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节
作者:敏儿不觉      更新:2021-07-25 22:26      字数:4708
  贾老夫人歪躺在炕上听着崔夫人脸上掩不住笑意地叙说这皇宫内今日的事,“母亲不知道,祥丫头今日不仅给傅府长了脸,还替大晋挽回了颜面,皇上高兴得赏赐了很多东西呢,还体贴地为祥丫头着想,明说是嫁妆,这下宗室里肯定不会有人敢来分一杯羹。”
  贾老夫人满脸的欣慰,“好,好,好,我就说祥丫头是个好的,那婚事的事……”在贾老夫人心里,天大的好事越不过傅祥贞下半生的心腹幸福。
  “哎呀,老夫人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吧,襄阳侯夫人主动提及澹哥儿与祥丫头的婚事,还说到时候祥丫头的及笄礼,要当着京师众贵妇的面为祥丫头行插簪礼呢。”今日的好事接连而来,崔夫人笑得面上光彩照人。
  秋嬷嬷忍不住打趣道:“夫人就一直保持这笑直到老爷回来,定能将老爷迷得神魂颠倒。”贾老夫人与秋嬷嬷一起风雨同舟五十几载,主仆情谊自然不一般,此时并不为秋嬷嬷僭越打趣而恼火,就连假意的斥责也没有,只是笑意柔柔得看向崔夫人。
  崔夫人顿时赧颜汗下,“母亲,你看秋嬷嬷……”
  贾老夫人与秋嬷嬷见平日里端庄持重的崔夫人一脸娇嗔模样,具是哈哈大笑出声。
  崔夫人见两位老人难得一起高兴,心里也松快不少,只是牵扯到傅霖,仍是有些局促不安,两位老人顺了顺气,揩了揩泪水,又说了一会话,崔夫人方退了。
  蒹葭阁一片温情,傅祥贞沐浴净身后,盘腿坐在炕上,听着墨琴将今日办得事一一叙述,“奴婢已经将那些首饰头面都死当了,换回了九百二十三两四钱银子,又去了会芳阁将那副红珠子买了回来,那掌柜倒好说话,配给了个名贵的老红木匣子,这些物件银子一并放在箱笼里了,姑娘何时要吩咐奴婢一声便可。”
  傅祥贞放下心来,原本她是打算用那珠子来奉承太后,让太后帮助她躲过镇国公夫人的纠缠。只是今日遇见了千载难逢的好事,皇上给了她丰厚的赏赐后,还豪言先前说的满足她一个心愿什么时候都作数,傅祥贞可随时进宫与皇上说明。不过。保障越多越好,与太后打好关系也是极为重要的,至少以后傅府深陷囹圄,宫中还有位位高权重的人能帮忙说说话。
  宫内,如今可用皇上原本因傅祥贞挽回大晋颜面已经心里宽慰不少,如今看着太子,四子李晗,还有一个光头跪倒在地,各个脸上都是鼻涕眼泪齐流。心里怒火越发炽烈,恨不得一刀*了事。
  皇后和太子妃只是低泣,贤妃咬牙切齿,一双利眼恨不得将那窝囊的太子千刀万剐,她千辛万苦努力培养的四子啊,这下全完了,李晗秽乱宫廷,睡的还是个男的,就凭帷薄不修这一点,除非大晋皇子都死绝了,要不然储君之位倒着轮都轮不到李晗!
  太后娘娘跪在绣着万字不到边的蜀锦蒲团上,双手合十,念着金刚经,一名身段玲珑,年约四十的妇人轻轻走来,太后闭着眼道:“事情有眉目了吗?”话毕,继续刚才的金刚经。
  那妇人是太后身边的得力人之一,姓叶,宫里人都称声叶姑姑,闻言立即跪在太后身后,伴着太后的低低的念叨,将自己听来的结果道出:“皇上将太子与四皇子禁足在各自的宫殿,解禁日期却是没说,但是,当皇上判那秽乱宫廷的和尚腰斩时,太子竟然匍匐跪倒说宁愿放弃太子之位,也要救下那和尚一条命,听说皇后晕厥过去了,太子妃更是跪下来大哭着求皇上不要听太子胡言乱语,幸亏贤妃娘娘镇定,若不然,乾清宫此时更是乱成一锅粥了。”
