国精明干练之士,正合适为朝廷所用。”高恒洋洋洒洒的解释着,眉眼间还有孤高之色。
  皇上点头应允,立即吩咐身边的全善拟封官旨发放各部,并宋府上。
  高恒见皇上采纳自己的建议,嘴边的笑意更深,却是忽略了皇帝嘴边勾起的诡异笑容,冗自想到自己的外甥,便肃容道:“皇上,慧敏之事,蹊跷甚多,太子在怎么好色,也不会公然忤逆圣意,望皇上明察。”
  皇上和善的眼神因为这一句话阴郁起来,却是用低头喝茶的动作掩饰了过去,抬眼时,眸子已经是风平浪静,“太子之事,护国公与锦衣卫张指挥使共同商办便可,哦,对了,瓦剌求取朕大晋公主这件事,朕已经封了姜尚书的嫡长女为福远公主代替福仪和亲。”
  “至于福仪,也十六了,虽然皇帝的女儿不愁嫁,但是皇后的眼光高着呢,若非如此,也不会拖到十六还待字闺中,朕观察良久,唯有爱卿府上长子高则善合适,且善儿也为了福仪不远嫁而挑战于力加帖木儿,也是他们小儿女的缘分。”
  护国公实是不满这桩婚事,倒不是看不上福仪,而是高则善作战勇猛,兵法纯熟,为他在战场上的臂膀,若是尚了公主,便成为了驸马都尉,按照祖宗规矩,根本不能牵扯到权利核心,且皇家的女儿金贵着呢,尚了公主便出入有时,起居有节,动作食息,不得自由了。
  只不过护国公府上出了一个太子妃,若是再出一个驸马,与民间穷苦人家没法娶媳妇而换婚有什么区别,岂不要笑掉天下人的大牙吗?一时摸不透一向精明的皇上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再三思虑后,沉着脸回道:“哎……若是皇上早些说,这段缘分也就定下了,只是微臣的三个儿子都已经订婚。”
  “哦……都分别定下哪家的姑娘?”皇上不冷不热的问道,不过,面上仍是一派平和。
  “则善定下的是宋府的姑娘名唤寄柳者,则英,则勇定的是甘肃那边官员的姑娘,都是些官小位卑的人家,说了皇上也不认得。”
  护国公明显的妄自尊大,擅作威福,惹来了全善恶狠狠的目光,而护国公已经被皇上的温和外表给迷惑了,并未像在北地时那般处处绷紧神经,因而不曾察觉。
  “那爱卿认为公主应该定下何须人家?”
  高恒愣了一下,不知皇上为何突然与他谈论皇家后宫之事,不禁低头细细沉吟起来,想到尚公主所承受得皇家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