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节
作者:
敏儿不觉 更新:2021-07-25 22:25 字数:4727
管二夫人语气熟络,“只因姐姐最近身体不适,我便帮衬着掌管家事,一时脱不开身,到辜负姐姐的美意了。”
镇国公夫人听了点点头后看向两个女孩,傅敏贞忙抿嘴微笑,傅祥贞见到昔日仇人,恨不得上前一刀了事,一口气恶气盘结于胸,眼帘下双眸也变得阴郁。但镇国公夫人看向时,却变得笑意盈盈。
管二夫人满面堆笑,“我们家的祥丫头明年及笄,不是我自己托大,这么标志的人儿,我们家的门槛可要被踏破了。”管二夫人故意引这个话题让镇国公夫人接上,大姑娘女孩家家的,怎敢反驳,糊里糊涂可不应承下来了。傅敏贞暗恨,她只比傅祥贞小几个月,如何只提傅祥贞,不提她,如今心里只念当姨母的人果然偏心,早将她姨娘的话抛向九霄云外。但也乖巧的坐着,以求在镇国公夫人心里留下好印象。
果然,镇国公夫人以帕抿嘴笑道:“哎呀呀,就不知道我有没有福气做这个婆婆了。”
一时,众人各有心思地皆看向傅祥贞,只见其上上下下打量镇国公夫人,道:“什么婆婆不婆婆的浑说,夫人与我站一块,让人看了只说是两姐妹呢。”女人谁不爱美,看镇国公夫人掩不住的喜意,傅祥贞的马屁可是拍对了。管二夫人心内冷哼,真是伶牙俐齿的贱丫头,只是接下来有的是苦让你受。心里想着便提议道,
“我们两个在这说话,她们姑娘家的插不上嘴也烦闷,不如让她们去看着贵府上的睡莲。”
本来管二夫人是越俎代庖了,只因她们两人藏着龌龊,镇国公夫人也急着商议,无甚在意,道:“看着花一样的两人美得忘了,菱萍,你领着姑娘们去吧,要伺候周到。”傅祥贞看向当年助纣为虐的其中一人,蜜色立领袄,青缎比甲,鹅黄织锦木兰裙,长得是小家碧玉的眉清目秀,娇俏可人。前世她可是无意知道她与镇国公的暗通款曲,因渐无地位,不想再惹口舌是非,也不曾告发,如今,利用得好,可能是她报复镇国公的一枚棋子呢。
菱萍躬身答应,将两位姑娘领去赏莲,见人走后,镇国公夫人收起假笑,道:“到时那贱丫头嫁过来,带的嫁妆多少如何,我们可都说好了。”嫁妆丰厚,三品大员的嫡长女,与她家得庶子到是般配。
管二夫人道:“你也知道我母亲娘家是有名地主盐商,比多少表面的王公侯门家底子厚,当年我姐姐的陪嫁可比表面多多了,你只要替我好好的折磨她,少不了你的,我可是听说你用镇国公府的公款放印子钱,好大一些收不回来的,要是让府上的老夫人知道……”
“哼,老太爷都走那么久了,爷也袭了爵位,那老贼妇还霸着大部分管家全,如今我才是镇国公夫人,用镇国公府的银子那是天经地义。”虽这么说心里还是惶恐不安。
管二夫人心内冷哼,镇国公夫人为人浅薄愚蠢,自私自利,又爱揽事卖弄才干,偏偏又无甚管家能力。她家精明的老夫人是脑子坏了,想让镇国公府一蹶不振才会将镇国公府交给她。只是与她来往多时,知道她家些事,例如赵长平是娼妇生的,只因镇国公老夫人怕京城人笑话,兼之当年镇国公夫人一直无子,才想了让其假装怀孕,偷梁换柱的阴损计策。
不过,不是如此,她又怎么想到让傅祥贞嫁过来呢,刁蛮无知的婆婆,出身低贱的夫君,这样好的归宿,姐姐知道了,肯定高兴得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吧。
管二夫人道:“我现下有些事要办,你帮我拖住那贱丫头,只消半个时辰。”
镇国公夫人道:“你也知道我最近手头紧,待她嫁过来远水解不了近渴……说罢,只看着管二夫人。
管二夫人冷笑着从袖筒中取出三千两银子的银票递与镇国公夫人,镇国公夫人满脸堆笑接过,“你放心去办你的事吧。”
说道菱萍领着傅祥贞,傅敏贞及她们的贴身丫鬟墨画,思烟一同赏莲,一路走到一个假山堆砌,杨柳依依,景致凉爽的地方,突然见一个男子身穿宝蓝色绸杭直裰,头发随意的用一直碧玉簪竖起,手拿钓竿靠在柳树上钓鱼。幽幽道:“何人来此,将我的鱼都吓走了。”声音柔和而低沉。
傅敏贞双眼放光,看着男子穿着打扮,说话语气,定时镇国公的长子无疑,没待菱萍说话,屈伸行礼道:“小女子乃傅府敏贞,受镇国公夫人相邀来此赏莲,饶了公子兴致,还望海涵。”随行的众人皆惊愕的看着傅敏贞,在外府不由人介绍就自曝闺名,竟如此放浪形骸,不知规矩。
那男子不提有这一茬,转过身来,只见男子皮肤白皙,眉目如画,嘴边的浅笑更显温文和礼。这便是镇国公夫人所生的嫡长,二公子赵长宣了。果见有两位外府的姑娘,道:“也没见有人与我说起,若知道,也不出来钓鱼了。”说罢收起鱼竿,站起身来就走。是大爷你大早上就不见人影,急得夫人对她们大吼大叫,她们又不是二公子院里的丫鬟,这早上的骂挨得冤枉。菱萍暗自腹诽。口中却道,
“二爷今早上了哪儿,奴婢们找了半日的都没找着。”
赵二公子无辜道:“我一直在这钓鱼啊。”大早上就来钓到到现在,还一条鱼也没有?况且她们这里也找了好几遍,菱萍嘴角抽搐。赵二公子明知自己从小身体不适,就不能老实点?
