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节
作者:花旗      更新:2021-07-17 08:31      字数:4774
  治保又风风火火撇着瘸腿返回,没等他开口,村长将炕上的文件收起,问一句:一切都没的问题了吧?还用我出面吗?我想问题该解决了。你只要照我说的去做,就没的问题嘛,一切问题是不是迎刃而解了?没的问题嘛。
  治保不禁心中一惊,暗叹:天哪,神了,真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呀——他有些不敢认村长了,但他还是将刚才的情形描述一番,说没想到大茶壶也被……
  村长笑了,说没想到町不行啊,该有人教训教训他了。该解决的问题就是要解决,好了,问题—解决就没的问题了。
  治保感到心中一阵莫名的恐慌。突然又想起没讨来大烟果,便忐忑着问:村长,你的肚子……这下没处寻大烟果了。
  村长又笑了,呔,没了大烟果我的肚子还会再闹腾吗?
  治保听傻了,深深地看一看村长,缩着心一步步退出了。出了村长的门,他哆哆嗦嗦地一遍遍祷念:高哇,高家庄实在是高,高家庄实在是高……
  马翠花离开村长家跌跌撞撞去丁村长老爹的家,这是一条多么艰难的荆棘之路呀。
  村长爹也有点听傻了—一马翠花泣嗥着,用手抽打着自己的脸:俺该抓挠自己的脸呀……俺该把自己这张老脸抓破呀……
  村长爹不禁动了恻隐之心,你莫这样,莫这样子呀。
  马翠花斩钔。截铁地说,你放心吧,俺的耳朵打今儿个就聋了,俺的老黄狗也死了,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村长爹简直不敢信自己的耳朵了,莫非聋的是自己的耳朵?老黄狗已死亲眼所见,马翠花的耳朵一下子聋了倒令人生疑。其实马翠花并没说谎,她的耳朵的确被急火攻聋了,充耳都是轰轰隆隆雷鸣一般。村长爹还是有些怀疑:你说的是真的?莫不是舍上:孩子要套狼吧?
  马翠花呜哇一声忍不住了:要不是为了锁锁两口子,狼舍得死俺也舍不得孩子呀……
  村长爹忍不住心花怒放了:好,放心,我的儿孝顺着哩,他听我的。大黄狗也死了,你的耳朵也……这可是你说的,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你说话要当话,既是这样……我也不是那白眼狼,不会不认这壶酒钱,包在我身上了,你只管回家等着,我这就让我的村长儿子去派出所放人。你放心,用不着半个时辰,锁锁和他媳妇就回来了,没的问题。不知不觉,老子也跟儿子学会使用“没的问题”了。
  老子吞吞吐吐还没说完,村长儿子便笑了,说,我估算着你的问题也该没的问题了,可这事恐怕麻烦不小哩。
  老子说谁让你这村长是我儿哩,怎么着你也得把人要回来,我可在马翠花面前应下了,你能眼瞅着老爹坐蜡、一口拉出两条舌头吗?咱可不能干那醉死不认酒钱的不仁不义事。再说你也不是不知道,那菊花让你老爹心里痒着哩……
  儿子忍不住笑了,也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还真的能行?
  老子也忍不住笑了:呔,你这熊儿子,有问老子这个的吗?呔,行不行的就看你有没有、尽不尽这份孝心了。
  儿子双手一击:罢,罢——没的问题,自古道:父债子还,谁让你是我老爹哩——我这就去派出所,普天之下找得到我这般行孝的儿吗?真是不老的爹呀,让当儿的也妒啊。
  老子笑道:不是有句话叫有其父必有其子吗?就看你有没有福分养下既当村长又有孝心的儿了。咱的高家庄可实在是高啊……
  驸马公主归来
  驸马锁锁与朱姓公主平安返回了,村人一片感慨,说要不是村长,马翠花这回可是鸡飞蛋打了。
  村长没想到事情被他不幸言中,还真有点麻烦。
  村长一进派出所、,派出所的李所长便冲他哼哼—笑,说,你的肚子不痛了?拿我当猴耍哩?
  村长一笑笑,我这不是来了吗?带着没好利索的破肚子来了。当村长向所长提出要要回锁锁和被拐卖来的媳妇后,所长大大地诧异:里里外外都是你的了,长长短短都由着你捏了——案是你报的,是你让我去解救那买来的妇女,可警车被围的火候上你倒冤枉肚子说什么“肚子痛”,我正要找你算账,你倒又跑来要我立马放人,你这不是拿我当猴耍吗?……
  村长嘿嘿笑了:别得了便宜卖乖了,你得谢谢那时我没出场,也得谢谢我的肚子痛哩。
  所长愕然——
  村长一把扯过所长办公桌上的一个文件夹,用手敲打着:装什么糊涂?没了我的肚子痛你能有夹子里这份荣耀?