  “最后皇上也是气急了,大骂皇后身为母仪天下的国母,竟然不好好教导太子和长公主,以至于两个人一个秽乱宫廷,一个不顾国家脸面,都是不识大体,毫无廉耻之辈!当场虢夺了岭南长公主的封号,贬为从一品的福仪公主,将太子软禁在了重华宫。那和尚被押入死牢,连日子也不择,就定在明日午时西市行刑。”
  话到这里,太后才停下低声的念叨,看不出脸上的喜怒哀乐,淡淡道:“看来他还没有做得太绝。”将手伸到叶姑姑面前,叶姑姑赶紧将太后搀扶起来,将太后扶到棉榻上后,又盖了一条羊绒毯子。
  ☆、第六十六章
  叶姑姑轻声细语地说道:“还有今日无缘无故的牵扯到一名官家娇客,还是贤妃娘娘的嫡亲外甥女,不知怎么的被人放倒在斋宫通往毓庆宫的阳曜门附近,全身衣服凌乱,钗环满地都是,显然是经过搏斗的,只是最后被迷倒了,这是奴婢的三侄子偷偷告诉奴婢的。”
  太后皱眉思索叶姑姑最后的话,这是怎么回事?到底与谁有关?将宫中重要的主子都过了一遍,还是不得要领,不禁长叹了一口气,“如今真是多事之秋啊。”话毕,起身下榻,摆摆手拒绝叶姑姑过来搀扶的举动,独自走到窗边,将那刻着仙鹤展翅的窗棂用伐子架起来,这时,一阵凉风便趁机席卷进来,叶姑姑急了,
  “太后小心着凉了。”边说边去找那缎羽披风。
  透过屋里微弱的灯光,太后看到已过花期的海棠树摇曳着深绿的叶子,在空旷寡淡的大院里尤显寂寥,保养得宜的脸上不由得失落起来。
  手里捧着披风的叶姑姑见状,也是心如刀割般疼起来,将那披风小心翼翼,仔仔细细地披上太后的身上,声音尽显柔和,“奴婢就说了要多种些别的花,例如腊梅,春兰,大丽花,这样一年四季都是香飘满园,花开似锦。何苦像这样,过了四五月份海棠的花季,院子里便一点颜色也没有,冷冷清清的。”
  太后摇摇头,似是想到了什么,苍白的面上浮现两朵烟霞,“以前在咸福宫时,也是种了那么大片的海棠,有次,皇上因肠热而下痢,吃药不见好,难受了好些天,最后还没当上院判的王太医说海棠味甘微酸,甘能缓中,酸能收涩,具有收敛止泄,和中止痢之功,可治皇上之顽疾,最后皇上好了,闲逛至咸福宫,看到在风中飘飘荡荡着的娇柔海棠花,心生喜爱,一问之下方知是海棠,想到了与海棠的渊源更加喜爱,给咸福宫的主殿题了翠琼堂的匾。”
  听了略带娇羞的话语,叶姑姑的思绪也不由得飘远了,是啊,那时候还是彦嫔的太后娘娘才得到皇上的瞩目,皇上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专宠彦嫔,宠爱之深令为六宫侧目,彦嫔怀上子嗣后便连跳几级封为彦妃,没过半年接着是彦贵妃,因为当时没有皇后,彦贵妃便掌六宫凤印,形同国母,与其说是因为海棠花,倒不如说是太后娘娘本就生的芳菲妩媚,更兼本就聪明机警,善于察言观色,是以深得帝心。
  可贵的是太后并不仗着自己机警就胡乱干涉国事,当时先皇登基不久,太宗皇帝时期的外戚专权余热犹在,后宫内更是将这风气开展的如火如荼,为有彦嫔始终谨守本分,这是先皇看重彦嫔的最重要原因。
  只是当时的宋淑妃仗着自己娘家是京师第一世家,便屡次为难彦嫔,更是在彦嫔得封彦妃后,醋意大发将咸福宫的海棠花一把火都烧了精光,因当时入了寒冬,夜晚的风刮得格外大,烈火在强烈的风势下迅速铺盖整个咸福宫,亏得彦妃不在宫内,不过却将咸福宫的主位娘娘德妃娘娘和罗昭仪并一干太监宫婢给烧死了,牵扯了那么多人命,宋淑妃不管娘家后盾多么坚固,也落不了什么好下场,先皇赐其白绫自尽,并看在五皇子的份上只肖去宋府的公爵,降为奉恩将军的职,仍享朝廷俸禄。
  又是一阵冷风扑面,唤回太后的神思久远,“这皇家啊,什么都讲究,你看这糊窗的高丽纸,看看着雕刻精美的镂空板墙,”有回头看至内殿,冷笑道:“处处都彰显皇家华贵典范呢,只是这富贵荣华的外表下,却真是比之粪坑更肮脏更令人作呕!”