这时,只听一道爽朗的声音响起:“阿宣莫要狡辩了,大早上的上书市找书,还是被我带会府上的。”音落,见两个年约二十上下,衣着华贵,面如冠玉,风流倜傥的男子,其中一位手拿着一卷绸布裹着的想是画轴一类的东西,与一个面若桃李,身穿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裉袄,白色烟笼梅花百水裙通神贵气的姑娘从假山一个通道走出来。
傅祥贞愣住了,除了赵长平,竟是豫王和当今皇后所生的嫡长公主李岭南。前世她因镇国公长媳的身份与镇国公夫人出入宫廷宴会。
对皇宫中人自然知道些。这两个一个腹黑多狡诈,一个任性多跋扈,都不是好惹得主,这个豫王李韫是当今圣上的嫡亲弟弟,乃皇太后老来子,虽面上与众多皇子相处融洽,却是站在顾昭仪那边的,这是后话了。
菱萍连忙下跪,“奴婢拜见豫王千岁,公主殿下。”
傅府两位一个惊诧狂喜,一个了然平淡但面上却恭敬十足也都躬身行礼。随身的丫鬟行下跪礼。
“免礼吧,”岭南长公主下巴高昂,语气高傲,众人都起了身。
“要不是豫王坏我好事,我早买到彦大家的孤本了。”赵长宣仍口气懒懒。
赵长平淡淡出声,“阿宣不得无礼!”
“赵公子无需责怪,令弟为了彦大家的孤本纡尊降贵到那等三教九流之地,可见本性|爱书成痴,品行纯良了,与本王性情倒是如出一辙,再者若不是因为本王,阿宣何以错过彦大家的孤本呢,实乃本王之过矣。”赵二公子是纡尊降贵,你堂堂王爷出现在那里不更纡尊降贵。品行纯良?这豫王夸别人还不忘捎上自己,傅祥贞如此想着就觉得好笑,忍不住微微勾了嘴角,豫亲王见傅祥贞神情闲淡、眉目庄重、举止老成,想着刚才傅敏贞对赵长宣说话时的轻佻,心里便有些奇怪,于是一直关注傅祥贞这一边,不期撞见了傅祥贞狡黠的目光,心里讶异,刚才他说了什么有趣的话吗?
赵长平则打躬作揖连称不敢。
“客气来客气去做什么,皇叔,你不是画了一幅竹子的画,请众人题诗仍没有满意的,这里倒是有三个人,你不妨让他们做上几首,兴许就有一首入了皇叔的法眼。”刚才皇家宴会时嘲笑她和妹妹做的诗脂粉味太重,笑成宫里的金枝玉叶不知民间疾苦,那她倒要看看,宫外的就知民间疾苦了。
☆、第八章
傅敏贞听了,暗叫可惜,她只会涂脂抹粉,那会什么吟诗作画,早知有今日这一遭,她便是头悬梁,锥刺股也要将那琴棋书画学得登峰造极,炉火纯青,以得豫王青睐,傅敏贞也真是个朝秦暮楚,见异思迁的,见着这个样貌好,她就心猿意马,见着那个家世好的,她就心旌摇曳。
傅祥贞不知傅敏贞心思,心想这长公主自视甚高,最是妒贤疾能,更兼爱乱嚼舌根。如今若是一口答应,故意做不出好的,待她一传出,污我傅府姐妹名声,我等在京中还有立足之地?若是做出了,让她嫉恨在心,日后故意找茬使绊子,也是极其棘手的。
思来想去,傅祥贞低头恭敬道:“小女子与家中长辈来此,长辈体谅,特让与妹妹出来游览景致,如今游逛已久,恐长辈久候,现应起身与长辈会合,却是对不住公主的盛情了。”
豫王、赵长宣看向傅祥贞,心里俱是想着此女倒是个知进退的。长公主哪管那么多,不耐道:“那个叫菱萍的,你与你家贵客说去,本公主的话,留两位姑娘片刻,不过半柱香的时间。”
菱萍哪敢反驳,躬身答应便退下了,长公主道:“好了,我都替你解决了,别再不识抬举了。”后面的那一句话已经警告不做也得做了,豫王自是知道自己的话使得这位姑奶奶恼羞成怒,一定要拉个垫背,否则今后是没完没了的,看向两人时不由得问道,
“两位姑娘令尊是何人?”