  所长惊得叫一声:邪乎,你他妈开了天目了,咋就能透视文件夹里的文件?!
  村长说的没错,文件夹内的确夹着所长的荣耀:一份公安局刚刚下发的红头文件的内容,正是对李所长领导的派出所在禁毒战斗中,一举端掉私种毒品多年的巢穴、铲除一百零八株罂粟的突出成绩的通令嘉奖。
  村长得意地说,那节骨眼上要没有我雪中送炭的肚子痛,你的警车能走得脱?我要是那时赶到现场,能不替大茶壶说说情?你能那么顺利地打草拾狍子收拾了撞到枪口上的私种大烟案?,能有这得来全不费工夫的荣耀?现在你该明白那时我的肚子为吗痛了吧?怎么样?该认这壶酒钱,感谢我的肚子痛了吧?
  所长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起:失敬,失敬,村长真成了半仙之体了,高人,高人,高家庄实在是高,佩服,佩服。
  村长向所长递了一支烟,说,不敢,不敢。不过我支持了你的工作,你也要支持一下我的工作,这才叫警民一家嘛。
  所长还是有些不解:支持你的工作我倒是责无旁贷,不过,那买卖人口的事可是你要我去办的呀?怎么这会儿又要我放人?我真被你给搞糊涂了。
  村长笑道:请你去提人是支持我的工作;请你放人还是支持我的工作——不是有句话叫“八路军的工作——一时一转变”吗?
  所长也笑道:闹不清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啊,反正你的药都是秘方,不肯轻易示人,我也不多问了,长长短短都由着你吧,不过今儿个中午这桌酒……
  村长说你这铁公鸡呀……
  所长说我倒是想拔,可我得有毛拔呀?我的家底你又不是不知道。
  村长说,那就拔我的毛,没的问题。
  村长与所长酒足饭饱之后,驸马锁锁与朱姓公主被村长带回了高家庄。
  杀了你吃肉
  锁锁正在毫不吝啬地拔鸡毛。
  鸡是现杀的,当然宰杀之前首先要抓到鸡,先看看锁锁抓鸡的情形吧。
  锁锁追赶着母鸡,母鸡从锁锁布满血丝的双眼觉出了非同寻常的恐怖,以往锁锁不是没抓过它,但那时锁锁总是淌着口水痴痴地笑,表示出不容抗拒的亲热。抓到它也只是将其按在胯裆,让他温习一遍类似下蛋时的感受……
  母鸡虽然痛苦不堪,但挣扎是徒劳的,越是挣扎越激发出锁锁空前高昂的斗志,双手攥得更紧,操作得也更下力,只会成倍增加母鸡的痛苦,但事毕母鸡一般会得到锁锁犒劳的一把米。锁锁说你吃米吧,俺不会白用你。刚开始惊魂未定的母鸡无心吃米,只哈哈喘息。锁锁说你还生了气了,俺也没白弄你嘛,快吃,让俺妈见了别说是吃米,挨骂算是轻的。你没看见,俺稍动一动俺兄弟的媳妇俺妈连她也骂?
  至此就不难理解,前面锁锁为什么会为受辱的母鸡叫屈,为什么对那只强行与母鸡亲热的公鸡爆发出强烈的妒恨了。
  锁锁好长时间没与母鸡强行亲热了,锁锁有了自己的媳妇。但母鸡感到今日的境况与以往绝然不同,锁锁布满血丝的双眼逼露的是萧萧杀气——
  母鸡的感觉没错,这一回锁锁的确不是要强行与它亲热,而是要结果它的性命。
  其实锁锁并不想这样做,只是听命于老妈。马翠花吩咐锁锁:锁锁,你把那只鸡抓住。锁锁的脸不由得红了,这在锁锁是绝无仅有的表情,可惜马翠花没在意。马翠花还是坚持要锁锁去抓鸡。锁锁不解地问;抓它做什么?我,我不要母鸡了。马翠花说抓住把它杀了。刚开始锁锁甚至说杀了母鸡可惜,要杀你自己去杀,我可不动鸡了。老妈说不杀不行啊,谁让这鸡生在咱家,今晚要请村长来家吃饭,村长就好吃炖老母鸡这一口呀。后来锁锁突然想到,现在母鸡对他没什么用了,该把它派上别的用场了。自己和媳妇是村长从派出所解救回来的,村长要来吃饭杀只鸡也是理所当然,锁锁知道知恩图报了,他便听话地去抓鸡。
  母鸡于草垛、墙头等等一切可能逃脱之处飞蹿,张开尖嘴,咕嘎嘎——嘎,咕嘎嘎——嘎,绝命的叫声令同类为之胆战,一个个虽同情但还是无可奈何地各自逃跑了,逃不脱的仍是锁锁穷追不舍的这只母鸡。
  母鸡实在是在劫难逃了,飞蹿到草垛、墙头之上也并非上策,难道忘了锁锁曾飞身数丈高的大树顶高歌吗?上草垛、墙头于锁锁不是如履平地吗?
