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节
作者:敏儿不觉      更新:2021-07-25 22:25      字数:4719
  傅静贞虽不待见这姐姐,但为了娘亲宽心,一路上也与傅祥贞插科打诨,逗得崔氏连连发笑,指着两人直说是嘴上抹了蜜的猴儿——贫嘴顽皮。
  傅祥贞离开延福堂后,管姨娘便说道:“大姑娘现今年岁十四,待到十一月八日过了及笄礼便可以嫁人,自古以来虽是一家有女百家求,但若不及早相看未来大姑爷,只怕好郎君都让人先选走了。”这句话却堵住了贾老夫人想将孙女多留一两年的心思。
  “我自人老身体不利索以来,渐不与外面的贵妇们打交道,你与媳妇商量商量罢,我先明说,不强求男方身家丰厚或是侯门贵胄,只衣食不差,不是那爱寻花问柳、坐吃山空的公子哥。样貌端庄品行纯厚、为人上进便可。
  管姨娘以帕掩嘴笑道:“母亲放心,不过,我心中却有一个人选,只除了他身家丰厚,出身侯门贵胄,那是样样都合母亲的意。”
  贾老夫人兴趣浓厚,“哦,竟有这样的人,谁家的儿郎?”
  “镇国公长子,名唤长平的,如今年岁十九。我与镇国公夫人闺时是手帕交,前些日子去看望她时,她长子出来见礼,真真是一表人才,听着平日里也不出去饮酒作乐,要么在国子监进学,要么在家念书,做的文章国子监的先生夫子谁不夸奖,还说下个月的秋闱十拿九稳。我心下想着自家的大姑娘花儿一样的人,与他倒是郎才女貌,万分般配。”
  贾老夫人面色漾满喜气,好似人家现下就是她的孙女婿般:“只是不知镇国公夫人有没有这个意思了,如果没有,我们也不用一味的热脸贴人,免得人家以为我们非他家不可,将我们家闺女看轻了。”
  “这个妾身知道,女儿家的,自然架子是要高些。”
  这时,外面守门丫鬟走来禀报,“老夫人,墨棋来传话说大姑娘今日在夫人院里用饭,还说‘愿老夫人多吃半碗,就是菩萨赐给我的福气了’。”语毕,屋内众人皆抿嘴笑起来。
  贾老夫人脸上欣慰无比,“这猴儿,一天不贫就不罢休,非惹得人肚子疼,她才高兴,”对着身边的秋嬷嬷道:“老爷也快下朝了,叫厨房开始备饭吧,前段时日做的那红馥馥的柳蒸鲥鱼,馨香美味,入口即化,祥丫头爱吃,就给兰草居送去盘,还有玫瑰露子,这是老爷的舅舅老襄阳侯拿来的,说是皇上赐给的贡品,这是给夫人的。”秋嬷嬷听后福身退去。
  贾老夫人与管姨娘说笑一阵,饭便摆了上来。傅霖早就下朝,正在书房处理公务,得了小厮的提醒,“爷,老夫人传饭。”才迈着步伐来到延福堂。延福堂的圆桌上坐着贾老夫人,管姨娘,林姨娘,林姨娘所生的傅府第二女傅敏贞,还有崔夫人所生的傅府唯一公子傅子文,当年崔夫人是一胎怀俩儿,这傅子文是哥哥,因平日要去国子监,只有晚饭得以回家。傅霖瞟了一眼管二夫人,缓身坐下,问道,“祥儿好些了吗。”
  贾老夫人笑道;“可不好些了,今日尽来我这耍贫嘴,你在朝上也辛苦了半日,快吃完饭休息去罢。”说完拿起碗筷捡菜吃饭。众人见了,也都一一拿起碗筷……大家子向来重规矩,饭桌上除轻微的咀嚼,皆无别的声响,只是个人心里或是惊涛骇浪或是平静无波,就不得而知了。
  一时饭毕,众人各自散去。
  管二夫人端着亲自泡的参茶来到傅霖书房门口,经过小厮的禀报后便走进去,将参茶放在桌上,道:“爷,喝杯茶歇歇罢。”说着行至傅霖身后,伸出手力道适中的轻揉着傅霖太阳穴。
  傅霖放下折子,靠向椅背,舒服的发出长叹。
  管二夫人道:“前日子去镇国公府,见了他家长子,人品样貌我瞧着与咱大姑娘倒合适。”
  傅霖皱眉,赵长平?镇国公他倒是多有了解,没个正经官职,顶着爵位游戏人生,是个男女通吃,流连花丛的好手。上梁不正下梁还能直?