“回王爷,家父乃都察院傅左副都御史。”两人答道。
赵长平听了,心下一动,这不就是母亲与他说的要联姻的傅家吗,一时分不清相得是哪位姑娘,当用探究的眼神望向傅祥贞时却见其也正看着自己,只是双眸异常复杂,有怨有恨有情,只是更多的是怨恨,赵长平讶异地将双眼移开,傅祥贞也立即收起思绪垂眉敛目,只有赵长宣警觉地察觉到两人的互动,心内微微纳罕。
似是无知无觉的豫王口中喃喃,“傅霖,做事面面俱到,滴水不漏,为人老谋深算,心思玲珑。
“只是做几首诗,又不是作考功名的八股文,怕什么,速战速决!就去我的书房吧。”赵文宣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豫王无奈的笑道:“赵公子,阿宣真是雷厉风行啊!”
赵长平连忙打躬作揖,“让王爷见笑了。”
看着扬长而去的赵长宣,傅祥贞心下微叹,看来这左右都不讨好的事是做定了
众人随着赵长宣来到其院落,推开院门,只见以游廊相接三面房屋各自独立,院内的一角栽种一颗枣树和一颗石榴树,并摆放几盆玉簪花。却是花木扶疏,清香四溢。
豫王笑道:“枣,乃早生贵子,石榴,乃多子多福。好寓意,好兆头!”
赵长宣斜着眼看向豫王,“哼,俗人看俗物。”
入室后,豫王将手中的画徐徐展开,只见画中竹子体瘦孤高,虽未着色,却翠艳欲滴,烟光、日影、露气,皆浮动于疏枝密叶之间。
“好画!秀逸有神韵、纤细而挺拔、真是惟妙惟肖栩栩如生”赵长平赞道。
“那傅家姑娘先作吧。”长公主淡淡道。众人还能说什么,谁敢惹这个骄纵任性的姑奶奶?
傅祥贞上前一看,心内已是惊涛骇浪,这绝非出自豫王之手笔!是了!豫王转送给赵长宣,赵长平便借阅几天,前世赵长平还给她观摩过,更道出其中秘辛:这是南方奉贤县令祝云所画,祝云其人清廉刚正,又洞悉民间疾苦,在任之期重视农桑,体察民情,兴民休息,百姓安居乐业,无奈上天不佑,奉贤县遭遇连年旱灾,引发饥荒,祝运便逼迫当地无良商贾地主平价售粮,得罪贵人,因朝中无人难做官,冤枉被参,深陷牢狱,无奈年老体弱,病死狱中,一代清官竟落得如斯地步。俯瞰良久,心中已定,朗声道:“衙斋卧听萧萧竹,疑是民间疾苦声,些小吾曹州县吏,一枝一叶中关情。”
众人大惊,尤其是豫王,此画得原委只有他知晓,原待赠予阿宣再告知与他,这女子竟能做出此诗的真正意境。
“哈哈,如此相得益彰的诗,我甘拜下风。”赵长宣笑道。
一直寂静无声的傅敏贞立即接道:“姐姐才思敏捷,妹妹是做不出第二首了。”与其说不会丢人现眼,倒不如自叹不如,反正连赵二公子也认输了。
“什么?阿宣不是自诩风流才子么,如此打油之作,也值得低头认输?”长公主说这句话直是咬牙切齿了,恨不得上去拉开赵长宣的嘴,让其蹦出几句,以免她丢脸败兴。
“连诗仙李白说过‘一拳捶碎黄鹤楼,一脚踢翻鹦鹉洲,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我又有什么可自傲神气,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虚心是福。”
豫王将傅祥贞所作之诗提上,再画首写上八个字“偏僻乖张,独行其是”。道:“这幅画本来也打算赠与阿宣的,如今托皇侄的福更添了一首诗,并我加的八个字,阿宣莫要嫌弃了。”
赵长宣接下来,“如此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李韫又看向傅祥贞,而傅祥贞见李韫的视线移向自己,忙敛眉低目,李韫笑道:“傅姑娘做了这般相得益彰的诗,本王十分喜爱,如今也没带什么赏赐,傅姑娘想要什么金银宝贝只管说,明个儿送到府上。”
傅祥贞敛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