  这时候有人看到锁锁—屹身纵上墙头,好奇地问:锁锁你上墙头做甚?
  锁锁并不回头,两眼紧盯着前面的母鸡,但却不妨碍答话:抓鸡。
  又问:抓鸡做甚?
  问:杀了吃肉。
  问话的偏偏眼尖,再问:那是只母鸡呀?
  答:俺妈说不杀不行,鸡是俺的,村长要来俺家。
  问话的人不再问了,只是无声地笑了。
  村长频繁地来马翠花家,每次来都只是走近那朱姓公主,冲着那朱姓公主饶有意味地端详,嘴里轻轻地念叨:公主,公主,驸马,驸马……然后是莫名其妙地笑,笑得那公主浑身打颤。
  菊花从村长的笑声里明白了一家人还不大明白的内容。谁也不知道,马翠花更不知道,她的小儿媳妇菊花个别找到了村长。还是跟那天夜里的情形差不多,刚开始她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嘤嘤地哭。
  村长有些不耐烦了,说,你婆婆耳朵太尖、太灵的毛病不是治好了吗?
  菊花还是嘤嘤地哭:她倒是不那个了……
  村长笑道:呔,人身上的物件真是奇怪得很,有些物件出了毛病需要治好;而该出点毛病偏偏不出毛病的物件也是毛病,也要治一治。你婆婆那么大岁数了,耳朵还那么尖就是该出毛病而不出毛病的毛病。这不,一治就好,没的问题了。他突然想到菊花找他不像是为了对他说这个,似乎这里面有点别的问题,便问道:怎么?你找我就是要哭给我听?
  菊花终于止住了啜泣,泪痕上甚至绽开了笑靥:俺是要谢村长哩,要不是你,锁锁媳妇早被送走了……俺妈怕也因这活不成了。
  村长说呔,现在谢还早,你们以为这事就算完结了?呔,一大堆麻烦还在后面哪。要把锁锁的女人真正地留住,得给她和孩子办户口吧?还要正大光明地办个结婚证吧?还要批宅基地为她盖房子吧?还要给弄个准生证吧……
  菊花不禁吓了一跳,她知道往后还有麻烦,可没想到麻烦会冒出这么一大堆,不谢村长还真是不行呀。她急急地说,这不,正说要谢村长嘛……可,可……她实在难以再往下说了。
  村长说,呔,是你二爷有什么“可”还是你有什么“可”?你倒是“可”出来呀!
  菊花终于“可”出了“可”后的内容:可,可锁锁的媳妇她,她—个劲儿地哭……
  呔,还真的以哭谢我哩。你今儿个找我到底是哪层意思?
  说不出口的话还是要说出口,菊花嘤嘤地说:村长,你,你是不是看上她了?锁锁他媳妇老是偷偷地哭,每次你去我们家你走后她都会偷偷地哭,问她她也不明说。村长,你,你,你是不是想与她那个……
  你晓得我的心思了?既然你知道了也不瞒你了,那就把话挑明吧。怎么,那朱姓公主是嫌我?是没看得上我?要是这样那就算了。我这人弄事不好勉强的,我不就是个村长吗?我不能拿权来压人,这样的事更不能。
  不,不是,村长你可别往别处想,她只是害怕,她毕竟不是咱本地人,她认生哩。
  认生?那好,一回生,二回熟嘛。我多去几回就熟了,没的问题。
  菊花尽力将脸面扎向怀里——村长啊,你要是真想那个,就,就,别难为她了,就,就让我跟你那个吧……反正,反正我也那个了……
  呔,你这是说的什么,你不是已经跟你二爷……要不是你跟我老爹……我还真有这想法,可现在不成了,我能再跟你那个嘛?这不乱七八糟乱了套嘛?我能干这伤风败俗的缺德事嘛?唐太宗、唐高宗爷儿俩都与武则天那个,不是让世人耻笑吗?武则天为这不也世代遭贬吗?咱能干那事?。怎么说我也是一村之长,那样乱伦的事我做不得的,你也别难为我。
  菊花顾不得其他的了:村长,你咋,你咋非要跟她那个不可?她比俺还大五岁哩,她的模样也不如俺哪,你咋就看上了她……
  ?