  看到傅霖脸上的阴晴不定,管二夫人也猜出一二,虽心下鄙夷,管二夫人却道:“赵公子与子文一样同时在国子监读书,等到春闱过后再行商议也可,镇国公夫人也说过如今秋闱春闱在即,分心不得,暂不会为长子考虑婚配的事,春闱放榜也是明年三月的事了,在这之前,外面的夫人太太下帖子,我便带大姑娘多出去走动走动。到时赵公子高中,我们的姑娘名声在外,我与镇国公夫人也是谈得来的,镇国公夫人选择我们家姑娘也是八九不离十,若是不高中,春闱过后有的是好儿郎,还怕耽搁了。”
  管二夫人这番话,听着是选择的余地很多,实际上能选的却只有赵长平一人。并且管二夫人心里想的是,到时不管赵长平高中不高中,她都想办法把那娼妇生的打发嫁过去!如今不过为了得爷的应允罢了,家里两个主子都同意让她做主,她还怕事情有误么。
  见管二夫人分析缜密,傅霖想着老子不行,儿子有出息也可。抬起手拉着管二夫人的柔荑道:“你素来都是心思灵巧,又是祥儿的亲姨母,此事也就你能行得妥当。倒让你多费心了。”
  管二夫人粉面含春:“这是妾身该做的,何来的费心之说。”
  身后的暗香袭人,傅霖早已如饥似渴,又听得管二夫人那含羞引人的话,趁其不备,突然抓着管二夫人的手,将其一把拉下,管二夫人惊呼一声顺势做到傅霖腿上,接着嗔笑着用葱管似的食指直搓傅霖的胸膛,娇滴滴的道“爷,吓坏妾身了。”
  傅霖朗笑道:“如何吓坏你,自你来府中我什么事不依着你,何必为了祥儿的婚事深夜来我书房询问,你不就是想……”说罢用手揉搓着管二夫人的胸口,双眸漫着熊熊欲火。
  她来询问不过为了日后来堵傅霖的嘴,她还不了解这个男人么,看上去仪表堂堂,稳重超脱,实际上做事小心谨慎,瞻前顾后,为人又傲慢虚伪,心胸狭窄!怎么比得过她的俞郎,若不是为报复姐姐小时夺走双亲所爱,长大又拖累她错过俞郎。她怎会嫁给这蛆虫一样的人。嘴上却说道:“爷,妾身是真心……”还没说完,只见傅霖将她放倒在书桌上,也不管噼噼啪啪掉落的笔墨纸砚,直直压上身……
  在傅霖身下承欢的管二夫人满眼得意,姐姐,你看到了吗?相对与你们俩亲生女儿的婚事,夫君更愿意与我共度鱼水之欢呢。
  屋里混杂的男女喘息声直直传入门外的小厮耳中,这小厮名唤文书,年方十五,因做事伶俐刚被提上来,何曾见过这仗势,脸立刻红到脖子根,口中喃喃:“非礼勿听,非礼勿视,非礼勿言……”
  ☆、第六章
  在落秋院;傅敏贞半躺在床上,双眉带怨,眼含烟波,一副楚楚样貌,惹人怜爱,只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头皮发麻,“那贱人怎么醒了,平日就爱鼻孔朝天,看不起人,自她病来,爹爹每日回来就问侯她,怎的如此偏心!学了些酸秀才的诗文,青楼娘们儿的琴棋,就以为自己是才女了,不过是个空占嫡女名头,没娘养的烂|货一个。”
  她身边的丫鬟侍候多年,那不知自家姑娘心里不爽快嘴上抱怨,这时搭腔指不定被怎么扇耳光说多管闲事,或是骂没规矩,她没开口插什么嘴,是以都如锯了嘴的葫芦般的谨慎侍立。
  林姨娘缓缓走进来,淡淡道:“她烂她的,与你何干,隔墙有耳,传出去,老夫人把你随便打发嫁人都是轻的。”
  这二姑娘傅敏贞生下来就养在林姨娘身边,看着女儿越长大越貌美如花,风头甚至盖过其她两位姑娘,林姨娘想着将来定能高攀个王公贵臣,且姑娘都是娇养着方显大家风范,凡事便都惯着迁就着,养成了如今骄纵任性,脾气暴躁又心比天高的性格。
  心知今日大姑娘醒来,夺了府中长辈的视线,她心里定不爽快,怕她爆炭性子的到处点火,特来教导她收敛性子。
  傅敏贞听后翻身起来,柳眉倒竖,“凭什么将我随便打发嫁人,她是傅府姑娘,我就不是了?”