  叶姑姑面色惨白,不知说什么好,那场大伙的内情实是皇上为了除掉强势外戚用彦嫔来打掩护,设计陷害宋淑妃。
  不过却令当时的彦妃一瞬成为众矢之的,若不是张家也是世家,家族底蕴深厚,皇上还需要张家帮助,巩固自己摇摇晃晃的宝座,对彦妃多有照拂,还是彦妃的太后娘娘早被牵扯进那场大火的世家给撕了。
  “哀家不希望哀家的子孙们也是这样,为了个位置而无所不用其极,争得面红耳赤,刀剑相向,阴谋诡计轮番上阵,以致残害无辜。”回想起甜美之下又酸又痛的往事,太后沧桑的脸上尽是悲痛,脸上的红晕逐渐褪去,而眼眶却是红红的。
  叶姑姑走过去搀扶太后,“娘娘,奴婢说句僭越的话,儿孙自有儿孙福,您别操太多的心,养好身子才是重要的。”
  太后此时才任由叶姑姑扶着,面上尽是心力交瘁,“明个儿哀家得见见皇上,说说些话,为将来打算一番。”
  傅静贞按约来至蒹葭阁,见到傅祥贞时,脸上不由自主滚烫起来,傅祥贞恍若未见,给墨琴使了个眼色,墨琴连忙伺候傅静贞上炕,随后查看房间的窗户是否关的严实,接着退下了。
  傅祥贞这才拉着傅静贞的手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傅静贞闻言更是羞惭不已,忙解释道:“姐姐,我……只是不喜欢姐姐什么事都瞒着我。”本来今日对傅祥贞的冲动误会,也是因为兰芝的话让傅静贞心烦意乱,再加上听得贾珺的失言,才会过于忧虑而误会傅祥贞,而傅静贞实实在在不想失去大姐姐,害怕大姐姐像兰芝所说一般因不是同一个娘胎出来的,就与她隔着心。
  今见大姐姐特意的与她解释,并为她打算,心里真的是羞愧得要找地缝钻进去了,傅祥贞今日皇宫之行岂会察觉不到傅静贞的醋意?不过那醋意虽是因贾澹而起,但却是她们姐妹之间沟通不到位占主要原因,她给静贞太多的感觉就是隐瞒,不曾与其交心,一直都是静贞一边热络。
  以后在不会伤害到静贞的前提下,她会什么都与这个妹妹说。
  也许真的是护国公的命与京城反冲,今日护国公抵京,不仅仅是宫内大乱。宫外也是差点乱成一团,三更左右,崇和街道的会芳阁遭遇大火,险些牵连周围两边的店铺,亏得其东家返回查账时发现,及时将犯人当场逮住,而且东城兵马司也犹如神兵天降,浩浩荡荡地来扑灭了火并将两人犯带走。
  严刑审问下竟然下得知竟然是外地人,与会芳阁的老板还是同出一地,于是当夜上演了一幕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大戏,会芳阁东家哭的是损失惨重,而纵火嫌犯哭的是将要面临的重刑。而皇上真的如瓦剌使者所说的爱民如子,竟不知如何听到纵火的消息,以京师最近流年不利,不可多发流血事件为由,言说会芳阁的损失由皇宫一律承担,就将那两位犯人遣出京师即可,当然这番话是私下对贾澹说的,皇明不可违,就算贾澹满肚子的疑问,也照样尊崇。
  而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知道姜华清的锦衣卫一夜之间都同时改口了,说姜华清为了救被歹人挟持的四皇子而惨遭歹徒袭击,为此,皇上对姜华清不顾生死拯救皇家龙子的英勇气概给深深折服了,天启二十七年八月十七日,巳正,姜家上下迎来了皇上一道溢满赞美之词的荣誉圣旨。
  姜尚书摆下香案,携着姜府上上下下跪倒一片聆听圣言,皇上近侍太监全善恭敬敞开明黄绸绢,尖细的声音响彻姜府,回荡在众人心中,“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姜府大姑娘华清者姿性贞淑,外柔内刚,遇险情而不显娇弱,救皇嗣与为难,朕深感心悦,兹特赠尔为从一品福远公主,赐婚与瓦剌,愿尔月室垂精,锦线穿云,佐夫子以青灯,并以两国永结修好为己任,扬我大晋女子之德行,九原有知,钦承无数。”
  这个激荡人心的消息是在隔了一日后,傅祥贞才从来访的镇国公夫人嘴里知道的,姜华清如何泼闹,却因姜府的严防死守没有外传,但傅祥贞也能猜出一二,瓦剌是什么地方,扯着马匹四处游荡的游牧民族,一直号称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铁人用,且那里的男子多是粗狂豪放型的,与姜华清深恋的赵长平式的白面俊俏形出入巨大,而且要远离京师,来回都要大半年,这姜华清看来是注定守着夫君过活了,哎,没有娘家依靠的女人是可怜的。前世身为姜华清的好姐妹,她傅祥贞确实应该去给姜华清填些嫁妆。
  镇国公夫人穿得繁花似锦,金光耀眼,斜坐在主位左下方第一位置上笑嘻嘻地与贾老夫人说话,崔夫人则在旁边淡笑着,贾老夫人心内疑惑,按说不论是傅府还是襄阳侯府与其也无甚交集,怎么今日突然大驾造访?还送了那么丰厚的拜仪?
  摆在延福堂中央的拢共有二十来箱的楠木箱子,分别装着干货,布匹,香料等等,甚至上好的棉花都列在其中,镇国公夫人亲自站起来将这些箱子一一打开,嘴里不闲着,“这个小红枣是沧州产的,个个形短状圆,几乎没有皱纹,口感甘甜,要不老夫人尝尝,”说着还真拿上一个小红枣,贾老夫人连忙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