  “就凭你只是个贱妾生的,还口出秽语辱骂嫡女。”林姨娘目光冷冷,口气森森。
  傅敏贞听后,立即红了眼眶,“姨娘,他们偏疼傅祥贞那贱人也就算了,你何以用贱妾生的来骂我。”
  林姨娘走到床边,轻抚着女儿的脸,看着女儿的粉腮红润,秀眸点点水光,叹道“骂你不就是骂我?姨娘只是提醒你,即不是托生在夫人肚子的,就要面上面下的装老实,半点不好的话都不能说,须知小心驶得万年船,再者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出身好是一时的,女人这一辈子的出路在于嫁得好。”
  说到这。对屋里的丫使了个眼色,众人皆会意的退了下去。林姨娘接着道:“我从老太太屋里打听到二夫人给大姑娘相了个人,是镇国公长子。”
  傅敏贞听后,面色暗下来,“谁说出身好不好,出身好就嫁得好。”
  林姨娘面露讥诮,“你听清楚了,是镇国公长子,而不是嫡长子,我就看管二夫人不待见大姑娘,偏偏老夫人和爷就对她信赖有加,这就是当局者迷,这下好了,有人帮你收拾你的眼中钉,可高兴了。”亏得与她同村又交好的冯妈妈在镇国公府做赵长平的奶娘,她才知道这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傅敏贞听后喜得攀上林姨娘的胳膊,“真的,这傅祥贞真是天怒人怨,连她亲姨母都算计她,姨娘,那我的婚事呢。”
  “哪有女儿家大喇喇地问自己的婚事,不知羞,对着外面的人可不能这样,你的婚事姨娘自会为你计较,你只要好生收敛,做个温婉端庄的傅府二姑娘便行了。
  “敏贞知道了。”母女俩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会话,傅敏贞才睡下,林姨娘看着女儿的睡颜,喃喃道:“敏贞,你可要沉得住气,别被人当了枪使,母亲的后半生可就托在你身上了。”
  次日一早,随芳正伺候傅祥贞梳洗,管嬷嬷端着黑漆盘进来,将上面的粥菜一一摆放好,道:“这是老夫人吩咐端来的,说姑娘病刚好,大早上就别走来走去的了,在自己屋里用完早饭,等暖和了再去延福堂请安。”
  在傅家,全家只有用晚膳时聚在老夫人的延福堂,也是因为一家之主傅霖一日的时间里只有晚上回来,早膳午膳的,都是各屋各院的夫人姨娘姑娘请完安后,各自回自己院子享用,只有大姑娘特别,一日三餐的皆在延福堂与老夫人一起用饭。
  傅祥贞起身至圆桌旁,看着桌上摆着皮蛋瘦肉粥,开胃咸菜,水晶虾仁,冰糖燕窝羹,玫瑰糕几样膳食,分量小种类多,心里升起暖意,这个家前世今世最疼她的处处关心她的多是祖母,先拿起盛着粥的青瓷碗,借着小勺小口喝起来,这时,管嬷嬷道:“姑娘我与你说个事,二姑娘房里的……”话犹未绝。只听自家姑娘冷清的声音响起。
  “昨个儿在母亲房里用晚饭,三妹妹倒问过我有没有一本书,我回说有,因用完饭又说笑一阵有些晚了,答应今早就送去,昨夜回来我已经用纸包好放在床头案上,随芳你去拿了给三姑娘吧。”
  管嬷嬷正在说事情,姑娘便吩咐她送书,显然是想将她支开,随芳心里自然愤懑,却不好说出口,照着姑娘说的话做去了。管嬷嬷心里顿了一下,这姑娘醒来之后是真的变了很多,之前只爱与老夫人管二夫人说话玩笑。如今呢,亲近夫人,疏远管二夫人,对随芳似乎有戒心,并且姑娘原来的性子虽冷淡不大与人打交道,眼睛却始终明亮温柔,现今的那一双杏眸像是覆上大寒天所结的冰,一股寒气渗得人打哆嗦,唯一不变的就是对老夫人的态度。
  “嬷嬷。”见随芳走了之后,管嬷嬷便如石柱般定在原地,也不接着说刚才的话,傅祥贞提醒道。
  “啊,你看老奴越来越不利索了,姑娘别在意,二姑娘房里的思柔(后来的墨书)来与我说……”管嬷嬷压低声音,嘟嘟囔囔的把听来的话仔仔细细的说了。这思柔是被拐了卖给人牙子,又被人牙子转来傅府中,因为当时二姑娘刚从林姨娘院落搬出来住没有丫鬟,就将思柔并一个家生子配给了她,想也知道这样的身世出来会被欺负,管嬷嬷心善暗里多有帮衬,于是思柔有时也偷偷将二姑娘不敢为外人道也的事与管嬷嬷说。
  傅祥贞想到前世的墨书虽沉默寡言,但却知恩图报,对自己尽心尽力,忠心耿耿,姜姨娘多有轻视她,甚至通过夫君将墨书要进桃花院,虽然多半是为了羞辱她这个大|奶|奶,但是墨书也受了不少苦,今世的她定不能再让忠仆陷入那等境地。
  “二妹妹喜怒皆显于脸上,倒好对付。”像是管二夫人这种就算心内暴跳如雷,面上却风平浪静才应多加小心。不过林姨娘也是老谋深算。
  管二夫人一早便收到管老夫人的帖子,说多年不见想母女聚聚,其实傅府离管府相去不远,坐轿半柱香时间也就到了,只因管二夫人怀恨二老,自出嫁十三年来除了三朝回门之外,就没回过家。合上信纸,心中冷笑,计较一番之后,提笔写了一封,却不是给管母的,而是镇国公夫人,写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